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来岁的秦越宁肯放弃学业也要出去打工的目的很明确——赚钱给院长买药。
为了达到这个目的, 她可以在原则以内忍受任何事情。
她把姿态放得很低。
可就像院长说的,她的身体条件不够好, 性格也不够活泼, 这些硬伤让她很难得到老板们的青眼。
所以前头一年,她几乎每隔一个两个月就会因为各种猜都猜不到的理由换一份工作。
好在工资都正常拿到手了,那她就觉得这样的生活还可以继续坚持。
十八岁过半, 秦越在那个夏天迎来了打工生涯的第一个转折。
一个从外地过来办厂的老板要招一批流水线工人, 主要工作是电子设备装配、测试和焊接。
秦越心细手巧,原定三天的焊接培训被她半小时搞定, 乐得老板当场拍板留了她。
那是秦越工作一年以来,第一次受到夸奖。
她很感激,感激到即使每个月只能从老板手里领到勉强够自己生活和给院长买药的基本工资, 而大头的计件被工资一拖再拖,也始终没想着离开。
她把所有空闲时间都花在了流水线上,希望能做出成绩,希望年底结算的时候能拿到一笔不菲的工资。
她早早就计划好了那笔钱的用处——给自己添几件新衣服, 给院长送一份礼物, 再给院里的弟弟妹妹买一些零食,剩下的留作存款。
她当时真把所有的期待都压在了年终。
可到了领工资那天,厂子门锁了,老板卷钱跑了。
她在18岁的尾巴, 猝不及防地, 栽了前所未有的一个大跟头。
————
秦越撑了一下桌子坐起来,神色平静,“那笔钱其实就一万来块, 还不及很多人一个月的工资, 可对已经盼了半年, 对才18岁的我来说,它几乎是我全部的信念,对事,也对人。”
一瞬之间轰然崩塌。
秦越至今都能记起那个感觉,惧冷的她像被千斤巨石压着,沉在冰河底,四周黑得看不见一丝光。
她被冻得浑身僵硬,没有力气挣扎逃跑。
她的肺则像一个无底洞,里面藏着取之不竭的氧气,让她时刻保持清醒。
她跑不掉,也溺不亡,终于在往返警局和厂子半个月后,因为精神状态太差,被一辆渣土车挂倒在了路边。
“那之后没几天就是除夕了,我不止没办法向和院长承诺的那样,带一堆礼物回去过年,还把自己搞得狼狈不堪。”
秦越的语气依旧淡淡的,像在说一件不关自己的事,但那种年少的无力,关向晨只是听一听就能切身体会。
“我不敢回去,一人坐在路边,从天明坐到夜晚。
“我在脑子里把所有骗过我,嫌弃我,不要我的都人回忆了一遍,然后我就发现,恨是个好东西。”
“阿越!”关向晨惊惧不已,“恨会毁了一个人的!”
“可是不恨,我都不知道怎么重新站起来。”
“秦越!!”
“嗯。”秦越转头看向关向晨,笑着安抚她,“那会儿就是太年轻了,不抗事,放现在肯定不会,你别担心。”
她怎么能不担心?
她这个闺蜜现在是有胆子了,也有能力,那又怎么样?还不是被厂里那些老人和卫信成欺负来欺负去,成天干不该自己的活儿。
关向晨正闷的时候,秦越已经开始继续往下说了。
“我当时走在路上,眼睛里只看得到和我一样愁云惨雾的人,那些开心的,情绪饱满的,每一样都像刺耳尖叫,搅得我心烦意乱。
“我逐渐控制不住自己的理智。
“我想去破坏。”
关向晨倒吸一口凉气。
秦越要真那么做了,她后头这一辈子都说不清楚!
“阿越,你……”
“我没走过去。”
秦越一开口,眉眼之间的冷色调忽然变得明媚起来,她笑看着前方,像穿越时光隧道看到了某一瞬让她热烈的过去。
“沈见清当时应该已经留校当老师了,穿着时尚又精干,她就坐在商场二楼的猫咖里,一边漫不经心地逗猫,一边打电话。
“她随手拨一拨卷发,然后勾一勾唇,那种四两拨进千金的感觉就扑面而来。”
秦越眼睛里多了一缕摇曳的火光,很克制,像她的人,她说:“向晨,她笑起来那秒,身上全都是光。”
亮如白昼。
即使她们之间还隔着一层楼的距离,依然把她世界里的那些阴暗照得无所遁形。
她突然就不恨了。
她被这个世界重伤过的地方一瞬间全都复原了。
于是,重拾理智的她立刻就把样貌已经有了不小变化的沈见清和院长办公室里那个抱着她去触摸太阳的姐姐联系在了一起。
然后她就发现,她久久盼望着的人真的就是拯救她世界观的人。
那个瞬间,她高兴得几乎发疯。
“也可能是真疯了,我在去找她的路上撞到了好几个人,但我没有说任何一声抱歉就走了。”秦越回忆着说。
关向晨没去评价这个自己能完全的行为,她舔了舔发干的嘴唇,问:“找到了吗?”
秦越笑道:“找到的话,就不会有后面酒吧跟踪她的事了。”
“但我没觉得失落。”秦越抬眼看着桌上的电脑、仪器和各种图纸,语气分外平静,“我从她身上看到了我正在失去的东西——明亮,我想找回来。”
“我曾经承诺过院长,会用几年时间把日子过好。在当时,我对这个‘几年’其实没有很明确的答案,更多的是走一步看一步。
“‘明亮’那个词突然出现在我脑子里的时候,我立刻就确定了,我的起点差沈见清太多,在她那个年纪的成就肯定不如她,那我至少要走到一个路口,那个路口连接着一条清晰的坦途。
“我开始有选择的找工作,从小厂到大厂,从没社保到签正式的劳动合同,终于成功进领科那天,我知道我可以开始大步地朝着我向往的路口走了。我要抓住一切机会去学东西,不论那个机会是不是和我的工资挂钩。”
关向晨如梦初醒,“这才是你该不该自己的活儿都会去干的原因?!”
秦越说:“是。”
关向晨的呼吸沉下来。
秦越这也太拼命了。
她每天在厂里工作8小时,回屋里工作6小时,加起来就是14个小时,工资却少得可怜,还要把大部分钱搭回福利院,剩下那点也就够她住这种二十来平的小单间,吃续命的饭菜,可她竟然毫无怨言,还在她吐槽的时候,笑着说每天一个鸡蛋,一杯牛奶,新鲜水果不断是很精致的生活。
屁!
她也就是知道自己身体不好,才不得不把自己养得认真点,和精致生活根本搭不上边。
前几天,和她同一个生产线的牛贝说的那才是真正的精致生活。
牛贝说:“我昨天看到快递给老板家的狗送进口牛肉了,一块儿就能顶咱们一个月工资,唉,咱们两条腿的,竟然还活不过人四条腿的。”
牛贝这话可能夸张,但至少代表了一类人的生活。
那谁应该也属于这类人吧。
她在全国数一数二的大学教书,光是岗位工资和福利就够让她们望尘莫及的了,更别提项目分红。
秦越好死不死喜欢她,门不当户不对的,唉。
秦越不知道关向晨在想什么,她支起一条腿,踩在椅子里,手握着脚踝,下巴搭在膝头,兀自说道:“没有时间去娱乐的生活太枯燥,总得有点调剂才能坚持得长久。我的调剂是回忆猫咖里那个让我‘心生向往’的沈见清,她不用出现,就能一点一点渗透我的生活,以至于我在酒吧里一抬头,突然看见她活生生坐在那里的时候,我的脑子立刻就乱了。我不由自主地跟上她,任凭理智怎么劝说都不肯回头。”
关向晨有点懂,“你就是在猝不及防看到她那一秒爱上她的?”
14年的盼望,4年的向往,秦越对沈见清的感情早就已经在心里积累够了,只等一个见面机会爆发。
那个场面一定犹如火山,无人能挡。
她事先还认识了一个同性恋的闺蜜,对同性恋一点不抵触,所以沈见清一开口,她就本能的跟从了。
她觉得这样爱上一个人说得过去。
秦越却静默了一会儿,才说:“跟她回家的路上我心里其实很空。我对她的记忆是很漫长,可从来没有哪一天出现过爱情,更不会是一夜情那样一个开始。我爱上她应该是在……”
秦越犹豫了几秒,还是没有把“她GC那秒”说出口。
她对沈见清隐晦的占有欲不允许她跟另外一个人随意描述她的美,闺蜜也不行。
那晚的沈见清也是第一次,但她热情得让秦越一开始几乎难以招架。
好在她耐心不错,学习能力也强,还有一双灵活的手,只需要花短短几分钟弄清楚重点,就能游刃有余地跟上沈见清所有的起伏。
很快的,她就被沈见清身上那些她还极为陌生的美吸引。
她心里对她盼望和向往迅速转变成YU望。
她吻着她,脑子里不由自主地浮现出一个声音:她要沈见清。
然后就爱上了她,带着她积攒了18年的惦念,一发不可收拾。
而倔强如她,自知22岁一事无成的自己和刚刚递交过副教授评审材料的沈见清之间有着云泥之别,便不动声色地蛰伏着,期待有朝一日让她惊艳。
……
一旁,关向晨看着秦越走神,心里五味杂陈。
不管秦越是哪一秒爱上沈见清的,先动心的永远都处在劣势。
关向晨叹气。
视线扫过桌下放着各种参考书的收纳箱,她已经不用惊讶了,平铺直叙地说:“你每天忙完工作,还要看两个小时自考专科、本科的书,一直熬到12点,是不是也是因为她??”
秦越说:“主要是为了我自己,还有承诺院长的事。她在这里面起到的作用不过是给我提供了一个明确的时间期限和目标。”
27岁,走到“路口”。
两个月之后的十月是她自考本科的最后一轮考试,过了,她还需要一篇毕业论文和一个毕业设计,去参加明年夏天的毕业答辩。
这对六年来,给卫信成做过大大小小十几个项目的她来说易如反掌。
那时候她26岁过半,比计划的27早了半年。
她想奖励自己。
关向晨问:“奖励什么?”
秦越垂着眼,手指一圈圈卷着头发,“读研,考她的学校、学院,但不考她的研究生。”
关向晨难以置信,“那是可江坪大学啊,你一个通过自考拿到的学位,哪个导师会要你??”
秦越说:“科研院长柯良平。我了解过他,他选学生只看能力,不看出身。”
“那你也得有机会在人面前表现,才能让人看到你的能力啊!”
“已经表现了,还是两次。”
关向晨懵逼,“什么时候?哪两次?”
秦越唇角微勾,“半个月前。第一次是我去沈见清学院送板子,偶然撞上她同事遇到麻烦,我主动说我能焊,第二次是她专门打电话找我过去帮忙。”
“焊接虽然只是最基本的东西,和科研还差一大截,但是向晨,无巧不成书。如果我和她的故事会是一本书的话,那代笔的人已经从我送板子那天开始帮忙铺路了。”秦越对此胸有成竹,“后面我一定还有机会再表现,我一定能考上。”
关向晨看着秦越,久久没有出声。
她真挺欣赏秦越这种性格,逆境对她来说从来都不是困境,反而能更好的督促她。
要不她也不会死皮赖脸要跟她做闺蜜。
但是……
“阿越,连喜欢的人都要仰视,不累吗?”
“累。”秦越回答得毫不犹豫,“但挨过去了,我站在她身边的时候就会是昂首挺胸,游刃有余的。那时候我们会有对等的职业,对等的社会地位,对等的未来,我会站在对等的关系里,用对等的爱情去取悦她,保护她,而不是让她费力地拉着我,让她因为我的无能成为别人茶余饭后的谈资。”
话落,秦越脸上始终平静的表情出现了几秒恍惚。
“现在出现了一点问题。”秦越说。
关向晨疑惑,“什么问题?”
秦越说:“我对她的爱意在我还没有资格和她比肩的时候就变得不安分了。”
福利院那天,她从沈见清口中反复确认到她不会同情的自己的时候,她得意忘形地以为,她们之间最终可以对等起来的关系已经没有了家事背景层面的差距,剩下那些有关身份地位的,她一直都在努力,迟早会到。
所以她主动凑过去让她揉头,又仗着她什么都知道,放肆地提出用接吻偿还晚回的微信。
她自以为自己能不动声色地在她身边藏过近三年,就一定能在已经晋升为“朋友”的阶段,进退得当地向她讨要一些福利,然后继续蛰伏。
可她怎么都没想到自己会碰上南门那个意外。
从之前风平浪静地注视到那晚急不可耐地试探,再到黄粱梦醒。
她仿佛坐了时速、难度都让人望而却步的过山车,太猛,她的心就是再稳,也经不起这么直上直下。
万一她哪天忍不住跑去向沈见清表达爱意了怎么办?
现阶段,她们之间除了没有对等的关系,沈见清还一点都不喜欢她,才能脱口而出那句“以后谁娶你是谁的福气”。
可是真的,从过山车下来之后,她的心变得很不安分了。
她幼稚到因为沈见清不喜欢自己做的早餐,就赌气把两份都吃了,现在胃里顶得很难受。
以后……
她难保不会有更过分的。
她十几岁就出来工作,该经历的都经历了,早就不是那个沈见清嗓门一高就不敢向她要太阳的小孩儿,她很擅长为自己争取。
争取偶尔会带着强迫。
秦越的思绪一乱,强打着的精神也跟着变差。
她昨天上班16个小时,被南门的事搅1个小时,后来又和沈见清纠缠2个多小时,几乎刚闭眼就被生物钟叫起来了,现在非常累。
秦越暂时放弃思考,困倦地说:“向晨,我睡一会儿,中午不要叫我吃饭。”
关向晨早就看不下去她有气无力的样子,一听这话,立刻站起来让路,“赶紧赶紧,最好一觉睡到明天早上!”
秦越正是这个打算。
两分钟后,黑白颠倒的关向晨蹑手蹑脚替秦越锁了门,回自己屋里闷头大睡。
这一觉不知道过了多久,手机突然响了。
关向晨起床气严重,暴躁接听,“谁啊?!”
那头,沈见清沉吟片刻,稳稳地说:“请问这是不是秦越闺蜜的电话?”
关向晨惊醒,“是是是,那谁,不对不对,沈老师,你怎么会给我打电话啊?”
沈见清说:“我打不通秦越的。”
“哦哦。”她的已经拆成零件了,还没修。
关向晨没告诉沈见清实情,顺着话问,“你是有什么急事找阿越吗?”
沈见清说:“我刚才下楼扔垃圾,听同楼层的老师说早上有个女孩儿从我家出去,脸色看起来很不好。我家今天只有秦越出去过,所以想问问她现在好点没有。”
关向晨想直接开骂。
她闺蜜那只是脸色不好吗?
明明精神也很差!
嘶——
关向晨脑子一转,突然有了个伟大的想法。
“我不知道啊!那个老师有没有细说啊?!阿越身体一向不好的,哎呀,她不接电话是不是出什么事了啊?”
关向晨越说越急,好像确有其事。
沈见清静了几秒,沉下声说:“你方便去看看她吗?”
“不方便!”关向晨脱口而出,慢半拍反应过来自己口气不对,连忙恢复刚才的急色,说:“我有点事情回老家了,就是现在马上赶回去也得至少5个小时!这么长的时间,阿越要真有点什么,哪儿还等得到我回去救她!”
“沈老师,要不你去看她?”关向晨抢着说。
沈见清短暂迟疑,“那麻烦你把秦越家地址发给我。”
关向晨眉毛一挑,差点没高兴地跳起来。
她赶紧整理状态,紧张道:“嗯嗯嗯!没问题!麻烦你了!”
沈见清说:“没事儿。”
电话挂断,关向晨立刻点进短信,给沈见清发秦越家的地址,同时在心里暗暗感慨,秦越儿啊秦越儿啊,你上辈子得是走了狗屎运,才会遇到我这么会来事的闺蜜。等着被你的沈姐姐,沈老师疼爱吧!
“哇哈哈哈!”
关向晨被自己恐怖的笑声吓到,清一清嗓子继续睡觉。
不久,沈见清的高跟鞋声在楼道响起,很急促,她照着关向晨发来的门牌号找到秦越家,试探着敲了三下。
里面没人回应。
她又加重力道,接连敲了好几次,结果一样。
沈见清紧抿着唇,已经在她心里盘踞了一路的担心开始翻涌。
她立刻翻开通话记录,想给关向晨打个电话,问她有没有秦越房东的联系方式。
不想刚解锁屏幕,柯良平的电话忽然过来了。
沈见清蹙眉,快速滑动接听,“喂,柯老师,我现在有点急事,晚点回您电话行吗?”
柯良平中气十足地说:“我就几句话,不耽误你事儿。”
“我,好吧,您说。”
“什么?给我介绍男朋友?”
“真不用,我……”
“行吧,您把晚上见面的时间地点发给我。”
通话结束,沈见清眉眼更沉,手指一落就按下了关向晨的号码。
“咔嚓!”
面前的门锁忽然响起。
沈见清一愣,下意识切断还没成功拨出的电话。
差不多同时,削薄的门被人从里面推开。
已经恢复七八分精神的秦越站在门里,波澜不惊地说:“沈老师,除了‘不过夜’,我们好像也约定过,关系存续期间,不能出现第三者。”
“我……”
“你违反约定了。”
秦越把因为担心了一路,思绪还不顺畅的沈见清拉进门里,锁上门,推她到门板上,自言自语似的看着她说:“不安分就不安分吧,我再走快一点就好了。”
沈见清不解,“什么不安分?”
秦越眨了眨眼,说:“没什么。”
沈见清很怀疑,追问的话没出口,秦越已经偏头过来,双唇微张,摩挲着她的,低声说:“沈老师,你说过,每个周五的晚上你会都是我的。这话还作数吗?”
沈见清提一口气,耳背隐隐发热,“作数,但今晚是我们领导组的局,推不了。”
“所以你还是要扔下我,去和哪个男人约会?”
“秦越……”
“我虽然很不高兴,但是理解你,那你是不是也要补偿一下我?”
沈见清被唇间的暧昧撩拨着,不由得顺着秦越的话问:“怎么补偿?”
秦越摩挲的动作停下,和沈见清鼻尖相贴,呼吸交缠,在她吐气微促的唇间曼声说:“在这里,不出声,DAO一次,我要看。”
三个字又三个字,像在沈见清心尖上打鼓。
她们相处的这些年,秦越有无数次说话比刚才那句更直白,更野,但都是在晚上,有朦胧的保护色,刺激感会被削弱,今天突然出现在阳光正好的午后,还是隔着聊等于无的门板,沈见清被担心压着的性癖忽然就开始蠢蠢欲动了。
她看着近在眼前的人,莫名觉得她哪里不一样了,一时半会儿又说不上来。她的眼神依旧安安静静的,神色也波澜无声。
想不出来的,沈见清自动归为反差。
反差催生刺激。
她心里的蠢蠢欲动便逐渐按捺不住,很快就完全盖过担心,逼迫着她不合时宜地想,人前人后,床上床下,秦师傅向来都不安分呢。
沈见清靠着门板看秦越,片刻后,在她唇上确认,“身体没问题了?”
秦越张开口,吻她,“还有一点,所以可能会比较慢。”
沈见清轻笑一声,抬手搂住秦越的脖子,和她蹭一蹭鼻尖,低低地说:“都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