蚊虫也不止他俩洞口有, 抓蚊虫这事大家一个都跑不掉,还是得聚在一起商量一下。而且这事还必须得明天早上说。
晚上外面的蚊虫太多,天黑了走山路不打灯太危险, 但有一点光亮出现就会马上被蚊虫淹没, 根本没法出门, 想昼伏夜出都不行。
眼看天色不早,楚不闻说自己晚上闲着也是闲着, 干脆跟江暮云一起挖鸡窝,早点弄完早点休息。
两人三两下把窝往里扩张了快一米深,直到一铲子铲在石块上才停手。江暮云还给两只鸡弄了个挡光帘。
挖完洞,顺便把鸡窝内部清理了一下,江暮云郁闷道:“还真多一点农产品都不给啊。”
虽然那二位从来就没有过产出, 但她还是一直都不死心。
楚不闻把工兵铲还给她:“就它俩那样, 真下蛋了你敢吃吗?”
想想它俩泛着金属光泽的尖喙, 江暮云沉吟片刻道:“我可以先逮个试吃的。”
楚不闻:“比如?”
江暮云:“大白和小白你觉得怎么样?不是都说动物直觉敏锐吗, 有毒的话它俩应该不会吃吧?”
楚不闻笑得手抖,他掏出手机对着江暮云道:“你再说一遍,我非录下来给它俩听。”
江暮云把他往外赶:“我说什么了,我什么都没说啊。你少在大白小白跟前造我谣。”
话是这么说,小白当晚还是如江暮云的愿吃上了鸡蛋。
江暮云一边给小白喂煮鸡蛋一边叮嘱它:“乖崽,记住这个味道, 以后不是这个味道的蛋咱都不能吃, 知道吗?”
小白不说话, 它还是第一次吃煮鸡蛋,正砸吧着嘴仔细享受。
江暮云忧愁地给自己煎了个虎皮蛋, 再配上之前在小饭馆打包的红烧肉, 一顿饭后江暮云百愁全消, 连第二天要主动往家门口放嗅觉炸弹的事都释怀了。
发现这几天蚊虫数量增多的不止江暮云和楚不闻,对于在山洞门口放捕蚊网这件事没人有意见。
他们现在手上不缺纱布和铁丝,大号捕蚊网很好做,唯一的争议就是诱饵从哪儿弄。
最方便快捷的办法就是启开一盒肉罐头。
这话说出来,江暮云都觉得是要遭天谴的。
从前大家做这种捕蚊网,放的都是变异动物的内脏皮毛,不能吃味儿还大,算不上浪费。
可现在除非江暮云现在把那两只鸡下锅,不然他们上哪儿找动物内脏,总不能把大白小白给炖了吧。
最后秦时武拍板,下山捞吧。
捞上来之后多消消毒,反正东西也不进家门,只要味儿还在就行。
他们出门商量这事的时候是凌晨四点多,天蒙蒙亮,太阳还没出来,外面的蚊虫还在自由翱翔。
下山带着那么一滩东西上来,谁都知道这一路都得有蚊虫相伴。
一群人为了谁下山捞东西这事猜拳猜了十分钟,从一局定输赢拖到五局三胜,最后决定公平起见一起下山,谁也别想逃。
江暮云是真的很久都没有这么痛苦过了。
山下的水退得七七八八,只剩稀稀拉拉一小部分还淤着,一些分辨不出模样的杂物埋在淤泥底下,目之所及都像极了臭水沟的模样。
江暮云找了一处蚊虫苍蝇聚集的地方,从虫堆里扒拉出一滩吸引蚊虫的不明粘稠液体,再带着这堆液体上山,把它们放在自家门口。
江暮云行走间甚至能感受到密密麻麻的蚊虫和苍蝇在她身上撞个不停。
哪怕穿着衣服包裹严实,也挡不住这种恶心感。
从下山捞完东西到上山装好所有捕蚊网,全程没有一个人说话。
直到大家捕蚊网都弄好了,回大山洞密密匝匝地用纱帘把洞口封好,再统一用次氯酸钠溶液消毒的时候,秦时文才颤颤巍巍道:“我的天,我刚才生怕自己一张嘴就吐出来。”
就算把自己包裹严实了,可他们又不瞎。
那围在自己周身的密密麻麻的蚊虫,怎么可能看不到。
更何况还有虫子时不时就往脸上撞!
“我要是说我想把身上穿的这件衣服扔了,应该不算浪费吧。”江暮云摘下口罩猛吸几口气,才把那股恶臭从鼻腔里驱逐出去。
从前闻着刺鼻的消毒水味,现在闻起来简直清新可人。
“那必然不算,你扔吧,我也想扔。”赵家昊虚弱道。
一群人紧跟着纷纷应和。
大家起哄起得开心,但谁都知道这话就是说着玩。
他们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恢复正常生活,现有的衣服也是珍贵资源,不可能舍得随便浪费的。
江暮云缓了口气:“我们在这等一会儿吧,十多分钟之后回去,先清一波虫子再回家。”
十多分钟这个时间,刚好够他们各自家门口的大部分蚊虫被诱饵吸引,扑进捕蚊网。
江暮云连手表都不想扒拉开,一群人凑在一起闲聊一会儿,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就散。
装好了捕蚊网,门口的蚊虫明显少了许多,只是捕蚊网里密密麻麻装了一堆,看着就让人头皮发麻。
江暮云把手伸进中空位置,把网兜拎出来的时候,还能清楚感觉到被困在网兜里的蚊虫不断震动、相互挤压的动静。
江暮云面无表情地捏紧网兜出口,把一整兜黑压压密仄仄的蚊虫困在里面,一手抄起工兵铲,对着网兜碾了下去。
工兵铲碾过装满蚊虫的网兜,江暮云都能听见虫身被压爆的噼啪声。
反复碾过几次,网兜变得有些黏糊糊,再压下去时,只有叽叽吱吱的黏连声。
江暮云觉得差不多了,把工兵铲在泥地上蹭了蹭,直接放在了捕蚊网旁边。
以后你就是灭虫专用铲了。
江暮云无情地在心底宣布。
单手拎起网兜顶部,江暮云抖出一滩颜色不明的粘稠液体。
天光渐明,江暮云可以清楚看见,原本密密麻麻的黑点的掺杂了黄中带绿的粘稠液体。
这些液体把黑点们粘合在一起,有些黑点甚至还有余力在那一滩中挣动两下。
江暮云从空间里掏了一包盐,撕开后倒出一小把,撒在那滩东西上,还用工兵铲翻拌了两下。
很快,那滩东西就彻底安静了下来。
江暮云把那一滩不明物体用塑料袋兜了起来,严严实实地扎紧了封口。
她现在不需要更多诱饵,但是这堆东西可以先放着,省得回头这一堆诱饵用完了,还得再下山去捞。
至于那包撕开的盐,则是被江暮云放在了工兵铲旁边,让它俩去做专业灭虫好搭档。
收拾完家门口,江暮云进门前特意去看了一眼她的两只鸡,确认它们暂时没用中暑的迹象,就给这两只添了点食水。
可能是天气太热的原因,那两只鸡的胃口也不太好,江暮云给它们添食水的时候发现它们昨天的粮都没吃完。
江暮云早上出门的时候,特意在门外放了一瓶驱蚊水,打开大门前往身上喷一喷,尽量不把蚊虫带回去。
进门后关上门,隔绝外界一切光线,打开她放在大门和纱帘之间的灯,等着被她带进山洞的蚊虫被灯光吸引,自己钻进捕蚊网。
同时换好衣服和鞋做好消毒,把今天穿戴的衣服装备直接挂在山壁上喷喷酒精,以后它们就是江暮云的出门专用衣物了。
等蚊虫差不多都钻进捕蚊网了,江暮云再把它们全部灭干净,最后关灯掀纱帘,打开山洞里的灯,照明的同时顺便逮一逮漏网之鱼。
山洞内的温度比外面少说低八度,江暮云回来之后用凉水洗了把澡,还在洗澡水里掺了某知名品牌花露水,让熟悉的香气溢满整个山洞,江暮云终于觉得世界重新变得美好。
洗完澡,原本的燥热褪去,江暮云从空间里找出一份凉面做早餐,随机挑选一部电视剧开始早间休闲。
小白看江暮云开始看剧,叼着自己的饭盆就凑了过来。
它现在迷上了看电视剧,每天除了跑出去找大白玩,对江暮云之前搜刮宠物店的时候顺手给它带回来的玩具一点兴趣都没有,倒是每天催江暮云开平板催得挺积极。
江暮云怀疑要不是它不认字,它都恨不得自己抱着平板看。
他们原本是有在水退之后出门看看情况的打算的。
但是今天下山瞄的那么一眼,就足够他们打消这个念头了。
捞东西那几分钟就够折磨人的了,再在外面走两圈,这不是折自己的寿吗?
反正大家手中食水都算充足,没有必要在这个时候外出挑战自我。
江暮云每天清晨傍晚出门喂鸡遛狗,顺便把菜搬出去让它们呼吸新鲜空气。其余时间就在家里窝着吃喝玩乐,偶尔看见哪棵菜蔫吧了,就着急忙慌地翻教程查原因。
虽然翻了教程也没什么用就是了。
江暮云家的两大盆植物,一盆种土豆红薯的还好说,看着像是农作物。另一盆种韭菜和竹节草的,那看着就是一盆杂草。
江暮云明明记得自己种的是四株韭菜外加一株竹节草,但那盆子里就是莫名其妙长出了一堆。
她韭菜养得不太好,歪歪斜斜没精神,一不挺二不绿的,几条叶子也是四面绽开,和外面市场上卖的完全不像一个品种。
巧的是多出来的那几株草也差不多这个模样。
江暮云围着盆子转了半天,也没敢下手把哪株草给拔了,只能安慰自己说不定土里也有韭菜种子。
第一株韭菜叶子开始泛黄的时候,时间已经到了六月里。
他们在水里捞上来的手机因为没有网络的缘故,起始时间都停留在出厂的那一刻。但江暮云手上还有个平板一直在运行。
虽然被放进空间里的时候时间会短暂停滞,但大体日期上不会差很多。
江暮云知道韭菜的成熟时间在二十天上下,她也不知道这个时间究竟是不是把种子的发芽时间也包括在内。
现在距离他们蜗居也就过去了十多天,韭菜花都没见长,这韭菜叶子就开始泛黄了,江暮云实在不是很有底气说是熟过头了。
江暮云还担心过是不是土里有菜虫,她冒险扒开一株疑似杂草的作物,发现人家的根系健康得很。
好在把韭菜给养黄了的不止她一个,家里养出了一盆草的也不止她一个。
江暮云早晨出门遛狗的时候碰到楚不闻,楚不闻说他不止把韭菜给养黄了,竹节草看着也有点早熟。
江暮云用自己仅有的知识做出判断:“是不是日照不足的原因?紫外线灯不合它们胃口?”
不然她没理由解释自家韭菜十多天就黄叶子啊。
她存了那么多蓄电池,日常用电基本不需要担心。托外面的大太阳的福,她偶尔还能给用空的蓄电池充充电。
其他人虽然手上没有蓄电池,但有在南山找来的户外电源,充满了也能有两度电。
紫外线灯又不用二十四小时开,他们手上的灯管十二小时半度电就差不多了。
除了紫外线灯不合那些植物的胃口之外,她想不出别的原因了。
楚不闻拧眉:“有没有可能是变异种?植株变小生长周期变快的变异方向?”
动植物大批量变异是在酸雨之后,但酸雨之前有没有出现变异动植物他俩也不敢说。大白和小白还有那两只鸡不就活生生地站着么。
像植株变小这种变异方向,不被人注意到是很正常的。
之前那么恶劣的环境它们都能挺过来,说变异了也合理。
江暮云知道至少它们被种下去的时候肯定不是变异种,因为那苗苗是她从空间偷渡出来的,正经的降温前的产物。
所以江暮云面不改色地点头表示赞同:“合情合理。因为环境恶劣,所以植株变小节约养分,把养分集中在长成上,这变化方向还挺科学。”
楚不闻蠢蠢欲动:“那现在是不是可以吃了?”
江暮云脑子里划过各种韭菜吃法:“那我去跟他们说一声,免得他们以为是把菜养死了。”
动植物变异这件事,如果不是有人提醒,一般人还真不会往那方面去想。
江暮云溜小白,小白溜大白,大白溜楚不闻。
一行两人两崽,正好溜达着把整座山头逛了一圈,顺便关怀了一下几位邻居的种植大业。
江暮云本来是觉得韭菜长成一副对人爱答不理的样子是他俩没养好,但转了一圈发现大家的种植情况都差不多,连周影那儿都没能逃掉之后,她就开始怀疑楚不闻是不是真猜对了。
至于她种出的那一盆草,经权威人士周影判断,该是韭菜的还是韭菜,其他都是草,不能吃的那种。
江暮云遗憾地把草全拔了,还不死心的把它们在山上挖了个坑埋起来,试图养出一片绿。
赵家昊在得知这菜已经能吃了之后,兴致勃勃地说采摘完之后要聚个餐,庆祝他们半年多来首次吃到新鲜蔬菜。
江暮云率先投出赞成票,几人迅速商定时间地点和菜单。
时间没得选,要出门只能明天早上。
原本傍晚时分太阳下山众人还能出来溜达溜达,但这几天温度越来越高,哪怕太阳下山了,经过一整天的暴晒的山头也活像是铁板烧一样,外头根本不能待人。
地点也没得选,他们早就定好了大山洞。
菜单倒是可以挑一挑。
烧烤小炒都能吃。
但大家目前还没有养成昼伏夜出的习惯——主要是昼夜都没法出,昼有太阳夜有虫,山洞里门一关白天晚上都一样,没必要特意为难自己调时差。
没人想在早饭的时候吃烧烤和小炒,所以菜单就变成了韭菜盒子。
红案师傅楚不闻负责调馅,白案师傅周影负责揉面。
因为江暮云友情提供的一次性手套,包韭菜盒子和把它弄熟的活动,可以由众人一起动手,增加参与感。
江暮云和楚不闻的户外气罐以及小炉头派上了大用场。
有了这两个小家伙,他们聚餐的时候就不用大动干戈搬灶具了。
江暮云平时对韭菜这种气味大的菜不是很感兴趣,但偶尔吃一次就觉得香得不得了。
早上被韭菜盒子勾出的瘾,让她中午回去又吃了一顿烧烤。
江暮云从空间里找出新鲜的韭菜、金针菇和茄子,又拆了一堆半成品烤串,主食就是奶香小馒头配炼乳。
充分展现甜咸搭配人间美味的通用公式。
支起一个简易烤架,之前没用完的无烟碳派上了用场。
自己做的烧烤,只要调味料对了,东西能弄熟,怎么都不会难吃。
江暮云一口烤串一口冰镇快乐水,旁边还有半个冰西瓜充当甜点,小白被香到围着江暮云疯狂打转,就着香气吃江暮云给它特制的少油少盐健康餐。
烧烤吃得很快乐,后遗症也不小。
因为屏风遮挡的缘故,山洞内部的味道倒是不大,但灶台和靠近洞口的这一片,那简直就是被烧烤香气腌入味了。
江暮云不得不在大中午的把门掀开一条缝隙,好让山洞里的味儿散一散。
没想到她这道门缝这么一掀,就看见外面两只秃毛鸡正在捕蚊网周围试图干坏事。
江暮云已经有两天多的时间没能在灭虫时收获黏糊糊一滩了。
她基本都是二十四小时清一次捕蚊网,捕蚊网里的蚊虫们这个时候已经经过了一整天的暴晒,就差烤出油来了。
江暮云一铲子碾下去就是嘎嘣嘎嘣的脆响,虫子体内的水分基本所剩无几。
要不是捕蚊网需要腾出空间给新选手入局,江暮云觉得再让它们晒上一轮就不用它动手了,这些蚊虫会被太阳直接晒死。
就这么高的温度,江暮云早晚喂食时看着蔫蔫巴巴的两只鸡,这会儿居然活蹦乱跳地围在捕蚊网周围,试图从里头叨蚊子吃。
这要是真让它们下口还得了?
把捕蚊网叨破口了,里头那密密麻麻的蚊虫飞出来,还不知道被吃的是谁呢。
外头太阳太大,江暮云怕被晒伤不敢随便出门,只能往外头丢绳套,试图把那两只鸡给圈回来。
绳套丢得挺准,但是两只鸡的反应也很快,扑棱着翅膀就躲开了。
没等江暮云再下手,那两只鸡就仿佛知道自己干了坏事一样,看看打开的门再看看身后的捕蚊网,最后若无其事般挪开眼睛,踱步离开了案发地点,又缩回窝里恢复了虚弱无力的模样。
甚至还没忘了用洞口的帘子挡住日光。
江暮云都快被它俩气笑了。
这两只鸡居然还盯上这些蚊虫了,难道是太阳真把它们晒得嘎嘣脆,传出烧烤香气了?
江暮云忽然想到它俩这段时间胃口变小的事。
原本还以为是天气太热吃不下饭,现在看来是小零食吃多了,所以看不上正餐了。
不过江暮云倒是没发现捕蚊网有被破坏的痕迹。
看来它俩晚上应该也没少出门找零嘴。
白天犯案说不定还是头一回。
江暮云又开始思考这两只鸡到底能不能吃的问题了。
怎么看它俩都很像是拿自己养蛊的那种鸡,看着就很有当毒王的潜质。
鉴于这两只大概已经背着江暮云偷吃过不少东西了,江暮云第二天早上干脆没给它俩准备粮食,而是直接把一堆嘎嘣脆的虫子倒进了它们的食盆里。
两只鸡凑到食盆跟前闻了闻,又看了江暮云好一会儿,才犹犹豫豫地开始用餐。
一开始就停不下来了。
江暮云已经有点破罐破摔了。
也行吧,吃虫子就吃虫子吧,鸡吃虫子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正好这些嘎嘣脆也没法沤成诱饵,给它们吃了还省得自己埋。
不过两只鸡的香甜加餐没能吃上多久。
温度一天天攀升,升到江暮云即使在山洞内不透光地住着,也不得不二十四小时不间断地放冰块降温,连小白都再不愿意出门。
江暮云趁着早上太阳还没出来下山看了一眼。
赤地千里。
流水带来的淤泥覆盖大地,江暮云目之所及一片枯黄。
地表的水分蒸发殆尽,大地皲裂出蛛网般的痕迹,一直蔓延到天地尽头。
一截断裂的森白腿骨直直地从地里杵出半截,骨头里的骨髓都被晒干成深棕脆枝,江暮云轻轻一碾,骨髓就碎成了沙粉。
可奇异的是,江暮云居然在一块土地裂缝中,发现了一根半死不活的草。
虽然半边根系都暴露在外晃晃悠悠,但它确确实实是活着的。
天将破晓,江暮云转身上山,却在没有像之前一样被蚊虫密匝环绕。
只出来的这么一会儿功夫,江暮云整个人都被汗水浸透。
干燥的空气即使没有烈日加持,也在贪婪地汲取着大地上的每一丝水汽。连灭杀不尽的蚊虫都被敲骨吸髓,不得不暂时蛰伏。
江暮云路上心血来潮,去她埋杂草的地方看了一眼,一片枯黄中居然还真的留了几截绿。
也不知道是怎么活下来的。
江暮云清理了一下捕蚊网,今天的捕蚊网里只装了个半满。那两只鸡看了之后鹌鹑似地缩着,半点不见之前见了虫子时的欢天喜地,一副“我吃不饱但我不敢说”的委屈模样。
江暮云冷酷无情地转身就走。
按照鸡的年龄,它俩已经是成年鸡了,该学会自己捕食了,反正又不是没捕过。
回了家,江暮云用冰块化出来的水简单洗了个澡,清点了一下现有的食水物资。
江暮云的心里有个小账本,记着她每天应该要用多少东西。
虽然她喝水、洗漱用的都是空间里的水,但用过之后也会把外面的存水收一定量进空间。
每天吃饭也是一样。
虽然吃的是空间里的东西,但外面的物资也会按日常用量被补充进空间,看上去就像是她的物资都在进行正常消耗一样。
只有洗澡这类额外的享受型活动,不会被她计入资源消耗。
现在她只要根据自己放在外面的资源算一算,就能大概知道大家手里的东西还能支撑多久。
之前一次找到超市存粮,一次黑吃黑,都给他们提供了不少食物,只看大米的话吃上几个月不成问题,至少不需要担心自己饿死。
水的储量也比较充足。
他们之前搜遍了景区商业街,光是80L容量的不锈钢保温桶,按人头算平均每人都有两个,还有一些准备弄回来种菜,最后却没用上的零散容器,外加一个蓄水池。
江暮云家蓄水池里的水都没动过。
如果不算其他消耗,这些水喝上一年都没问题。他们手上都有滤水工具,平时生活用水也能过滤之后反复用,就算加上浇菜的用量,这些水也能用个大半年。
问题比较大的是消毒液不够用了。
之前外面的蚊虫有多恐怖,他们都是见识过的,没人敢在消毒的问题上放松。
赵家昊有一次在用菌疫灭消杀的时候没注意,掀起铺盖时让床尾垂下来的一块床单挡住了一片土地,三天后他的脚就因为不知名原因肿了一大片。
当天刚好轮到次氯酸钠消毒环节,李安轩喷洒消毒液的时候,发现赵家昊床尾那片地上凸起了一块鼓包。
掺了雄黄粉的消毒液往那儿一喷,一群小飞虫瞬间冲天而起。
有了赵家昊的惨痛经历在,大家喷消毒液的时候就差趴在地上检查了,喷洒频率也是直线上升,生怕哪天自己家也多出一块小鼓包。
哪怕这几天外面的蚊虫数量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减少,也没人敢有节省消毒液的想法。
蚊虫泛滥不会只有这一次,就这么耗下去肯定不行。要么他们找到新的驱虫办法,要么下次就只能搬家,搬回钢筋混凝土浇筑的建筑物里。
可离开了山洞,外面这么高的温度,怎么避暑又成了难题。
秦时武开始想方设法找替代品,江暮云则是一边掏出神书《赤脚医生手册》试图临时抱佛脚,一边思考怎么偷渡两袋雄黄粉出来用。
江暮云办法还没想出来,小白突然支起耳朵盯着门口,歪着脑袋的样子看上去有些疑惑。
山洞门口那裹着棉被的门似乎是被谁敲响了。
力道很小,但确实有动静。
如果是邻居找她的话,要么拉山洞边上挂着的绳子,要么去捏门口的那个小喇叭,没谁会跑来敲门。
陌生人也不大可能。
外面太阳还没下山,打劫的都不至于这么拼命。
江暮云谨慎地把自己包裹严实,还带上了遮阳帽和太阳镜,手上拿着一支开了刃的工兵铲,靠在门边仔细听着门外的动静。
敲门声,不,该说是撞门声还在继续。
但是声音传出来的位置有些奇怪。
江暮云低下头。
这个位置,怎么看怎么像是……
她把小白往山洞里赶了赶,防止它被晒伤,然后打开门,发现果然是那两只鸡在门外闹腾不休。
江暮云放下工兵铲无奈道:“干嘛呢你们?”
两只鸡见江暮云开了门,立刻一左一右叨住她的裤脚,扑棱着半秃的翅膀把她往外拽。
这两只鸡打从出生开始,就一直都是一副文静娴雅岁月静好的模样,江暮云就没见过它们这么张牙舞爪的时候。
江暮云之前说动物的知觉敏锐,这不是胡扯,也不是她从教科书上听来的理论知识,而是她用过去十年的末世生涯亲眼见证过的事实。
见家里两只变异鸡这么明显的反常,江暮云立刻提起了警惕。
那两只鸡把她拉到栅栏前,然后自己扑腾到栅栏上,摆出一副眺望的姿态。
江暮云顺着它俩的方向看去,除了一片能逼死密恐的皲裂土地外什么都没有。
两只鸡急得上蹿下跳,可小白却只是歪歪脑袋,颇有些状况外的模样。
江暮云缩回遮阳棚里想了半天,也只能排除地震这个选项。
没听说卵生动物能比哺乳动物的感官更敏锐啊。
这俩除了吃虫子的时候积极,其他时候不都是一副养生老人的做派吗?
等等,吃虫子?
江暮云突然想到了一种可能。
都说大旱之后必有大涝,之前发生的一切也证实了,蓝星在发脾气的时候也会适度遵循客观规律。
久旱必有蝗。杂草都能活下来,蝗虫这种旱灾的常见伴生物,没理由就这么销声匿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