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下挥未说话,只伸手轻轻碰了碰她的小脸蛋。
我朝她瞥了一眼,见她平和的目光,也不知该说些什么。
“下挥姐姐,”又喘了口气,“与双儿说说你们后来的事儿罢?”
“后来……”柳下挥双眸瞥向战成一团的人群,眼角眉梢闪过些微恼怒,道:“后来,后来我与笨蛋柳上飞便被抓了。”
她说完这句话,朝我投来淡淡撇来一眼,似在与我解释当初失信的缘由。
“原来如此。”若是被抓住关起来了,这一切便也讲得通了。原来她二人并未忘记当初的许诺。
“啊?”双儿愣愣的回不过神,“上飞姐姐不是,不是说,你们得到那宝贝了么?”
那张与柳上飞如出一辙的脸蛋瞬时便黑了几分,她顿了顿,终道:“那宝贝确实得手了。”
“那后来呢?”后来又怎会被抓?
“林老贼,哦,就是那地头蛇林员外家,东西得手不久后便被他的人察觉了。”
柳下挥牙关咔吧咔吧作响,她闭了闭眼,一副往事不堪回首模样,“好巧不巧,那笨蛋肚子偏又闹腾得厉害……”
辅一听闻“林员外”三字儿,双儿闪亮亮的圆眸便暗淡下来。她
素来不懂伪装,心底如何想的全写在脸上,这时只咬着牙不说话,小拳头死死捏着,小身子微微颤动。
她定是想起来离开临城前的事情。客栈里那个穷凶极恶的醉鬼,瞧着自己落泪的阿善,还有,给过她许诺最终却又亲手将她推出去的刘生。
当时哭也哭过了,心也伤过了,一切看似慢慢愈合,然心底那个伤疤,却一直存在的罢。
我叹了口气,轻轻将她揽过来,摸了摸她的小脑袋。
林家历来臭名远扬,确是枚实实在在的地头蛇。老子仗着天高皇帝远便土鳖称霸王,儿子则仗着老子的庇佑欺男霸女,缺德事儿从不落于人后。老子和儿子皆是衣冠禽兽,家里更是养了一堆儿小猫老虎。
然这样看似草包的一家子,却有着一个极大的优势,便是人多。俗话说,有钱能使鬼推磨。没有人不爱银钱,光是那几十号家丁仆人便足够柳上飞柳下挥二人招架的了,更遑论林老贼家中还养着几个武功不凡的家伙。
是以,两人栽了也不算奇怪。
“那帮该死的家伙,那玉石也还回去了,我二人却仍是被被关了整整一个月。”她情绪有些波动,剧烈咳
嗽起来。
“下挥姐姐,你,你怎么了?”双儿赶紧将扎在我怀里的脑袋抬起来,轻声问。
“无事,”柳下挥胸口急急起伏了一阵,摆了摆手继续道:“一日,密室的门被打开了,我二人才方才悄悄潜逃出来。”说道这里,柳下挥顿了顿,“小唐棠,你对苏府家那个暗卫知晓多少?”
“齐硕?”摇了摇头,“见过几面,但只知他武功高强。”
柳下挥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双眸朝着乱成一团的人群瞧去,淡淡吐了几个字道:“那日,密室便是被他打开的。”
她后面似又嘀咕了一句什么,然处在七嘴八舌、闹腾无比的背景音下,便自动被盖过去了。
闹哄哄的人群中,那个极具特色的脑袋不时隐现,柳上飞正在一群人中央垂死挣扎。
那场面委实壮观,不知不觉便与柳下挥停下了交谈,专注地瞧起好戏来。双儿则哼了一声,小嘴撅了撅,眸中也是“你丫活该”几个大字。
最开初,柳上飞是以咆哮体中气十足的嗓门气吞山河地这样怒吼着:“喂喂喂,都吃错药啦!做什么扔老子鸡蛋!你们靠过来是要干嘛!靠!推老子做什么,不知
老子细皮**哇,淤青了要陪医药费的!”
于是,在丫欠扁的挑衅下,群众的愤怒便又飙升到信的高地。翠绿的菜叶子瞬时飞的更加欢腾了。
这么过了一阵子,里圈又传来柳上飞的声音。嗓门一如既往地大,这次却有气无力的,稍带着几许疲惫和沙哑:“哎哟,老子,呜呜呜,我错了,各位好汉,小女子知错了,甭打了,再打脑子脑子就不好使了……”
想来也是觉着收拾的差不多了,过了一阵,众人便丢下一地乱七八糟地踩碎的菜叶子、鸡蛋以及孤零零抱着脑袋蜷缩在草席上的柳上飞该干嘛干嘛去了。
瞧着柳上飞那副惨样,双儿倒率先忍不住了,嚎了一声上飞姐姐便跟踩了风火轮似的急吼吼冲了过去。
我瞄了瞄那边,朝柳下挥稍稍凑拢道:“喂,你一向护着她,今次怎这般铁石心肠?”
“我落得这副模样,倒多亏了那笨蛋。”柳下挥伸手摸了摸自己干裂的唇,“玉石未夺回来便罢了,下个药也能下错,权当让她长长记性!”
“咳咳,不就下错了药么?你何时竟变得这般小家子气了?”
柳下挥眉眼间闪过一丝轻笑,笑意
却未达眼底。她顿了顿,道:“不是在茅厕,便是在奔往茅厕的路上三日三夜,小唐棠,你可要尝尝那等美妙的滋味?”
她凑过来在我耳畔轻轻吐了一口气,眉眼一挑,手便缓缓朝着袖口而去。
“呵呵,不,不要了。”我赶紧朝后退了一步,“咱们过去瞧瞧罢。”
柳下挥眸中闪过戏谑,干裂地唇角微微勾起,朝我露出一抹满意的笑,而后甩了把衣袖,率先朝那边行去。单薄的身板儿被一身脏乱却合体的衣衫包裹着,背脊虽尽量打得直直的,一行一动间却不难瞧见稍显诡异的姿势。
不知为何,脑子里便突地闪过一副下挥奔厕暴走图。有道是不怕神一样的对手,就怕猪一样的队友,这句话果真不假。
三日三夜,啧啧,也真难为她熬过来了。
头上的日头热辣辣的,我瞄了瞄淡定地柳下挥,只觉那副小身板儿又高大了几分。若是换了本姑娘,咦!还是捏着鼻子直接跳茅坑得了。
我赶紧抬脚跟上去,又瞄了瞄柳下挥近来业务繁忙的两瓣尊臀,心道柳上飞那丫就一天生闯祸精,今后得时时提防着,若不然今日的柳下挥便就是明日的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