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二章
郭琳和姥姥都没察觉幼崽背地里搞的大动作, 仍旧在闲聊。
姥姥说:“我再住几天就要走啦,你爸一个人在家我不放心,他连饭都不会做。”
“那我送你回去, ”郭琳提议, “再带一个阿姨过去吧?你腰不好,照顾不过来灼宝的。”
姥姥:“我可不要!你家这俩阿姨我都看不上,郝阿姨馋,就挑贵的水果吃,康阿姨擦个地, 用那么多水, 我看着都心疼!”
郭琳:“…………”
姥姥骄傲地说:“灼宝没满月的时候,不都是我照顾的?你妈我还没老呢, 管孩子没问题!”
“……”郭琳想起来了,她坐月子的时候, 姥姥回来帮忙, 也是差点没跟月嫂打起来,后来辞了月嫂, 姥姥一个人帮忙带灼宝。
姥姥像一把历久弥坚的双刃剑, 既能斩刁钻老太太(安老太太), 又能伤无辜保姆, 无差别攻击。
郭琳自知不敌,放弃跟她老人家争辩, 换了个话题:“也不知道小谨现在怎么样?”
姥姥:“我看小谨也懂事了,比上回见时长大不少, 分得清好坏, 你放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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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月后。
安家与孟汎约定的一月之约即将到期, 这期间, 孟汎一直小心翼翼的,没敢正面问安谨,直到现在才不得不开口。
陆元笙给他们母子留出独处空间,借故出门去。
孟汎给安谨倒了一杯鲜榨橙汁,她捏着晶莹剔透的玻璃杯,犹豫半晌,终于开口:“小谨,暑假要结束了,妈妈想问问你,愿不愿意……跟我回欧洲?”
“妈妈在德国买了一栋大house,给你看过的,前后都有漂亮的草坪,每天都有校车经过,语言方面你不用担心,那是高端街区,有很多华人小朋友……”
虽然当初孟汎没带走安谨,却下意识高价买了学区房。
国外学区房的概念没有那么重,但有个共识:好学校周边的华人特别多,毕竟注重教育、为儿女付出是华人骨子里的传统。
孟汎说:“你可以先念一年语言——”
安谨没听她介绍完,忽然问:“妈妈,你为什么这么多年都不来看我?”
孟汎哑然:“……”
这个问题她很难回答。
其实若想骗骗小孩子,可以说签证不好办理,可以说工作太忙,也可以说……但她不想欺骗安谨。
孟汎缄口片刻,像泄了气的气球似的,低声说:“对不起,妈妈错过了你大半童年。”
接触久了,安谨才发现,他亲妈孟汎女士不像印象中那样自由洒脱,端庄大方,她也只是个普通的母亲,会因为对儿子愧疚而小心翼翼地讨好,也会因为儿子的一点小进步而开心很久。
安谨没听到孟汎的“狡辩”,却得到她的道歉,抿了抿唇,又问:“妈妈,那你爱我吗?”
这回孟汎没迟疑,甚至下意识做出拥抱的动作:“当然。”
安谨小同学眼睛一亮,毫不犹豫地抱住孟汎,有点高兴地说:“真的吗?”
孟汎被这反问弄得眼眶有些热,孩子的感情其实最简单,他们想要的不多,而且只要你说,他们就相信。
安谨:“那我就不羡慕灼宝啦,我也有妈妈爱我。”
安谨小同学言语间尽是欢喜,孟汎却被心疼和愧疚刺得心脏发紧,眼泪要绷不住了。
安谨却继续说:“可是妈妈,我不想离开爸爸,不想离开现在的家,如果我走了,他们也会想我的。”
安谨从前觉得,这世上没有人爱他,奶奶的爱要分给那么多孙儿,爸爸或许也会被灼宝母子夺走。
但他现在不这么想。
自从参加《宝贝来啦》,和郭琳、灼宝朝夕相处,互相了解之后,安谨才发现,原来血脉相连的弟弟在乎他,郭琳待他很好,爸爸更没有可能被抢走。
爱不会因为孩子多就被稀释,爱是互相的,是无穷尽的。
安谨现在有满满的安全感,而且也舍不得老爸、灼宝、郭琳,甚至茶里茶气的陆余。
孩子的直觉最准确,他很想留下。
只是,会觉得对不起妈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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约定的最后一天,安致远和郭琳也有些忐忑。
他们夫妻二人不约而同地推掉工作,宅在家里,等待消息。——他们和孟汎、陆元笙约好傍晚在家共进午餐,当然醉翁之意不在饭,而是敲定安谨的去留。
安致远嘴上说“小谨长大啦,要尊重他的意见,我无所谓”,其实一个上午都坐立不安,一杯茶动都没动。
而郭琳的电影票房大卖,今天经纪人吴嵋发来连串好消息:因为票房太好,已经申请了密钥延期;她得到靠谱的小道消息,郭琳凭借这一部电影已经被两大电影节提名最佳女主角,也就是影后。
这样能把她推向事业巅峰的、振奋人心的好消息,郭琳竟然也提不起精神兴奋,时不时看墙上的挂钟,每隔一会儿就要问保姆们:“门是不是响啦?我好像听见有动静?”
保姆们不厌其烦地回了四五次:“没有,郭老师,大少爷还没回来呢。”
直到临近饭点儿,两夫妻期盼已久的大门终于打开,只见孟汎一手挽着陆元笙,一手牵着安谨,亲密得宛若一家三口。
看得郭琳和安致远心都一沉。
可紧接着,安谨扑过来,一把抱住安致远、郭琳两个人:“爸,妈,我回来啦!”
两夫妻赶紧把他拥住,郭琳有些欣喜,恨不得想立时问清楚,可又怕得到的答案不是她期盼的,又觉得把客人晾在门口不好,连忙将人让进去。
安谨小同学已经展露出一些青春期特有的偶像包袱,拥抱已经是他对久别重逢的老爸老妈最外放的表达方式,再多小学生就会害羞啦。
所以整顿饭,安谨都表现得很内敛。
他甚至有些遗憾地感叹:便宜弟弟不在家,家里好像都安静了许多,有些冷清,怪不习惯的。
殊不知,冷清并不仅仅因为小奶团子没有啪嗒啪嗒满屋子跑酷,更因为大人们都心事重重。
在场三位跟安谨小同学有关的成年人,都盼望着他能留在自己身边。
但孟汎想故意吊一吊前夫的胃口,作为安谨竟然选他而不选她的“报复”,直到要告辞的时候才说:“小谨以后就拜托你们照顾啦。”
安致远:“!”
郭琳:“!”
俩人异口同声:“真的啊?”
孟汎本来还有点嫉妒他俩,但看到他们真心实意的欢喜模样,又觉得可以放心把小谨交给他们,还有点输得心服口服的意思。
“不过,”孟汎说,“我们说好了,寒假我要带他去新西兰滑雪去。”
安谨:“嗯嗯!”
郭琳喜笑颜开:“好好好,当然可以!”
安致远努力绷住嘴角,维护稳重老爸的形象:“可以啊。”
孟汎对他们笑笑:“如果灼宝和陆余有时间,也欢迎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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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是走路离开安家别墅的。
他们在北城没有车,出入都叫出租,想打车需要走到别墅区大门外。
别墅区内绿化做得很好,人行路两旁各家的小花园里,也都种着色彩缤纷的姹紫嫣红,孟汎挽着陆元笙的胳膊,能闻到夏日独有的清新味道,心里却不免怅然若失。
孟汎问:“其实我一点也不意外他不跟我,是我亏欠他。阿笙,你说我是不是太自私了?”
“怎么会?”陆元笙温柔地握住她的手,“你不是故意的,那时候你抑郁倾向严重,出国治病,换个环境,离开小孩,是对你健康最好的选择。”
“可是……”
“而且你也是确定小谨会受到很好照顾之后,才离开的。”
“但如果我在身边,小谨就不用羡慕别人的孩子有妈妈。”
“有妈妈在身边,他也会羡慕别人有爸爸,人生哪有十全十美的?而且,”陆元笙郑重地说,“并不是无私奉献自己才叫好妈妈,我其实反对社会舆论把‘妈妈’这个身份抬得太神圣,这会给妈妈们太大压力。她们也是普通人,也有七情六欲,爱孩子是天性,爱自己也是本能。你首先是孟汎,然后才是妈妈。保证了自己的身心健康,才有能力去爱别人。”
他又劝孟汎:“虽然小谨选择留在国内的爸爸身边,但假期你们还是能经常相聚,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孟汎:“是的,我现在就想做攻略,不但带他滑雪,还可以顺便看极光。还可以把灼宝、陆余——他的两个小伙伴带上。”灼宝真的太可爱啦,孟汎其实对安谨叫郭琳妈妈有点吃味,暗搓搓地忽悠过小奶团子几次,想骗灼宝也叫她妈妈,可惜都没有成功。
寒假再接再厉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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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暑假的娱乐新闻很多,先是郭琳女士的电影屡创票房新高,在几个平台的评分也可圈可点,获得了票房、口碑双丰收,郭琳一跃重回一线女星行列。
而《宝贝来啦》第一季已经播完,热度逐渐降低,现在一些刻意消减存在感的小嘉宾们——譬如在岛城过暑假的灼宝和陆余——出行,也不用再捂得严严实实,担心被狂热粉丝们围堵,只是偶尔有人认出,礼貌问能不能合影,基本不会影响正常生活。
这档娃综留下的、为数不多的余温,大约就是桂阿姨的终审宣判,又一次登上法制新闻的热榜。
当初一审宣判桂阿姨因涉险拐卖儿童,判处十年有期徒刑,并处罚金。桂阿姨不服,申请了上诉,经过漫长的司法程序,如今终审判决出来:依旧维持原判。
桂阿姨也正式从看守所转移到北城第三监狱。
没等来最终判决的时候,桂阿姨总觉得头顶仿佛悬着一柄达摩克利斯之剑,这几个月胆战心惊,几乎没有一夜能睡好觉。
现在尘埃落定,她反而看开了。
十年,她还年轻,熬一熬过去,十年后也才四十多岁,人生还是有希望的。
只是,桂阿姨不知道,监狱跟看守所是不一样的。在看守所,虽然看守更严格、更没有自由,可好歹有警察能时时监护。
但监狱里是有鄙视链的,男监最受歧视的是□□犯,其次是人贩子。女监通常没有前者,那么人贩子就处于鄙视链底端。
即便罪犯们,也最不耻拐卖妇女儿童的人渣,人贩子通常都会受到狱友们的特殊“照顾”。
桂阿姨入狱第一天,就被“舍友”们弄脏了洗脸的毛巾,在食堂吃饭时,也被其他人“不小心”打翻菜汤,撒了一身青菜叶子。
虽然狱警呵斥了那些搞事情的犯人,可桂阿姨还是被这下马威给镇住,紧张得面如土色,不知道剩下的十年该怎么熬过去。
她现在只剩下一个念头能支撑:就是自己用自由给亲儿子换到了荣华富贵!
她虽然受苦,她儿子却能一辈子做富家少爷,说不定、说不定等到十几二十年之后,亲儿子继承了财产,她还能回去跟他偷偷相认,也像雇主郭琳一样,享一享富家太太的福呢?
带着这样的妄念,桂阿姨咬着牙,开始了十年刑期的苦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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岛城。
灼宝每隔五分钟,就要用小手手扒开门,探头探脑地张望一下,看陆余哥哥作业写完了没?
为了跟灼宝一起去岛城,陆余把能转网课的课外班,全部转成网课,还超前学习了三年级的数学,每天忙而不乱,每一科作业写得清清楚楚,时间安排得井井有条,跟整天无所事事,像条小咸鱼的灼宝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也多亏他们暑假在姥姥家过,否则在这样强烈的对比下,郭琳女士的鸡毛掸子一定得跟灼宝的小屁屁好好亲密接触几次。
“马上写完。”陆余下笔飞快,头也不抬地说。
灼宝:“好!!!”
灼宝又补充:“不着急哒,姥爷还没下班呐!”
姥爷是单位的副高级工程师,年过五十,依旧坚守在岗位上,不过,老人家总是有些优待。小孙孙难得来访,偶尔早退一会儿,领导也默许。
今天他们约好去中心公园玩。
夏天啦,公园里有好多好多漂亮的寄居蟹,姥爷自学了鱼缸造景,信誓旦旦要给灼宝布置一个热带雨林风格的寄居蟹缸,今天说好带着两个幼崽去公园找材料。
陆余时间控制得刚刚好,刚写完书法作业,姥爷爽朗的笑声就传进门:“孩子们!准备好了吗?拿上小塑料桶,咱们出发!玩儿去!”
中心公园内有淡水湖泊,亦有海水汇入,草木丰茂,浅水泠泠,生态环境非常好,正值暑假,有不少带着捞鱼网兜的小朋友来这里玩耍。
灼宝穿着最爱的皮卡丘短袖帽衫,拎着个亮黄色小网,吧嗒啪嗒跟在前面,像一只活泼的小蜜蜂,陆余拿着塑料小桶和黑色小网紧随其后,姥爷则拿着没人想要的、姥姥图便宜买的打折款粉色网兜,跟在最后。
爷孙三个雄赳赳气昂昂非常扎眼。
不过,现在《宝贝来啦》热播已经结束,何况满公园都是小朋友,竟然没有人跟他们合影——公园太大,家长们都怕自家孩子跑丢,就算认出那是小明星,也无暇去打扰,顶多多看几眼,悄悄偷拍一张,发给亲朋好友,或者在社交平台上炫耀一下。
灼宝想着:再过几年,可能都没人认识他们啦,生活会恢复正常。
“孩子们!”姥爷说,“去前面的小树林里看看,咱们找一些长青苔的漂亮木头,拿回去造景用!”
灼宝、陆余:“好——!”
俩幼崽快快乐乐地往小树林里钻,这种探险的感觉太有趣啦!
有树荫遮蔽的地方,可以躲开炎炎烈日,瞬间凉爽不少,俩幼崽都发出舒服的叹息,小树林一部分根系泡在水里,长着翠绿的苔藓,一部分气生根由上往下落,像是细细的丝线、福地洞天的门帘。
只是空间窄小,成年人是进不去的,姥爷在外面叮嘱:“别进太深,注意安全!”
“好!”
灼宝答应得好好的,小短腿却没停,越往里走,越忍不住发出惊叹声:“哇——这里好漂亮呀!……哥哥,这里有一只居居蟹(寄居蟹)!啊!还有小鱼!!那是小丑鱼吗?”
陆余也不认识,不过灼宝指哪儿他打哪儿,拿起小抄网,一路追杀小寄居蟹和小鱼。
最后陆余成功逮到一只稀有的红色寄居蟹,但被小鱼给跑了。
倒不是小鱼太灵活,而是因为灼宝忽然有点委屈地说:“有蚊子,咬我好几个包!”
陆余连忙把幼崽拉出去。
回到阳光灿烂的树林外,才发现灼宝嫩生生的白皙皮肤上,已经被叮出七八个红红的蚊子包。
灼宝:“好痒QAQ!”
脸蛋上、胳膊上、小腿上,甚至还有一只蚊子隔着短裤,叮在幼崽的大腿根。
姥爷连忙找青草膏,还没等帮灼宝涂抹,姥姥的电话就拨过来,姥姥在电话里问:“问问孩子们,晚上想吃什么?我在菜市场呢!……对了,公园里蚊子多,你记得给他们喷驱蚊液,别往草丛里钻!”
姥爷:“……”
姥爷心虚地说:“我知道,记得呢。”
姥姥的电话叮嘱个没完,陆余便接过青草膏,帮幼崽涂抹,青草膏绿油油的,灼宝肥嘟嘟白生生的小脸蛋,一左一右被抹上两坨,配上那双黑漆漆的漂亮眼睛,像从动画里跑出来的Q版小精灵。
可爱极了。
陆余哥哥忍不住rua了把小奶团子头顶的呆毛:“还痒吗?”
灼宝开始扒自己的小短裤,“这里还有一个包,很痒!”
陆余又挖一指头青草膏,掀开短裤边沿,灼宝感到冰冰凉凉的膏体覆上,大腿根上蚊子包的痒意终于消减,舒服地叹出一口气:“啊——太好哒!”
又想起来问:“哥哥,你自己怎么不涂?蚊子没咬你吗?”
陆余也后知后觉反应过来:“好像真的没有。”
灼宝哒哒哒围着他绕了一圈,上下检查:“真的没有包?”
灼宝有点嫉妒:“为什么蚊子不咬你啊?哥哥你什么血型?”
陆余记得上次郭琳带他们全家体检,还真测过血型:“A型血。”
“看血型不准的!”姥爷这时候挂掉电话,走过来说,“呀,小陆给灼宝都涂好啦?这回不痒痒了吧?……蚊子不看血型咬人,它们就找皮肤嫩的,血甜的。”
姥爷早就发现了,他小孙孙灼宝这样又嫩又甜的小朋友,是蚊子最喜欢的,每次带着灼宝出门,就跟带个天然蚊香似的,蚊子根本不咬别人,所以姥爷才忘记有蚊子的存在,忘了给他们喷驱蚊水!
姥爷又掏出一瓶六神,对着两个幼崽一通狂喷,边喷边说:“等晚上回家,你们记得——”
话没说完,手机又响起。
这回是郭琳。
姥爷暂停喷驱蚊水,边掏手机边说:“肯定找你们的,你妈又检查作业啦。”
果然,两分钟后,电话开了公放,郭琳女士严厉的声音传出:“你们今天作业写完了没?安予灼暑假作业不许落下!陆余的作业我不担心,但不能让灼宝抄你的!”
灼宝冤枉:“……妈妈我从来没抄过作业_(:з」∠)_!”
陆余:“阿姨放心,灼宝乖乖的,我有监督他。”
郭琳女士也只是诈一诈幼崽们,听到孩子们保证好好学习之后,严厉的语气就收起,笑眯眯地说:“妈妈正在香江购物,给你们买了很多漂亮的衣服哦,等假期回家给你们俩一个惊喜!”
灼宝知道老妈的购物热情根本挡不住,她这样讲,估计又买了他和陆余、安谨一年都穿不完的新衣服。
郭琳女士一直热衷于把她的几个孩子当做洋娃娃打扮,尤其是最漂亮的灼宝。
不过安予灼小朋友对穿衣打扮并不太感冒,他现在比较希望得到的礼物是:“妈妈,姥爷给做了造景缸,我能不能把居居蟹(寄居蟹)拿回家养呀?我还想养一只小猫……”
郭琳:“你看我像不像寄居蟹?我看你像只小猫!”
灼宝:“…………”
姥爷做口型说:“姥爷给你养!”
灼宝把手机还给他,无奈地摇小脑袋,悄声跟陆余吐槽:“姥爷又吹牛,他说得根本不算,姥姥不让养,他什么都养不了!”
陆余悄声回:“以后等我长大,买了自己的房子,就给你养猫!”
灼宝没当真,嘿嘿嘿笑:“你的房子,怎么养我的猫呀?你应该养一只猫送给我!”
陆余还没回答,姥爷的电话又响起——假期这些天,天天如此,姥爷几乎是他们的移动电话亭,每天一过四点,到了老同志能翘班的时间,找幼崽们的电话便纷至沓来。
这回是安谨小同学。
安谨傲娇的声音从话筒里传来:“还有一周就开学了,你们到底什么时候回来?”
灼宝:“哥你想我们了呀?”
安谨:“谁想你们了?!我就随便问问。”
陆余插嘴:“我们在公园玩,抓到一只很漂亮的寄居蟹。……可以拍照片借你看一眼。”
安谨:“……”
远隔在北城,苦兮兮上郭琳给报的小升初冲刺班的安谨小同学无语凝噎,他要嫉妒得质壁分离了:……为什么另外两个幼崽就能愉快地过暑假!?
等学校再放寒假,他必须立即跟亲妈去新西兰滑雪!或者躲去姥姥家也行!反正不能再一个人上课外补习班了!
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_(:з」∠)_
终于挂掉所有今日份例行电话,姥爷重启方才没说完的话头:“今晚你俩回家的时候,千万别跟姥姥说,我让你们去小树林里找木头的事儿!”
不然老婆子看到灼宝一身蚊子包,肯定会骂他的!
陆余:“知道啦,姥爷。”
安予灼小朋友却嗅到商机,他扬起圆圆的小脑袋,大眼睛闪着bling bling的算计的光,凝视他亲姥爷:“妈妈说小朋友不能说谎哒!”
姥爷:“……”
姥爷把有些下滑的老花镜往鼻梁上一推:“什么价格能买你闭嘴?”
灼宝煞有介事:“十根棒棒糖!”
姥爷:“一根!”
灼宝:“四根!”
姥爷:“两根!”
灼宝:“成交!要草莓味和薄荷味哒!”
草莓味是灼宝最喜欢的棒棒糖口味,而薄荷味是陆余最喜欢的。
十五分钟后,姥爷不敢再劳烦二位招蚊子的幼崽,自己拿小铲子摸到浅溪里去找适合造景的石头和树枝。
俩幼崽则在凉快的长椅上一坐一卧:陆余坐在没椅背的木质长椅上,灼宝脱了凉鞋,枕在他膝盖上,惬意地嗦草莓味棒棒糖。
空气里都飘着甜香。
陆余忍不住戳了戳幼崽被棒棒糖撑得圆鼓鼓的嫩脸颊:“以后我的房子也给你住,所以猫就养在我的房子里。”
“喔。”灼宝躺在陆余哥哥膝盖上,小短手围成望远镜似的圈圈,看飞过蓝天的一只海鸥,敷衍地答应。
反正等他们长大还有好多好多年,就姑且答应以后也跟陆余哥哥一起住叭。
陆余忽然说:“我觉得好幸福。”
灼宝:“我也是!”
重来一世,亲情友情他都找回来啦,岁月静好,充满希望!亲哥被老妈安排得明明白白,有望成为学霸,日后一定能接管家族企业,带领公司走向辉煌。而陆余哥哥现在被培养得琴棋书画全能,以后接手陆氏产业,顺利成为陆家家主也指日可待。
他背靠两颗大树好乘凉,都能畅想到以后咸鱼摆烂(划掉),无为而治,躺着收钱,享受生活的美好未来啦!
陆余又说:“真想快点长大。”把灼宝接到他的房子里,给灼宝养很多很多只郭琳阿姨不允许养的猫猫,房子里除了猫,就只有他们两个。
灼宝含着棒棒糖,含糊地说:“我不太想长大呐,长大了要上初中、上高中,很累呀……”时间过得很快哒,快乐的童年时光更如白驹过隙,没有苦难,亦没有争端,总结起来大约只有“幸福”二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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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年后。
安家别墅顶层的大露台上。
高大的少年长腿微屈,另一只腿由着某人躺着。
头顶天空蔚蓝,含着棒棒糖的少年脑袋枕在自己的竹马腿上,手百无聊赖的摸着这近在咫尺的清晰下颚线。
“我不想上高中啊……”
那么多作业,想想就头大!
上一世学过的知识,大学毕业之后就大半还给老师了,中考还能对付,可以摸着鱼考上重点,但高中课本真的忘没了啊!!!!
救命为什么人类要长大?!
就在这时,他的手被宽大的掌心完全包裹住,头顶传来一道嗓音:
“别乱摸。”
安予灼抬眸瞄了眼陆余,撇了撇嘴:“摸一下不行啊。”
说着翻身坐起。
起身的动作有些大,白衬衫不经意扯动衣角,一截白皙的纤细腰身晃眼而过,在日光下让人不由得多留意了几眼。
陆余不动声色的转移开目光,单手撑地,轻松的也跟着站起身,他的手捏上安予灼的脸:“这就生气了?”
小少年的脸,已经褪去婴儿肥,显出肖似他明星老妈的精致轮廓,但皮肤依旧软滑幼嫩,脸蛋掐起来手感很好。
安予灼拍开陆余的手:“不许掐我脸!我都长大啦!”
陆余笑了笑,顺势拉住安予灼的手,另一只手给他抚顺身上有些脏的校服:“新校服弄得全是灰,今天第一天返校,得给老师留个好印象。”
“知道啦。”
这么多年朝夕相处,安予灼早就习惯了陆余哥哥的照顾,乖乖站在原地,任由他帮忙拍掉裤子上的土。
只是一站起来,安予灼就有点酸溜溜的:“怎么你长得那么快?跟吃了化肥似的……”明明他俩每天饮食都一样,他的身高怎么还没到一米七?
陆余勾唇笑着:“喝多两杯牛奶两年后你也能长到一米八。”
安予灼:“……”他目光幽幽盯着陆余。
陆余身高腿长,率先从露台通向下层的台阶上跳下去,站稳后抬眸看向安予灼:“跳下来我抱你。”
安予灼:“……区区台阶我自己能跳,才不用你抱!”
小少年长腿一曲,还真潇洒地跳到二层阳光房,不过陆余还是担心地伸出手握住少年的手臂顺势让人往怀里带。
陆余见安予灼站稳后才放开手。
俩人并肩沿着楼梯,好好地走下去。
早晨九点的阳光很好,但从安谨的角度看有些背光,只见两个身量颀长的少年一前一后出了院子。
高一些的陆余拿着两个人的书包,矮一些的小少年叽叽咕咕地一路都在说话:“哎只有入学第一天能睡个懒觉,以后都要六点钟起床啦……对了,到学校不准叫我灼宝,我都长大啦,别人听到会笑话的。”
“嗯好。”
“也不要牵手,咱们不是小朋友了。”
“哦。”
“对了新同学要是再拜托我给你递情书,你如果还想拒绝,自己去!我可不代劳啦,都惹哭好几个女生了。”
“嗯……其实你也可以选择不帮她们递情书。”
“那怎么行?她们每次都给我零食吃的!那么好吃,呃,热情,我怎么好意思拒绝!”
“……好吧。”陆余纵容地说。
安谨戴着墨镜,正靠在老爸为奖励他考上大学而买的崭新路虎旁凹造型,只远远望见他便宜弟弟小嘴叭叭一直在动,陆余很耐心地点头附和,而没听清他们到底说什么。
直到走近,看清楚安予灼那张因为年龄小,又过于精致,而显得漂亮得有些男女莫辨的脸时,才听清他亲弟弟在叭叭什么:
“啧,安谨刚拿驾照,咱们真敢坐他的车?”
安谨:“………………”
安谨炸毛:“爱坐不坐!”
“……反正老爸和司机早就走啦,老妈也一早去电视台,家里没别的车,你俩不坐我车,就自己走路出别墅区等公交!”
安予灼同学秒变脸,一手拉开车门,一手拉住陆余的手,麻溜地往路虎里钻:“哥辛苦你啦!我哥开的车,肯定很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