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沈鸿在外面大刀阔斧的搞改革, 不止是对于士子教学和考试的问题,还有粮食税的清查,旧帐的清点, 可以用杀疯了了形容。
上京百姓一天天听着沈鸿的各种消息,看沈鸿偶尔出街的眼神仿佛沈鸿自带BGM,开封有个包青天在他背后冉冉升起。
百姓都是这样, 喜欢做实事的, 喜欢这种真刀真枪的, 有一种背刺权贵的同仇敌忾的冲锋陷阵感。
沈鸿因为这一系列的事情, 应酬少了许多, 也不需要在外面隔三差五的参加酒局, 基本每天上朝和去户部点卯忙完事情之后就能回来, 下午和傍晚能陪着林飘一起用饭,在屋子里一起吃饭, 然后在庭院中散步。
之前的院子庭院虽然精致,但也只是一个院子, 散步必须得出门才有感觉, 现在家里自带公园,饭后散步也不用出门, 两人乐得清净, 让丫鬟把附近的人清了, 别来冲撞,派几人在旁守着,他们便能像普通的恋人一样,牵着手走在树木的小径中慢慢的走着。
两人散步聊天,或是在后院最宽敞的一处骑一骑马,日子倒也清闲。
如今小月和资历最老的那一批绣娘又开始培养新的领班绣娘, 月明坊发展顺利,同喜楼也自成一派,里面的各种门路都通,没什么好叫人操心的,只每月的新品和最新的规矩建立,会送到林飘这边来看一看有没有什么问题,他点头之后便能实施下去。
如今天气是真的热了起来,林飘和沈鸿在小径边散步,走到了小池塘旁边,这边的池塘小,便种的是睡莲,在这样娴静不流动的水面刚刚好,另一边的鲤鱼池宽大,便种的是荷花,花朵硕大,花枝笔直高挑,荷叶也硕大的一片,在风中来回摇摆,亭亭玉立。
这边是水里没养什么,只天然的有一些蝌蚪和小鱼在里面,林飘蹲下身去看,看见里面的小鱼银光粼粼的,鳞片虽小却每个都很清晰。
林飘蹲着看鱼,沈鸿便在他身旁站着,林飘若是说话,两人便聊上几句。
林飘池塘里的小鱼,有些走神,找了根小木跟在附近戳着,如今天气热了,他有些想和沈鸿分房睡了。
这个念头他早就有的,只是说不出口,随着他俩感情越来越好,若是让沈鸿觉得,他俩感情再好都抵不过天热,也显得有些伤人。
可是林飘觉得夜里真的好热……沈鸿的体温在秋冬特别的好,在夏日就有些难受了。
林飘想来想去,觉得自己像个吃完拍拍屁股就走的渣男,还嫌弃对方睡在自己旁边影响自己睡眠了。
还是忍忍吧。
林飘也有点疑惑,这世上谈恋爱和结婚的人都没有遇到过这种问题吗?为什么都没听见人聊起过。
两人散完步回到院子里,屋子里一切都已经收拾好,沈鸿去书房处理了一会事情,回到屋子里的时候,将林飘已经换了一套里衣躺在床上。
如今的床单被罩全是冰丝的,穿在身上凉凉滑滑,还十分透气,肤感极其的好,除了床单被褥,林飘还让月明坊做了全套的里衣,每人都配有基本的两套,作为换洗。
冰丝柔软细滑,光泽温润,颜色是温润的奶白,衬得林飘的肌肤更加白皙细嫩,他躺在床上,翘着腿看书,裤管往下掉了一截,露出修长的小腿。
林飘听见门打开的声音,侧目一看是沈鸿进来了,便往旁边挪了挪,把外侧的位置让给他。
沈鸿走上前坐下,轻声问:“是在看什么,看得如此入迷。”
“菜谱,大壮新寻来的,说要照着这个研究研究,到时候咱们就能按这个菜谱点单,让同喜楼做了送过来。”
沈鸿除了外衣,上了床榻,伸手想要将林飘揽进怀里一起看,林飘却仿佛迟疑了一下,然后避开了。
“你就在我旁边看吧,天好热,一贴在一起就要出汗。”
沈鸿伸手的动作停顿,缓缓收了回去:“好。”
林飘把书侧过去,桌上点了灯,床旁也点了灯,床内也点了一盏小灯,光线充足,不愁看不清,两人看了一会菜谱,林飘看得认真,点着书页上面的名字:“下次就炒这个菜吃。”
“这个也不错。”
沈鸿微微颌首,看向林飘的侧脸,待到两人睡前书籍看得差不多了,林飘把书放在枕头边便准备入睡,沈鸿不动声色的又揽了一次,托住他的后腰往怀里带,林飘两手抵着他的胸膛,又退开了。
“很热啊。”
这宅子冬暖夏凉,屋内就像自带凉气一样,夏天最热的时候睡在屋子里都不会燥热得太厉害,但被个火炉子抱在怀里就不一样了。
沈鸿见林飘不愿靠近自己,如今天气是热了一些,只靠在他肩上却也影响不了什么。
大约是想同他拉开些距离。
“飘儿。”
“嗯。”
“明日想去哪里玩?”
“你明日有空?”
“明日休沐。”
“哦哦,我都忘记这件事了,”
“飘儿。”
“嗯?”
“身上还疼吗?”
林飘一囧,都过去这么大几天了,怎么突然问这个问题,林飘身上的吻痕都淡得快要消失不见了,沈鸿不提,他真的都要把这件事抛到脑后彻底不想了。
“不疼了,我不整天活蹦乱跳的吗。”
“飘儿若是觉得热,便穿小衣睡吧,比里衣清凉一些。”
林飘:“……”
他不止可以穿里衣睡,他还可以光着上半身睡。
他是完全能接受的,就看沈鸿能不能接受了,或者是沈鸿受不受得了。
“不了吧……”林飘觉得这事很难评,毕竟要是沈鸿受不了,这份罪过最后还是会落到林飘身上来,自己种下的祸根最后全都要自己承受。
沈鸿心下一沉,却没说什么,想他果然是在回避自己,林飘本就是一个要强的人,即使两人在一起,也是明面上他得事事听他的,那夜药效汹涌,林飘为了帮他,只能任由他摆弄了几个时辰,大约心里还是觉得有些受了折辱。
也或许是畏惧了他。
毕竟他平日连皮都不会被擦破一点,却受了这样难堪的伤。
这样不清白的关系,便是他俩之间门的剪不断礼还乱。
沈鸿能理解林飘的想法,甚至怜惜他这份后退的原因,但却依然不能接受林飘在他这里的每一分后退,想要收紧掌心,让他无论身心,都不要后退半步,要一直一直,都愿意爱着他,都选择爱他。
沈鸿压下心里翻腾的情绪,侧身看向林飘,看着林飘的侧脸:“飘儿,不抱着你我睡不着。”
林飘听他说这个话,很怀疑他之前一个人睡的日子是怎么过来的,但习惯的养成只需要二十七天,他们都在一起睡了好几个二十七天了。
沈鸿的语气虽然平淡,但却莫名坚持,林飘无奈,只能翻身滚进他怀里:“好吧好吧,给你抱一抱,待会松开我,我把手臂搭在你身上行吗。”
“能感受到飘儿就好。”
林飘点了点头,没想通沈鸿怎么会这么粘人,难道是因为两人有了那个之后,沈鸿开始变得特别依恋他了?
可是该有这个现象的难道不是他吗?
林飘没搞懂,但反正那件事之后沈鸿对他也并没有什么特别亲密的举动,只是想要抱一抱也不算什么。
虽然沈鸿这样很好,林飘很怕再来一次,但见沈鸿一点食髓知味的感觉都没有,又怀疑自己的献身是不是无效献身,难道他表现太差,挣扎得太厉害,沈鸿体验感直接掉下地下车库了?
林飘想要撩拨沈鸿一下,试图伸手去摸一下他的喉结,手指在跃跃欲试,最后想到睡眠不易,还是克制住了自己的手贱行为,老实放到了身侧。
这算他们之间门的感情危机吗?
某生活危机。
一个受伤痛苦,一个无感体验差。
林飘在心里叹了一口气,他们的感情居然也走到要面对这么现实的层面的这一步了,但反过来想,也算因祸得福,以后就不用在这件事上应付沈鸿了,但沈鸿就可怜了,丧失了一个年轻男人的夜生活享受。
两人思绪纷杂,最后还是睡了过去,第二日沈鸿醒来时,便看见林飘已经抱着他的手臂,靠在他的肩上,腿也伸了过来,搭在他身上,忍不住浅浅一笑。
纵然他心里有些想后退。
可往他怀里钻已经成了他的习惯。
沈鸿伸手轻轻抚摸林飘的脸颊和额头,见他还睡得沉,睫羽垂在下眼睑上,静谧又安宁。
早晨又是一天最凉爽最好睡的时候,便没有打扰他,沈鸿轻轻挪动了一下林飘的身体,见他手上还抓着自己里衣的衣角和袖口,便解开里衣带子,将里衣脱了下来,任由林飘抱着。
今日休沐,沈鸿先起床照读书时的习惯,练字临帖,命人准备早饭,将山子传来的消息一一处理了,排兵布阵一般,让手下的侍从和仆从,传消息的传消息,做事的做事。
尤其是他脑海中闪过两个字,让他神色冷淡下来,目光有一丝厌恶。
何若。
世家想要他给出保障,逼他低头,何若狼狈为奸,甘心入局当棋子,想要嫁他为妻。
嫁他为妻。
沈鸿嘴角浮出一丝笑意,牵扯成了一个嘲讽的淡笑。
因他们这些无礼冒失的举动,吓着了林飘,他如此小心翼翼,将林飘的身和心一点点拢入身旁,如今却让林飘因为那一夜有些怕了他。
他们的初次应当是洞房花烛夜,他做好一切准备,温柔的轻怜密爱,叫林飘眷恋偏爱,总愿缠着他,如此他依然是林飘心中那个最好的沈鸿,一丝错都不会出的沈鸿。
如今,一切都被他们搞砸了。
他娶不了林飘,但这个位置是他留给林飘的,只给林飘的东西,别人没资格觊觎。
沈鸿知道事后何若又求上门来,想向林飘寻求谅解,苦求道歉,消息没传到林飘那边去,沈鸿便让人把他赶走,并且让门房和府中人记住,此生不得让何若踏入府邸一步。
安侯府安排了让他远嫁出去,这些世家他一个都不会留,这个何若,若放他远嫁,日子久了,或许忘了还有他这个人,他在外面倒也能继续过着富贵日子。
沈鸿叫了山子进来,随意嘱咐了几句,山子有些意外,但还是谨慎的应下了:“是。”
今日休沐,沈鸿没什么事,便在家中陪着林飘,正好二狗闲着无事也过来了,二柱半途被叫了过来,他们凑在一起,在家里玩了一会便觉得还是差了一些意思,想要出门去骑马,但日头大得很,晒得头皮疼,带着帽子又嫌闷得慌,便只能在家里一起打牌,赌贴纸条,几人围在一起,轮番的上桌下桌,一群人脸上多多少少都贴着几张几条,要么正在谨慎的摸牌,要么正搬了小凳坐在旁边看牌,聪明如沈鸿,也输了两把。
当然,这两把都是输给的林飘,林飘亲自给纸条沾上的清水,给他贴在了两边的眼下,像两个面条泪,看得林飘哈哈大笑。
“之前二狗送了一块大玉板过来,我始终没想好要做什么,你们有什么要做的吗?”
“小嫂子,不是马上就是你的生辰了吗?便做你生辰上面穿戴的东西好了,做个头面,做个玉牌,做个腰带,磨珠子做些禁步压襟什么的。”
林飘心想二狗这孩子是真的有钱了:“那么好的一块料子,你给我说磨珠子?你这也太舍得了。”
“小嫂子喜欢就好,这些东西拿在手里多了,图的就是一个开心,总去琢磨值不值做什么。”二狗这话是大实话,但也只针对小嫂子,小嫂子做什么,他都觉得小嫂子喜欢就划算,但要是别人要磨珠子,他大约只会翻一个白眼,觉得人傻钱多。
“年年生辰办起来都辛苦,尤其是如今你们都是有头有脸的人了,办起来更是兴师动众,今年要是没什么事,咱们自家人自己坐一起吃一顿,再摆一桌请几个好朋友来就是了。”林飘想了想:“不过请哪些人也是个问题,请了这个不请那个,也得罪人。”
沈鸿笑道:“平日来往得少,不算得罪。”
二狗也道:“就是,平日也没见有多好的感情,生辰少请一个就要怄气发作,我看也不是感情上的事情,就是故意找茬,要所有人都给他三分脸才行,便看他敢不敢发作。”
二狗说着哼笑了一声,颇有些看谁敢造次的感觉,林飘自然知道他们话里话外的意思,他们混到这个份上,就是为了不怕得罪人,别人也得罪不起他们,尤其是他们作为亲属这一块,他们三个人有什么事,还得自己扛,明面是不会有什么帮衬的,但帮衬亲属这一块,那便是全家都合该一起来出力的。
要想在他面前来发作,便先看看他们家背后的这一群人。
林飘想到当初他带着这群崽子横行乡里,带着他们横冲直撞,如今到了上京,他们个个都发展起来了,却是他们反过来护着他,好叫他能继续想如何就如何,只管过自己想要的日子。
生辰需要准备,且还需要一些日子,林飘还没太挂心,先准备了一个邀请朋友的名单规划,便不再准备别的,出门聚会的时候和温解青说了一遍这个事,叫他到时候要记得来参加。
温解青倒是私下问他:“你不请韩赐来吗?”
林飘听他提起这个名字倒是有些意外,韩赐便是韩修的兄长,和林飘算是多年的交情了,多年之前在县府的时候,便送过一套头面,在那个时候完全是重礼,后面来了上京,基本每次只要宴宾客,或者是他生辰,韩赐都会来一下,但他们的交情说起来久,实际却淡薄得不能再淡薄,在县府的时候韩赐送礼人并没有来,甚至在县府的时候,林飘一个正面都没见过韩赐。
后来在上京终于见到了,但韩赐每次都是来坐一下,说不上几句话便起身离去了,他们就是很表面的关系。
“并非不想邀他,只是这次小办,只大家坐在一起喝酒玩乐,韩赐性格淡泊,来了也不过坐了喝一盏茶便起身离去,没得白白收他一份大礼的道理。”
温解青点点头,倒也不说什么了,林飘不想敞开门办是很正常的,今年他家里那几个都势头有些太猛了,就是那经商的大壮,和做衣物绣帕的小月娟儿,如今都算是人物了,尤其是大壮,和四面的商人,来往镖局,船只,关系都十分的好,关系四通八达,无论想要什么东西,去托他找,他总能过一段时间门便能寻罗来,如今上京不少世家子弟或官员私下同他关系很好,小月和娟儿虽然是做衣衫绣活的,但在后宅中行走,是各个夫人小姐们的解语花,在夫人中也算是吃得开的,吃得开的夫人多了,情面自然也大了起来,见面都要给三分面的。
这些人物齐聚一堂,林飘是月明纺和同喜楼背后的老板,又是这些人的长辈,到时候不管是巴结的还是来打关系的,林林总总能把沈府的门槛都踩塌,没得又惹出多余的事来。
“你想小办,倒也轻便,不用闹哄哄的,亲人朋友一堂吃喝着说笑着,倒也快活。”温解青说着,看了他一眼。
“飘儿,你可听说一件事了?”
“什么?”林飘见他的表情,闻到了八卦的味道。
“何若的事。”温解青摇了摇头,一副叹气的样子:“你说他何必呢,我原先觉得他还不错,人娴静不吵闹,在一起温温柔柔的,一起吃茶都是很好的,没想到他是这样一个性格。”
温解青不知道下药和何若爬床那部分,只知道何若是喜欢沈鸿的,林飘和他说得不多,但他自己听林飘的言语,也能猜出一个**不离十,又知道何若几次三番烦扰林飘,心里便十分看不起了。
“要说人还是得自爱,一个不行另寻一个,吊死在一颗书上,成日上赶着闹得这么难看,半点不顾脸面还总烦扰你,如今好不容易他家里给他找了一个嫁去外面的婚事,听消息说,男方那边不知道怎么了,突然找了些有的没的理由,说家里算命,流年不利,八字不合,成婚不吉,成家也容易破败,把何若的婚退了,如今都说是何若的八字不好,是会破败他人家中福气,不是祥瑞相合,互得依托助力的命。”
林飘有些惊讶,心道算命的这么准?
“他性格的确差了一些,容易钻牛角尖,事可以想不清楚,但人得自己活明白,不然整日戚戚哀哀闹来闹去,日子是难过。”林飘啪嗒啪嗒磕瓜子。
温解青点头:“你这话说得很对,他的确是个戚戚哀哀闹来闹去的,听说出了这个事情,他便哭着要悬梁自尽。”
林飘:“……”真的是不要靠近,会变得不幸,何若生活全靠世界和命运,一旦命运不给他想要的东西,他就开始毫无支撑的往下掉了。
“人倒是被救下来了,只是有些发糊涂,说是成日都哭闹,他家里便先把他关在院子里养病,说等他好了再放出来。”
林飘除了无语不知道说什么好。
温解青长长叹了一口气:“飘儿,他毕竟是咱们认识的人,以前也相处过颇多,如今看见他成了这样,真是叫人心酸。”
温解青话音一转:“但说起来,他真是活错了,少不得落得这样一日,我并非说风凉话,何若是庶子,而我是嫡子,比起他来,我本就命好,说他如今活该便显得我有些得了便宜卖乖,但不管嫡庶,他生在上京,养在安侯府中,从小衣食无忧,但也免不了受一些欺负,受了欺负就该早日为自己做打算,往后婚事如何,爹娘是否优待,在能选的男子里择优而取,这些才是他该一步步做好的事,但凡他活得清醒,他这辈子都能顺顺利利的过去,就像飘儿你,出生在那偏远之地,是每一步都想清楚了才走出来的,他却是每一步都没想清楚。”
“哪里,我就是运气比较好。”林飘不想和何若比较,他沾着何若就不太舒服,实属是阴影了。
何若现在大概是已经进入了发疯发癫发烂发臭的阶段了,林飘一想到他那副戚戚哀哀说话鬼打墙的样子,稍微想象一下感觉都能知道他在自家小院子里是什么哀怨被迫害的画风,顿时觉得可怕。
温解青看向林飘:“你啊,便是最有福气的。”心中有些感慨,林飘出生乡野,十六岁便做了寡夫,却从不抱怨自己的不幸,怨恨没有投成达官贵人家的公子,只说自己是运气好,他这张嘴的确是福气大,从来只说好的,不说坏的。
林飘点点头,仔细一盘算,这段时间门的确是好事不少,他要过生辰,家人现在都在身边,大壮在谈婚论嫁,两边都对彼此很满意,肯定能谈成,大壮温和情商高,花如穗贤淑情商高,两人情商都高,在一起过日子肯定摩擦很小,能过上平和快乐的日子。
二柱那边玉娘据说也在走和离的程序了,只要和离一成功,稍微放一放,隔上一点时间门,便也能有一桩喜事摆席吃酒。
两人都能得偿所愿,娶到想娶的人,事业也都发展得很好,想一想林飘就替他们高兴。
林飘道:“明日月明坊有新衣,温哥哥你来挑选吗?”
“是在哪里看?”
林飘让小月出新衣照样按十二花神那一套,做一个走秀出来。
“张夫人大方,借的张夫人府,张则先大人,他家中有一道很长的曲折回廊,两旁风景独好,中间门还有凉亭,是最适合不过的。”
温解青点头:“那自然是要去的。”
待到出新衣的日子,林飘亲自去镇场,小月长袖善舞,娟儿细细弱弱的说着话,向夫人们说刺绣的事情,介绍花纹花型。
林飘在里面待到一半,看夫人们都被衣服吸引,只顾着看秀,不再把注意力放在他身边,林飘看场面有些无聊,这些衣服他都是提前见过的,家里成品不知道有多少,便和小月说了一声,开场已经稳了下来,自己便先离开了。
小月点点头,知道小嫂子要出去玩了,便嘱咐他戴好羃篱多加小心。
林飘点点头,从侧门无声无息的离开,到了马车上取了羃篱,秋雨也戴着羃篱跟在他身后,两个侍从在后面跟着,混在人群中并不起眼,目光一直锁定在林飘身上。
街上的人见多了贵女哥儿戴着羃篱出行,也并不在意,只是见他俩羃篱下隐隐约约透着好看的身形,显得气质十分出众,便多看了两眼。
林飘在街上溜达,打算去找老熟人玩玩,便往一间门豪华的茶馆里钻:“掌柜,上座。”
掌柜一听是他的声音:“哎哟!大贵人,怎么今日突然来了也不招呼一声,□□姑娘都不在,这不是遗憾了吗!”他说着一副扼腕痛惜的样子。
“她去哪里了?”
“谁知道呢,大约是在家里没出来吧。”
林飘有些遗憾,□□是这茶楼中一个卖唱的姑娘,特别正经的那种,戴着面纱弹琵琶,她谈得一手好琵琶,声音更是悦耳动听,像是黄鹂鸟一样,不管是低声絮絮,还是婉转高歌,都十分有韵味,林飘是她歌迷,两人算是歌友的关系,平时见着了也会聊几句,没想到今日出门来她却不在。
林飘今日喝茶的兴致不大,便只能收回了柜台上的银子,转身继续往外走。
正走到一个地方,就听见楼上传来一声唤:“小嫂子?”
林飘扶住羃篱抬起头,就见楼上二柱正探出头来看着他。
林飘一见是二柱,带着秋雨火速上楼,路上遇见一群被遣散的高大男子,像是副将校尉之类的人,见了他都纷纷的叫嫂子。
林飘含糊的点了点头,走进看着空空如也的饭桌有些意外:“你怎么把人都赶走了?我就是上来看你一眼?”
“没事的,都吃得差不多了,事也没什么好说的了,还坐这里干什么,叫他们赶紧滚得了。”
林飘看了一眼桌上的饭菜,虽然还剩一些,但看得出是尾声了。
二柱也知道自己处理得有些不成熟,但兄弟们相处都是这样,他只是恰好看见了小嫂子,便叫了一声,小嫂子见着了他,上来看他也是天经地义,只是怎么好叫那么一群男人留在这里,只能让他们先走,下次大家再吃,补上一顿就是了。
林飘看二柱这边饭也吃过了,就算后面有事,目前也已经耽搁了,便道:“正好撞见了,同我一起逛逛去,咱们买几个糖饼吃去。”
二柱一听便站起了身,将脱下的外袍取了过来穿上:“好啊,我最爱吃糖饼了。”
不管是在州府还是上京,烙糖饼烙得好吃的店他们都是记在心里的,一开始最爱的时候,二柱在街上活动,一天总要吃上五六个,现在也不嫌吃多腻歪。
“糖饼好吃,软和,再吃两个猪肉饼,要那现包香葱的,要是运气好有羊肉的,就更好了,那个汁水足,羊肉嫩,更好吃。”
林飘看了一眼桌上吃剩的饭菜:“你还吃得下?”
“几个饼子有什么吃不下的。”
三人下了楼,沿街散步,朝着糖饼进发,林飘走着走着就听见一声娇斥:“李虎臣!”
娇滴滴的声音,娇滴滴的姑娘,风风火火冲到了面前来,抬手一指林飘:“他是谁!”
林飘简直想捂脸,老天鹅,他这是撞见了二柱的桃花了吗。
二柱看向那个突然冲出来的姑娘:“娇蕊,别胡闹。”
被叫做娇蕊的姑娘却是将脸一板,抽出鞭子来:“你告诉我他是谁,不然我就抽他鞭子。”
林飘:“……”
二柱的脸突然冷下来:“何娇蕊,我不说第二次,离我们远些。”
“你凶我?”
林飘听着他俩的对话,已经想要挠头了,结果正站着,却没有想到一道鞭子真的迎风嗖的一声打了过来。
林飘吓一跳,心想小姑娘你来真的啊。
幸好鞭子被二柱一把拽住了,扯在手里,啪的一鞭子甩回去,打在何娇蕊的脚边,吓得何娇蕊后退了一步。
“他是谁,他是我小嫂子,你再对他挥鞭子,下一鞭子我绝对打在你身上。”
何娇蕊生气的看着他:“那你掩饰什么,一开始说清楚不就好了吗?”
“懒得和你说,我为什么要对你说清楚,你回家去吧,别烦我了。”
“他不是你小嫂子,你是在和他相好是不是。”
林飘真是看不下去了,看着她:“小姑娘,你能不能脑子清楚一点,嘴巴也清楚一点,你喜欢二柱你可以正常表达吗?一定要这样说话吗?”
何娇蕊一下瞪大了双眼:“谁喜欢他了?谁稀得喜欢他?”
说着一扯鞭子收回腰间门,转身扭头就走。
林飘:“……”
这就是传说中的傲娇吗,在现实生活中还是有点让人难消受。
二柱也有些惊讶:“小嫂子,你怎么说这种话啊,她是我兄弟的妹子,胡搅蛮缠了一些,喜欢缠着我而已。”
“军营遍地是男人,他哥哥的兄弟至少遍布半个军营,她除了缠你还缠谁了?”
二柱一思虑,无言以对。
林飘没想到二柱还有这种桃花,要不是今天出门,还真撞不见这回事,可惜这个何娇蕊性格和二柱不合适,他俩过日子大概率鸡飞狗跳,一个心里怄气,一个闷头挨骂,谁也琢磨不清楚谁,还是玉娘好。
“玉娘最近有消息来吗?”
“已经和离成功了,玉娘爹娘要把她接回家好好养一养,养些肉好,太瘦了对身子不好。”二柱一提到玉娘,就露出了傻憨憨的笑,一副充满期待的模样。
林飘见他这个没出息的样子,也不多说,只叫他和玉娘爹娘联系紧密一些,多以当年恩情的名义,给他们送些上京特产和礼物过去。
二柱听了连连点头:“都准备着呢,我娘也成日在琢磨这件事,想着怎么叫人家心里更顺畅,才能放心的把玉娘嫁过来。”二柱越说声音越低,说到后面都快成悄悄话了。
林飘还是第一次见他这么一点嗓门,人高马大的二柱,嗓子捏得都要没了,林飘忍不住直笑。
逛了一会,林飘算着时间门沈鸿应该回家了,便打道回府,二柱送他回去,将他护送到门口才离去。
林飘回到家里直奔院子,果然见到沈鸿在书房,见他没有特别在忙什么事,目光温柔的看过来,便上前去给他说今天在街上发生的事情。
“竟有别的姑娘喜欢二柱喜欢得这么要紧,真是叫人意外。”
沈鸿的关注点倒是在林飘差点被抽了一鞭子的事上,念了一遍名字:“何娇蕊。”
“你记她做什么?不许记她。”林飘并不善妒,但见他这样认真的念别的姑娘的名字,心里莫名有些吃味,捧住他脸颊逼着他看着自己。
沈鸿眼神温润,仔仔细细的看着林飘脸上的神情:“她实在无礼。”
“十几岁的小姑娘,顶天了不超过十**,是不太有礼貌,不过以后会有很多人给她教训。”
沈鸿含笑看着林飘的脸:“是。”
虽然只是一瞬,但方才林飘因他念了一个名字就吃味的模样,那神色真是可爱极了,他仔仔细细的品味,认真的描摹在了心里。 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