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澜便坐了过去, 看了两分钟她就发现这个电影她看到过的。
以前在县城看过坝坝电影。
和小叔、程潇哥一起。小叔借到一辆二八大杠。她坐前面,程潇哥坐后面。
然后半道他俩再换。小叔和程潇哥其实就差两三岁。
上次打电话,支书告诉程澜, 程潇已经参军去了。
是在成都军区下辖的地方当兵,但离成都还挺远的。
成都军区是主管云贵川藏(不含阿里地区)渝的大军区。
使命是保护成都、重庆等特大城市、军工核心基地。维护西藏的统一、防卫印度来自喜马拉雅方向的进攻,并与广州军区协防越南。
因此,来自北京的高煜当初才会被高家老爷子送到这里来参战。
上一次就是成都军区和广州军区共同的军事行动。
程澜揉揉鼻子, 但愿程潇哥别吃太多苦。
她继续看电影, 是看过的也没事。
这十来年就那些经典电影来来去去的放,她们这代人都是反反复复的看的。
前几年样板戏她都能看得津津有味,娱乐方式太贫乏了。
当年县城放《卖花姑娘》,连放七天。
小叔没借到车,她跟着他和程潇哥跑路去县城看, 路上累惨了!
回程过半后都是他们轮替着把她背回来的。
程潇哥居然过了没两天又跑去看了第二回。一是精力好, 二也是那时候电影太少了。
看了一会儿, 书房电话响了, 找程澜的。她起身进去接。
本以为是楚锦程提前打来说进货的事, 没想到是吴老师托她代购一些复习的书籍。
“好的,老师你把书名告诉我,我周日随货给你捎回去。”
她拿笔记下来又出去继续看电影,一直看到剧终。
《桥》的音乐《啊朋友再见》是很明快、感染人的,程澜忍不住轻轻跟着哼唱。
林师长看完却是长长叹了口气。
程澜惊讶的看着他, “林爷爷,怎么了?”
林师长道:“你知道铁托同志么?”
程澜点头,“知道啊。”
钢铁慈父、主席、铁托, 这都是社会主义国家非常有名的领导人。
他领导的南斯拉夫虽然是社会主义国家, 但是没有走东欧诸国的道路, 给毛熊老大哥当小弟。
毛熊老大哥批判过他很多次,他都没有理会。
当然,他也没有和漂亮国结盟。
社会体制都不同,道不同不相为谋。
这几十年,资本主义和社会主义这两大阵营都是对立的。
而这两边拿这位强人政治的领导人都没什么办法。
这二十多年,南斯拉夫是走出了一条自己的道路的:加强文明建设和经济建设。
林师长道:“南斯拉夫在铁托同志的领导下从经济发展迟缓,主要依靠农业的战乱之地实现了改头换面。他们的重工业和轻工业都有长足发展,工业收入占国民收入的42%。到目前为止超过三分之一的家庭拥有小汽车、冰箱、电视机等。他们的旅游业和文化事业也都很发达。这部电影就是一个有力的证明。南斯拉夫如今国力强盛,在国际上也拥有一定的地位。”
程澜疑惑,那很好啊,您叹什么气啊?
是真的很好了!
华国也就林家这样的家庭才能拥有这三样呢。
不但乡下、就连城里如果能有三转一响(自行车、缝纫机、手表、收音机)就算得上是非常殷实的人家了。
跟人家的小汽车、冰箱、电视机可完全没得比。
三分之一的家庭拥有这三样东西,这都初步实现共产主义了吧。
华国人如今能想象的共产主义,就是昕姐描述的那样了。
哪敢想汽车、冰箱、电视机啊,就只敢想想电灯、电话。
一旁一起坐着看电影的林墨也听得一愣一愣的。
他也是跟着回到了军区才见过这些。以前在农场只见过长途客车。
面对两个孩子的疑惑,林师长道:“后继无人啊!铁托同志比主席还年长一岁多,今年他已经87岁了。没有第二个这样的强人来掌控全局,南斯拉夫的未来......一旦南斯拉夫出了什么不好的变故,可是社会主义阵营的极大失利。他们跟我们一样,是多民族国家。如今铁托同志还在,基本能做到一视同仁,民族矛盾比较缓和。就怕以后被国外反动势力利用民族矛盾分化、瓦解。虽然我们现在跟漂亮国、甚至樱花国的关系都不错,和毛熊国反倒关系不好了。但这是路线问题!”
南边那个小国敢跟华国叫板,占我们的南海、杀我们边境上的人民,就是因为有毛熊在背后撑腰,支援他们武器。
所以邓政委战前去漂亮国访问才会和他们的总统说‘小朋友不听话,该打打屁股了’。
中国出兵越国,已经有毛熊给他们撑腰了,得确保漂亮国不会再掺一脚。
程澜呼出一口气,生老病死这是再伟大的人物都避免不了的。
1976年,华国还三大巨星相继陨落呢。
她道:“幸亏咱们国家在主席之后还有邓政委!”
林师长听了点点头,“是啊。那样的人物多少年才一出啊!”
片尾曲唱完,他有些惆怅地起身回屋休息了。
林墨也准备回房间洗洗睡了。这个点不会再有适合他看的片子了。
这部电影他也不太看得明白,主要是看电影很热闹。爷爷间或还给他讲解一下。
他问程澜,“程澜姐,你要做什么?”
“我要上楼做习题啊。你赶紧洗洗睡吧,这都九点多了。电视直接关了!”
程澜晚上的习惯是十点半睡,这一个小时是她的习题时间。
班上给她各科都发了练习册,这是镇上的初中没有的。
另外,康广峰他们前两个月还做了很多科任老师搞来的试卷。
据说不少是北京、上海那些学校用的。
练习册程澜都有新的。以往的数学、物理试卷她就借了康广峰的来自己抄了题目重新做一遍。
务求弄懂、做会为原则!
至于文科,主要是靠理解、记忆,两边同时进行。
每天一个小时,经过这两周她已经做会了本学期第一个月的试卷。
她自己也觉得进步还蛮大的,很多以前不是完全弄懂了的题型、公式都融会贯通了。
等这个月底各科月考的时候她可以和入学的摸底成绩对比一下。
林琅今天没有下楼来看电影,她也早就看过这么经典的《桥》了。
而且,今晚开始她的家教老师就上门来辅导了。
六点半到七点半,那之后她就自己消化、吸收。
所以程澜再上去也没去打扰她,高二的功课还是很紧张的。
她就拿出借的试卷来盖住答案自己做。
做了没弄懂就拿出练习册找同类型的题型。教材也拿出来翻看、查阅,弄懂为止。
第二天早上吃饭的时候程澜拿出自己记的、吴老师要的书目问林琅在哪里可以买到。
林琅瞥了一眼,“《新华书店》应该就能买到。你要的么?这都高中的书和练习册呢。”
“不是,以前初中的班主任找我帮他买。”
“那他应该没多少钱吧,能省一点是一点。要是不急你抄一份给我,我等会儿上课前贴在告示上求购旧书。旧书怎么都要便宜些,买不到你再去新华书店好了。”
程澜点头不已,她就是有这个意思。
书很贵啊,能帮吴老师省一点是一点了。
昨天吴老师说今天把钱汇给她。她说等她去看看大概需要多少钱再说。
吃完早饭,她快速抄写了一份拿给林琅。
林景东道:“你这个老师是本地人还是知青啊?”
之前待了十年那个农场如今也很多人在备战今年的高考。
今年集体回城能找到工作的太少了,都是家里能找到关系的。
要不他主动打电话回去问问需要什么书不?
在成都买书还是很方便的。
也可以让女儿先在学校帮忙求购旧书,不行再去新华书店买。
他等下打电话回农场问问。
程澜到了教室,把已经抄完的几张卷子道谢还给了康广峰。
康广峰道:“嗯,宁哥让我问你,心情调节得怎么样?”
程澜点头,“还可以,今天可以正常练习。”
都练了这么久了,她肯定不想在自己这里掉链子的。
康广峰松了一口气,要是这个节骨眼出了状况就坏菜了。连替补都没有啊!
看来懋宁哥和丹阳姐都没有看错程澜。她确实是一个很大方的人,不会用这个来拿捏人的。
想到这里他生出几分惋惜和愧疚,“其实我们大家伙都挺喜欢你的。”
程澜笑着点头,“知道。”
虽然那些阿姨们不太乐见自己的存在,但这些小伙伴对她并没有什么偏见。
下午放学的时候林琅就告诉程澜其中七成的书和练习册都买到了。
看到告示有旧书和册子要出手的,中午就回家拿来了。
她砍成原价的三成。
林琅如今也明白柴米贵了。
她以前的英语家教老师那十年欠过外公的人情。是用教他们几个表姐妹、表兄弟学英文做回报,分文未取。
如今爸妈压力一下子就大了。
她的家教费一个月就得60块呢。
爸爸还有小胖子需要养,他离婚的时候对秦柳阿姨说过不用她出钱的。
课业紧张,妈妈只同意她在不影响学习的情况下接些翻译的小件来做。
她这样初出茅庐的高中生,翻译的待遇是不高的。
而且还得送去的样品过了人家的眼才行,过关了才给定价。
她妈已经通过翻译界的熟人给她揽了个活儿,她翻译完就可以送过去给人看能不能用了。
这对她也是极大的锻炼,所以妈妈才能同意。
如果只是为了赚钱,肯定是不会同意她‘浪费’时间的。
三姐弟回到家,崔阿姨递给程澜一封信,“澜澜,你的信!”
程澜一看信封上的字就知道是高煜的回信。回得还蛮快的嘛。
他不忙么?前后缺了两个月的课呢。
开战前十天他就休学飞过来了。战后又在军医院待了半个月,在程家耽搁了几天。
看来成绩好的人果然是有底气,不虚啊。
程澜从小叔那里听说高煜读的是水木之后都惊了。
你一个大专都没考上的,居然和最高学府的高材生做上兄弟了。有共同语言么?
她谢过崔阿姨然后拿着信预备上楼。
程澜摸着信封里硬硬的有些惊讶。高连长总不可能给她寄照片吧?
特殊关系才可能寄照片啊。
林琅好奇的道:“高连长给你写信啊?”
“不是,他回我的信。我之前找不到人问高考志愿的事,就写信去问了问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