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7 章 弑兄逼父（1 / 1）

李建成的突然“现身”着实令人大吃一惊,众人这才意识到，此时的大唐还有这么一位名正言顺的嫡长子继承人呢。

然而秦王李世民才是未来的唐太宗啊！

既然如此，李世民又是如何上位的呢？

倘若是之前,大家或许以为这又是一出“隋文帝废太子立晋王”的戏码，但盘点看到现在,大家也能看出唐王李渊心中的倾向——怎么看都不像是要废太子扶秦王。

既然如此,莫非李建成与朱标境遇相似？

许多人心中顿时冒出了这样的猜测。

……嫡长子先皇帝一步去世，于是战功赫赫的嫡次子顺理成章上位，这很合理啊。

这样一想,大家看李建成的眼光就不同了——身为太子却在弟弟的光芒之下毫无存在感,最后又早早去世为弟弟让位,成就了未来的唐太宗，这可真是老倒霉蛋了。

就是不知这位老倒霉蛋是如何去世的,是不小心染了风寒,还是上战场刀枪无眼？

一时间，无数人脑补出李建成的无数种死法，直接给他盖上了“命不久矣”的标签。

倘若李建成知道，不知会做何表情？

万幸的是现在的他不知道,所以还能安稳坐在府中借酒消愁——大概是李世民的篇章盘点比较长,为了不耽误大家的正事，并非一日播完,也并非七日一播,而是每日抽出一个时辰播放，至今已有数日。

而太子李建成就这么变成了蜀王李建成。若非李渊对这个儿子心存愧疚，他这位废太子能不能好端端在府中安坐都是问题。

——短短数日天上地下，太子之位说没就没了，教他怎能不借酒消愁？

若非他还有一些理智,知道祸从口出的道理，早就在大醉之余对胡乱泄露天机的仙人、冷酷无情废掉他的李渊、还有夺走了他太子之位的李世民，破口大骂了！

此时的蜀王府中，除却李建成之外，还有魏征等寥寥数人并未弃李建成而去，反而冒着风险而来，企图劝李建成振作。

“振作？孤拿什么振作？”李建成一脸颓然，“天下人都知道他李世民是未来的明君典范，孤麾下改门易户者不知凡几，都指望跟随唐太宗封妻荫子呢！”说着他大笑两声，一指众人，“莫非诸位还能随我冲进东宫，斩太子李世民以谢天下？”

其他人顿时一头黑线。

……啊这？你要找死不要拖着大家一起啊！有没有可能，咱们只是希望你赶紧振作起来，趁你爹还活着，赶紧给自己找条退路，免得你爹一死就成待宰羔羊呢？

魏征等人何尝不知李建成已难有胜算？此时不过是秉持着最后为其尽忠之心而已。

且不说郁郁不甘的李建成此时听不下去，水镜另一端的仙人也不知适可而止，犹自对李建成继续“扎心”——

【以己之短攻敌之长，说的就是李建成了。想以军功压服弟弟，怎么可能呢？】

【这位太子殿下前脚才出来刷了波存在感，自以为挟平定河北之功稳居储位，后脚秦王李世民就在全天下大大露了脸。】

【——武德七年六月，突厥举兵南下，自原州而来，气势汹汹直逼关中！】

【唐王李渊都派中书侍郎宇文士及“行山南可居之地”，准备放弃长安另立帝都了，唯有秦王李世民站出来力谏不可。】

【隋末之时，中原内乱，草原突厥趁机壮大，以至于中原各路诸侯都要与突厥盟好才能放心征伐，李唐政权也不例外。然而这所谓的盟好关系便如一张薄纸般脆弱，战与和全凭突厥说了算。武德五年刘黑闼起兵之时，突厥颉利可汗便曾率五万骑兵南下入侵，被秦王李世民暂时击退。】

【这一回，只不过是旧事重演而已。】

【秦王李世民态度依旧——要战便战！】

【说服李渊，李世民率军出发了，齐王李元吉也在军中。恰逢关中大雨，粮运阻绝，唐军只能顿兵于豳州，颉利可汗率万余骑兵杀至城西，凭借地势登高列阵。唐军见之大惊。秦王李世民却无所畏惧，只带着一百多人，便径自驰往颉利可汗阵前，堂堂正正责问其为何背约而南侵。】

水镜中马蹄声响，一只轻骑飞掠如风，秦王的盔甲反射明光，照亮了众人的眼睛。

“我秦王也，故来一决！”

两军阵前，秦王李世民的声音掷地有声。他一人身上散发的气势却仿佛盖过全军。

“可汗若自来，我当与可汗两人独战；若欲兵马总来，我唯百骑相御耳！”

【李世民这幅无所畏惧的姿态反而让颉利可汗惊疑不定，猜不透他是否有什么底牌，便笑而不答。于是李世民转而去找突利可汗：“你从前曾与我有盟约，双方若有难处彼此互助，如今却不念香火之情了吗？既然如此，不如出来一决胜负。”突利可汗能答应才怪了，于是也不回答。】

【见状，颉利可汗愈发怀疑其中有诈，对突利可汗也起了猜忌之心。见秦王李世民就要度过沟水来决战，他连忙派使者来说和，表示本无交战之心，随后退兵。】

【这一退，就不必再进了——李世民成功离间这对叔侄，拉拢了突利可汗，与之结为兄弟，失去强援的颉利可汗只能派使者入关中请和，双方再度回归盟好关系。】

【一场危机就这样被李世民轻易化解。而李世民的头衔中又多了一项：中书令。】

秦始皇嬴政神情惊愕：“没记错的话，这唐太宗已是尚书令，如今又领中书令，三省之首已有其二，兼之左右十二卫大将军，陕东道大行台尚书令……”

尽管后世的职位与如今不同，但职权功能水镜之中却标得分明，如今将李世民身上的职权细数一遍，简直令人头皮发麻。

扶苏表示不解：“既不废太子，又如此加封于秦王，置太子于何地，又置秦王于何地？”

——这唐高祖李渊的操作真的不是故意想让两个儿子兄弟阋墙，往死里斗吗？

秦始皇嬴政失笑，笑扶苏还是太天真。

——李世民身上的官职哪一次不是上战场博来的？李渊便是不想给，就能不给吗？

打天下之时，最忌有功不赏，否则谁还愿意卖力。更何况有些官职本就是李世民已经掌握了当地实权，不封又能如何？

当然，扶苏所说的兄弟阋墙之推断，他是认可的，天子至尊之位，谁能罢手？

只是不知双方会以怎样的方式决出胜负？

难道果真是唐高祖李渊改变心意废了太子，或者太子李建成意外早逝？

看着水镜之中那位“秦王”李世民意气风发的身影，秦始皇嬴政觉得没那么简单。

……此人，不像是会被动等待的样子，更有可能主动出击，为自己夺取胜利！

【关中危机暂解，降临在李世民身上的危机却远未断绝——这几年，来自太子李建成的打压无处不在，长安城都化作无形战场。】

【大概是意识到想要在战功上压制这个弟弟实在愚蠢，太子李建成选择另辟蹊径。】

【他一面结交后妃，在李渊身侧狂吹枕边风；一面对李世民的天策府属官下手，先是拉拢，拉拢不成便加以陷害，令其或是入狱，或是外调，瓦解李世民的势力。】

【而唐王李渊表现出非一般的配合。】

【倘若说从前李渊还在两个儿子之间玩平衡，企图端水，那么，随着秦王李世民的声望渐高，功劳赏无可赏，李渊就逐渐偏向太子李建成，打压秦王李世民。再加上站在太子李建成那边的齐王李元吉，不知不觉就成了秦王李世民1v3的局面。】

【——李世民前脚才赐田给立下战功的淮安王李神通，后脚就被后妃张婕妤在李渊面前求赐给她爹，接到李渊手诏的李神通当然不可能让田，张婕妤就在李渊面前搬弄是非，称秦王李世民将李渊赏赐给她爹的田夺走，赐给了李神通。李渊顿时将李世民叫过去，狠狠责骂了一通：“我的话不行，你的话就管用。”他还对大臣裴寂等人说：“这儿子在外面带兵久了，被读书汉教坏了，已经不是我儿子了。”】

【还有一回，秦王府属官杜如晦经过尹德妃父亲家门口，一群下人冲出来，突然把他拖下马一顿毒打，边打还边骂：“你是什么东西？敢经过我家门口不下马！”打完之后，尹德妃竟恶人先告状，称秦王府属官飞扬跋扈，欺辱她父亲。李渊顿时又大发雷霆，任李世民怎么辩解都不听。】

【而这还只是一个开始。】

【关于大唐这场夺嫡之争，史书上还记载了真假难辨的几件事。】

【首先是杨文干谋反案——】

【太子李建成招募两千余人，号为长林兵，又在唐高祖李渊避暑于行宫时，派遣郎将尔朱焕、校尉桥公山赐甲于庆州总管杨文干，欲谋大事。这二人却跑到行宫揭发了太子李建成的阴谋。】

【李渊吓了一跳，当即一封手书召来太子，太子李建成只能叩头谢罪，“奋身自投于地，几至于绝”。】

【不久之后，杨文干果真起兵反了。李渊只好派秦王李世民出兵讨贼，还出言许诺：回来就封你为太子，废李建成为蜀王。】

【——后世对此有三种看法。一者以为是太子李建成谋反；一者以为是秦王李世民陷害；一者以为是齐王李元吉主使，先陷害太子，再甩锅秦王，最后渔翁得利。】

【无论真相如何，结果是：当李世民讨贼归来，李渊不仅当场表演出尔反尔，还责怪他们兄弟之间不能相容，又将两人身边的属臣王珪、韦挺、曹杜淹等人悉数流放，也就是对太子和秦王各打了五十大板。】

【其次是李世民中毒案——】

【史书上的记载很简单，李世民受李建成与李元吉邀请参加夜宴，却中鸩毒，吐血数升，最后被淮安王李神通狼狈扶回秦王府。事后李渊的反应却是叮嘱太子：秦王向来不能喝酒，以后也不要再请他夜宴！】

【再比如李元吉在太子李建成和唐高祖李渊面前都曾出言请杀秦王而未受责备；封德彝这个二五仔千层饼，表面上第一层是李世民心腹，成天劝他图谋大事，实际上第二层是太子李建成的奸细，最后一层又是唐高祖李渊的“忠臣”。在唐高祖李渊面前说太子李建成作乱，又劝唐高祖李渊若不立李世民为太子，就要早点处置他……从后妃到朝臣，从中央到地方，夺嫡漩涡不断扩大，将越来越多的人卷了进去。】

武德年间，看到这么多他疯狂打压李世民的事迹，唐高祖李渊的表情逐渐尴尬，而李世民和大臣们也配合地低头，不去看他。

直到二五仔封德彝在镜中出场。

唐高祖李渊仿佛找到了甩锅对象：“不曾想封卿竟是如此擅长左右逢源之人……”

他似笑非笑地看过去，李世民和满朝文武的目光都齐刷刷落在对方身上，封德彝当场汗出如浆，直接就跪下了，说话都结巴起来，心中却大呼一声：“仙人害苦我也！”

……自己就是个小人物，仙人有必要提一嘴吗？

无独有偶。

贞观年间的封德彝也面临同样的困境。

一直被李世民视为自己人的他，突然被揭穿了多年前的二五仔身份，顿时被一群凶神恶煞的武将与笑面虎般的文官包围起来。

眼见程咬金等人摩拳擦掌，封德彝的表情逐渐惊恐。

“你、你们不要过来啊……”

【1v3的李世民似乎逐渐落在下风。】

【李渊曾许诺让他回归洛阳与兄长分治天下，事后又反悔；不仅如此，属于他的麾下力量还被李渊不断瓦解，俨然要将他困在长安，拔其爪牙，使之再无威胁……】

“不对，不对……”

汉武帝刘彻也逐渐意识到事情和自己想象的不太一样。但以孝治国的汉朝还没有未来的南北朝和五代十国那么荒唐，因此，他无论如何也猜不到正确的答案。

站在李世民的立场上，他竟难以破局。

——难道要学那明成祖朱棣，在李渊去世之后再起兵清军侧？以李世民的威望和军事才能，毫无疑问能够获得胜利。

——或者在太子李建成企图刺杀他的当天反杀掉李建成？然而这样做便能成功上位，而不是换来唐高祖李渊的治罪吗？

说到底还是唐高祖李渊不行。

身为帝王，随着日趋苍老而忌惮年轻力壮的儿子，这是常有之事。历史上的刘彻本人都是如此。唐高祖李渊的手段却未免太差了，又菜又爱玩，权术高超如汉文帝刘恒，看他的眼神都是满满的难以理解。

与此同时，水镜之前的众人不知不觉沉浸在李世民的视角之中，只觉得前途一片黯淡，乌云笼罩头顶，竟不知该如何是好。

唯有南北朝的皇帝们面红耳赤地挥着手：“想上位还不简单，杀了李渊啊！”

“区区杀个爹而已！多简单的事！”

看着李世民步步退让，他们真是越看越着急，恨不得穿越时空手把手传递经验：“不会弑父的话，找朕去啊！”

“都被打压成这样了，只敢步步退让，这样的懦夫也配当劳甚子明君典范，让朕来啊！当场杀爹给你看，这个唐太宗朕也能当！”

【武德九年，一件事情的发生将李世民逼到了“绝境”——突厥再次南侵，李建成推荐李元吉率军出征，并建议将秦王府猛将全都征调到李元吉麾下，甚至还准备在为元吉饯行之时杀掉李世民。】

【得到太子府率更丞王晊报信的李世民终于下定了决心——既然为大唐出生入死无法赢得太子之位，就只有请太子去死了！】

“果然如此么……”平行时空的众人不约而同叹气，“果然只能与太子刀兵相见。”

倒不是他们对李建成好感多深。

只是，骨肉相残之事，终究令人不忍。

况且，此前大家总以为这位被称赞为“三代以下明君之典范”的唐太宗是堂堂正正继位为君，如今有了弑兄的污点，便宛如上好美玉染上瑕疵，实在令人惋惜。

【武德九年六月三日，秦王李世民入宫，密奏太子李建成、齐王李元吉淫·乱后宫，又说他们想要谋害自己。唐高祖李渊震惊过后，决定第二天亲自审理此事。】

【然而当天夜里，秦王李世民便率长孙无忌、尉迟敬德、侯君集、张公瑾等九人，早早埋伏在上朝必经之地玄武门。】

【次日清晨，当太子李建德与齐王李元吉经玄武门行至临湖殿，察觉不对之时，已经迟了。一场兄弟相残的惨剧正式上演！】

烈日高悬，深宫喋血。

光辉照耀在秦王李世民的甲衣上，依旧是金灿灿一片。他挽弓射箭，但这一回，瞄准的却不是敌军将领，而是他的至亲手足。

但他没有迟疑，没有犹豫，一箭射出！

【太子李建成步步紧逼，搞了那么多小动作，却都如小打小闹。秦王李世民步步退让，如今突然出手，却是雷霆一击！】

【与此同时，玄武门外战斗激烈。翊卫车骑将军冯立、副护军薛万彻，以及屈咥直府左车骑谢叔方，终于闻知惊变，率东宫和齐王府精兵二千人结阵来攻玄武门，却被守兵拒之门外，激战良久。连掌管宿卫的云麾将军敬君弘与中郎将吕世衡都战死当场。】

【直到尉迟敬德带着太子和齐王的人头出现，又有秦王左右数百骑来援，东宫与齐王府的兵马这才溃散。冯立逃往村野，而薛万彻则与数十名骑兵逃入终南山。】

【一切尘埃落定，尉迟敬德披甲持矛，满身血污，进入太极宫中，“保护”皇帝。此时李渊与几位宰相都在海池上划船，见状大惊：“作乱者是谁？你来做什么？”尉迟敬德坦然回答：“太子与齐王作乱，已被秦王诛杀，微臣奉命来保护陛下。”】

【李渊顿时六神无主，问宰相们：“没想到会发生这种事，现在该怎么办？”】

【萧瑀、陈叔达本来就偏向秦王李世民，当然是毫不犹豫请立秦王为太子啦！】

【唐高祖李渊答（滑）应（跪）得无比丝滑：“没错，朕一直以来就是这么想的。”】

轰！

仿佛有一道惊雷在无数人耳边炸响。

汉武帝刘彻豁然起身：“原来如此！”

“——竟然如此！”

秦始皇与两汉天子都做出了差不多的反应，几乎失态地望向镜中的李世民。

“终究还是走到了这一步啊……”

“唐太宗李世民……”

——像你这样的人，此后终究要背负着弑兄逼父的骂名，一路走下去了吗？

——而背负着如此骂名的你，又该创造了怎样的伟业，才能依旧被奉为明君典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