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薇摸了一下手臂上的那个烫伤,看着红色的一圈很是吓人,其实一点都不疼。
她抬手在光下照了照,好似真有那么一只展翅欲飞的蝴蝶停在她的手臂上。
穆寒亭说有些人会有一些特殊的癖好又是什么意思,难道喜欢被烫花也是一种癖好?
她拿着衣服回警局,宋钺居然来了,见她进来看了一眼墙上的钟冲着她说道:“午饭还没吃吧?请你吃饭。”
“好。等我放个东西。”
吃饭的地方不算远,两人走着去的,温热的风拂面而来,带来路边月季花的香气。
走了几步他开口问道:“听说你去嘉兴了?”
“嗯,跟着刘探长办点事。对了,你现在在别的医院工作的还顺利吗?”
“我辞职了。”
“辞职了?你这么好的外科大夫为什么要辞职?”
“我记得你从前学的也是医学,后来怎么又转去了法医学?”他转头看着她一脸真诚地问道。
“我本来是打算救死扶伤的,后来发现自己更喜欢跟死人打交道,查明他们为什么死亡的真相能让我更有成就感,所以我就转去了法医学。那你呢,为什么辞职?”
“就是想换一种方式。”因为你这三个字在心里想了又想
到了嘴边就变了,他害怕被拒绝。
她听得一时间沉默了,忽地响起昨日穆寒亭说的那句话,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选择并且朝着选择的路走下去,她左右不了也不必弄清楚每个人选择的动机。
“那今天中午这顿饭我请,就当是庆祝你换一种方式生活。”她伸手拍拍宋钺的手臂,“条条大路通罗马,总能找到更适合自己的。”
“借你吉言。”宋钺瞧着她舒展的眉眼,只觉一路以来的烦躁都得了纾解,一切都烟消云散了。
吃饭的时候他看见了她手臂上的蝴蝶图案,眼神闪了闪似是欲言又止,她看见了便放下筷子摊开手臂问道:“你认识这个?”
“你从哪儿弄得这个?”
“浆洗铺子里,我看烫衣师父在给衣服烫花就好奇拿来试试,也不疼。有什么特殊的意思吗?”
“你听说过sadism吗?”他伸手指沾了些水在桌上写了个英文单词,“这种印记不同于纹身,多数都伴随着施虐或者受虐的成分,施虐者或者受虐者借助工具寻找兴奋和乐趣。”
他说的比较隐晦,她也明白个差不多了。
“我以前接触过犯罪心理什么的,有讲过施虐狂心理,他们会虐待猫狗这
些比之弱小的动物,进而产生愉悦等非正常的情绪。而人在暴怒的情况下都会有一定程度的施虐欲,重点在于能不能控制。”
“其实有时候研究犯罪心理或者面对罪犯时,不要试图弄明白为什么,设身处地在这里不适用。”他说着倒了杯水递给她,“我觉得隔岸观火更好一些。”
“我在好几个人身上见过这种痕迹,你说这代表着什么?”她喝口水看着他虚心求教。
“代表着这种施虐行为是群体性的,有组织或者说在某一个特定的场所,而且有人在经营。”宋钺说着瞧见她的视线看向了门口,随即跟着她看过去。
门口走进来一个身姿妖娆的女人,卷着时髦的波浪卷染了颜色,银白色的旗袍开叉到了大腿上,走起路来浓浓的非礼勿视。
女人似乎察觉到了他的注视,扭过头来冲他眨一下眼睛,随后轻飘飘地走过不带一丝留恋。
他皱皱眉转头看傅薇,她拿着菜单挡住了半边脸,很显然她认识刚才的女人。
“你认识她?”
“嗯。”说完她拿餐巾擦擦嘴,“我去看看。”
“我去应该比你合适。”他伸手按住她,喝了口水起身拂拂衣袖跟了过去。
她看着宋钺
的背影愣了一下,所以他这意思是打算施展美男计?
啧啧,怎么感觉自己在把一头肥羊往恶狼跟前送呢?
她一边等一边吃完了饭,招来服务生收走又要了两杯咖啡,一杯咖啡没喝完宋钺出来了,旁边跟着高小姐。
他颇为绅士地把人送上车才折回来,淡淡地说道:“跟我们猜的差不多,她应该隶属于一个团体或者组织,服务什么人都是有规矩的,”说着从口袋里拿出来一张名片递给她。
浅红色的卡纸上烫着一朵红色的玫瑰花,旁边印着金色的字:玫瑰庄园。
“听着倒是很像酒庄。”她翻着看了看,“她邀请你去这里?”
宋钺点点头,“其实这里就是一个酒庄,专门生产售卖特供酒,能去这里的人非富即贵。”
“所以这个玫瑰庄园就是渔场,只有大鱼才会被钓走进入那个圈子。”
这些女人则是饵,鱼上钩了先不管大小,统一去到玫瑰庄园再被筛选。
“就是这么个意思。”他说着抿了一口咖啡,“刚才那个女人应该只是个外围负责拉人头的。”
她把卡片放下端起杯子,“我回头找人打听打听。先喝咖啡。”
“你若想去看看,我可以陪你去。那里也
接待正常的客人。”
“我先跟刘探长商量商量再说。”
“好。”两人吃了饭,宋钺送她回警局,身边呼啸而过一辆车子,她扭头看一眼,在副驾驶上看见了李大夫。
穿一身黑色长衫戴着礼帽,双手放于身前拄着文明棍,一脸严肃地看着前方。
这样看他应该也是有身份的人,当初在船上杨峥喊他老师,那他知道杀手组织吗?
“怎么了?”宋钺看了一眼远去的车子,关切地问道。
她摇摇头,“没什么。宋医生,我先回警局了,等你哪天找到工作别忘了说一声,一定让我请你吃顿饭。”
“好。”他站在路口看着她走到马路对面径直回了警局,才转身离开。
一辆车慢悠悠地从拐角开过来,司机打开窗子冲着他喊道:“少爷,夫人让我来接您回去,说是家里来客人了。”
“我还有事,不能回去。”
“少爷,夫人说您只要肯回去,以后什么事儿都听您的。”
宋钺瞧着司机的一脸为难,再听听他话里的意思,在心里自嘲地笑了笑。
他以为自己已经成长到足以摆脱家庭带来的束缚了,没想到不过是绳子放长了而已,他就像被绑着脚的鸟,能飞但是高度有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