厄尔斯一直在观察晏秋。
他一见倾心的对象。
伪装成人类, 甚至勾搭上诺雷的虫族。
晏秋的表情看起来像是一无所知。
他坐在那里,一双凤眼看着飞速倒退的高楼大厦, 空中楼阁。
厄尔斯忽然开口, “晏晏。”
晏秋回过头去看着厄尔斯。
厄尔斯忽然笑了笑,他说,“帝星的生活怎么样?”
“挺好的, 特别是人,很好……”
巨响声传来。
等晏秋意识到悬浮列车与悬浮列车相撞之后, 他已经被厄尔斯护在了怀里。
喧嚣的嘈杂的声音在晏秋耳朵里脑子里褪去, 他什么都听不见。
鲜血滴落下来,晏秋微微睁大眼, 好半晌他才反应过来,原来这是……厄尔斯的血。
不是……现在对虫族心怀憎恨吗?为什么要保护他?
还是因为是哥哥,所以即便是知道他的身份,也依旧动手把他护住了。
哥哥明明可以稍微自由一点的。
晏秋有些颤抖地伸出手去摸厄尔斯的脑袋, “厄尔斯。”
“厄尔斯, 你, 你还醒着吗?”
“厄尔斯。”
“别, 别叫了。”厄尔斯有气无力的声音响起,那只手握住了晏秋的手腕, “别叫了, 还活着……只是,只是受了一点点伤而已。”
一点点伤?可是好多的血啊。
“冲我来的, 所以不能伤及无辜。”厄尔斯试图说服自己保护虫母这样诡异的行为,“所以不是因为喜欢你……”
“我知道!”晏秋要哭了, “你别说话了, 你不喜欢我, 你疼不疼啊?肯定很疼吧,我怎么问这样傻的问题。”
厄尔斯低低地笑了一声,明明上车之前他还在想,他要让晏秋怎么难过怎么哭,结果这会儿晏秋真哭了,他又觉得心尖一颤一颤的。
他染血的手摸上晏秋的脸轻轻叹了口气,“哭什么?不哭……”
晏秋声音都在颤抖,“你受伤了,好严重的。”
“别怕。”厄尔斯还在安慰,他额头的伤口血肉模糊,看起来狰狞可怕。
他把晏秋按在怀里,小心地护着,“别怕,不会有事,别哭。”
“我没有哭。”晏秋浑然不觉自己已经泪流满面,他伸出手去按厄尔斯的额头的伤,“你别怕,你……你别害怕,我带你出去。”
“傻啊?”厄尔斯有些无力地笑了一声,“在这里面,他们进不来,但是一旦出去,我们就……完蛋了。”
“你才傻!”晏秋紧紧地拉着厄尔斯,“如果这辆车爆炸了怎么办?出去就出去,出去,如果他们敢对你不利,我就杀了他们,全部杀了。”
厄尔斯一下子栽倒在地上,晏秋这才发现,他的腿也被炸伤。
晏秋擦了一把脸,蹲下来把厄尔斯背起来,“走吧,我带你出去……我送你回去。”
厄尔斯被晏秋背在背上。
他的手按在青年瘦弱的肩上想着,这么弱的人是怎么把他背起来的?
他又想,悬浮列车出了事,皇室的人应该马上赶到了。
来的人会是诺雷吗?
这只小虫母会把他丢下投入诺雷的怀抱吗?
“不可以。”厄尔斯喃喃,“我受伤了,你得……跟我回去等到我好起来了。”
说完这句话厄尔斯便住嘴了,他想,他在说什么啊?这个人是他憎恨的虫族的王。
“都可以,你说什么都好。”晏秋回答,“所以,所以你不要再说了。”
车门被堵死了。
外面的讨论声和喧哗声隐隐约约地传进来,晏秋听不真切。
但是他知道,是帝星的民众。
身为一只体弱的虫母,晏秋第一次绝对自己太弱了,他居然连一扇焊死的门都推不过开。
“别着急,不关你的事……”身后的男人喘息了一声说,“这辆车材质特殊,一般人打不开的。”
可是后面已经烧起来了。
司机当场毙命,谁知道会不会就爆炸了。
他微微闭了闭眼,低声说,“对不起。”
“为什么要道歉?”男人无奈地笑了笑,然后伸手拉了晏秋一把,“如果和我死在一起的话,诺雷要被气死吧?”
晏秋瞪他,“你不会死!”
“瞧着眼睛红红的,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欺负你了。”厄尔斯那银色的长发散落,“晏晏,既然打不开就过来陪我坐着,不出五分钟,救援就会到的。”
晏秋没有办法,只能在厄尔斯旁边坐下。
“挨着我。”厄尔斯得寸进尺,一把把人搂进怀里,只是那额头的血怎么都无法被忽视掉。
厄尔斯握紧晏秋的手腕,戏笑道,“晏晏,别动,让我抱抱……疼。”
晏秋不敢再挣扎,他担心厄尔斯的伤。
上一秒还在说要报复的男人此刻干涩地唇映在晏秋头上,他喃喃,“晏晏,如果你要回去的话,我一个人也没意思。”
晏秋不知道厄尔斯在胡言乱语什么,他的手指轻轻地擦着厄尔斯的血迹,“别动。”
“晏晏。”
男人灼热的亲吻堵在了晏秋的唇上,带着血气的亲吻在在这一方悬浮列车里显得隐秘又盛大。
晏秋睁大眼,呜呜地推了几下厄尔斯,却又顾忌着厄尔斯的伤不敢用力。
他想,厄尔斯疯了吗?明明还伤着。
救援的人果然来得很快。
而厄尔斯也及时地送来晏秋,指腹擦过晏秋红润的唇,然后握紧晏秋的手闭上了眼昏迷了过去。
“晏晏!”
来的人果然是诺雷,他的心跳慌乱无比,一路上都在想晏晏和厄尔斯一起出来的,如果晏晏出事了怎么办?
但是现在看到了本人,看起来似乎没有受伤,他重重的松了口气,把晏秋解救出来——
嗯?
诺雷看向昏迷的厄尔斯,又看着他与晏秋相握的手。
“厄尔斯殿下他……”晏秋低声说,“他为了保护我受伤了。”
诺雷一顿,他没有强硬的分开两人,而是安排人来把厄尔斯安顿好。
他说,“回皇室。”
*
厄尔斯醒来的第一件事就是转头去看床边。
被他紧紧握着手的青年伏在床上,睡得安稳。
他心头一松,小心翼翼地把晏秋抱上床。
他想,幸好自己在昏迷前想到了握着晏秋的手不放松,这样,诺雷是绝不会不择手段地松开他们两个交握的手的。
诺雷只能一个人去找搞事的人。
一想到这里,厄尔斯就觉得神清气爽。
他盯着晏秋看了好一会儿,脸上的表情又淡了几分。
他究竟在高兴什么?明明这个人……是他需要防备的对象,是虫母,但是他的一系列行为都让自己感到不到任何在防备晏秋的意思,相反他甚至想把晏秋留下,以这样卑劣的理由。
“晏晏。”
厄尔斯喃喃着,亲吻上晏秋的唇。
窒息感把沉睡中的晏秋惊醒。
他陡然记起来,他在三殿下的房间里,他在皇室。
“晏晏醒了?”厄尔斯的手指触碰上晏秋的脸颊,“我做了个梦。”
晏秋不太想知道厄尔斯做了什么样的梦,他只是问,“现在厄尔斯殿下醒了,我可以回去了吗?”
“回去?”厄尔斯有些惊讶,“回哪?”
“当然是回诺雷那里——”
“不可以啊。”厄尔斯微笑着拒绝了晏秋的提议,“晏晏,在我没有允许之下,你不可以去诺雷那里……晏晏,你得留在我身边,陪我一起。”
对,厄尔斯找到了理由。
晏秋这样的身份,危险的对象,得就在自己身边,如果留在诺雷身边,晏秋想要对人下手,那么别人受伤也百口莫辩。
但是如果他一直把晏秋留在身边的话,那么晏秋肯定不会对帝星的任何一个人出手的。
因为他一定会好好地看好晏秋,晏秋不敢轻举妄动。
晏秋没有生气。
他看着厄尔斯,好半晌才说,“我知道了,那诺雷走的时候,有没有说什么话?”
“没有,他很放心你。”
其实是有的,但是厄尔斯不想让晏秋听见那样缠绵的话。
他只是淡淡地笑了笑,伸手指摸了摸额头上的纱布。
虽然受伤了,但是厄尔斯丝毫不觉得疼。
晏秋见他碰额头,担心他是碰到了伤口,忙按住厄尔斯的手,“你在乱动什么?不要命了?”
厄尔斯却低笑一声,“晏晏这是在关心我吗?”
晏秋不想和他嬉皮笑脸。
他皱眉,“你得好好养伤。”
“是。”厄尔斯答应得很快。
晏秋见他这回答的模样就知道这个人在忽悠自己,但是他没有声张,只淡淡一笑说,“不错,这样就很棒。”
厄尔斯被夸奖的飘飘然。
但是很快他又反应过来警惕地看着晏秋,“你夸我,该不会是想趁机和我提要求说离开吧?我告诉你,不可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