待到血液中那股子极致的**退下去,似乎已过了许久。
我动了动麻掉的身子,抓着他后背衣衫的手收回来轻轻推了推自己身前这堵暖暖的肉墙。
风彦松开我,莹白的手指在我面上轻轻游移,“现下可有好受一些?”喉头热热的,只觉嗓子无比艰涩,我瞧了他一眼,默默点头。
见我一手抚着嗓子,风彦眸光一闪,手臂一伸,纤长的五指间瞬时便多了个青花茶碗,满满的茶水,黄黄绿绿的,只一瞧着,便觉十分舒心。
风彦一手探平我的手掌,将茶碗放了进来,“喝一点罢。”
光线投射在他未被青丝遮掩的那一半莹白皎好的面容上,染了薄薄的温和,肤色浅白,细小的绒毛似也泛着淡淡余温,瞬时和记忆中那个男子重叠起来。
那时,他还不是现下这副半面美玉半面修罗的煞人模样,虽则眉目阴柔,两面和却都是莹白如玉的。然那张脸,却是因着那次……
天上一天,人间一年。
慕锦领命在人界布施,那段时日,大抵算得我最快乐的日子。虽然亦是聚少离多,然比起呆在天庭的那些日子,心底到底惬意许多。
慕锦那日临行前,如往日般轻轻在我额上亲了
一下,他柔柔抚着我的肚子,轻声叮嘱我他不在自己要顾好自己。温润的眸子定定注视我,眉里眼力皆是柔情。
心底莫名不安,我扯了扯唇角,只默默将准备好的包裹递了出去。事实上,哪次他出门自己不是担心这个愁苦那个,便也只当自己多虑了。
慕锦宠溺地揉了揉我额头,言说回天庭复命,最多半月便可归来。他催促我回去好生歇息,又牵着我的手将我送回门前。
我悄悄掀开纸窗,瞧着他身姿闲逸地腾空而去。夜里睡得正熟时,结界传来一股异动。我坐起身来悄悄下了地。月儿似笼了层薄薄的窗纱,朦朦胧胧的,淡淡痴守着一个又一个梦。暗香浮动,朦胧月色下,只见一片疏影摆动。
空中一抹暗影正急速飞下,在远处山石上几个起落,便近了。
我忙屏住呼吸,寻了个地儿悄悄躲起来。
不多时,屋里便凭空多出个人影。大约行得急,那人气息微微急促,似有些慌乱,然思路倒是清晰,直直奔床而去。
行至床前,他一手撩起纱帐,焦急地唤了一声。是风彦。我应了一声便踏出脚步去。
他转头瞧我,急急奔过来,未容我说话便一言不发拽着我往外走
。阴柔的面上散发着浓浓煞气。
定是出了事。
我未问,只任他牵着我。出了屋子他便搂着我,乘着夜风踏空而行。
彼时我尚且是个十分安分乖巧的性子,自天庭府邸中回来后,几乎一直呆在桃源。偶尔,慕锦会趁着我化作原形睡熟时将我揣出去。我实在爱极了变回白皮狐狸在云锦里团成一团睡觉。
桃泽本就与山下人界所居住的地儿不同,气候宜人,素来四季如春。出了结界,我才知晓,原来已是寒冬季节了。
我缩了缩脖子,第一反应便是变回狐狸,厚厚软软的毛皮定要暖实许多。然,不知为何竟变不回去。我又只好尴尬地任他搂着。
行了两个时辰我便不行了。我问风彦我们要去哪儿,他只简短地说了个我不知晓的地名,言说慕锦的安排。我又问他慕锦在哪儿?何不亲自来接我,风彦未答,只说跟他走便是。
寒风呼呼地吹,手脚冻得麻木了,神思也冻得模糊了。中途停下歇息时,我竟睡了过去。
待醒来时,已到了个山洞里。风彦坐在一旁,手中拿着根木柴,正在火堆上挑动。火焰上方则串了个野鸡,已烤得酥嫩嫩的。我将身上的衣裳还给他,他穿好
,便又默不作声撕下野鸡腿递过来。
如此,安然度过几。
心底越来越不安。然不论我如何问他,他皆不回答。慕锦、定是慕锦出事了!
我要去天庭寻慕锦,然,只一句话,便被风彦拦下了。彼时,他只冷冷道:想想肚子里的孩子……
是啊,孩子。快要出世了呢。那么,待我诞下孩子,再去寻他罢。
未等孩子出世,便有人先行寻上门来。
这里十分隐秘,周围是连绵群山,然……我看着立在云头上人头攒动的天兵天将,脑子里愣愣的回不过神,被风彦一把拽回洞里。他眉头紧蹙,却有条不紊在洞口织起结界。
隐隐的雷声传进来。他回头瞧了瞧我,将我按坐在地,将一块玉珏递过来,只说是灵君给的,让我仔细收好。而后,他身子一闪,便出去了。
我脑子里纷乱无比。结界外,一切扭曲模糊,瞧不分明。面对那么多人,他从容不迫应对,毫无起伏的言语却带着决不妥协的意味。而我,那时才知晓,慕锦已被关了起来,洞外那些人,却是前来抓我复命的。
外面僵持了一阵,声音偶尔隐隐的听不真切,空气中却带着一股子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气势。雷声闷闷
的,似朝这边滚了过来。不多时,地表传来剧烈的震动,同时一阵巨响。
气氛顺时****,扭曲的结界外闪过一阵法术光芒,阵阵滚雷声中,不断响起缠斗声。血的腥甜飘散开来,越发浓了。
我闭着眼,静静坐着,身前是熊熊燃烧的柴火,赤红的火焰欢快地跳跃,面上被烤得暖呼呼的,心却似埋在了冰天雪地里。我不敢瞧外面,亦不敢听,双手紧紧拽着那枚玉珏,直至洞口结界被破开,直至一个手拿法宝的将带着几个天兵行到跟前。
彼时我胆小得紧,天兵一拉,我便顺从地站起身来,跟着出了洞口。
我匆匆一撇,透过重重天兵,瞧见了层层刀剑下的风彦。他阴柔妖冶的面容上,整整半面,已是扭曲模糊一片……
鼻尖突地被捏了一下,传来阵刺痛。我恼怒地瞧过去,只见风彦薄唇一勾,已然恢复了一副似笑非笑的模样,“怎地,还要我喂不成?”
想到前尘往事,心底不免有些沉闷。我默默接过茶碗。
温温的茶水入了咽喉,有些难以下咽。
至如今我仍疑惑,在天庭时他一向瞧我不顺眼,每每趁着慕锦不在逗弄则,可是那次,那次,他缘何竟为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