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而远的穹顶、精致华美的浮雕和充斥在各个角落的肃静的气氛, 浓缩着智慧之国度的智慧结晶的地方自然是整个须弥最辉煌的建筑。
夏油杰随手在书架上抽出了一本关于星空的书籍，穿过教令院下层的通道，沿着生着帕蒂沙兰的幽静长廊向上, 走过只有清风低语的寂静园……
他到达了净善宫前的平台。
作为大慈树王曾经宫殿, 这处宫殿对于须弥人来说几乎是圣地一样的地方，不少学者都希望能够开放净善宫，认为在净善宫中学习能够更加有效。
可惜的是, 这些提议都被教令院以不敬神明的名义驳回了。
现在, 能够自由进出净善宫的, 只有大贤者阿扎尔。
净善宫所在的平台是须弥最高的地方, 虽说净善宫无法进入，但净善宫之前的平台依旧时不时地会有学者过来观赏星空，夏油杰此刻站在这里并不奇怪。
他倚着栏杆，一边翻阅手里的书籍, 一边时不时抬头仰望星空，提瓦特绚烂璀璨的星空倒映在他暗紫色的眼底, 显露出一种微妙的危险出来。
在他的身后，净善宫的门缓缓打开, 负手走出的大贤者垂眸看他，面无表情的样子看不出喜怒。
“夏油杰。”阿扎尔沉声喊出他的名字。
人类真的能够掌握神造的虚空系统吗？如果可以, 为什么五百年来, 教令院从未进行过针对虚空系统的改进工作的研究？如果可以，为什么教令院一直驳回各界学者对于研究虚空底层技术的申请？如果可以，为什么教令院连一些非常浅层的技术资料都不愿意公开给各界学者？
有这样的疑问的学者很多, 但大多数都不会明着跟教令院作对, 夏油杰就一直是这样的学者。
他的主要研究领域是元素论, 本身也持有冰系的神之眼, 对于元素的各种变化都非常敏感。
而在很早之前，他就发现了一件事情。
须弥地底的草元素在五百年前时曾枯萎过一次，但很快，丰富的草元素又重新充斥了整个须弥——一如大慈树王还未逝去之时。
这一点疑惑一直深埋在夏油杰心中，只以为是那时候的学者研究出了什么东西挽救了须弥。
但是时至今日，听到了虎杖悠仁描述的关于那位空所说的目的时，他突然产生了一个不可思议的猜想。
与消息不算灵通的学生不同，夏油杰知道这位金发旅行者的事迹，也知道他与蒙德、璃月和稻妻的神明有所交集。
他来到须弥参加花神诞祭，有没有一种可能，是其他国家的神明误导了他，让他以为须弥早就有了新神？
或者说，有没有一种可能，同为神明，其他国家的神明是感受到了须弥新神的诞生的，所以祂们的感知里，须弥还应该和五百年前一样举行花神诞祭呢？
这种猜想哪怕是并不敬重教令院的夏油杰都觉得有些过于惊世骇俗。
此刻，被阿扎尔喊住，夏油杰转身看向这位德高望重的大贤者。
他浅笑道：“晚上好，阿扎尔先生。”
“嗯。”阿扎尔微微颔首，非常威严的样子，他走下台阶，踱步到夏油杰身边，“最近素论派的研究成果繁多，看来在你这位素论派代表的带领下，素论派发展的非常不错。”
“谬赞，有小小年纪就成为了大风纪官的赛诺学弟在前，我可不敢当这个代表之称。”
不到一秒的时间，阿扎尔的单侧嘴角上挑了一点，但他随即又展露出一种作为前辈的笑容：“哈哈，你们这些年轻人都很不错。”
夏油杰假装自己没注意那一刹那的微表情，摊了摊手，正要借着实验的名义提起虚空，来试探一下阿扎尔的态度。
“既然你在这，那我就提前告诉你一件喜事吧。”阿扎尔抢先开口，双眼眯起，眼角的皱纹因此而愈发明显，“我们的新神诞生了，今年，我们须弥将重新举办五百年未举行的花神诞祭。”
……
兰巴德酒馆。
装潢华丽的酒馆里非常热闹，三五成群的人坐在餐桌旁享受着美食，靠窗的一处餐位里，空看着窗外的须弥街道，将身前热腾腾的兰巴德鱼卷和薄荷豆汤忽视得彻底。
“哟！年轻人。”端着杯香料酒的壮汉路过他，朝着他举了举酒杯，热情地呼喊道，“美食与酒可是不能被辜负的！”
空回头朝他笑了笑，低头拿起叉子戳进那份鱼卷里。
他没什么胃口。
坐在这个酒馆里，他就好像能够再次看到自己的友人——那个尚且稚嫩的神明。
在上一次轮回里，他终于成功地帮助自己的友人解决了教令院用来收集力量的集体梦境，小吉祥草王被解救，大贤者被流放，须弥迎来了关闭虚空的适应期，虽然有些困难，但一切都是欣欣向荣的。
只除了一点。
——迪娜泽黛死亡了。
作为神明，哪怕只是旁观，纳西妲也看过足够多的生离死别了。
只是，迪娜泽黛是不同的，那是纳西妲为数不多的信徒，更确切的说，那或许也是纳西妲为数不多的朋友。
尽管在面对空的询问时，纳西妲只给出了“没关系”的回答，空依旧察觉到了她的悲伤。
对于空来说，借助身上莫名存在的轮回来达成圆满的结局已经不是稀奇的事情了，迄今为止，他就是靠着这些轮回一次次试错，一次次挽救朋友的遗憾。
所以没经过多少思考，他就对纳西妲说：“我会救下迪娜泽黛的。”
稚嫩的神明并不理解时空旅者这句话的含义，但她也为友人对自己的关心而欣喜，她轻声道：“谢谢你，空，我承认，我因为迪娜泽黛的事情而有些伤神，但是没关系的，我很快就会好转的。”
“我会救下她的。”旅行者只是这样承诺着。
于是，在死亡的窒息感中，轮回又一次开始了。
第XX次轮回，时间提前一年，距离遇到派蒙的那一天还有两年，蒙德龙灾与璃月神陨提前出现。
这一次……还是来不及等到派蒙了啊。
……
在得知这一次轮回里的须弥没有诞生新神时，空差一点就忍不住冷笑出声了，但是他初到须弥，为了救出纳西妲暂时还不能引起教令院的注意。
于是他压抑下心底的情绪，跟着对他莫名热情的少年去了他的家里。
为了有充足的准备时间，他抵达须弥的时间是每年花神诞祭的前两周，也多亏了这提前的两周，让他能够在得知这次轮回的异常之后有时间展开调查。
他去暗中观察过妮露，善良热情的舞者在祖拜尔剧场的舞台上翩翩起舞，却不会再为了小吉祥草王二苦苦练习花神之舞；他也悄悄前往了迪娜泽黛的住所，深受魔鳞病之扰的小姐连床都下不来，唯一的消遣就是靠在床边看书；他试图在雨林里找到草神的眷属兰那罗，那些如小吉祥草王一样可爱的小家伙却如同他们的神明一样失去了踪迹。
若非空确信虚空不是大贤者们能够支撑的系统，就连他恐怕都回忍不住怀疑这次轮回是否是不存在纳西妲的轮回。
直到在林间击退不知道第几波蕈兽，空抬手拭去脸颊上沾染的草木汁液，抬眼看到了站在不远处的小道上的柯莱。
“旅行者？”柯莱的神情有些怔愣，在对上空的视线时，下意识地喊出了这个称呼。
空也愣住了。
这是第一次，在一切重新开始的轮回里，有故人在第一次见到他时就认出他的身份。
这一刻，他也小心翼翼地试探性地喊道：“柯莱？”
柯莱并不记得关于轮回的事情，对于自己其实也不记得什么，只是隐隐有一些熟悉感。
短暂的交流后，空确认了这一点。
但即便如此，能够与友人以一种熟稔的氛围交谈这一点也足够让空感到欣喜了，尤其是，在交流之后，他发现柯莱记得纳西妲的存在！
“欸！？没有诞生新神！？”柯莱小声惊呼，肉眼可见地慌乱起来。
空讲述的声音停顿了一下，随后又继续说：“嗯，但是八重神子，就是雷神的眷属告诉我，须弥是有新任神明的。”
“我怀疑，须弥的新神被教令院囚禁，当作维持虚空运转的工具了。”
柯莱倒抽一口冷气，视线慌乱地不知道落在哪里，好一会儿，才勉强镇定下来：“那我们接下来应该怎么办？我们要找到小吉祥草王大人，她会在哪？”
“这就是问题所在了。”空看向远处的天空，须弥的雨林占地面积很大，这让须弥的天空永远都是澄澈的样子，在远处的蔚蓝中，净善宫所在的巨树苍翠高耸。
“我无法确定她现在是否还在净善宫，我们需要找到一个可以带我们进入净善宫的人。”空摩挲了一下下巴，“柯莱，你知道夏油杰这位学者吗？”
“谁？”柯莱愣愣地问，好像只是没听清那个名字。
“夏油杰。”
柯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