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五郎的婚礼结束,叶四叔的家眷往唐州比阳城迁去。 但叶碎金没有立即回比阳,她带着男人们往唐北堡去了。 唐北堡已经加高、改建过,还建了瓮城。如今,它从一个民堡变成了一个合格的军堡,是叶碎金在唐州的驻兵之地。 众人到达唐北堡的时候,夕阳已经偏斜,正看见群马在牧马人的引导下归圈。 金光里,群马矫健,奔腾如龙。 有几百匹之多,都是战马。 叶四叔张大嘴:“我滴个乖乖!” 叶五叔哼哼:“叫你把我摁在比阳。” 叶五叔道:“战马五百,附赠了马奴十人。关将军说,一锤子买卖,没有下次了。” 因定难军李家也向晋帝上表称臣了。 晋帝已经接受,第一件事就是把西凉战马控制了起来。 晋国现在看起来,形势一片大好。 这五百匹马能偷偷摸摸运到唐州,真是耗费了关将军不少心神。 关将军跟叶五叔道:“她跟我再晚点,或者我动作慢点,大概就弄不到了。” 真是险险地,打了个时间差。 关将军道:“她运气可真好。” 他不知道,也碎金不是运气好。叶碎金是主动地抢时间。 他还免费赠送了十个马奴给叶碎金。 叶五叔叫那些马奴过来拜见叶碎金。 他们发型与中原人不同,有几个是党项人,有几个是旁的族。说起来叽里咕噜的,谁也不知道什么族。 好在都会些简单的汉话。 男人们跟孩子似的一窝蜂跑去试骑的时候,叶碎金却在和马奴们交谈。 马奴已经知道她就是地位最高的主人,诚惶诚恐地回答她的问题。 叶碎金问了许多,都是关于马匹的繁育和训练。 汉语最流利的那个马奴告诉叶碎金:“有六匹种马,这够了,只要草料足够,五六年的时间,我可以为主人繁育出一批新的马驹,给我们十年,主人就能拥有一支勇猛的骑兵队。” 西凉战马之勇,天下闻名。 叶碎金只要想象一下,便觉得浑身燃烧似的。 “这些马对我很重要。”她告诉马奴们,“你们给我把马养好了,繁育更多,我可以让你们不再做奴隶,我会赐给你们田地、房屋和妻子,让你们成为体面的人。” 马奴们相信她。 因为他们来到这里之后,就能吃饱饭了,还能有干净的衣服穿。这是出生以来从没过过的好日子。 他们虔诚而狂热地拜伏在地:“主人,请给我们时间!” 马得练,人也得练。 骑兵是精兵中的精兵,得甄选。 又是一大摊事。 马虽然只有这些,备选的骑兵不能只有这些,得训练好了,只待新马出生、长成。 一匹马长到三四岁就可以上战场了,很快的。 叶碎金心情愉悦极了。 此时,天下虽乱着,她虽然也只控制了两个半州的地盘,但真的,过去的几十年,前后两世加起来,她的心情都没有这么愉悦过。 叶家诸人折返比阳,这一路上,清晰感受到邓州、唐州比他们离开前更热闹繁华了。 官道上能看到商队的车队往来。 因为此地安稳,百姓有饭吃,有事做,有钱赚,便有了需求。治安稳定的地区又给商人提供了安全的交易之地。 商人动起来了,商品便流通起来了。 治地便繁荣起来了。 回到刺史府,又是一轮各种汇报。 蒋引蚨亦在其中。他如今已经不是商人,是刺史府正儿八经有编制的僚属。瑞云号在比阳的主事人如今见到他都要客客气气的了。 他在厢房里排队,待轮到他去正房里汇报,汇报完,他没有立刻走。 叶碎金问:“还有事?” 蒋引蚨沉吟了一下。 叶碎金道:“有话直说。” 蒋引蚨笑道:“也没什么,就有个好笑的误会。” 他嘴上说着“好笑”,但是叶碎金从他的眼睛里感受不到笑意。 叶碎金挑眉。 什么事好笑呢。 原来是某商号结识了一个姓叶的人,这人饭桌上提出,想要入股。 “哦。”叶碎金问,“然后呢?” 蒋引蚨从叶碎金的声音中完全听不出她的喜怒。这让他微感忐忑,但这个事,商会一致商量过,托了他反应给叶碎金。他带着使命在身上。 只能接着讲:“老冯便道,入股这等事,他做不了主,得商号的两大股东都同意才行。” 那姓叶的自然要问两大股东是谁。 一个自然是商号本来的东家,另一个……节度使叶碎金叶大人。 于是那人干笑着解释:“ 玩笑,酒后玩笑罢了。别当真。” 这事就不了了之了。 因为比阳被定为叶碎金的治所,成为了权力的中心。因此,许多叶氏族人都跟着迁居过来了。 那人不是本家,但也不是分了宗的分堂旁支,和叶碎金还依然在一个族谱上,凭着姓叶,在比阳也谋了个差事。 似他这样,谋个底层胥吏的叶氏族人还真有一些。叶碎金身为家主,提携族人原就是她的责任。 蒋引蚨从叶碎金那里出来,就直接去了会馆——商会的人都知道他今日能面见叶碎金,都等着他的回复呢。 见他来,大家都问:“怎样?可说与大人知了吗?” 这次的事虽然不了了之了,但老练的商人们知道如果放任不管,以后还会有更多这种情况。 比阳比别处好的地方是,他们有一个自己人在贵人身边。 对,就蒋引蚨。 一个曾经的掌柜而已,现在竟然有了正经官身了。让人艳羡。 既有言路,商人们怎么会放弃这样一个优势不用。 而且,叶碎金本身就是女子,一个女子能掌着三州,本就不寻常。这个不寻常的女子,肯重用蒋引蚨。以及结合之前与她合作的种种,商人们对她有期待。 所以,大家决定通过蒋引蚨把这个事捅到叶碎金那里去。 蒋引蚨道:“已经说与大人知了。” 众人关心:“大人是何态度?” 叶碎金的态度至关重要。 他们希望,她生气,越生气就越好。 最好是雷霆震怒。 蒋引蚨却道:“……看不出来。” 众人惊诧。 蒋引蚨有些为难:“是真的看不出来。” 众人面面相觑。 因蒋引蚨曾是瑞云号南阳分号的大掌柜,能做到这个职位,说明他有能力。 他的能力甚至强到了,能被叶碎金看中,摇身一变,成为了节度使大人的人,还颇得器重。 察言观色,可以说是他各项出色能力中最最基本的一项了。 “她……有一十五吗?”有人忍不住问。 “别胡说。”有人知道的清楚点,“她今年应该才一十一。” 众人一片抽气之声。 若是个四五十岁的官场老油条,蒋引蚨说看不出来对方的态度,他们不会觉得诧异。 但叶碎金才一十一,如此年轻。 在场俱都是人精子,也惊叹。 蒋引蚨道:“虽看不出大人态度,但我出来后,书童出来唤人,叫亲兵去请袁令。” 袁令原是慈丘县令,前些年苦苦维持着慈丘的民治。待叶碎金扫荡到那里,他认为叶碎金可托,便开城门迎了她。 叶碎金也欣赏他,拿下比阳城之后,城之下设了县,将他调过来任比阳令。 比阳城的民生、刑狱,都是袁令的职责。 只将城内治安单拎了出去,有巡街使、武侯铺专门负责。 众人不解。 蒋引蚨解释:“袁令是比我先面见大人的。” 袁令汇报完,已经离开了。中间还有别人,然后才是蒋引蚨。 但蒋引蚨一出来,叶节度使大人立即又派人去召回袁令,说明两件事之间有关联。 众人道:“且看看。” 袁令本已离开,又重被召回。 不过比阳城的县衙官署就在旁边,一街之隔。说来,都不用骑马,提着袍子就来了。 叶碎金今日第一次见到袁令,道:“有个事,除了袁令,没有旁人能做了。” 她神色郑重,且突然将他复又召回,必不是小事。 袁令躬身:“大人请说。” 叶碎金便把蒋引蚨说的事告诉了他。 袁令听完,颔首,问:“那么大人是想我……?” “邓、唐一州,姓叶的,和叶氏的姻亲们,你给去我查一遍。”叶碎金道,“有无犯奸作科、借势欺人,仗着叶氏的招牌胡作非为的。” “我给你人手,你只管去查便是。” “若有作奸犯科者,将人提交当地。告诉他们,这是我的意思。” “若有仗势压人的,你报给我,我来处理。” 袁令看了叶碎金一眼,才揖手受命:“是。” 叶碎金笑道:“你看我什么意思?” 袁令与她相处了一段时间了,对这位上司已经建立起了信心。且叶碎金于他,颇有知遇之恩。 他便直言了刚才的感受:“大人虽年轻,然不愠不怒,已深得养气之道。” 读书人养气,讲究的就是七情不上脸,泰山崩于前面不改色,叫人看不出喜怒。 这不到一定年纪,修炼不出来。 叶碎金把一宝借给了袁令,还给了他一队亲兵。 一宝因为在河口立了功,如今也有了陪戎副尉的出身了。还放了身,如 你的朋友正在书荒,快去帮帮他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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