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园寺绮梨一连病了三天。
这几日她一直处于半昏迷的状态, 终于从昏睡中醒来时, 她才意识到自己还在家里。
她醒来时云雀不在身边。
绮梨也不知道他是暂时离开,还是去做任务了。
房间里空空荡荡的,除了椅背上挂着的西装,没有一丝云雀曾经留下过的痕迹。
她撑着柔软的床铺缓缓坐起, 只觉得浑身都疼。
骨头发出像是没有上油的老旧机械的摩擦声, 吱吱嘎嘎令人牙酸,更可怕的是右手手背, 针扎般的细密疼痛一阵阵地传来。
她垂下视线看了眼,右手手背上一片青紫。
青紫中还留着几个显眼的针孔, 显然是打吊针后留下的痕迹。
看来云雀没有走。
至少她昏迷的几天是这样的。
绮梨对这几天的经历没有一丝印象, 此刻她并没有大病初愈的松快感,只有出汗后的黏腻。
趁着云雀不在, 绮梨直奔浴室,舒舒服服地洗了个热水澡。
之后挨骂就挨骂吧。
她现在才管不了那么多。
当绮梨擦着湿漉漉的长发、带着一身的水雾从浴室出来时, 云雀和病号餐都已经在房间里等着她了。
他面无表情地坐在椅子上,一双凤眼上下扫视着她,最终停在还在淌水的头发上。
绮梨洗澡前有多理直气壮, 此刻就有多心虚。
她笑容讪讪。
“你还没走啊, 恭弥, 我睡了几天了?”
“三天。”
云雀语气淡淡, 但显然心情不佳:“看来你的病是不想好了。”
没把西园寺绮梨送医院果然是正确的选择,
他守了三天,不过才离开几分钟,就被她抓住时机溜去洗澡了。
如果不是确信绮梨这几日都在昏迷状态, 云雀都要怀疑她是不是在装睡。
“你不知道, 我起来的时候有多难受。”
绮梨抢先一步开口控诉。
她快步走到云雀身边, 乖乖地回到床上:“洗过澡之后舒服多了,感觉病也好了一大半哦。”
那是因为你打针吃药了。
云雀无声地驳斥着绮梨的歪理,将病号餐放到她面前。
绮梨立刻明白他的意思。
刚才这笔账可大可小,要不要算,取决于她接下来是不是乖乖吃饭。
还是老样子。
一点儿都没变。
绮梨病了几天就挂了几天的水,她没有什么胃口,但肚子却早就已经饿了。
好在云雀家的病号餐也是并盛一绝。
绮梨多少也能吃下些。
她穿着深紫色的浴衣、乖巧地坐在床上小口小口吃着清淡爽口的病号餐。头发上的水慢慢淌下,一点点地濡湿衣领,留下更为深色的水痕。
绮梨有些难受地撩起头发。
槿色的眼睛四处找了圈,可惜在视线范围内并没有找到发夹的存在。
边上正在看报告的云雀忽然放下了手中的文件,起身离开。
绮梨也没在意,继续纠结着碗里的新鲜时蔬,没过一会儿云雀便去而折返,手里还多了条干净的毛巾。
绮梨看着对方走到自己的身边,只觉得贴在脖子上的头发被人撩起,被人动作轻柔地小心擦拭。
“我睡了几天?你还不去出任务吗?”
绮梨咀嚼着清爽的时蔬,扭头去看他:“你再不走的话,跳马会不会打电话来跟我哭诉?”
“不会。”
云雀伸手将绮梨的脑袋拨正。
“你吃完我就出发。”
绮梨眨眨眼睛:“那我如果……”
如果这顿饭吃一天,那云雀是不是就不用走了?
绮梨坏心眼地想道。
“好好吃饭。”
云雀猜到她要说什么,素来平静的语气此刻听起来竟有些无奈:“吃完有奖励。”
绮梨小声反驳:“我又不是小孩子了。”
不过有奖励什么的,听着还挺诱人的。
“是我会喜欢的奖励吗?”
她略带兴奋地反问,语气不可谓不期待。
云雀没有回答是或不是,似乎很确信绮梨会喜欢这个奖励一样。
绮梨有一口没一口地吃着自己的病号餐,熟悉的味道让她仿佛回到了国中那会儿。
一连数日的昏迷,手背上永远消不去的淤青和针孔,清爽的病号餐,还有云雀的陪伴。
那时候这些都是她的日常。
西园寺绮梨感到了怀念。
云雀见绮梨吃得差不多了,这才跟她提起这几日发生的事情。
“昨天下午坂口安吾给你来过电话。”
“嗯?他又有什么事?”
绮梨现在一听见坂口安吾要联系自己,就觉得准没好事。
她沉思片刻,忽然恍然大悟。
“难道又要让我去哪里当商业间谍吗?”
云雀听着有些无语。
她当商业间谍倒是上头了。
还是坂口安吾现在给她的印象,就只剩下在各个组织反复横跳、还找人一起入伙了?
听起来倒像是传销。
云雀摇头:“还是之前提过的那事。”
“之前的事?哪件事?”
给甚尔补习的事吗?
昏睡了三日的绮梨一时有些没反应过来。
见她表情迷茫,云雀提醒道。
“欧洲那个异能力犯罪组织的事,他们这几日已经出现在横滨了。”
“坂口安吾提醒你,这几日无事不要去横滨。”
毕竟是昔日同学,又是上司的女儿。
坂口安吾虽然喜欢坑着绮梨帮他做些危险的事情,但当真正的危险来临时,该有的提醒他也一样都不会落下。
“横滨危险的事情还少么。”
绮梨一开始还没有太放在心上,但转念一想又觉得不对。
“不对,安吾这次特意来提醒,恐怕异能特务科也参与了进去。”
在横滨,危险是与普通日常并行的。
但如果异能特务科也有所参与,那危险程度就不是寻常的善良市民能够防范的了。
“我原本就打算搬去东京,横滨那边……糟糕,伯爵!”
虽然伯爵不是普通的缅因猫,但是就这么把它放在家里三天,绮梨还是有些担心。
“已经接回来了。”
给绮梨擦完头发的云雀回到起初的位置上,从挂在椅背上的西装外套里取出一个小小的木质方盒,放在绮梨的枕边。
“还有这个。”
绮梨看见这个方盒,顿时眼前一亮。
她立刻丢下碗筷,拿起这个盒子小心翼翼地握在掌心。这不过是一个普通的八音盒,但绮梨却像是在对待什么贵重的珍宝。
有伯爵和这个八音盒在,横滨的家暂时不回去也没什么大问题。
云雀看着绮梨这样子,心情也好了继续。
他继续说道:“东京的房子已经收拾出来了,等会儿会让人送你过去,这是钥匙。”
他将钥匙交到绮梨的手中。
深紫色挂件的与银色的钥匙穿在一起,在云雀指尖轻轻晃荡,泛着浅浅的光。
绮梨收下钥匙,与云雀对视一眼,彼此间心照不宣。
她还想要再说些什么,却听见屋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恭先生,绮梨小姐。”
是草壁的声音。
绮梨朗声回应:“请进。”
得到回应的草壁立刻开门,绮梨看见他手里还提着一个保温箱。
在进屋后,草壁先是看了眼云雀,得到对方的颔首允许后,这才打开保温箱,将里面的东西递给绮梨。
那是一盒冰淇淋。
巧克力味的。
小小一盒,只有巴掌那么大。
绮梨立刻接过。
她打量着那盒冰淇淋,又再看看云雀,表情要多惊讶有多惊讶。
“你怎么想到给我吃冰淇淋了?”
云雀对她的食谱管得严,冰淇淋这种东西,一年也不一定允许她吃一回,更别说主动给她买了。
他吃错药啦?
正在穿西装的云雀瞥了她一眼,眼神有那么些许的异样。
绮梨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烧还没全退,她愣是从云雀那一眼中,看出几分委屈。
嗯?委屈?
那肯定是因为还没完全退烧!
绮梨掂着那盒冰淇淋没敢打开,却听见那边的云雀叹了一声气。
“之前说过的奖励。”
他将吃冰淇淋的勺子递给绮梨,示意她不必再研究。
同时一并递过去的还有一个已经分装好的药盒。
“吃完好好休息,等身体恢复了再回东京。”
“你现在就要走了?”
绮梨放下冰淇淋,起身来到云雀身边,踮起脚替他整理领带。
“要飞多久?”
“大约13个小时。”
回答的是草壁。
13小时的飞行时间,基本就是远途国际航班了。
并盛没有那么大规模的国际机场。
“从东京起飞?”
绮梨想了下,还不等草壁回答,又对云雀说到:“既然都是要去东京,那捎上我一起。”
云雀微微皱眉,不信任地看了她一眼。
“你身体吃得消?”
“蹭你的车还能再睡一觉,大不了等到了东京后再好好休息。”
绮梨满眼都写着“带我一程”,云雀想了想,也就同意了。
总比放她一个人瞎折腾要好。
“我去车里等你。”
“好耶!”
绮梨迅速换了件衣服,愉快地拿着冰淇淋上了车。
绮梨位于东京的新家也在米花町,距离一色香织家的位置不近不远。
她原本是想搬到一色家隔壁的房子的,不过碍于组织可能随时回去搜查的原因,最终还是选择了位于二丁目的一栋洋馆。
“好好照顾自己。”
云雀目送绮梨下车,时间紧迫,他也不能陪她参观新家,只能叮嘱几句:“记得按时吃药。”
“知道啦。”
绮梨抱着伯爵软声回应:“到了之后记得给我发消息哦,知道你很强,但也不要乱来。”
论不好好照顾自己,云雀和她半斤八两。
谁也别说谁。
“草壁也是,好好盯紧他,别让他瞎胡来。”
草壁看了眼云雀,苦笑一声没有作答。
西园寺绮梨未免也太高看他了。
他能看住云雀恭弥?
那还是重新投胎来得更快一些。
云雀赶着去机场,两人也没再多说些什么,绮梨目送着他的车远去,这才拿着钥匙开了门。
她的新家位于米花町二丁目26号,这是一个相对僻静的居民区,附近都是洋馆。
洋馆外观是绮梨喜欢的蓝白色调,西洋风格的建筑物与日式庭院的搭配颇为和谐。
庭院里还有一个小小的池塘,绮梨进屋前特意去张望了一眼,发现里面养着好几尾锦鲤,其中一黑一银引起了绮梨的注意。
一尾珍珠秋翠,一尾羽白。
和云雀家的一模一样,却比那两尾鱼要小许多,显然不是她原先养的那两尾。
而是某人特意为她寻来的。
新家内的装修风格十分简约,但细节都很精细,每一处似乎都考虑到了绮梨的习惯,还搬来了许多绮梨原本放在横滨的小物件。
虽说是新家,但绮梨却觉得自己像是在这里是住了许久一样。
伯爵一进屋,便撒开了腿四处探险。
绮梨逛了一会儿,终于想起自己还要处理那些匆匆病倒前没来得及处理的事情。
比如,甚尔的事。
她给五条悟去了通电话。
原本她都做好了对方在忙的心理准备,不想电话很快就拨通了。
“身体好些了吗?”
绮梨当日没接电话,五条悟就猜到她肯定又病倒了,更别提后来云雀恭弥也打电话来证实了这点。
现在绮梨电话一打来,五条悟便明白她这是病愈了。
“好多了,这段时间辛苦前辈了。”
“我倒是没做什么哦,甚尔君这段时间都是津美纪和惠在照顾的。”
五条悟没什么所谓地说着。
“不过绮梨,就这么把一个来路不明的人放在自己身边真的好吗?”
这么大胆的作风不像绮梨一贯的风格。
他知道绮梨不会轻易吃了其他人的幻术或者精神操控,但这并不等于绮梨不会被骗。
“小心被坏男人给骗了哦。”
这话不是绮梨这阵子第一次听到了。
她摸了摸自己的脸,发自内心地向对方确认。
“我看起来……难道就这么像是容易被人骗的样子?”
五条悟“唔”了一声。
“一般会有这样的疑问,就说明你已经是骗子的目标群体了哦。”
他最终还是“委婉”地提醒着这位看起来很聪明、却意外地天然呆的小学妹。
“尤其是一些坏男人,往往会用一副无辜的样子接近你,实则图谋着对你骗财骗身骗心。”
绮梨觉得自己好像听懂了五条悟的话。
“所以你也觉得甚尔的样子看起来很可怜?”
五条悟:“……”
算了,没救了。
他索性换了个话题:“神祗院那天开会的结果你知道了吗?”
“还没。”
会是三天前下午开的,人是当天晚上病倒的。
绮梨还没有得到任何通知。
“简单来说,鉴于最近部分宗教的活跃行动,神祗院那边打算加强管理和排查力度。”
简单来说,就是打击邪.教。
绮梨一听就乐了。
“笑死,日本还有邪.教?”
那些听起来就很邪乎的流派,不是都被各种各样的方式正当化了吗?
“说实话,按照日本现在邪.教的数量和发展规模,哪天首相因为邪.教而被人狙了我都不奇怪。”
神祗院下虽然有着咒术会和异能特务科两个部门,但名面上还管理着日本的神社与神道教。
现在他们突然跑出来说要整顿邪.教,要说里面没鬼,绮梨是绝对不信的。
五条悟只当没听见绮梨的嘲弄。
事实上他当时的想法和绮梨差不多。
只不过……
“你知道神祗院这次针对的是谁吗?”
“不知道。”
她打了个哈欠,在沙发上调整了一个舒服的坐姿,懒洋洋地回应着五条悟。
“是盘星教。”
绮梨的哈欠戛然而止,眼眶里沁出了零星的泪水。
“又是盘星教?”
“又?你最近也听人提起过盘星教?”
五条悟最近听人提起盘星教,是甚尔让他注意盘星教的新教主。
难道同样的话,甚尔也对绮梨说过了?
他胆子倒大。
“不是,只是接触了一个他们的成员。”
五条悟一愣,没想到绮梨手里还有这样的线索,连忙问道:“他现在人在哪里?”
绮梨:“……”
绮梨:“……下面。”
五条悟:“……”
好吧,他早该猜到的。
绮梨遇见盘星教的成员怎么可能会留下来。
“这件事你知道下就行,别的也没什么了。”
五条悟最终还是选择含糊过去。
虽然他心中有了些猜测,但这到底也只是猜测罢了,这些没有被证实的情报,暂时没必要说出来惹绮梨多心。
她病才刚好,五条悟也不希望绮梨再倒下。
“甚尔君现在在帝丹国中1年B组就读。”
他再次换了个话题:“每天放学的时间大概在3点15左右,和小学生差不多,绮梨可以去看看哦。”
伏黑惠就在帝丹国中边上的帝丹小学读书。
希望绮梨能同时看看甚尔和惠,然后发现点什么端倪。
绮梨:???
五条悟什么时候那么纤细了?
还是说果然是当了家长,关心的事情也变得琐碎了?
“那……我等他放学去接他?”
绮梨原本也只是想联系甚尔,让他放学直接回这里的。
但被五条悟这么一提醒,绮梨觉得也有道理。
原本她约好等自己的事情办完,就会去接甚尔的,没想到她病得那么突然,连个消息都没能来得及给他发。
现在开学都已经两三天了,她却始终都没出现,还得让甚尔寄宿在伏黑姐弟家。
想来甚尔再怎么懂事,应该会闹别扭的吧。
五条悟不愧是比她多当了几年的家长,果然更懂孩子的感受。
西园寺绮梨忽然有些惭愧。
“看来我果然还是得向前辈你多学习啊。”
五条悟:???
五条悟:“没问题哦。”
虽然不懂西园寺绮梨想到了什么,但这种好事五条悟还是应得很快的。
“之后还有问题可以随时来联系我。”
如果是和盘星教有关就更好了。
绮梨:“我明白了,谢谢前辈!”
以后养孩子出现问题,一定得向同龄的家长五条悟多多询问的。
绮梨是很听得进建议的人。
、
就像琴酒建议她把甚尔放在眼皮子底下监视,她就真的把人带回家一样。
五条悟现在暗示她要多关心下孩子的身心健康,绮梨便真的跑去学校门口接人。
……
甚尔这几日一直都有些不太开心。
五条悟不肯说绮梨的情况,不过甚尔也知道绮梨的性格,既然她答应要收留自己,就不会轻易地将他丢给别人。
除非她真的走不开。
只是这已经是第三天了。
之前还没有和绮梨同居时,一连小半年都不曾和她见面也不觉得有什么。
如今两人终于同住一个屋檐下,但只分开了三天,甚尔却觉得做什么事都提不起精神。
就像是戒断反应一样。
更加雪上加霜的是,也不知道五条悟是不是故意的,这几日他被安排住在伏黑姐弟家。
甚尔不得不打起精神,提防着他那个成熟早慧的儿子发现什么。
好消息是伏黑惠没有在意什么。
坏消息是他儿子似乎也挺不待见他的。
在伏黑惠本人极为冷淡的态度下,外加知情人津美纪的帮衬,到目前为止,伏黑惠什么都没有发现。
结束了一天的课程,甚尔懒洋洋地收拾着书包,一边思考着该如何恰当地处理父子关系的问题。
其实他本人觉得现在这样挺不错的。
毕竟惠那个孩子再怎么早熟,也不可能接受“失踪多年的父亲突然变成他大一岁的学长”这样的设定吧?
不过津美纪显然有别的想法。
甚尔正琢磨着,边上忽然有人凑了过来。
“西园寺,今天也是和A组的伏黑一起回去吗?”
现在是国一下半学期,这种时候突然转来学校的转校生不多。
学生间的消息极为灵通,一年A组和B组同时有两个转校生,两人关系看起来不错,甚至开学这几天一直都是一起放学回家——这件事在一年级里已经不是什么秘密了。
甚尔说话圆滑也好相处,开学没几天就能和班上的男生聊上几句。
这会儿自然就有好事又胆大地跑来打听八卦。
甚尔哪里不知道这个年纪的中学生在想些什么。
他打了个哈欠,随意应付过去:“家里大人是熟人,这几天借住在他们家。”
“哦哦,也就是说又是对青梅竹马?”
中道突然十分兴奋,冲着后排看了过去,高声嚷嚷起来。
“那不是和工藤还有毛利一样吗?”
甚尔顺着他的视线看去,才发现他口中的工藤就是自己后排的男生。
甚尔对他有点印象。
他记得对方脑子似乎挺不错的,在班级里的男生中也颇有人气。
见甚尔和中道同时扭头朝自己看来,同样在收拾书包的工藤新一立刻露出有些别扭的表情。
“笨蛋,这和我还有兰有什么关系。”
少年脸上的红晕实在不能更明显。
而那边被他们提起的毛利兰也露出个不太自然的表情。
啧,小孩子。
甚尔心中啧了一声,显然也是很久都没见到那么明显的表现了。
果然小孩子心里就是藏不住事。
工藤新一的表现成功地让中道转移了目光。
与此同时,隔壁班的津美纪已经收拾好书包。
她安安静静地等在门口,也没出声,不过她的到来让班里部分男生起哄了一阵。
甚尔圆滑地将他们应付过去,便与津美纪一同离开。
“甚尔先生今天过得怎么样?”
开学这几天,津美纪每天放学时都会这么询问甚尔。
毕竟知道甚尔的身份,她对甚尔用的依旧是敬语,只是询问的语气却像极了家长。
“还是老样子吧。”
甚尔觉得上学也就这样。
他本身是没兴趣的,校园时期的青春热血他年少时就没经历过,重来一次也是一样。
只是西园寺绮梨想要他上学,所以他便来了。
津美纪知道甚尔这几日心思都不在这里。
“甚尔先生还在担心西园寺小姐吗?”
她还记得那天托付他们好好照顾甚尔的年轻女人。
对方是一眼看去就会令人惊艳的美女,很漂亮,就像电视剧里会打着带繁复蕾丝的阳伞在庭院散步的大小姐一样,却也十分脆弱。
津美纪不知道甚尔与她的关系。
只听说那位西园寺小姐是五条悟的后辈。
“我听五条先生说,西园寺小姐临时有事走不开,才没有来接您的。”
这话听起来有些奇怪,但甚尔知道她这是在安慰自己。
津美纪从小就心思细腻,甚尔不奇怪她能看出这些。
只是他本人虽然也没什么道德感,但是和自己名义上的继女讨论这些,终究还是有些奇怪。
甚尔没有回答,津美纪也不再多说什么。
两人一同走出学校,正准备像前几天那样去隔壁的小学接惠,却看见今天的校门有些拥挤。
甚尔没什么兴趣。
校门口的喧嚣与他无关,他看都没看一眼就准备从人群中突破,却不想被身边的津美纪急匆匆地拉了一把。
“甚尔先生,那边!”
她的语气听起来有那么些许的激动。
“是西园寺小姐!”
西园寺三个字就像是触发了甚尔的关键词。
他扭头朝人群看去,果不其然地看见被簇拥在其中的人。
“姐姐!”
围在校门口的人虽多,但这里毕竟是学校,敢上前接近的人毕竟还在少数。
甚尔轻而易举地突破包围,快步来到西园寺绮梨的身边。
“姐姐,你来了!”
西园寺绮梨仔细打量了他一番。
穿着国中制服的甚尔看起来十分新鲜。
他本就长得斯文秀气,在刻意收敛的情况下,的确多了些学生的样子,却又和周围的气氛有些格格不入。
西园寺绮梨和远处的津美纪对视一眼。
津美纪自然知晓甚尔这几日一直在等绮梨,她也不上前打扰,冲他们比了个手势,便先一步离开。
绮梨这才看向甚尔。
少年目光灼灼地盯着她看,浑然不在意周遭的视线与窃窃私语。
只是周遭的气氛太过热烈,各式各样的情绪扑面而来,让大病初愈的绮梨有些受不了。
“我们先回家吧。”
她冲着甚尔轻声说道。
“好。”
少年毫不犹豫地回应着她。
他冲绮梨露出一个笑容,清秀的面容上多了些绮梨熟悉的狂气。
“我和姐姐一起回家。”
新的住所和新的同居人,西园寺绮梨感觉一切都在步入一条新的轨道。
搬入新家的头一天,家里也没什么食材,两人在外面吃了一顿烤肉,又约定好从明天开始由甚尔负责一日三餐,便平静地过完了第一个夜晚。
甚尔没有问绮梨这几日去了哪里。
绮梨也没有告诉对方自己一连病了三日。
大病初愈的绮梨还需要睡眠,她睡得比平时还要沉,第二天早上起来的时候,甚尔已经去学校上课了。
餐桌上放着昨天还没有的面包。
面包底下压着一张字条。
——不要忘记吃早饭。
绮梨给甚尔批过几天作业,认得出那是甚尔的字迹。
昨天甚尔主动提出承包三餐已经让她很诧异了。
她没想到甚尔今天早起,居然还特意给自己买了早点,绮梨感动之余,也接受了对方的好意。
绮梨给自己泡了一杯红茶,配着面包,一边刷起了手机。
昨晚沉寂了一夜的手机今早特别热闹。
绮梨刚打开,铺天盖地的就是各式各样的消息和联络。
有安吾的联络,有神祗院的通知,还有她亲爹的消息。
绮梨一条条翻过去,终于找到草壁在几小时前发来的邮件。
邮件一共有两条。
最新一条是报平安的。
草壁:恭先生已经抵达目的地,一路上有惊无险,请绮梨小姐放心。
有惊无险这个词让西园寺绮梨皱起了眉。
她又将邮件翻向前一条。
草壁:恭先生的飞机查出了些问题,并在候机室时遭遇了埋伏,目前并无大碍,请您不必担心。
西园寺绮梨沉下了脸。
草壁的邮件说得那么含糊,隐去了所有重要信息,让西园寺绮梨只能干着急。
昨天机场一定是发生了什么!
草壁肯定知道更多信息,却没有告诉自己。
绮梨知道云雀无碍,却还是慌了。
她立刻联系了云雀的部下,让他们收集昨天机场那边的情报。
绮梨有着云雀所有私人部下与据点的指挥权,权限优先级仅次于云雀本人。
这些部下和情报网绮梨平时不会随便动用,但这一次为了云雀,绮梨实在做不到在家里坐以待毙。
吩咐完了云雀的部下,绮梨还是有些不放心。
她早饭也不吃了,坐在餐厅想了好一会儿,还是给田山花袋打了个电话。
对方是她在横滨时认识的电子器械高手,又有侦探社的人情在。
绮梨的紧急委托虽然让他嘀咕了一阵,但不出一小时,效率极高的花袋便将昨日机场内的相关视频全部打包传了过来。
花袋出手,必然没有遗漏。
视频很清楚,清楚到几乎可以称得上是怼脸拍摄,每个人的表情乃至微表情都清晰可见。
于是绮梨也就轻而易举地认出了,屏幕上那三个她颇为眼熟的身影:
换上了机场工作人员的制服、在云雀的私人飞机上放置了不明物品的的黑皮漂染九度金。
跑去打电话通知机场的猫眼清爽洗剪吹。
以及在Vip候机室外架着狙.击.枪、对着玻璃埋伏的黑长大波浪。
这三人配合分工明确、配合默契。
——正是数日不见的Whiskey发廊三兄弟。
西园寺绮梨当场气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