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章
陆余倏然停下脚步, “你说什么?”
安予灼心里的小鹿快一头撞晕,他舔了下干涩的唇,微微扬起头, 强迫自己直视陆余的眼睛:“你听到了。”
他尽量让自己表面上镇定而老道,像个成熟的大人,并不知道此刻他眸子水汪汪,脸颊红扑扑的样子, 看起来有多可口。
“……喂, 说话呀。”安予灼被陆余哥哥的视线看得不太淡定, 感觉自己整个人都要烧起来了。
小安总不合时宜地想:这是不是老房子着火?
“你是在答应我吗?”陆余声音压得很低, 好像害怕高声会戳破美梦一般。
“不。”
陆余神色暗淡下去。
安予灼严肃:“我是在表白。”
陆余:“。”
下一秒,安予灼就被整个抱起。双脚离地的时候,他惊呼了一声:“喂!小心啊!这是湖边, 咱俩掉下去可就完蛋了!”表白的时候掉下湖,那得多社死?
陆余倒是听话,却只是把他抱得离湖面远了一些。
安予灼:“……不是这个意思!不是不掉下湖就行了呀,光天化日的, 不要搂搂抱抱啊!”
然后他就感到自己身体一轻,被颠了一下。
从前怎么没发现陆余一身反骨呢?——被陆余抗在肩膀上的小安总如是想。
陆余连尾音都快乐地上扬:“我想抱我男朋友,什么时候都可以。”
安予灼:……道理是这样没错, 但这个姿势,你自己觉得合理吗?!
他现在头朝下,屁股朝上, 腰搭在陆余的肩膀上。放在古早乡村题材电影里, 就是标准扛去高粱地里做不可描述坏事的前奏。
放在农业频道, 就是一头要被拖进加工厂, 做成脆皮五花肉的小猪猪。
……反正怎么都不像刚确定关系的小情侣!说好的浪漫呢?
然后安予灼感觉自己屁股被拍了一巴掌。
陆余咬牙说:“小混蛋。”
“表白的时候还吓我。”
被拍一下并不疼, 但怪不好意思的,安予灼把头埋得更低,奋力挣扎:“放我下去!”
“……没开玩笑!谁家刚表白就这样……陆余!你是山顶洞人吗?怎么这么野蛮?再不放下我要生气啦!”
生气警告最有用,陆余这回令行禁止,可安予灼双脚刚踏实落在地面上,就被箍进一个温暖的怀抱。
“灼宝。”
因为身高差的缘故,安予灼的耳朵贴在陆余肩窝上,听到的声音也不太清晰,仿佛带上一层朦胧的滤镜:“我不是在做梦吧?”
安予灼:“……你自己说呢?刚才又打又抱的,你在梦里也这么有活力吗?”
陆余闷笑起来。
安予灼的眼里也染上笑意:“哥哥,你会做这样的梦吗?”
陆余:“什么梦?”
安予灼脑袋埋在他胸口,仗着某人看不见他的表情,小嘴叭叭:“就是……梦到我跟你在一起啊,之类的。”
虽然明知道陆余喜欢他,但还是想听他再亲口说一遍。这是不是恋爱中情侣普遍的恶趣味?
然而学霸给的答案永远要比标准答案还高出一筹:“当然。”
“很多次。”
“所以让我分不清梦境还是现实。”
安予灼同学显然对学霸的答案很满意,小少年眉鲜眼亮,神采奕奕,漂亮得不得了。
陆余没告诉他,他还梦到过更过分的,有机会可以亲自教给他。
“怎么跑这么远?”安谨的声音打断了新鲜出炉的小情侣。
安予灼下意识想放开拉着陆余的手,可抽了一半,又坚定地握回去。
……被发现就被发现吧,他不想刚确定关系第一天,就伤陆余的心。
陆余显然被这小动作取悦到,嘴角微翘。
安谨却被他们手拉手刺得眼皮直跳,劈手打开自家弟弟的爪子,拽着安予灼的胳膊就走:“灼宝你多大了?小学生么?还跟别人手拉手?”
安予灼:“……”
安谨:“你们就这么一声不响地走了?奶奶找你半天啦!……不过别担心,她不是要找你们的麻烦,她听说陆余亲生父母是咱家公司现在最大的合作方之后,态度立马变了,你们一定要回去看看,哈哈哈哈!”
安予灼被亲哥拉得一步一回头,陆余也有些无奈地看着他,落后一步跟上。
安予灼终究没忍住,真诚发问:“哥,你没发现有什么不对劲吗?”
安谨脚步微停,眯起眼睛看便宜弟弟,又看陆余,看得安予灼有些紧张地蜷了下手指。
安谨皱眉问:“你感冒了?脸有点红?”
“……”
安予灼拨开亲哥抓他胳膊的手,面无表情:“没事,回去叭。”
……没被看出来,他说不上是庆幸还是失望。
但回到安家老宅,发生的事倒都在意料之中。
安老太太前倨后恭,不再阴阳郭琳捡了个拖油瓶回来,改口称“陆拖油瓶”为“陆少爷”。
陆余因为刚刚被灼宝表白,心情相当美丽,所以并没和老太太计较,反倒是安影影怼她奶奶说:“你现在巴结已经晚了,知道为什么多年来三叔一家都很少过来吗?就因为你偏心!还处处针对三婶婶!”
安老太太怒道:“长辈说话,有你一个丫头片子什么事?”
安影影冷笑:“嫌我是丫头片子,就不要逼我嫁人啊!你们自己要是有本事解决问题,为什么拿我的婚姻当筹码?”
“影影!你怎么跟奶奶说话呢!”
安淡泊和大伯母王系慧都纷纷站起来,统一战线数落安影影。
安予灼悄声问安谨:“我们刚才错过什么了?”
安谨“啧”一声,也悄声回:“大伯给堂姐找了个相亲对象,说对方条件不错,但你是知道堂姐的,她最讨厌催婚。”
“原来是这样,那‘解决问题’是什么意思?”
“这个就不知道了,影影姐一说,大伯就发脾气,神神秘秘的。”
这样么?
安予灼生出一丝不太妙的预感,总感觉安影影的婚姻没准跟嵘胜的股权有关系。安淡泊早不催婚、晚不催婚,偏偏在这时候……有点微妙啊。
“你发什么大小姐脾气?人家还未必能看上你呢!”
“我看她就是读书读傻了,早知道不应该送她去读研究生。”
“眼光那么高不是好事!你虚岁都27了,转眼就三十!女孩子一旦过了25,就老啦!家里人难道不是为了你好?”
安影影忍无可忍:“我25!怎么给我虚两岁?”
“你们眼光低,你们自己嫁!反正我不去相亲!”安影影最终夺门而去。
安老太太冲着她的背影喊:“走!你们都走!一个两个都要造反啊?”
……
这天老太太原本的计划是道德绑架安致远,哄骗他把股权还回去,结果弄巧成拙,先惹最小的孙儿灼宝摔门出走,再惹最大的孙女夺门而逃,场面一度混乱得不行。
最后安予灼、安谨、陆余几个晚辈出去追安影影,安致远留在老母亲身边哄,可现在的安致远,不比十几年前。
三十出头的安致远,老母亲说什么是什么,无论安老太太提出什么过分要求,都尽量顺着她。而现在,安致远渐渐把小家庭放在更重要的位置,他意识到自己不但是个儿子,更是丈夫和父亲。
所以安老太太说什么他接什么,接什么又放什么,貌似百依百顺的哄劝之后,安老太太血压更高了。她指着安致远的鼻子骂:“你真是娶了媳妇忘了娘!你忘了我是怎么把你拉扯大的?你还小的时候,家里条件不好,是我省吃俭用……”
安致远笑脸相迎:“妈您说得对,我都记得呢。可是股权的事你不懂,我也是真没办法,道道给弄丢了,我也很生气,所以……”
“所以什么?”
“所以我决定不再给他任何公司职务,这孩子今天能弄丢股权,明天就能搞砸其他事。说实话,他的确没有小谨办事老道,公司绝对不能交给他。妈,您放心,我会给您养老,也会把爸交给我的公司发扬光大。”
安淡泊急了:“什么叫爸给你的公司?那是咱们安家的产业!”
安老太太:“老三啊,你要独吞家业?”
安致远:“怎么能这么说?嵘胜本来就是我兢兢业业这么多年发展起来的,公司经营不善,险些倒闭的时候,大哥在哪里?我为了拿订单陪客户装孙子的时候,大哥又在哪里?别说是我边缘化别人,分明是有些人不愿意吃苦,创业的时候躲清闲,看公司发展好了,又来攫取胜利果实!”
安淡泊:“安致远你翅膀硬了!竟然当着妈的面说这种话,你不怕把妈气坏了?”
安致远讽刺道:“妈的身体我知道,这么多年不都健健康康的,每次都说气得血压高、血糖高,但体检报告单不会骗人。一点实话还是禁得起的。”
安致远忽然揽住郭琳的肩膀,说:“对了,你们总话里话外嫌弃我太太,今天既然说到这里,我就展开聊聊。”
“干什么呀?”郭琳不安地小声说,可她挣了下,并没挣开。
安致远紧紧揽住她的肩膀,对大哥两夫妻和安老太太说:“你们嫌弃我太太学历低、是演戏的,但我告诉你们,她对这个家的贡献要比你们多得多。”
“至少比某些只知道坐享其成、挑拨离间、等着拿分红,却又人心不足蛇吞象,觊觎别人劳动成果的人要强得多。”
安淡泊脸都绿了:“你说谁呢?”
安致远惊讶地问:“你不知道?这还不明显吗?”
安淡泊:“…………”
安致远冲郭琳笑了下:“而我太太呢,她收留了一个无家可归的孩子,当做亲生儿子一样养大,那个孩子现在给嵘胜带来了公司成立以来利润最可观的订单,我们或许因为今年漂亮的财报,能够冲IPO,成功上市。”
“我太太才是对安家贡献最大的人。”
“不是因为她运气好、赌对了,救了一个流落民间的小少爷。而是因为她本身就善良。”
“因为她善良,她能够平等地对待家里几个孩子,包括我前妻留下的小谨,让孩子们能够和平相处,小谨和灼宝长到这么大,一丝隔阂也没有,比真正的亲兄弟还要亲近些。”
“这些都是我太太的功劳,我一辈子都感激她。”
“所以,你们不要再明里暗里贬低她,我不爱听。影影有句话说得很对,我这么多年很少回老宅,就连过年也大多去岛城岳父家过,就是这个原因,我真的很反感你们没完没了地议论我太太。”
郭琳有些感动地看向安致远:“老安……”
安致远则抓住郭琳的手:“这些话我早就该说的。”然后他拉着郭琳,留给安家人一个潇洒的背影:“你们也不要叫她‘演戏的’,她是人民艺术家,官方盖章的!”
安致远有些骄傲地说。
“……等等!”安淡泊追过去,“股权怎么办?”
安致远有点无语地看他:“我说得还不够清楚?”
安淡泊咬牙:“所以你不打算还了?”
“不然呢?”安致远心道:你不出力,白分红这么多年,还要怎么样?
他早就心存怨念——打白工就算了,他们还和起火欺负他老婆孩子,凭什么?现在正好借着安谨和安道道搞出的事情,就坡下驴,把股权收回手里。
安淡泊怒道:“好、好!你咬死了不还是不是?那我们分家!”
安致远:“……你说什么?”
郭琳:“分家?”
安淡泊以为唬住了他们,振声道:“对!分家!”
“……”
安致远默了片刻,欣喜道:“那说定了,过段时间我会派律师过来跟你交接。”
安淡泊:“?”
安老太太小跑着过去,拽过大儿子的胳膊:“怎么能分家呢?你傻了?”
安淡泊望着安致远夫妻俩的背影,咬牙:“妈您放心,他不是不愿意还您的股权吗?我有办法用分家的办法逼他!”
“那、那能行吗?”安老太太不安道,“分家总不是好事。”
分了家,以后谁给她养老啊?她是不愿意跟安致远的,她有自知之明,年轻时她对郭琳不好,以后老了,还不得看郭琳的脸色?但跟大儿子……一旦分家,大儿子能得到什么?公司现在全成了老三的了呀!
“妈,您放心吧,我有后招。”安淡泊自信满满地说,“我已经找了一位德高望重的见证人,北城没人不给他几分薄面,安致远也得听他的,到时候会给我们一个满意答案的!”
.
安予灼给安影影递纸巾,歪着脑袋看她的眼睛,柔声劝:“姐,再哭就不漂亮了哦,好啦好啦。”
安影影接过纸巾,响亮地擤了把鼻涕:“他们就是想把我嫁给那个见证人的儿子!还说我眼光高,我见过那男生的照片,长得……呜呜呜呜!”
安谨:“得多丑,给咱姐吓得哭成这样。”
陆余轻轻踢了他一脚。
安谨小声:“我说得不对么?”
安影影抽抽噎噎:“他说得对,那男的不但丑,还是专科生!”
安谨:“姐你这就不对了,专科怎么了,人家只是学习不好,说不定品德好呢,你不能搞学历歧视啊……”
“安谨你能不能闭嘴!”安影影哭得更大声了,“都是你惹出来的事,你能滚出去吗?”
“……”安谨闭麦了,但没有滚出去,他给自家弟弟递了个“任务完成”的眼色。
安予灼收到,又去接着哄安影影。
陆余和他们两兄弟一起长大,大致能猜到他们俩在打什么哑谜,无非是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安谨负责惹安影影生气,骗她口不择言说出安淡泊的计划,而灼宝负责安抚打配合。
现在他们已经明白安淡泊的分家计划,也弄明白了安淡泊想找的那位德高望重的见证人是谁。
只是安予灼劝堂姐,劝着劝着还真投入进去,心疼道:“姐,没事的,没人能逼你。”
他悄声说:“你不想听大伯的,就不听,如果他不管你,我供你念完研究生,我有小金库的。”这还真不是吹牛,小安总对基金、股票、期货都格外敏锐,凭借着上辈子的大致记忆,他能推算出精确的大盘走势和市场预期,现在是上学没时间弄,都能保持年化三四十的高收益。
等寒假,或者高考结束,跟陆余……他新男朋友要一笔启动资金,别说供安影影念完研究生,念博士都没问题。
虽然大伯从小就不待见他和郭琳母子,但安影影跟他们关系一直不错。
自从四岁半那年,灼宝短暂地当了一阵子小明星,郭琳女士把他借给安影影拍照、跟同学炫耀之后,他们姐弟的关系就飞速拉近,多年来,常常一起玩,每个节日都会记得给对方带小礼物,安影影有时候都觉得,灼宝比她亲弟弟安道道都更贴心。
如今听小小年纪的灼宝信誓旦旦地要供她读书,安影影鼻子一酸,更生出见到亲人之后的那种、滔天的委屈。
她干脆抱住安予灼,趴在他肩膀上哭,呜呜地说:“我不用你供我,我也不在乎什么股权,反正他们有什么好东西都给安道道,什么也不会留给我。”
“我有手有脚,呜呜呜呜,能自力更生,我只是觉得委屈,呜呜呜呜,他们为什么要区别对待?把我嫁给那么一个完全配不上我的丑东西?”
安予灼没想到怎么越哄哭得越凶,他无措地想抽纸巾,结果发现自己半个身子都被堂姐抱住,根本动弹不得。
“姐……”
“姐姐。”
安予灼和陆余同时出声。
陆余递给安影影一张纸巾,同时把灼宝从她怀里撕出来,塞到自己身后,说:“姐姐,你不用担心,那个中间人的名字我记住了,你不会跟他儿子结婚,这件事交给我。”
这话说得太笃定,莫名给人一种安定人心的力量,好像眼前这位高大沉稳的高中生,真有本事搞定困扰她许久的难题似的。
以至于安影影都忘记陆余抢走了她的灼宝,也没注意到陆余正以一种母鸡护崽的姿势,把她最小的堂弟护在身后,只为了不让她靠一靠、抱一抱,小气得很……
“真的吗?”安影影甚至也忘了哭。
陆余:“当然。”
这时候,保姆过来敲门,说:“三位少爷,安总和郭老师叫你们回家呢。”
“知道了。”陆余很自然地当着安影影和安谨的面,再次拉起安予灼的手,“走吧。”
可这两位早就见怪不怪,谁也没觉得他俩手牵手有什么不对,跟安影影告别后,安谨直接挤到他俩中间,一手一个把他们分开,吐槽:“其实讲道理,人家真未必能看上咱姐。”
安予灼看着亲哥拽着他手腕的手,有点无语:“……”
陆余同样也有点无语:“……”
安谨浑然不觉:“干嘛这么看着我?我分析得不客观吗?虽说影影姐学历高,但家世比不过人家,这门亲事是大伯高攀了。而且她长得也一般,人家真未必能看上她,男人嘛,都看脸,谁看学历……我觉得大伯这事儿悬,要是咱灼宝是女孩子,让他嫁过去,人家肯定什么都答应,哈哈哈!”
“……你们怎么都不笑?灼宝长得多好看啊,小时候还穿过小裙子呢。”
安予灼只觉站在他和陆余中间的亲哥像个一米八的大电灯泡,闪亮亮刺得他脑袋疼。他面无表情地说:“你小时候也穿过。”
陆余补刀:“而且不好看。”
安予灼:“你瞧,你不能评价女孩子的样貌,不礼貌的行为是会遭到反噬的。”
陆余:“嗯。”
安谨:“………………”
为什么这俩货突然针对他?
三个仔说说闹闹,走出别墅院门,就看到安致远和郭琳手牵手等在车前,都笑盈盈的,看起来心情不错。
郭琳笑道:“三个孩子感情真好,这么大了还手拉手并排走!”
安致远也笑:“都多大了,真是的。”
陆余:“……”
安予灼:“……”
他们真不是三个人手拉手,是某个没眼色的大哥硬要挤进去的。
安予灼用眼神问陆余:他们是不是很难发现咱俩在谈恋爱?
陆余无声用眼神回:应该很难……
可能因为他们平时就好得跟一个人似的?连便宜大哥撞见表白现场都没发现蛛丝马迹。
安予灼心情复杂:那我们是不是可以光明正大地搞地下恋情?
陆余:看样子可以。
……
安谨完全没注意在他一左一右小情侣的眉眼官司,倒是敏锐地发现了安致远和郭琳的异常。
“你们有没有觉得……”安谨扯扯左边的陆余,又拽拽右边的灼宝,“老爸老妈今天格外甜蜜?尤其是老妈看老爸的眼神,怎么那么崇拜?甜得拉丝。”
安予灼对他们还是有父母滤镜的:“……哥,你不要用这么肉麻的话来形容爸妈好不好?他俩加起来都快一百岁啦。”
安谨客观地说:“主要是老爸岁数大,老妈还是那么年轻。”
安予灼替安总挽尊:“老爸虽然岁数大一点,但快五十了还没脱发,这是我们的福音。”
脱发这件事是遗传的,而且传男不传女,父传子的命中率高达99%,安谨摸摸自己可圈可点的发际线,又rua了把便宜弟弟软而茂密的一脑袋毛,心有戚戚:“感恩!”
安致远和郭琳并不知道几个仔窃窃私语地八卦他们,心情大好地载他们上车,然后就吩咐司机:“先把孩子们送回家,然后咱们再走。”
三个仔:“?”
安予灼问:“妈,你们去哪里呀,有什么事吗?”
安致远美滋滋的:“我跟你们妈妈约会去。”
郭琳有点不好意思:“当着孩子们的面,说什么呢?”
虽然嘴上嗔怪,可这一路,郭琳都忍不住夸安致远,用一种扬眉吐气的语气:“你们爸爸关键时刻真的会说话。”
安致远却被夸得渐渐低落下去:“有些话,我早就该说了。”
郭琳并不怪他:“别这么说,很多事做出来比说出来更重要,这么多年,我挺知足的。”
孩子们没猜出他俩在打什么哑谜,只是到家后,陆余看安谨的目光一直有些幽怨,他用手机给灼宝发消息:
——“我们什么时候去约会?”
老爸老妈去约会了,可家里还有个高亮电灯泡。
安予灼轻咳一声,试图把便宜大哥支走:“哥,你周末没事吗?不用回学校?”
安谨:“不用啊,周末回去干嘛?”
安予灼:“你女朋友呢,不用陪吗?”
提到这个,安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颓丧:“分了。”
“因为我没时间陪她约会。哎,前车之鉴啊。你俩以后要是谈朋友,一定要记得花时间陪陪对方,不然感情很容易变淡的。”安谨看着陆余说,“尤其是你,你性格这么冷淡……不花时间、花精力陪对象,就会有别人陪,切记!”
陆余郑重:“知道了。”
安予灼:“……既然分手了,哥你出去散散心吧。”
“我不走。”安谨严肃道,“还有正事呢,那个所谓的见证人路先生,我听说过,他真是北城数得上的人物,关系盘根错节,人人都要给几分面子,如果大伯真说动他给我们分家,那事情可不好办……”
陆余:“我也听过他。”
安谨:“你也听过?难怪你哄影影姐哄得那么像一回事。”
“不是哄她。”陆余说,“这件事真可以交给我,北城毕竟是我们陆氏的老家。”就算不惊动爷爷,他这个姓陆的,也可以做一些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