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子里瞬间变得寂静无比。
里樱在她脑海里陷入疯狂:啊啊啊啊啊你到底在做什么啊!?
然而表面上, 春野樱呆呆地盯着那个裂成两半的小矮桌,仿佛今天头一次认识这个物体。
她现在恨不得裂成两半的是自己。
宇智波斑也愣住了。
他微微瞪大双眼,看了好一会儿这个少说也陪伴了自己好几年的小桌, 大脑开始卡壳。
这……是巧合吗?
他们宇智波家用的东西也不是低劣产品, 怎么好好的突然就会碎了呢?
在死亡的寂静持续了两分钟之后,两人纷纷抬头注视着对方。
春野樱率先露出一个尴尬而不失礼貌的微笑, 她若无其事地拂开掉落在大腿上的碎木屑, 用过高的社交声音说:“哈哈, 你看你们家这个桌子怎么回事, 用了这么久都容易坏了, 多危险啊, 赶紧换了吧。”
宇智波斑:……
这是桌子的问题么?
她又咳了一声, 眼神有些飘忽不定,故作镇定道:“总之,既然作为你邀请到宇智波的医生, 那么我就假设写轮眼也在我医治的范围内。”
春野樱认真地盯着宇智波斑露出来的那只眼睛, 即使是现在, 在还没来记得及时剪去烛芯而略微有些昏暗的室内灯光下,他还是不自觉地微微眯起双眼。
“用不用都随便你,反正我也只是暂时留在火之国, ”她站起身轻松地说,“我和你们宇智波没有太大关系,这个也不过是随手的事情而已,别想太多。”
她的建议是,人还是别有太多被迫害妄想症, 况且她一个小小的不起眼的医疗忍者, 还能对六道仙人儿子的转世做些什么呢?
见宇智波斑只是随着她的动作抬起头不说话, 春野樱放松地动了下肩膀:“那就晚安咯,斑先生。”
她走出房间又转身,想要替他把拉门关好。
这时,宇智波斑突然发话了:“你之后要离开火之国?去哪里?”
春野樱的动作停在一半,她就保持着一半身子趴在纸门上的姿势,眼神漫无目的地飘了一圈,自己也不确定地说:“我不知道。”
她某一天肯定是要离开的,回到属于自己的时代,不过在他们眼里,那就是离开现在的火之国了,所以本质上她也没说谎。
“……不知道?”这次轮到斑不太明白了,“那为什么要离开?”
这会儿,春野樱想起来宇智波斑从来没有问过她的来处,于是她解释:“我和我的家人朋友走散了,所以现在才会一个人在这里。就像你要和家族生活在一起,我也要回到属于我的地方。”
他一直以为她已经失去了家族,不然不会有任何一个忍族会让还没成年的医疗忍者独自在外。
“原来是这样,”宇智波斑点头,为自己之前失礼的想法感到抱歉,“我明白了。”
这时,一个稍显活泼的声音出现在她身后:“樱,你怎么在这儿?”
她回头,正好看到泉奈挤过来。
他在拉门和她与墙壁留出来的缝隙间探出一个脑袋,一边叨叨着说:“我刚刚去后院找你发现不在,原来你在和斑哥说——”
‘话’自的前一半还没有说出来,泉奈的声音就戛然而止。
他睁大眼睛瞪着斑哥面前那个惨烈牺牲的矮桌的尸体,半晌后震惊地扭头问:“你和斑哥吵架了!?”
春野樱强行挤出来一个笑容:“呃,哈哈,没有啦。”
她好不容易用别的话题把这件事打岔过去了,现在泉奈一句话又提醒了斑。
泉奈当然不觉得这种事情会是樱做的——这怎么可能呢?
于是他有些责备地对兄长说:“再怎么样斑哥也不能这么激动啊。”
宇智波斑:……
他感觉最近这段时间自己沉默的次数越来越多了。
他意味不明地扫了春野樱一眼,最后还是这口黑锅给扛了。
“嗯。”他淡定地应了一声。
眼看斑居然替她背锅,春野樱更不好意思,但在泉奈面前还说不了什么,只能一把扯住身边人的袖子:“对了,你刚刚说要找我,是有什么事情吗?”
泉奈反应过来:“哦对,今天又有一家出现相同的症状了。”
春野樱的脸色严肃下来:“怎么回事?”
前几家逐渐好转,她原本以为快要过去了,没想到这个时候突然又开始了。
泉奈不明白地摊开手:“我也不知道具体怎么回事,族内的医生也不知道。”
“带我去看看。”
春野樱立刻拽着泉奈走了。
比她大不了两岁的青年在木制走廊上被她拖得踉跄两步:“别着急啊,走在前面你知道是哪一家吗?”
在宇智波斑已经看不见的地方,某个人似乎是可疑地停顿了一下,然后不好意思闷闷地说:“那你还不赶紧带路嘛!”
两个人吵吵闹闹地走远了。
斑叹息一声,拿起刚刚泉奈来时被他放在腿侧的玻璃瓶——弟弟的目光都被碎掉的小矮桌吸引,完全没有发现隐藏在深色浴衣保护色之下的草药。
已经风干的三线白草直挺挺地立在里面,两侧的长边微微向内扣起,只轻轻一摇晃就磕在玻璃瓶壁上,发出‘克啦克拉’的声响。
看来一时间是没有机会再和她好好谈了,只能先把这些保存起来。
并非不知道这小小一瓶三线白草的价值,先不说特别难以得到,如果光是用价值来衡量,大概值得千金吧。只是他一直以来也没能为春野樱做点什么,反而她在为他多想,即便知道这会招致他的怀疑,但作为医生,她还是这样做了。
宇智波斑重新把玻璃瓶封印回卷轴里,放进墙壁中的一个暗格里,然后认命地收拾那个可怜的桌子遗骸。
*
“所以到底是怎么回事,你清楚吗?”路上春野樱问泉奈。
“也是很突然就开始的,族内的医生也看不出什么特别的。”
但这次她看出泉奈稍有躲闪的神色,比起他哥哥,他到底还是和她年龄相仿,很容易就叫她看出他还有事瞒着没说。
“怎么了?泉奈,有什么话你就直说吧。”她的脚步一点点放慢下来。
泉奈犹豫地看了她一眼,声音压的有些低:“啊……如果你去看的话,肯定会碰上的,所以……还是先告诉你比较好。”
她不明白地歪头。
黑发青年似乎在和自己做斗争,然而很快他就放弃了,妥协道:“这次生病的,是宇智波真一的家人。”
察觉她依旧迷茫的目光,他才反应过来樱还不知道这个名字:“真一就是昨天对你出言不逊的人。”
春野樱眨了两下眼睛:“……所以呢?”
泉奈一下子有些脸红,眼神也不敢看她:“我、我以为你会生气……或者什么的。”
昨天被真一说了那样的话,今天就要为他的家人看病,无论是谁都会感觉心里不舒服吧?他想象了一下发生在自己身上,他肯定没有那么大度能马上原谅,即使没有那么小心眼,可要说一点不适都没有,那肯定是骗人的。
春野樱失笑:“你不会以为昨天宇智波真一对我那样的态度,我今天听说病人是他的家人,就会拒绝去给他们看病吧?”
泉奈不好意思地低头,轻轻‘嗯’了一声。
“我才没有那么幼稚呢,”春野樱颇为得意地扬起下巴,揶揄地看向身边的青年,“倒是泉奈,我还以为你会是那个因此生气的人呢!”
“我、我——”泉奈看起来像反驳什么,可他确实会替樱感到生气啊!虽然每次他都表现地很淡定,可那都是作为族长的弟弟不得不做到的,经常看到真一四处找茬,他怎么可能不来气?
“嘛……总之你没有因此不开心就好。”他的声音闷闷的。
春野樱想,他果然和佐助一点儿都不一样。
虽然两个人表面上看起来都很成熟,不过佐助已经早早被过于悲惨和黑暗过去和真相拖入了永远不可能理得清的一团乱麻。可泉奈在真正接触之后就会发现,他身上还带着明显的少年感。
或许是因为兄长一直在的缘故吧。
想到这里,想到已经去世的宇智波鼬,已经彻底没落的宇智波一族,木叶的政治斗争已经无法挽回的错误,春野樱心里不免感到难过和遗憾。
“我不会不开心啦!”她拍拍泉奈的肩膀,让他放心。
泉奈露出一个浅浅的笑容:“太好了,毕竟……不管真一到底怎么样,他的母亲是个很好的人。”
她心里跟着触动了一下,泉奈真是个温柔的人啊。
如果宇智波一族没有被写轮眼所‘诅咒’,或许他们确实可以称为真正的‘爱的一族’吧!虽然也有很多一直因为她是外姓而抵触她的人,不过一直照顾着自己起居的瑞穗阿姨她们都对她很好,经常询问她饭菜是否可口,衣服的样式她喜不喜欢,有什么需要的都可以和她们说。
到了宇智波真一家门口,春野樱阻止了泉奈想要跟着她一起进去的行动,自己从口袋里掏出一块干净的白布蒙在下半张脸上,同时在内里附上一层薄薄的查克拉膜。
“我自己进去就好了,泉奈不要感染上。”
进了这家的房子,并没有人来迎接她,想来真一应该也不在。她在亮灯的那间房找到了这次生病的人——令子阿姨,听说她是应族长的要求来探望,她十分感激,还想要坐起来感谢,不过被春野樱阻止了。
这时,一个一直坐在角落里没有发出声音的孩子吸引了她的注意力。
近亲通婚的结果,这个念头一下子出现在春野樱的脑海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