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缺水缺成这样, 他们开车过来水箱也是要耗水的!一块停止售水的牌子怎么可能让人死心?
车队众人连犹豫一下都没有,就直接挪开路障,想去村里经常卖水的那户人家问问情况。
得到对方拒绝卖水的回复后, 有人试图加价, 想要通过金钱攻势打动对方,也有人起了歹心, 试图强行购买, 甚至直接抢水。
购水队里的人多,可人家村民也是几代都生活在这里的, 四周邻里都是老亲, 哪能这么看着自己村里人被欺负?
一来二去,两边便起了冲突。
这支购水队里有个看上去毫不起眼的瘦小男人。
没人知道,他曾在降温后伪装成带孩子的母亲, 利用人们的同情心骗杀了不少人。
由于他的伪装过于成功, 所有目击者都认为凶手是名女性,他也因此而躲过了警方的眼睛。
此刻他见两方起了争执,正是一片混乱的时候,便想着偷摸去这户村民家里摸点儿什么。
从前他来买水时手脚干净,是因为不想断了这一处水源。
现在眼看着这户人家不愿意卖水了, 那他自然也没得顾及了。
没想到他刚摸去人家后院,就被这家的小孙子发现了。
小孩见了陌生人自然慌张,下意识地便要开口叫爸爸妈妈。
那男人想都没想, 一手捂住小孩的嘴, 一手死死掐着小孩的脖子, 直到怀中的孩子彻底没了声息, 他才将人放下。
而后他顺手从后院的水缸里装了两瓶水, 藏在自己背包最底层, 若无其事地混入了人群中,装出一副害怕的模样。
购水队的人当然顶不过人家全村,闹了一阵之后只能悻悻而归。
在他们走后没多久,孩子的尸体就被发现了。
悲愤的村民们追上了购水队,冲突再一次爆发。
像那男人一样手脚不干净的人有很多,因为村民拒绝售水而意图强抢造成的冲突更多。
几次过后,有的村子在发现有陌生车队往自家这边来时,就选择提前报/警。
起初几天还有车队会被震慑,可随着大家手里的水越来越少,在生存危机面前,什么道德、法律都要往后站。
地方派出所人手不足,哪怕警员出警已经开始配枪,但当抢水的人群陷入疯狂时,依旧出现了警员伤亡。
一来二去,所谓的“购水队”在一次次冲突中完成了成员筛选。
对于有的人来说,反正他们也不是第一次犯罪了,债多不愁。
而对于有些人来说,坐牢也好过渴死在家里。
他们不怕冲突,甚至有人享受暴力。
这样的一群人聚集在一起,他们的目的已经不单单是“买水”这么简单了。
官方不得已,只能调动军/队在城郊维护治安,但仍旧耐不住这些所谓的“购水队”像群老鼠一样四处流窜。
只要官方不用军/队把南市城郊整个圈起来,他们就能逮住空子犯案。
次数多了,城外各个村子就自发组织起了自卫队,甚至有人揣上了自制□□,只要看见外人靠近,就统统驱逐出去,不然打死打残不论。
想要买水是买不着了,但农村的井里还有水的事,也因为这些流血事件而人尽皆知。
一些刚开始没想到这条路的人,此刻也纷纷动起了心思。
一时间,家里有亲朋好友在农村的人,立刻就行动了起来。
城里眼看着过不下去了,不如回村里吧。
刚刚热闹起来的城市,再一次安静了下去。原本的复工复产活动也因为缺水,卡在哪儿上不去下不来。
大家都缺钱,大批人急着找工作,大街上每天人来人往,可招人的岗位却没几个。只有少量幸运儿能回到原本的工作岗位上。
秦时文和秦时武的工作还没停。
他们上班的时候多是在单位喝水,回来之后也能用湿巾擦澡,家里的用水压力不大。
冬天时存的水,加上赵家昊他们的友情支援,现在他们家的水暂时够用。
楚不闻家的水不多,这会儿用得差不多了,他就直接拉着江暮云去搞搬运。
楚不闻的物资都被他藏在那个秘密避难所,想用就只能从避难所搬到1504去。
楚不闻说他挺多东西都不能见人的,只能拉着江暮云帮忙。
江暮云看着楚不闻据说是租来的那辆车,觉得他是在胡扯,并且还找到了证据。
楚不闻也没否认,只笑着说:“那你就当是合作者的诚意吧,毕竟你都把你家地址告诉我了,礼尚往来嘛。”
江暮云想想,也没拒绝。
毕竟当初在救助点的时候,楚不闻就已经把避难所地址告诉她了,只是江暮云还没来过而已。
楚不闻他养父留下的秘密避难所在南市西郊。
南市处于平原丘陵地带,西郊有一群小山,南市不少知名景区都在这片。
先前由于旅游业的带动,西郊那片的经济发展很不错,风景又好,有不少人都选择在西郊定居,江暮云他们从市区往西郊去也不算奇怪。
江暮云本以为要在一片山坳坳里走上俩小时,谁知道楚不闻直接带着她进了某个未建成景区的停车场。
停车场边上有个标着员工休息处的地方,看着像是员工宿舍,最里面有道门,门上挂着杂物间的牌子。
楚不闻打开被锁上的杂物间,江暮云发现这杂物间还挺大,里面放着不少杂七杂八的东西,还有一些积满灰尘的装饰物,看着更像是景区仓库。
楚不闻把那一堆箱子搬开,在杂物间角落里找到了一个配电箱。
江暮云拎着空行李箱跟他跑,看他打开配电箱之后还有点期待:“不会是要开始什么科幻环节了吧?”
楚不闻在那一堆花色电线里摸来摸去的手顿了顿,随后握上隐在电线后面的把手,用力一推,露出了一个黑黢黢的通道。
“想太多。这地方就是藏得隐秘。真有什么高科技我也进不去。”楚不闻从口袋里掏出手电筒,往通道里照了照:“稍微等会,等它通通风。”
通道入口小了点,但里面还是足够一个成年人直立行走的。
江暮云探头看了眼:“确实挺隐秘的。”
这个设在地下车库的杂物间就够不起眼了,入口还藏在杂物间的配电箱里,正常人都发现不了。
但要说这个避难所没有高科技,那也不至于。
至少避难所里的通风做得还是很好的,大门看着也不便宜。据楚不闻说,这里没人来的时候可以全封闭,防水。
楚不闻边输密码边跟江暮云念叨:“密码就是老头子的姓加出生年月倒过来,然后把钥匙插/进锁孔里,再输他全名,不然就放高压电。”
其实他还想过把密码给换了,结果这玩意根本没法重置。
楚不闻说着说着就笑了:“老头子在这方面还挺传统,生怕弄个生物锁被人隔空联网给破解了,也不知道看的哪部电影。”
他那养父不是个聪明人,压根没念过几本书。就是年轻时赶上华国飞速发展,各行各业都有些混乱,他赶上风口了,从知名流氓行业发家,这才能攒下不少家业。
后来华国缓过那口气了,在所有人都忙着紧皮洗白的时候,老头子依然看不清形势,保持他那一套□□作风,被官方清算个彻彻底底。
但凡他有点脑子,楚不闻都等不到末日求生的这一天。
江暮云的视线从楚不闻开始输密码的时候就挪开了,她一边打量四周,一边跟楚不闻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那你不得给电影编剧送个锦旗?要是这门是虹膜锁你现在不就傻了?”
“有道理,锦旗上就写妙手回春怎么样?”楚不闻推开避难所大门,在墙上摸索了一会,打开里面的电源开关,而后整个避难所都亮了起来:“进来吧。”
避难所里没什么特殊的,如果不是没有窗户,这里和小型豪华公寓没区别。
楚不闻熟门熟路地给江暮云介绍:“这边是卧室,隔壁是客房。客房旁边就是手术室,厨房厕所在那边。”
楚不闻最后停在一道与墙面一体的隐形门前,摸索两下按开钥匙孔:“这边是仓库。我买的东西还有之前老头子藏的东西,都在这了。”
仓库的面积很大,估计有整个避难所那么大,里面是一排排顶到天花板的货架。
有小半货架上堆放的,是一些包装严密的金属箱,金属箱上贴着各类物资名称。
剩下大半货架上放的东西就随意多了,有真空包装的米面,纸箱装的日用平,还有放在收纳箱里的衣服。
两边画风迥异,不用猜都知道,金属箱里估计就是楚不闻他养父准备的东西,剩下那些才是他回来之后自己囤积的物资。
有几个金属箱被放在门边的货架上,楚不闻把它们掀开,里面的东西都只是半满,看上去应该是楚不闻之前取用过。
江暮云在仓库里打眼一扫,食品类的东西她就只看到了各种米面干货,以及罐头食品。
看看这些标准的应急食品,再想想自己空间里那些新鲜鱼虾,江暮云只觉得自己命好得没边了。
不然即使是重生了,她大概率也只能和楚不闻一样,拼命囤积一些耐保存的食物。
或许还不如楚不闻。
至少人家还有个秘密避难所呢。
她要是往家里囤一屋子东西,那她去救助点的第二天,她家里的门就得被人卸了。
楚不闻倒腾出几桶桶装水,刚好能把露营车放满,然后又挑了一些罐头塞进空隙里,塞满之后往上面堆了几大袋卷纸,盖上膜布都能看出卷纸包装的形状。
像米面这类的东西,楚不闻就直接往行李箱里装。
楚不闻又找了会儿,翻出来一箱子雨衣,从里面挑出两套加大的丢进行李箱里,又找了几件中号的,问江暮云要不要带两套。
江暮云自己买过:“我家里都有。”
楚不闻遗憾地把雨衣放了回去,换成了一个充气皮艇。没过一会又翻出了一箱潜水服。
大水到来后是有一段平静期的,那会儿大家都在抢着下水捞东西,穿潜水服可比其他衣服方便多了。
江暮云看着他:“我从小长到现在都没潜过水,你觉得这玩意出现在我家里合适吗?”
楚不闻并没有放弃安利计划:“你先带回去收着,万一哪天用上了呢?这码数我又穿不上。”
江暮云:“穿不上你还买?”
楚不闻:“为啥得是我买的。商家搞活动送的不行吗?”
楚不闻哐当一声把塞满的行李箱合上,然后接着塞第二个行李箱。
他甚至还往里头放了一个家用真空机。
江暮云受他启发:“忘了这茬了。我也得买一个真空机去,不然雨季东西都不好保存。”
楚不闻往边上让了让,指着货架上那几个没拆的包装盒说:“你挑一个?”
江暮云看向楚不闻:“您方便透露一下,您说的‘挣点生活费’是怎么个挣法吗?”
一台家用真空机不贵,便宜点的几十块一台,但它又不是什么必需品。就算考虑到雨季的问题,备上两三台也就差不多了。
像楚不闻这种弄个十来台放着的,除了钱多之外江暮云想不出别的。
按楚不闻说的,他养父老早就去踩缝纫机了,这些年他生活费都是自己赚的。
江暮云起先还以为他是靠竞赛奖金和奖学金吃饭,现在一看,奖学金可给不了他这么多钱,就算是南私也给不了。
楚不闻含混道:“就写写东西,运气好挣了点钱。”
然后从货架上拿了台真空机,唰唰两下就把包装拆了,直接塞进行李箱里。
江暮云就是随口一句,见楚不闻不想说这个就没再问。
楚不闻把需要的东西都收拾完了,末了在那一堆铁箱子中间翻了翻,递给江暮云一个小布袋。
江暮云接过布袋的时候摸到熟悉的形状,抬头看了楚不闻一眼。
布袋里是一把□□警/用/手/枪,以及一盒子/弹。
这枪是华国最常见的警/用/手/枪,江暮云前世也捡到过。可惜末世之后枪好捡,子/弹却不好找,江暮云用得一向很省。
之前江暮云囤货的时候就想着秩序崩塌后弄点热武器,没想到楚不闻这里连这都有。
楚不闻两手一摊:“他这还藏了几杆AK,但是现在不方便带出去。老头子被抓不冤吧。”
在华国能搞到这些,再结合楚不闻说的他养父的发家史,没有死/刑立即执行也是挺不可思议的。
两人离开避难所前,楚不闻把避难所整个封闭了起来,出来后外面的杂物也被重新堆好。
楚不闻甚至还从口袋里掏出一个装满粉尘的小盒子,腾起的灰尘把所有痕迹都盖了起来。
两人回小区后直接开进地下车库,楚不闻有车没车位,他俩在车库里转了二十分钟才停好车。
现在虽然温度上来了,但外面能开的车依旧不多,刚开始急着修车的人更是悔得肠子都青了。
这么久都不来水,外面的河流还干得七七八八。这会儿别说是给汽车加水了,不把汽车水箱里的水抽出来喝,就算是富裕人家了,大部分人的车现在都只能停在车库里积灰。
两人揣了满满两个行李箱,外加一辆露营车,下车的时候都戴着口罩。
现在外面缺水,大多数人嘴唇都是干裂的,他俩这种过得滋润的,当然需要遮一遮。
两人坐电梯上楼,免不了会碰到邻居。
那人看他们带了这么多东西心里痒痒,就试探着打听了两句。
楚不闻相当坦然地掀开露营车的膜布,让人看到了那一堆堆的卷纸:“西郊那边的景区现在都没人管,我家实在缺纸缺得不行,又总抢不到超市的,就只能去那边看看了。”
说完楚不闻还拍了拍那位邻居的肩膀,故意压着嗓子道:“要不是我从前在那儿干过,我也想不到这茬。兄弟,那边现在就跟荒地没区别。你要是家里缺点纸啊毛刷啊这种零碎的,也可以过去看看。”
楚不闻和那人对视了一眼,露出一个心照不宣的笑:“就当是我借花献佛,跟你交个朋友了。”
那人一听都是日用品,兴趣一下就少了大半。
他当然知道他们搬回来的不可能全是纸,但既然已经得了好处,那楼上楼下的,就没必要再跟人结仇了。
而且去没人的景区找东西,这路子确实冷门,一般人根本想不到。
那人想想自己所剩不多的存款,说不心动是假的。
西郊那边景区多,从市区过去的公交地铁不少,现在地铁恢复运营了,他去一趟也不费事。
那人本着拿人手短的态度,跟楚不闻亲亲热热地寒暄了一阵,好几次隐晦地做出保证,表示自己绝对不会把楚不闻拿景区东西的事说出去。
江暮云也从楚不闻那儿顺了个真空机,同样处于拿人手短的状态,所以他们把东西送到之后,江暮云还非常好心地帮楚不闻把这堆东西收拾了一下。
收拾完一抹脑门,好么,全是汗。刚刚躲掉的那一遭全还上了。
江暮云拎着衣领扇了扇风,顺便把脖子上粘上的猫毛弄下来:“多少度了今天?”
最近温度回升的速度奇快,小白跟大白的毛都是一把一把的掉,连那两只鸡都像是吃了催化剂,最近不仅长成了成年鸡的模样,还学会开口叫了。
不过那两只可能是憋久了,公鸡打鸣都是哑的。江暮云家窗户厚隔音好,也就隔壁几家能听到点动静。
楚不闻家也挂了温度计,他先把空调开了,然后看了一眼温度计:“二十六度。”
江暮云嘶了一声,掏出手机看了眼时间,三月十号。
赶巧她手机响了,一条短信跳了出来。
官方明天将在各小区开设供水点,必须本人持身份证领水,每人每天限领五升。
五升的水不多,但维持生命足够了,想做一些简单的洗漱也可以。
对于已经因缺水陷入疯狂的人来说,这五升水可谓是生的希望。
第二天早上,温度到了二十八度。
耐低温空调还没运作两天,就被它们的主人调成了制冷模式。
江暮云和楚不闻简单收拾了一下,就一起下楼排队领水。
他俩下楼的时候是上午八点,天空还是灰蒙蒙一片不见太阳,热得沉闷。
也正是到了这个时候,多数人才想起来,除了没有降水之外,他们也有很久都没见过太阳了。
如果说冬天阳光少还能理解,那为什么现在已经热成这样了,太阳还是没有出来呢?
领水的队伍排得很长,每个人之间都隔了一段距离。
队伍保持着诡异的沉默,偶尔有人说话,声音都发着飘。
排在江暮云前面的是四个年轻女孩,看着有些眼熟。
她们顶着剃得不大干净的光头,拎着水桶,身上灰扑扑的,看上去憔悴又狼狈。
其中一个女孩舔舔干裂的嘴唇,看着灰蒙蒙的天,对同伴说道:“你们说现在天气阴沉沉的,是不是代表马上就要下暴雨了?”
另一个女孩拍她脑门:“这天都阴了几个月了,雨滴都没见过一滴,瞎幻想什么呢。”
被拍了的女孩不服气:“什么叫瞎幻想,我这叫望梅止渴。”
她俩前面的女孩闻言回头一本正经道:“根据科学研究表明,望梅止渴的原理就是,当人类想喝水的时候,口腔就会自动分泌口水,吞咽之后即可为身体补充水分,完成自体水循环。”
江暮云听到“自体水循环”的时候没忍住,在后面笑出了声。
几个女孩一起回头看她。
那几个女孩露了正脸,江暮云就认出她们了。
第一次降温的时候,小区里有几个反应极其迅速的女孩子,在察觉不对的第一时间,就带着小喇叭,把小区里多数人家都叫醒了。
当时江暮云下楼去给秦时武他们送衣服,刚好碰到这几个女孩准备搭电梯上楼,就提醒了她们一句。
虽然这几个女孩比当时憔悴了许多,但江暮云对她们印象很深,模样还是能认出来的。
“我是住你们对楼的。降温那天晚上的事还没谢谢你们。”江暮云对这几个善良又乐观的女孩很有好感。
最先开口说话的那人听了江暮云的话想了想,随即惊喜道:“我记得你!降温那天晚上,是你提醒我们不要坐电梯的,对吧?”
江暮云惊了:“这你都能认出来?”
她那天晚上下楼的时候裹着围巾和帽子,根本就没露出全脸,今天出门也是戴着口罩的。
况且因为缺水,这时候也没人有空闲关注外表了,大街上不是光头就是板寸,连江暮云他们都顺势剃了个板寸,跟之前完全是两个形象。
这样还能被认出来,她的伪装真的很不成功吗?
江暮云又想到了楚不闻当初一眼认出她的事。
那女孩摆摆手:“我的工作要求对声音很敏感,我记得你的声音。”
江暮云松了口气,她还以为自己身上有什么能被人一眼认出来的特质,而她自己一直没发现呢。
女孩碰到江暮云很高兴:“谢我们干嘛,我们就是刚好没睡。要谢也是该我们谢谢你。”
刚开始她们还没有实感,直到经历过小区里的电梯事故,听过电梯厢坠落的声音之后,几人才知道自己当晚躲过的是什么。
“我叫王清清。”女孩介绍道:“我们四个大学的时候是室友,毕业以后都留在南市工作,干脆继续一起住。”
排在她前面的三个女孩也和江暮云两人打了声招呼。
“周、吴、郑。”王清清挨个划过来,最后指着自己道:“王。”
“我们年纪也刚好是按这个顺序排的,神奇吧?”王清清嘴唇上还带着干裂的伤口,但说起话来依旧眉眼含笑。
那几个女孩也依次和江暮云两人打了招呼。
站在最前面一直没说话的女孩叫周影。
让王清清别瞎幻想的是吴星月。
弄出了一套“自体水循环”理论的是郑湘。
江暮云和楚不闻也报了名字,几人算是认识了。
据王清清说,她们四人在住江暮云家对面那栋楼的顶层,降温刚开始就丢了工作,现在全靠打零工生活。
几人正说着话,队伍前头突然闹起来了,所有人都一股脑地往前面涌去。
后面的人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看队伍前头都在挤,也就不自觉地跟着挤。
楚不闻在后面拦了一把撞向江暮云的人,皱眉道:“出什么事了?”
排在最前面的周影听到了点动静:“好像是说供水点的水流变小了。”
于是大家害怕后面的人领不到水,就一窝蜂地开始往前挤。
江暮云和楚不闻家里有水,他们怕出事,直接往边上退了几步,退出了最拥挤的人群中心位置,然后才跟着人群向前挪动。
那四个女孩却是缺水缺了很久,一听水可能要断,立刻努力往前面冲。
好在这波骚乱没有持续太久,水流很快就恢复了正常大小,慌乱的人群也在士兵的安排下重新排好队伍。
只是这一次,人们的眉头拧得更紧了。
当天夜里,许多人带着板凳摸黑下楼,带着水桶和身份证,守在供水点前面不肯走,只等供水点一开就打水。
现在白天的温度越来越高,晚上稍微好一点。
大家白天在家开空调睡觉,晚上就当出门乘凉了,还能省一些电,一举多得。
或许大家都是抱着这样的想法,晚上下楼排队的人越来越多,官方索性把供水时间直接改到夜间,还方便像秦时武这种白天要上班的人来领水。
现在路上路灯少,官方怕再闹出流血事件,干脆把大路上的灯全灭了,用空出来的资源,在各小区的供水点到小区内部拉出一条灯火通明的路。
供水点有士兵执勤,路上又一片大亮,再多魑魅魍魉都得收起自己的小心思。
这边大家日子好过了,先前闹出事端的“购水队”也就沉寂了下去。
生活看上去越来越平静,温度却没有平静下来。
一天夜里,江暮云四人排队时碰到了王清清她们几个,两边正说着话,后面有位老大爷忽然晕了过去。
秦时武过去一看,居然是中暑。
王清清下意识道:“晚上居然也能热中暑吗?”
秦时武给人做了急救,等救护车来把人拉走之后,他抹了把额头上的汗,轻叹了一声:“中暑只和温度有关。现在白天连太阳都没有,昼夜温差不大,晚上中暑不奇怪。”
江暮云给秦时武递了张湿巾:“没太阳都这样,要是有太阳,我们估计已经熟了。”
王清清露出一个笑,却不小心扯动了嘴唇上干裂的伤口,她轻嘶了一声之后抿抿嘴唇。
她这段时间习惯了,嘴唇裂了也没耽误继续说话:“往好处想想,说不定一直不出太阳,是憋了一场大暴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