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雀恭弥是说一不二的性格。
既然他都放话说不回并盛就没有情报, 那西园寺绮梨就必须得回去一次。
毕竟草壁是绝对不敢阳奉阴违的。
回并盛的事已是板上钉钉,但还有件事也是刻不容缓。
西园寺绮梨看着甚尔刚刚做完的卷子,忽然有些后悔自己的话是不是说得太早太满了。
什么“不要求你学习成绩名列前茅, 只要你努力了就好”。
这个分数就算真的进了学校,也是吊车尾的程度。
上一个吊车尾在家庭教师的斯巴达教育下, 已经成为了意大利最大Mafia的十代目,每天都在熬夜处理损失清单。
甚尔家可没有这么大个家族能给他继承。
但是有些成功案例还是可以借鉴的。
比如让十代目毕业的方法。
“看来要给你找一位家庭教师了。”
西园寺绮梨放下卷子,将红笔一丢, 对着餐桌对面的甚尔语重心长地说道。
“姐姐来给我辅导不就可以了吗?”
甚尔看起来对这没什么兴趣。
他一手支着下巴, 歪了歪头, 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绮梨。
“姐姐的成绩一定很好吧?”
“我毕业这么多年, 学过的东西早忘光了。”
西园寺绮梨说得理直气壮:“我那会儿学的也不是这些。”
西园寺绮梨的学生时代没有任何参考价值。
她从出生起身体就不好, 小学就只去了小半个学期, 后来便一直在家休养,请家庭教师上门上课。
国中虽去了并盛中, 但也是假条不断。
幸好老师一早就知道她的情况,又有云雀坐镇,绮梨的出勤率这才没有到要留级的程度。
身体开始有所好转是在咒术高专时期。
或许是咒术高专的训练方式起到了效果, 绮梨虽还三天两头病着,但也不用经常去医院小住一段时间。
只是和另外两个特级比, 她依旧是体术最差的那个。
西园寺绮梨已经放弃给甚尔的卷子打分了。
她摘下蓝光眼镜,直言道:“你现在的成绩要进学校不难,但是很难跟上进度,之后只会更麻烦。”
她没说的是, 她怕再给甚尔继续做模拟测试, 他就只能进小学了。
她实在怕甚尔会给小学生们带去太大的压力。
更怕他连小学生的题都不会做。
那就真的糟糕了。
西园寺绮梨在网上翻了好一会儿。
暑假已经濒临尾声, 这个时间约家庭教师已经太晚了, 打暑期工的大学生们也准备返校,很难找到合适的人选。
好在她认识的人里还有另一位大学生。
西园寺绮梨拨通昨天刚刚存的电话,电话只响了几声,便被人快速接通。
青年略带烦躁的声音从电话那头响起:
“有什么事吗,西园寺绮梨。”
“是这样的,波本先生。”
有求于人的绮梨态度格外好:“我想问问你的同学里有没有成绩比较好,也擅长教人的大学生?”
波本:???
波本:“你又想做什么?”
波本觉得自己这个“又”字说得极妙。
“我这里有个孩子,就是你那天见过的那个,你还记得吗?”
波本:“……”
他又没得健忘症,怎么可能前几天才见过的人这么快就忘了。
波本没回答,西园寺绮梨也就默认他没忘记。
“他马上就要入学了,但是进度可能有些跟不上,所以想问问你的同学里有没有成绩好脾气好,又擅长教人的,替他补习几天。当然,价格好商量。”
波本明白了。
波本什么都明白了。
正是因为明白,他才更加无语。
她该不会以为他还在念书吧?
所以她那天是真情实意地把他当成大学生的吗?
要符合这些条件并不难。
除了不是现役大学生之外,波本自己就完美符合西园寺绮梨的所有要求。
但是……
“脾气好?”
“那孩子比较害羞。”
电话那头的波本表情一滞。
害羞?谁?
那个把自己送进警视厅的少年?
西园寺绮梨是不是失心疯了?
波本无语,但也不想放过任何可以获得情报的机会。
“这件事交给我吧。”
他选择性无视了那些令人槽多无口的信息,直奔主题。
“需要我准备几年级的材料,高三吗?”
那少年看起来怎么都接近成年人了。
应该是在备战升学考试了吧?
“哦,不是。”
绮梨淡定回答:“是国一的。”
波本:???
波本:“啊?”
波本最终还是答应了西园寺绮梨的请求。
绮梨没想到波本居然那么配合。
她十分愉快地与对方约定了第二天见面的时间,回头又跟草壁预约了回并盛的日子。
云雀家是绮梨从小生活的地方,是西园寺绮梨的家。
绮梨回家不需要预约时间。
但是回家的车需要。
电话那头的草壁一听见绮梨明天就要回并盛,立刻高兴坏了。
他生怕绮梨会临时反悔似的,欣喜过望的草壁连连表示他明天会亲自来接绮梨。
绮梨:“恭弥那边不需要你吗?”
草壁:“我想恭先生一定也是这么想的!”
行吧。
绮梨拗不过草壁,反正对于她来说谁来接都没区别。
她将时间延后了一小时。
确保自己能先和波本见面、确认甚尔的补课进度后,再回并盛。
甚尔从始至终都没开腔。
只是在绮梨结束了和草壁的对话后,他这才略带不满地询问道:
“姐姐明天要出门?”
你该不会是打算留我一个人在家补课吧?
甚尔直直地望着绮梨,眼神里充满了这样的询问。
西园寺绮梨只当没看懂。
她故作沧桑地答道:“姐姐我现在也是需要养家糊口的人了,你就好好在家补课吧,争取在开学前赶上进度。”
为了表明决心,绮梨当天下午就带甚尔去了一次书店,在同区域其他家长学生或同情或艳羡或钦佩的目光中,将国一各科的卷子和教辅书都包了个圆。
堆叠起的书本卷子练习册有半人高。
书店内顿时充满了此起彼伏的惊叹声。
完成一场愉快血拼的绮梨心满意足地走出了书店。
甚尔稳稳当当地抱着半人高的作业跟在她身后,眼神几乎就要死了。
他现在宁可去打特级。
纵使甚尔心里再不乐意,可就像开学与复工迟早都会到来一样,他的家庭教师也不会缺席。
第二天一早,波本便准时上门了。
还带了一个同伴。
西园寺绮梨一开门,看见屋外站着的两人瞬间惊了。
“你们怎么一起来了?”
现在家庭教师还能买一送一的吗?
简直比超市特价鸡蛋还划算!
“上面让我们临时组队。”
波本哪里知道自己已经被比喻成了特价鸡蛋。
他用拇指朝身边的赤井秀一比划了一下:“他和你一样,也得到代号了,现在叫莱伊。”
哦,也是威士忌。
看来莱伊和波本相处得很不错啊。
西园寺绮梨恍然,一脸我懂了的表情。
赤井秀一不知道她在想什么,他点头默认波本的话,又无声地朝绮梨看了眼。
绮梨愣了下,才反应过来他这是在问自己的公会群名片。
“日内瓦。”
她说。
这种感觉有点怪,就像是网友线下见面互相用网名称呼一样。
瞬间就变得很羞耻了。
西园寺绮梨一开口,波本和赤井秀一的脸色瞬间变得古怪。
他俩用一种近乎诡异的目光盯着她看了好一会儿,而后几乎同时说道:
“如果是你的话,也不奇怪。”
“你知道这个名字的含义吗?”
不就是加入公会获得的代号吗,还能有什么别的含义?
西园寺绮梨不解,但这两个人却也不再进行更多的解释,她也只能一头雾水地将两人请进了屋内。
甚尔刚洗好了水果,他端着果盘走出厨房,迎面就撞见两个人站在西园寺绮梨的身边。
少年微微眯眼,上下打量着更为陌生的赤井秀一。
“这位是?”
他记得西园寺绮梨只叫了波本来给他补课。
这人是谁?
来接绮梨“回去”的人吗?
少年看着赤井秀一的眼神瞬间充满了难以察觉的敌意。
“我介绍下,这位波本哥哥,你那天已经见过了。”
西园寺绮梨用上了与甚尔平辈的语气,又指了指站在她左手边,被甚尔打量着的青年。
“这位是莱伊叔叔,那天就是他开车送我们去警视厅的。”
波本:???
波本:为什么我就是哥哥?
莱伊:???
莱伊:为什么我就是叔叔?
波本和莱伊都对绮梨的称呼略有不满,可惜背对着他俩的绮梨丝毫没有发现。
她催着两位家庭教师入座,扭头让甚尔将那天买的教辅材料全都拿出来。
甚尔有些不情愿,却还是拗不过绮梨的话。
他从客厅的角落搬起那一座小山,重重地放到餐桌上。
“咚——”
小山落在桌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如同宣告酷暑来临的一声闷雷,重重地砸在在场每一个人的心头。
波本和赤井秀一看了看那几乎都能扬起一片灰尘的小山,再看看面如死灰的甚尔,最终整齐划一地将视线投向西园寺绮梨。
“现在距离开学只有不到十天,你要让他把这些都做完?这就是你想到的最新酷刑吗?”
波本喃喃,看着西园寺绮梨的表情几乎崩溃。
他也不顾委婉不委婉的问题了。
直接冲着西园寺绮梨喊道:
“他还只是个孩子啊!”
就算那少年看起来就像是个心眼多又不好对付的,但是要让他十天做完这些练习题也太残酷了些。
这分明是把接下来的每一天,都当成暑假的最后一天过了。
还是说,这其实是西园寺绮梨对付他的损招?
很好!
这够狠!够阴损!
不愧是获得日内瓦这个代号的女人!
琴酒都不一定能想得出这种损招。
赤井秀一依旧没说话。
但表情看上去多少也有些无语。
他之前没和甚尔接触过,只能通过少年刚才对自己颇具敌意的打量,推断这个少年可能是个比较叛逆的。
但现在看看面前这堆习题……
他觉得有些事可能也不能怪人家孩子。
日本的教育真的挺可怕的。
日本的家长更可怕。
趁着波本还在对西园寺绮梨据理力争的时候,赤井秀一强忍着来一支烟的冲动,抽出题海里数学和英语练习册,将他们推到甚尔的面前。
“先随便做一套题试试看。”
甚尔:???
这人不会真的想要教他吧?
赤井秀一还真不是认真的。
只是西园寺绮梨看起来已经下定主意,这时候比起和她讲道理,还不如从正主下手。
“与其埋怨还不如看看人家怎么做。”
绮梨看了眼时间,冲自己的前任搭档露出一个满意的笑容。
“在你抱怨的时候,莱伊老师都已经开始教学了哦。”
不愧是更为年长的莱伊叔叔。
当家庭教师也是专业的!
波本:???
这话听着怎么那么别扭?
他不欲再和绮梨争论。
听见她的话后,波本顺势扭头朝身后看去。
只见赤井秀一靠在椅背上,那双骨节分明、擅长打狙的双手此刻捻起一本练习册,他表情严肃动作优雅,下手稳准狠地——
撕去了最后的答案。
波本:“……”
啧。
虽然很不甘心,但这的确是专业的。
赤井秀一很快就察觉到波本的目光。
他顺着对方的视线看了眼自己手里已经分家的习题和答案,愣了一会儿后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
他随手从桌上的题海随便挑了本练习册,将它递给深色复杂的波本,真诚地提出邀请。
“你也要试试?”
波本:“…………”
波本:“……要。”
这是一个没有难度的工作。
不用经过任何培训,波本很快就上手成了熟练工。
仿佛是想要将对西园寺绮梨的不满全部宣泄在纸上一样,他一手捏着练习册一手带动答案向下一扯,很快就形成了一个漂亮的缺口。
咔嚓咔嚓的撕纸声一瞬间不绝于耳。
没来得及连夜背答案的甚尔有些后悔。
而西园寺绮梨本人却并不在乎。
只要孩子的学习成绩有所提升,老师用点特殊的教学方式也没什么。
总比只穿一条胖次成为小镇经典笑话要好得多。
不过……
“你怎么会想到要撕答案?这是你自己想的吗?”
这也太天才了吧!
绮梨感到佩服。
她怎么就没想到呢?
“不是。”
赤井秀一随口说道。
他将撕下的答案用订书机订好,整整齐齐地放在一边,还在第一页上写下练习册的名字,方便之后核对。
“这是我以前常去的中餐馆的老板娘的做法,他们家的左宗棠鸡很不错。”
波本:???
虽然撕答案的确很爽,但是波本对赤井秀一的不爽也没彻底消失。
他一边撕着答案一边回怼:“左宗棠鸡也能算中餐?”
“算不算我不知道。”
赤井秀一语气平静:“但是我知道,日本人点的最多的中餐是麻婆豆腐。”
“……我饿了。”
正在写数学题的甚尔抬头:“姐姐,我们午饭吃什么?”
西园寺绮梨再次确认了一下时间。
她有些遗憾地回道:“我要走了。”
她从刚才起就没有参与到他们的对话中。
此刻绮梨一手捏着手机一手提着包,听到甚尔的询问,她直接摸出钱包,抽了三万円放到桌上。
“如果想吃中餐的话,可以叫中华街的外卖,你和哥哥还有叔叔一起吃点好的吧。”
秀一:“……”
波本:“……”
波本甚至都没来得及问绮梨要去哪里,她已经接通电话、一溜烟跑了个没影了。
这样子,倒真有些因为忙于工作、没办法陪伴孩子,只能用金钱来弥补的单亲妈妈的感觉了。
“她这是要去哪里?”
波本有些懊恼。
早知道西园寺绮梨今天要出门,他也没必要来一趟了。
屋内唯一一个能回答他这个问题的人没开口。
西园寺绮梨一走,甚尔立刻就不装了。
他直接丢下手里的笔,一溜烟跑到窗户边,他猫在一角,保证自己在能看见楼下的情况而不被人发现的位置。
这角度找得实在是专业。
波本和赤井秀一也忍不住一起凑了过去。
他们等了没一会儿,就看见西园寺绮梨的身影再度出现在视野中。
她拎着包,小跑来到了一辆车前。
侯在车边的男人西装革履,梳着有些年代感的飞机头,见西园寺绮梨出现,对方恭恭敬敬地欠了欠身,主动替她将车门打开。
“看起来不像是男朋友。”
波本看男人的动作就知道他们必定不是情侣。
他向甚尔探了下口风。
“你知道他是谁吗?”
甚尔当然知道。
但是甚尔就是不说。
他悠悠地看了眼波本,眼中是一片冷漠。
波本意识到他这是在无声地警告着自己。
警告自己不要跨过这条线。
对于甚尔展露出的骇人敌意,波本并不奇怪。
他早就看出这个叫甚尔的少年不是一般人。
果然,西园寺绮梨一走,对方根本就是连演都不屑演了。
是个难缠的少年。
波本刚想开口劝他回去写卷子,却被甚尔抢先一步打断。
“我也有个问题。”
甚尔的视线慢悠悠地扫过波本和赤井秀一,他看起来很是平静,眼内却是满满的挑衅。
他活动了一下手腕,冲两人比了个挑衅的手势。
“你们看起来都是练过的,那你们两个,到底谁更强一些。”
波本:!!
波本一愣,虽然还没意识到甚尔想做什么,却已经本能地感到不妙。
他险险向后避开一步,果不其然,甚尔的拳头下一秒便已经朝他迎面袭去。
“来点餐点运动吧,哥哥。”
甚尔露出了微笑。
……
西园寺绮梨在回并盛的路上,始终都有些不安。
她不知道甚尔会不会好好学习,想要打电话监工,却又不愿自己成为那种令人讨厌的大人。
“绮梨小姐是有什么心事吗?”
草壁不愧是能在云雀恭弥身边当了这么多年二把手的人,立刻看出了绮梨的异常:“是在担心恭先生那边吗?”
西园寺绮梨眨眨眼,没有回答。
但是草壁从她的眼中,看见了满满的“云雀恭弥有什么好担心”的疑问。
草壁:我就不该掺和到两人的事情里。
“说起来,一色香织的事情,你调查得怎么样了?”
西园寺绮梨摆明了不想聊云雀的话题。
可面对她的疑问,草壁只得苦笑:“这件事恭先生不允许我对您说,绮梨小姐您要不还是自己去问恭先生吧。”
不得不说云雀恭弥的确是有先见之明。
他一早就猜到西园寺绮梨会忍不住私下向草壁打听一色香织的事,一早就下了封口令,严禁草壁在路上给她透露相关信息。
怕不是担心西园寺绮梨得到想要的答案,在回家的半路又跑了。
草壁不说,西园寺绮梨倒也没在继续问下去。
只是在半路经过一家酒庄时,她让草壁停了下车,而后进去转了一圈,大约十分钟后,西园寺绮梨抱着一个扎着蝴蝶结的牛皮纸袋从里面走了出来。
“给他的礼物。”
面对草壁询问的目光,西园寺绮梨轻飘飘地说道。
草壁早就习惯不过问西园寺绮梨和云雀恭弥的事情。
听见西园寺绮梨这么说,他当真不再多说一句话,安安静静地将车开到了云雀家。
云雀家是坐北朝南的日式宅邸,主屋位于整个宅邸的东北角,而西南角最为僻静,墙外是私道,而墙内则是庭院。
庭院里有一个池塘,里面养了几尾锦鲤。
其中一尾珍珠秋翠和一尾羽白是绮梨亲自买的鱼苗、从小养到大的。
绮梨进主屋前,特意先绕路去池塘边看了眼,稠密的银与黑在池塘里肆意游动,经过十数年的饲养,这两位鱼俨然已经将这小小池塘当作了自己的家。
西园寺绮梨看完了鱼,便随着有些着急的草壁进了主宅。
云雀家虽然大,却因为主人的喜好,很少有人在宅邸内走动。
西绮梨一路朝云雀的书房走去,几乎不曾看见什么人。
草壁目送着绮梨来到云雀书房门口,却没有跟上前。若换做平时,他这会儿已经恭恭敬敬地为屋内的人汇报、再将客人引进屋内。
但来人是西园寺绮梨。
她在云雀家不需要恪守这些规则。
绮梨一手捧着刚买的礼物,将移门唰地一下拉开。
屋内的人早就听到走廊上的动静,此刻被绮梨这么“偷袭”,他也依旧头也不抬地继续翻看着面前的书籍。
“我回来了,恭弥。”
绮梨随手将门一关,隔绝了屋内与屋外的世界,她将手里的礼物往桌上一放,也不等他开口就直接在云雀对面的位置上坐下。
云雀瞟了她一眼,没有开口。
绮梨不满地去扯了扯他的衣袖:“不是你让我回来的吗,怎么一点表示都没有?”
云雀没有将手抽回,任由绮梨拉着自己的袖子不撒手。
他的目光终于从书上挪开,转而看向面前的人。
“月底的祭典,你还没忘记吧?”
绮梨当然没有忘记:“我不是赶着在月底前回来了嘛。”
虽说她从高专毕业之后就没有正式的工作,但她也是并盛神社在职巫女。
并盛神社不是什么有名的大神社,当地的香火供奉也不多,甚至神社底下也被云雀拿去造了私人基地,但好歹也是个神社。
每年新年大祭与八月的盛夏祭的祈福还是少不了的。
云雀恭弥也不知道信没信这话。
他完全有理由怀疑,如果自己这次不逼着西园寺绮梨回来,她可以拖到盛夏祭前最后一天。
西园寺绮梨也有点心虚。
见云雀又不说话,她挪动了一下位子,从他的对面坐到了他的右手边,揪着袖子的手始终都没撒开。
“我最近不是在忙嘛。”
她找了一个自以为不错的切入点:“最近有人托我去查一色香织房子买主的事了,所以我……”
“所以你就来了?”
云雀恭弥轻哼了声:“难怪。”
难怪西园寺绮梨会那么早回来。
一色香织的房子才买下没几天,以西园寺绮梨的性格,她不会无缘无故就跑来问后续情况,还是以那么确定的口吻。
如果有人让她去查买主信息,那就是另一回事了。
绮梨吐了吐舌头,没办法反驳云雀的话。
当时一色香织的房子是用云雀的名义买的,就算真的有人盯着那房子,也只会查到云雀那边。
而一旦惊动到了云雀,他们再想继续追查这条线也就容易许多。
这是西园寺绮梨与云雀恭弥的共识。
却没想到那么快就有人行动了。
“所以你查到是谁了吗?”
云雀恭弥看着她,万无表情地反问:
“你不先解释下那个甚尔的事情?为什么他会用你的姓氏。”
他的声音里没有丝毫指责的意思,可绮梨却知道他现在很生气。
——难怪草壁刚才会是那个样子!
亏他们认识这么多年,这种紧要关头居然连个预警都不给。
西园寺绮梨暗暗唾弃了草壁一秒钟。
“是几年前刚回横滨时认识的一个小孩,现在因为这样那样的原因,在我身边暂住着。”
“一个国三的小孩。”
云雀可没忘记,西园寺绮梨第一次让草壁准备档案时的年龄。
“还用着你的姓氏。”
不过是一个临时用的姓氏。
绮梨不明白云雀在不爽些什么。
她仔细想了又想,却还是没得出对方生气的结论。
但是解决方案也不是没有。
绮梨扯了扯一直捏在掌心的衣袖,在云雀神色淡淡地朝自己看来时,抬头迎上他灰色的双眼,一字一顿地真诚建议道:
“如果你真的很在意的话,那……你也跟我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