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清辞的病还没有好, 不能吃太过油腻的食物。 因此他点的并不是成品的饭菜,而是从附近商店里买的基础食材。 这些东西有些分量,一口气提上楼并不简单。 文清辞站在楼口, 本想等谢不逢先上去,自己再慢慢上楼。 但半天过去, 少年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他终于忍不住问:“你家在楼?” “六层。”少停顿了一下答。 文清辞缓缓点头,他看了一眼自己手边的购物袋说:“你先上楼家吧,我慢慢提。” 楼里的声控灯, 不知什么时候坏掉。 文清辞只能借着楼外的路灯隐约看——少年忽然低下了头。 难说他还不想家? 文清辞从小大都非常听话,与养父母乎没有闹过什么矛盾,但他也知,离家出走的人是不会轻易退让的。 雨水滑过谢不逢的脸颊, 缓缓自下巴处滴落。 要是放在往常,文清辞或许会直接上楼家。 但是今天…… 看眼前这个全身湿透的少年,他还是忍不住多问了一句:“要不你先去我家坐坐?” 秒少年忽然点头:“好。” 说完又弯下腰, 将文清辞放在地上的塑料购物袋提在了手中。 “我来拿,你家在楼。” “等等——”文清辞本想去拦, 但话还没说出口, 少年已经提着塑料袋,踏上了楼梯。 算了……刚刚出院的文清辞也不再为难自己。 “三楼。”他提高了音量对少年说。 清润的嗓音一遍遍荡在空旷的楼中。 赶在少年之前, 点亮了楼里橘黄色的灯火。 一瞬间, 暴雨带来的寒冷也随之不见。 * 沸水在咕噜咕噜地冒着热气。 锅里的龙须面, 一点点变得温柔。 文清辞随手丢进颗洗过的青菜,又在汤内卧了两个鸡蛋。 再闷一会便关掉了灶火。 “好了, ”他笑了一下, 头向客厅看去,“你要多少?” 来人已经换好衣服, 走出了房间。 客厅里的少年,竟然比文清辞还要高一些。 原本宽松的白色T恤在他的身上显得有些紧绷,黑灰色的格纹睡裤下也露出了一截浅蜜色的皮肤。 但还好,这身衣服勉强能穿。 少年毛巾随蹭着头发:“一点好。”他说。 “行。”文清辞盛好龙须面从厨房里走了出来,将手里的东西轻轻放在了餐桌上。 他笑了一下:“我也好久没做饭了,不过吃还是可以吃的。” 文清辞家餐厅的吊灯也上了年头。 原本米黄色的灯罩,因氧化而泛起了橘黄。 这样的灯光外让有些空荡的房间变得温暖了起来,不再那么寂寞。 少年咬了咬唇,忽然轻声说:“谢谢。” 他的语气有些别扭,似乎并不常说这两个字。 “不谢,顺手而已。” 文清辞将勺贴在唇边,过了秒,方才把里面的汤喝掉。 “最近已经放暑假了吧,怎么还住在这边?”简单问过名字,他又随口。 这里虽离学校很近,但是环境底不如新区那么好。 按照文清辞的经验,每寒暑假小区里的“常住人口”,会减少将近三分之二。 他看少年停顿了一下,最慢慢摇头说:“我家并不住这里。” “啊?” 难说自己猜错了? 文清辞问:“那你来这边……” “这是我奶奶的家,”话音落下,少年慢慢将筷拿了手中,“她曾经住在这里。” 六层,奶奶…… 不同于人情淡薄的新区,老城区的烟火气尤其重。 文清辞记得自己很小很小的时候,在夏季的傍晚,楼上的爷爷奶奶总会坐在小花园里的花藤下聊天。 而他也在那个时候,认识了这栋楼上的所有住户。 少年的话激活了文清辞的记忆。 “你奶奶是不是姓喻?”他忍不住问。 “对,你认得她?”谢不逢向文清辞看去。 “当然,”坐在他对面的人笑了一下说,“我记得她,她人很好,养着一只小狗。” 在文清辞的印象中,那位姓喻的老奶奶,似乎是这栋居民楼上最年长的住户。 自己很小很小的时候,她已是满头银发。 大约是因为有了共同的忆,两人终于式聊了起来。 而文清辞也终于从谢不逢的话语中拼凑出——他的的确确与家人闹了不小的矛盾,所以才会在这个雨夜,来奶奶生前居住的地方。 他的家人虽早已不住在这里,但是离家出走的少年,也没有这间老宅的钥匙。 窗外的雨还没有停歇的。 说话间文清辞不由抬眸,向着外面看去。 “今晚雨应该是停不下来了,你先住在这里吧。剩下的事情,等明天再说。” “不,”这一次少年拒绝了他,“等衣服干了我走。” 他的语气格外坚定。 文清辞被少年倔强的样逗笑:“那你今晚住哪里?直接家吗。” “住酒店,我带了手机。” “带身份证了吗?”说话间文清辞将视线落在了少年放在桌角的手机上,“而且……如果没有看错的话,你的手机,好像出了一点问题。” 问题? 少年愣了一下,也顺着文清辞的视线向下看去,同时轻轻按下开机键。 ——黑色的手机静静躺在桌角,半点光亮也没有发出。 它似乎是被雨水泡坏了。 谢不逢:“……” 少年虽然仍面无表情,但文清辞竟从中读出了“尴尬”两个字。 “先住在这里吧,反你的衣服今晚也干不了,”他拍了拍少年的肩膀,转身朝着卧室的方向看了一眼说,“我家没有别人,你安心住着好。” 从刚才的对话中能够感受出来,谢不逢家人闹得矛盾绝对不小,甚至于提他的父亲,少年的眼里还会露出比厌恶甚至于恶心的目光。 ……这种关系,似乎已经不能简单的“发生矛盾”来形容了。 所以文清辞并没有劝谢不逢早些家,而是对少年说:“什么时候想家再。” 谢不逢终于抬眸认真观察起了周围的环境。 文清辞家与奶奶家是同一个户型,房间里有四个卧室。@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眼下只有一间卧室开着灯。 谢不逢知觉得识,文清辞的家里,好像只有他一个人。 在他重新将视线落路餐厅的前一秒。 少年又发现:文清辞家客厅的茶上,有个印着附近医院名字的塑料袋,上面还粗粗的油性笔写着他的名字。 ……他生病了吗? “前阵住了天院。” 文清辞的声音从耳边传来的那一刻,谢不逢方才识,自己竟然将心里想的话说了出来。 从未主动关心过别人的少年,忽然有些迷茫。 但还是在下一刻看着文清辞的眼睛说:“我照顾你。” ……所以,他这是打算以工抵租了? 文清辞轻轻眨了眨眼,并没有拒绝这个看上去便自尊心很强的少年的提议。 …… 大病初愈的文清辞,浑身上下都没什么力气。 他只能指挥谢不逢从衣柜里取下被褥,在床上铺好。 ……不得不说少年动作很是生疏。 文清辞有由怀疑,谢不逢从小大连半点家务也没有做过。 但看对方一本经装熟练的样,他最终还是没有选择戳穿。 暴雨下了一整夜。 老式居民楼的隔音不佳,窗外的雨声成了最好的白噪声。 进入梦乡之前,少年隐隐约约嗅一阵淡淡的香味。 淡淡的,有着能使人心宁静的力量。 ------------------------------ 第二天早晨,文清辞是被一阵古怪的味唤醒的。 他揉了揉眼睛,慢慢从床上坐了起来。 看阳台外的亮光,文清辞方才识自己这一觉似乎睡了很久。 他揉了揉眼睛,打开了一旁的手机,慢慢坐了起来:“……十点了。” 文清辞的生物钟一向很准,很少这么晚醒来过。 不等他彻底清醒,厨房的方向忽然传来“滋啦”一声异响。 文清辞顿了一下,终于想起自己家还有一个客人。 ……等等,谢不逢这是在做什么?! 识情况好像有些不对劲的文清辞立刻起床,穿着拖鞋快步向厨房走去还, 没走近他便看,少年站在厨房的中央捣鼓着什么。 “怎么了?”文清辞下识向少年看去,“你没有事吧?” 他的余光瞄,此时锅底向外冒着滋滋的热气,看上去的确有些恐怖。 “没事,”少年的目光有些躲闪,“你去洗漱吧,我马上好了。” 过了一宿谢不逢的头发终于彻底吹干。 微卷的头发长至肩下,看上去很是特殊。 “刚才这是……”文清辞有一些犹豫地问。 虽然有些不愿,但房间的主人毕竟是文清辞,见他问谢不逢停顿了一下,只得如实交代:“我将锅热了一下,想要烧水。” 原来是这样。 热锅加冷水的确是会炸锅。 少年真的自己想得一样,完全不会做家务。 ……不过看他略略微懊悔的表情,自己应该也不必再提醒了。 而直去厕所洗漱,文清辞都忍不住在心里默默想:不得不说,谢不逢还真挺有创,自己还是第一次见有人先将锅烧热再加冷水的。 想这里,在洗漱的人忍不住轻轻地笑了起来。 少年虽然没有什么做饭的经验,将鸡蛋煎得有些糊。 但好在文清辞在吃的这方面,也没什么太大的要求。 早饭过终没什么表情,看上去酷酷的谢不逢,居然在文清辞的背默默地长舒了一口气。 * 现代人不能没有手机,吃完早饭文清辞便带谢不逢出门,去修他被水浸泡的手机。 这一路上,少年虽然没有说什么话,但始终寸步不离紧跟在他的身边。 “……这机真的不能修了吗?”连着被两家店拒绝,文清辞不禁有些怀疑人生。 店主笑了一下,很是为难的说:“真不行,这手机都已经被泡坏了。要不你再去别处问问?或者去专卖店看看。” “好吧……” 作为一个大学生文清辞怎么说也是了解一点电产品的。 他认得谢不逢手机的型号——这是某品牌月初发布的新款手机,溢价才能买。 刚没天被水泡坏,实在有些太过可惜。 所以纠结了没秒他便决定:按照维修店老板说的,去附近的专卖店看一看。 “走吧,”文清辞拍了拍少年的肩膀说,“我去专卖店。” “不麻烦了,”谢不逢摇头说,“我没有需要联系的人。” 他看上去一点也不心疼自己的手机,文清辞完全不一样。 “这怎么可以!”文清辞微微抬眸向少年看去,“手机一直坏着你不会着急吗?” 谢不逢应该已经有大半天的时间没有玩过手机了,这在文清辞看来,着实是一件非常不可议的事。 话音落下,他便轻轻拽着少年的手腕将对方带出了维修店。 低头导航寻找专卖店方向的文清辞没有发现,谢不逢的视线缓缓落在了他的手腕上。 耳垂也在这个时候泛起了一点浅浅的红。 ——实际上他也有些不适应没有手机的生活,但不知怎的一想自己手机修好或许要离开文清辞,谢不逢本能的便有些排斥。 ……难是因为自己太厌恶那个家了? 此时的少年不明白这种情绪究竟是由何而来。 “找了,”文清辞看了一眼手机,终于缓缓松开了谢不逢的手腕,“我走过去吧,十分钟能。” “好。” 老城区的人行两边,栽种着已有十年树龄的高大法国梧桐。 高大梧桐的枝丫,将阳光切碎。 化作斑斑光点,落在文清辞的面颊上。 他的话并不多,也不过分热情。 只是一边向专卖店走,一边有一搭没一搭地谢不逢聊着过去发生在这里的趣事。 ……从没有人少年说过这些。 这一切对谢不逢来说有些陌生。 但是一向“讨厌听废话”的他,外地喜欢。 “等等——” 刚刚达目的地的时候,谢不逢突然站在原地,紧紧地拽住了文清辞的手腕。 “怎么了?”受少年的影响,文清辞也突然变得紧张了起来。 他下识地向着街另一边看去。 ——不远处的路口停着辆通漆黑的轿车,车旁还站着个身材魁梧的男。 此时他向街两边四处张望。 谢不逢拉着文清辞,一点一点向旁边的小路上退去。 虽然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但文清辞还是压低了声音:“你认得他吗?” “是我……爸的人。昨晚我是在这里下车的,他应该想要找我将我抓去。” 这个“爸”字,谢不逢说得格外不情愿。 卧槽? 文清辞看了看谢不逢,又看了一看不远处的那辆黑车。 他虽然已经识少年的家境不错,但的确没有想竟然会“不错”这个程度。 最重要的是,那个黑衣男看上去很不好惹。 ……也不知谢不逢被他抓家会不会挨罚。 想这里,他的动作也轻了起来,甚至还不由自主地屏住了呼吸。 自始至终文清辞都没有挣脱谢不逢拽着自己的那只手。 “扫码。”谢不逢的声音从文清辞的耳旁传了过来。 无比紧张的他顿了一下方才反应过来,谢不逢是在提醒自己扫一边的共享单车。 “好。”文清辞立刻拿起手机。 下一秒,随着“滴”的一声清响,车上的电锁便自动弹了开来。 但还没等文清辞松一口气,他余光便看不远处路口的男人,已朝自己谢不逢所在的方向看了过来。 完蛋了。 附近只停着这一辆车。 “你先骑着车走吧,”文清辞迅速将手中的共享单车交给了谢不逢,“在外面绕一圈才来。对了,你还记得我家在哪里吧?三楼东户,一会在家门口等着我。” 情急之下文清辞的语速也变得格外快。 还没等谢不逢将共享单车接手中,文清辞又想起来什么似的力弹了弹自己的额头说:“不对不对,我家在你奶奶家楼下,他说不定会找这栋楼。你要不避避风头晚上再来?”@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不,”说话间谢不逢已经将自行车接了手中,稳稳地跨坐了上去,“我带你一起走。” ——这是松修市的市政单车,背车座是可以再载一个人的。 这…… 文清辞虽然瘦,但好歹也有一米八的个头。 松修市处于丘陵地区,老城区内的路都不怎么平坦。 谢不逢真的带得动自己吗? 像是看出他心中担忧似的,谢不逢一只脚撑的支撑着单车,抬头向文清辞看去:“放心,上车。” 眼看着那群黑衣人已经钻进了车里,朝这边而来。 有些担心被他“迁怒”的文清辞,终于心一横,坐在了自行车的背。 下一秒,略为笨重的共享单车,便如一橙黄色的闪电,朝着小路的另外一边闪了过去。 文清辞:!!! 为了保持平衡,他只得在这个时候轻轻地从背搂住了少年的腰。 或许是错觉。 在搂主谢不逢腰的那一瞬间,文清辞总觉得少年的身,因为自己的动作轻轻地颤抖了一下。 “滴滴滴——”汽车的鸣笛声从背传了过来。 文清辞头瞄了一眼,下识地将谢不逢搂得紧:“他距离我还有不一百米吧,但你放心,这条路上路况不太好,开车不怎么方便。” 老城区是这样,不但路有些坑洼。 且早些年并没有设计单独的非机动车,总会有自行车或者电动车穿行在马路之上。 在这里开车需要格外小心,速度也很难提起。 “好。” 少年的声音沉沉地传了过来。 他双手轻松地撑在把手上,明明是条上坡路,谢不逢不但没有降低速度,反而骑得快了一点。 见状,文清辞的心底,不禁生出分的敬佩。 作为松修市人,他当然也是骑过市政单车的。 这车质量不错,绝对称得上结实,但是也足够难骑。 像一个笨重的铁疙瘩。 可是此时,变得如竞速车一般的灵巧。 高大的梧桐树下,身着黑衣的少年骑着自行车,飞快地于小路上穿梭。 坐在他背的人,紧紧搂着少年的腰,时不时头观察,告诉他现在的情况。 大概也是识老城区的路并不好走。 原本紧跟在他面的辆单车,突然掉头向另一边拐了过去。 熟悉这里的文清辞随之提醒:“他好像要绕在前面截停咱。” 刚刚放松一点的心情,又变得紧张起来。 坐在前面的少年,则在这个时候缓缓地握紧了把手。 文清辞说得没有错,乎是在他话音落下的同时,有一辆黑色轿车突然从前面的路口冒了出来,稳稳地停在了他的前方。 “抱紧我。” 少年的声音被风吹了文清辞的耳边。 座上的人,随之收紧了手臂。 两人的身,在这一刻紧紧地贴在了一起。 文清辞以为,谢不逢方才骑车的速度已经很快。 可他没有想,少年居然还能提速! 这未免有些太过变态了吧…… 前方黑车的车门打了开来,个男人走下车,朝他所在的方向看来。 人咬牙切齿,甚至挽了挽衣袖,看上去像是要打人一样。 他挡住了整个车。 见状,面的车也不耐烦地按起了喇叭。 伴随着吵闹的喇叭声,谢不逢缓缓拧紧了唇,直直地朝着车下的一个人冲了过去。 “疯了吗!” “他这是在干什么——” 看他这不要命的模样,前面那黑衣人的脸色都变得有些难看。 喇叭声与周围路人的惊叫混在一起,连身为“乘客”的文清辞,都变得愈发紧张。 在他担心谢不逢真的被这群人抓家,会发生什么的时候。 在共享单车撞上那个黑衣人的前一秒,谢不逢忽然调整车头,蹭着对方的身自缝隙里骑车穿了过去。 那人下识反手去抓,文清辞则在这个时候再次向前,紧紧地将身贴在了谢不逢的背上。 这一刻,两人都无比清晰地感受了彼此的心跳。 “我去!” 他的背传来一阵怒骂。 反应过来的黑衣人,转身便朝他奔来。 但是怎么也追不上谢不逢的速度。 “哈哈哈哈。” 坐在面的文清辞忍不住笑出了声。 梧桐树下的风凉丝丝的。 坐在前面的谢不逢也随之眯了眯眼睛,跟着他一起笑了起来。 “太厉害了!”明明大不了岁,但文清辞还是忍不住半开玩笑的感慨,“这是年轻人吗?怎么那么有劲。” 谢不逢身上似乎有着使不尽的力气。 紧贴着他身坐在面的文清辞甚至能够感觉,明明骑了好半晌的车,可是少年竟连气都不多喘一下。 金色的闪电飞快地穿梭于小之中,黑色的轿车越来越远。 见已将他远远甩开,终于松了一口气的文清辞,也不再为谢不逢指路。 少年凭着本能,在老城区的小街里穿梭着。 梧桐树下,碎金铺了一地。 亮闪闪的。 明明已经摆脱了追赶他,但是谢不逢一直没有降低速度。 凉风自身边划过,撩起短短的碎发。 文清辞从小身不好,连育课都常常请假。 这似乎是他第一次做如此刺激的事。 但他发现……自己非但不反感,甚至隐约有些喜欢这样的验。 马路上的车越来越少,耳边嘈杂的声响也停了下来。 不知何时,谢不逢将单车骑上了一座小丘。 这是一条窄窄的单行,两边是小区爬满了青藤的围墙。 路上只有这一辆单车,如逃亡似的飞奔。 在小丘的最高处,谢不逢终于停下的动作,任由单车随惯性向下而去。 这里连文清辞从前也没有来过。 他看——在老城区的另一头,闪着银光的殷川大运河像一条长长的缎带包裹着整个城市。 不等看清,周遭的景色便向背疾驰而过。 自行车向下冲去。 恍惚间文清辞竟不由自主地生出错觉——自己谢不逢似乎即将冲出这条小、冲出松修冲入远处那条长长的运河之中。 然被柔软的水波包裹。 他终于忍不住闭上了眼睛。 凉风与周围草木的清香,在这一瞬变得格外清晰。 它一起清晰起来的,还有……手下少年腹肌的形状。 文清辞:…… 自己谢不逢之间的距离,好像有些太贴近了。 单车在长坡的尽头一点点停了下来。 “好热呀,”文清辞有些不自然地从座上跳了下来,假装怕热来遮掩自己脸颊的微红,“你想喝什么?” 没等少年给出答案,他便以快步走入了不远处的那家便利店里。 运动过不能喝太冷的东西,文清辞拿着两罐常温可乐走了出来。 这个时候,他的脸色终于变得常一点。 “给。”文清辞将手里的东西递给谢不逢,他并肩坐在了矮矮的花坛边。 凉风吹过,带来了不知名的花香。 随着“砰”的一声轻响,可乐被打了开来。 文清辞顿了一下,忽然拿着可乐慢慢地抬起手。 身边少年有些疑惑地向他看去。 文清辞原本有些苍白的皮肤,泛起了浅浅的红。 长长的睫毛如蝶翼一般轻轻地扇动着。 他的额间有一点薄汗。 阳光穿透梧桐叶的缝隙,照在了那一点汗珠上,发出了碎钻般的细光。 ……明明刚才骑车被人追赶时都不怎么紧张。 但此刻,少年的心脏以不常的节奏,重重地跳动了起来。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他甚至屏住了呼吸,唯恐惊扰眼前的蝴蝶。 见谢不逢一动不动。 文清辞笑了一下,轻轻碰了碰谢不逢的可乐。 “干杯呀。”他说。 少年顿了一下,缓缓倾手。 金属质地的易拉罐,在松修市午灿烂的阳光下,偷偷地落下了一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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