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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8. 第 148 章 春雨如油。(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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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春繁忙, 月明楼上上下下,要做春季的簪子和衣服,林飘审核了大致的款式之后到是没什么需要他做的, 只等着边境的消息, 希望二柱在边关能好过一些。

但林飘也知道这个想法不现实, 边关都要乱成一锅粥了,消息传到上京来,上京的百姓也说不清楚是怎么一回事, 只是一个劲的说处月部实在可恨,个个都是畜生, 再渲染一下他们在边境是如何食人肉吃人肝的凶悍模样, 说得处月部的形象犹如一个个青面獠牙的恶魔。

沈鸿倒是回来详细的给他说了一些, 说是处月部和鲜卑的宇文部突然关系好了起来,又加上搭上了西凉, 虽然说不上一母同胞般的紧密,但也是互相守望着的, 有点各族和大宁之间的新仇旧恨都要在这段时间爆发了的感觉, 战绩也是有胜有败, 处月部甚至想要突破边境冲击大宁境内, 导致皇帝震怒,彻底放弃了怀柔和和谈的意思,之前抓到处月部的人还会先关押起来, 或者是做奴隶,而现在则是一律格杀, 不许留半个活口。

据沈鸿所说,沈鸿那边收到的消息是边境的情况已经非常惨烈,两边都被激怒了, 你杀我这边,我杀你那边,越杀越急眼,每次交手都是你死我活,一旦一方战败沦为阶下囚,能杀得当地的黄沙都染红。

总之,边境某种程度变成了地狱一般的景象。

林飘听着这些消息,心里直倒抽凉气,他当然能理解这个局面,毕竟互扇耳光都能扇急眼,何况的互相屠.杀,他在上京的一片安稳中,听着边境的故事,两边完全不同的境况就像是两个割裂的世界。

上京开春,蒙蒙细雨,虽然天还冷,但春风阵阵,贪玩的小孩已经开始拿着自己的纸风筝开始在街上放风筝了,也有贵女私下相邀,因战事频繁,她们不敢铺张,但也有马车候着,侍婢伺候,十几道点心和果子,上好的春茶,而她们的低调只是缩减的车架和随行的人数,以及穿得不那么华丽而已。

边境的战火波及不到繁华的上京,酒楼里每天都有高谈阔论边境战事的男子,就着一壶酒一大盘泡椒兔丁能聊俩小时,中间还得续一盆春笋鸡汤润润喉补补气,才能继续高谈阔论下去。

而其中最煎熬的人就是二婶子了,大家都说要让自己的儿子去参军,去将处月部杀得屁滚尿流,让他在边境报效大宁,这话唯独二婶子不太吹得出口,因为她儿子真在边境,真把处月部杀得屁滚尿流,真在边境报效大宁,她担心都来不及,战事一严重起来她心里就害怕,哪里有功夫出去吹牛。

林飘陪她去抓了几幅安神的药,基本每天睡前都要煎上一碗,喝了再睡下,不然二婶子夜里总是睡不好。

“飘儿,我梦见二柱了,血刺呼喇的,瞧着可吓人了。”二婶子最近因为日有所思夜有所梦,总是梦见二柱,精神状况有点不好,这两天都没去同喜楼,赚钱的心气都弱了。

“梦都是反的,日有所思夜有所梦,是婶子你心里太担心二柱了。”

“我倒也没梦见什么,他没怎么样,就是身上衣服上有很多血,在一个地方走来走去的,身边也有很多人,但我看不清楚,就看见他在里面走来走去的,模样真是怪得很,那些人还和他打招呼,他还笑眯眯的应答,不知道是哪里冒出来的心情。”

林飘也不太好说这件事,万一人家是母子连心呢。

“反正没事就行,在边境糙就糙点,身上脏了也没什么,咱们多托人给他送些衣服过去,好叫他多换洗就行。”

二婶子点点头,倒是找到了新的寄托方向,去给二柱准备新一波的秋衣去了。

今年真的会好吗?

林飘劝完了二婶子,走出她的房间,到院子里看着蓝湛湛的天空,上京的天总是这样的蓝,城市的地平线那边便是弥漫堆起的云层,而天空中总是干净的。

这片天,是大宁近两百年的天。

在变动的大时代中,生活看似安稳,但又有着不确定的感觉,虽然战火很远很远,但因为有家人在那边,就像是一条线把那边的感受全都传递了过来,让林飘产生了一种感觉,他们这种小人物被时代所席卷,看似安稳的生活随时会被撼动。

但回过神来,看着那边天,还是好好的在头顶上,同喜楼还是在日进斗金,月明坊的春季限定千金难求,沈鸿在朝堂上照样混得不错,这些东西都是安安稳稳落在地上的。

中午,林飘让厨房准备了一桌好菜,再备齐了春饼,进行了一个咬春的大动作。

用了一个最大号的淡青色碎瓷刻花盘用来做春盘,颜色应景又清爽,装上五色菜,都是春季时令刚出来最新鲜水灵的一茬,翠缕红丝,另外又配了些葱蒜新鲜水嫩小野菜等东西,凑在一起吃个新鲜。

大家坐在一起,边吃菜边按自己的口味卷着春饼来吃,这一步骤本应该让身旁的丫鬟来代劳,他们只要指一指自己要吃什么就好,但他们实在受不了这个墨迹劲,指指点点半天还不如自己直接弄着吃进嘴里。

待到吃完了午饭,碗碟撤了下去,几人坐在一起喝茶,沈鸿今天说话很少,即使在他本身话不多的情况下,今天的话依然太少了,现在边境战事时不时传来消息,大家当即敏感起来,想着时不时又有什么新的消息传来了,便旁敲侧击的问。

沈鸿道:“并非边境的是,是南方已经许多日没下雨了,今日才上报上来,这中间路途走了这么一段时间,也不知道如今下雨了没有。”

林飘有些惊讶:“怎么会?这好好的不下雨,春天还怎么过?”现在又没有灌溉工程,只要不下雨的日子一长,就直接步入干旱了。

“说是只立春那日下了一点,前后都没什么雨,立春那日也就薄薄的细雨,都说春雨贵如油,只润了一层土后面便没了。”

“那皇上打算怎么办?”

沈鸿默然了一瞬,皇上能怎么办?皇上对这些并不懂,自然问的是下面的臣子,下面的臣子忙着打仗和勾心斗角,谁想管这件事?若是人的事也就罢了,可老天爷不下雨,他们不想管,也管不着,便十分恭谨的对皇帝道。

“陛下,大宁受天庇佑,不过是一段时间没下雨而已,如今也并未影响到什么,这事传报上来未免有些小题大做了,或许再等几日就下雨了。”

皇帝一听,是这个道理,连连点头。

沈鸿说了一下众臣和皇帝的反应,大家都有点懵逼,到不是别的,二婶子和秋叔虽然觉得好像有点不对劲,但又挺有道理的。

“毕竟是老天爷的事,不下雨能有什么办法呢,把事告诉给了皇帝听,除非龙王爷听皇帝的,不然这事也只能这样了。”

也只能这样了,没有别的办法,所以最好的办法就是期待着过几天就下雨了。

林飘摇了摇头,虽然并不了解陛下,但以沈鸿过去对他的表述和一些事上的反应来看,陛下自尊心还挺强的,这个自尊心不止是面对臣子,面对自己的儿子,甚至面对上天都很强,皇帝前脚主战,后脚南方可能要旱灾了,这合适吗?

显得好像这仗多不该打,老天也都对他有意见了似的。

这事代表着啪啪打脸,这时候除了假装没听见,期待这事快过去别让自己难堪还能咋办。

但现在情况还不坏,他们自然也只能一起期盼过几天南方就下雨了。

不然真弄成干旱,最后成了旱灾,外面在打仗,里面闹灾荒,上京再固若金汤,也会开始人心惶惶了。

沈鸿因为这个事,最近开始研究南方的地图,并和一些农业和水利方面的民间专家常常交谈,有时候林飘闲着没事就换上男装,给自己戴上一个江湖人士同款的春季防风面罩,黑色蒙面巾,在沈鸿身边扮作跟班小弟的样子,大大的增强了安全系数,不会被当做歹人当街抓起来,每天在沈鸿身边鬼鬼祟祟的和林峰吴迟他们混在一起,林峰和吴迟知道他的身份,也常帮他打掩护,于是成为了那个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冒出来,又不知道什么时候会消失的沈鸿神秘跟班。

每日一去和专家门会面,沈鸿喝茶打机锋的阳春白雪生活立刻变成了大粪的沤肥技术,引水挖沟渠灌溉路线规划,水车的历史发展形态这些。

林飘对这个在实践上懂得不多,大多数时候都是听着他们说,然后提出自己的一些想法,对于农作物,最重要的就是肥料和灌溉问题,这两个东西到位了,当年必然是丰收,而育种这件事相对来说就不会特意去做,而是普遍会每年会挑选饱满大粒的种子用作来年的种子。

南方不下雨的问题,他们是做了最坏的打算在讨论,就是万一真的干旱了怎么办,水利专家的手指在地形图上划过,他认为最好的办法也是一个最粗暴的解决方案,就是挖沟渠,直接把远处河流中的水引到每个村落的田地旁,毕竟南方河流多,不管土地如何干涸,水位如何下降,基本就没有过河流彻底干涸的问题。

这一点专家也有些疑惑,觉得这么简单的一个法子,不明白为什么之前没有人组织修这种沟渠,过往的昏君连大运河都能直接挖出来,可是给庄稼灌水预防干旱的水渠却一直没人发起动员。

总之,专家觉得很莫名,由于他是一名民间的专家,于是很难避免就产生了对朝廷的在职人员的鄙夷,他心想这些人得是什么蠢蛋,才会连这种事都想不到,有时候还得全靠民间自觉。

林飘心想这是肯定的,大部分人出身高贵,纵然不高贵的也是一心苦读,识得书中圣贤大道,却看不见外面的民生艰苦,他们读书就是为了脱离这份艰苦,又怎么会回头看一眼,只忙着巴结众多世家,免得一步踏错没了大腿可抱。

但林飘也有些担心沈鸿,回去的路上忍不住道。

“陛下的自尊心这么脆弱,若是你想做这件事,他不一定愿意,说不定还会觉得你多事,让他难堪了。”

“若是当真到了这一步,我想法子去推进,不会让自己身陷囹圄的。”

林飘点点头,没打算头铁硬上就好。

这个春天并不算好,但二狗在这个春天运气莫名的好,运气一下就上来了,在沈鸿的帮助和指点下攀着了一个合适的关系,他自己也十分争气,面面俱到,不出差错,还很会来事,成功得到了一个小京官的位置。

混入大理寺中,成为了一位,闪闪发光的,大理寺司务。

掌握着大理寺中最最重要的东西,大理寺的文件!

对,二狗如今的官职就是在大理寺整理文件,或许只要努力一点,便能很快升职为录事,拥有抄录文件建立档案的资格。

二狗经过不懈的努力,终于在成为了上京公务员,虽然还是编外合同工,但转正的希望就在眼前,转正之后升职的希望也就在眼前,何况二狗并不只是一个纯走后门的人,他好歹还有秀才的功名在身上。

林飘是这样想的,觉得二狗现在年纪轻轻的,未来肯定会有大好的前途,二狗也是这样想的,认为自己发达在望,狠狠的出去聚了两天,把所有能请到的朋友都请了一遍。

二狗很信奉向上社交这件事,林飘哪怕只偶尔看见他几个朋友,基本都是在上京混的比二狗好的,二狗请人吃饭也半点炫耀的意思都没有,他脸皮非常厚,胆子也大,自尊心并不摇摇欲坠,反而坚固的像城墙一样,他将众人请了过来,好话说了一大通,一个个的奉承巴结,请他们以后在上京多多照顾。

人家混得比他好还愿意受他的邀请,一个是二狗这人确实会来事,另一个他们既然来了,自然是肯给二狗一分薄面的。

夜里他喝得醉醺醺的回来,正好撞见林飘从外面回来,看见他喝得两条腿都要站不直了,走起路来绞得像麻花,要不是身边有人扶着早就栽倒在地上了。

“二狗?这么喝成这样了?”

二狗摆摆手:“小嫂子,我,我没喝。”他也知道自己的话太不可信,抬起手来捏住指尖上的那一点点:“喝了一点点,就一点点。”

“这路还远着,先放我院子里歇一会,喝点热茶醒醒酒先。”

扶着二狗的仆从点头,林飘让他把人扶到院子里坐下,这春日的夜里也没多冷了,何况二狗喝得醉醺醺,热气蒸腾直扯宽领口。

林飘走进院子里,叫了夏荷出来,让她端上热茶上来,然后去背上热毛巾。

夏荷出来一瞧是二狗喝得醉醺醺的坐在院子里,便转身去备茶和热毛巾。

二狗虽然晕乎,但还认识人,见着了林飘便老老实实的躺在椅子里,像只鹌鹑似的。

热茶端了上来,他两手捧着先喝了,然后接过热毛巾,在自己醉得发红的脸上一阵乱抹。

“谢夏荷姐姐。”他把毛巾还给夏荷,还不忘做一个彬彬有礼状。

夏荷被他逗笑:“歇着先,我看煮碗醒酒汤来给你喝,也叫你好受一些。”

二狗瘫在椅子里点了点头。

林飘看他的样子:“你也喝得太多了,你虽然在外面应酬,但喝酒是助兴的,怎么总是喝成这样,知道你想交朋友,但也别太为难自己了。”

二狗摇摇头,说话有点大舌头:“没有,没有为难,我喜欢!”他大大的吸了一口气,张开双臂:“我喜欢交朋友!”

“少发疯。”

二狗火速收回双手,继续缩在椅子上。

“如今沈鸿在上京不说多么了不起,但也能帮你一些,你却是要强,总是想着不靠沈鸿,去外面交那些狐朋狗友,哪里像是好人,不是聚在一起包粉头,就是喝酒吹牛。”

二狗摇了摇头:“小嫂子,我不是,不是想不靠沈鸿,沈鸿也难,小嫂子你知道上京的人都很了不起的,我本来和沈鸿就不是一个路子的人,我又喜欢在外面混,沈鸿他,他要是明着帮了我,到时候人家会觉得沈鸿不好的,他是个行的正坐得端的人,不能有半点叫人指摘的。”

二狗读书跟在沈鸿身边这么多年,他太了解沈鸿走的是什么路子,他知道沈鸿暗处会帮自己,但从没想过让他明着来,这样对他们俩都不好。

林飘听见他的话,微微楞了一下。

二狗瞧见他愣住了,定定的看了好一会,才摆了摆手:“不一样,你不一样。”

林飘没搞懂他乱七八糟的醉言醉语:“什么不一样?”

二狗笑了笑,没说话,沈鸿这一生都能无可指摘,但沈鸿喜欢小嫂子,这事够他受一辈子,但他乐意受着,他爱受这个罪,那就是世上最甜的事。

小嫂子估计心里也有沈鸿,不然不能愣神。

他心里还转得动,但嘴上已经打结,憨憨的笑了一下:“我说,小嫂子不一样,小嫂子疼我,不需要避嫌!”

“闭嘴,别叫唤。”

二狗再次闭嘴,在椅子上缩得更小了。

“猴子似的上蹿下跳,你醒醒酒,和了醒酒汤身体舒服点了就回去,再在我的院子里瞎叫唤我便打你。”

“小嫂子你打我吧,打是亲骂是爱,我爹娘都不在这里,正好你来打打我。”

林飘看他是真的醉得厉害了,摇了摇头,坐在一旁喝茶懒得和他说了。

二狗发现小嫂子不理他了,便也不再说话,只抬头看着院子里的夜空,看着黑漆漆夜里的星星。

他想。

上京。

多好啊。

小嫂子心疼他,说他没必要这样,小嫂子觉得他这样有些糟蹋自己了。

可是他前段时间送回家了五百两银钱,他爹娘来信爱得不行,那得意劲,那喜欢的劲,那对他嘘寒问暖,骄傲得溢于言表。

他在上京当孙子,可他是家里最出息的英雄,这不挺好的吗。

打拼打拼,年轻人吃点苦又怎么了,他不信以后不会好起来,他不信自己不会成人物,他扎根在这里混着,见着空子就钻,不信没有钻对地方发达的那一天。

拼搏,有盼头,挺好的。

他坐着看了好一会星星,然后醒酒汤端了上来。

“这夜里小厨房也没什么好东西备着,磕鸡蛋给你煮了个鸡蛋汤先喝着,里面切了些细细的菜丝,鸡蛋也细碎的,养养胃。”

汤碗放在一旁的方凳上,夏荷看向林飘:“夫人要吃吗?锅里还有,也盛一碗上来?”

林飘点点头:“半碗就有了,喝了便好洗漱睡觉。”

夏荷点点头,转身去盛汤,将汤端了上来,那鸡蛋搅在汤水中,一丝一缕细细的,和细细的菜丝混在一起,只淡淡一点盐,十分的清爽可口。

林飘喝完二狗也喝完了,他坐着歇了歇,摸着肚皮:“身子一下倒舒服了很多,肚子里也不难受了。”

他精神头稍微好了一点,便辞别了林飘和夏荷,出了院子回自己那边去了。

春天万物生长,诸事也都在发展之中,变化来得最快的便是边境的消息,对大宁子民来说,坏消息是,处月部再次攻破了防线,好消息是,策略变动及时收复失地,处月部又再次被赶出去了。

对他们家来说,好消息是,二柱再次追着处月部的人杀得屁滚尿流,妥妥的处月部克星,坏消息是,这次依然违抗军令了。

二柱的上级认为穷寇莫追,何况这一追去可能是陷阱,反而会失了好不容易打出来的部分优势,而二柱则认为,这都不打?有毛病吧!这么好的机会,就算是有陷阱也得追一追,何况每次这样打来打去,最后处月部只要一跑,其实也损失不了太多人,支撑二柱觉得一定要打的原因还有一个,就是他觉得得给处月部一个教训,他们不止要打,要打赢,要打到他们怕!要把狼打成狗,让处月部见着他们就夹.紧尾巴,否则处月部野心勃勃的,这事永远都没完。

坏消息是,上级说得是对的,二柱追出去真的被埋伏了。

好消息是,虽然被埋伏了,但不知道他哪里来的孤胆,声东击西直取敌军首领首级,还给他取到了。

现在朝堂上因为二柱简直吵翻天了,有人觉得他是英雄,是将才,值得好好培养,有人觉得他就是一个野路子,不过是有点武艺加上运气好,如果真的继续这样纵容他,说不定以后他一个冲动,就会酿下大祸患,这事得给出惩处表率,毕竟军营最重要的是军纪,而不是只顾着表现自己,逞凶斗狠,要是人人都这样,那以后军营还怎么管教。

反正众说纷纭,而以皇帝的偏向,自然是会觉得规矩更重要。

但最后的惩罚也没多大,说小惩大诫就好了,说让他们好好培养一下叫虎臣的这个小伙子,让他能继续为国效力。

有了皇帝这句话,二柱算是稳妥了,顶天了在军营里被打上几板子,再出不了什么大差错。

但很快林飘就发现事情并不是这样他,二柱当初的托的戚家的关系,韩修和沈鸿一起拉的情面,让戚家那一脉的保着他一点,然后又找了个副将,让二柱在他手下做事,无论是大领导还是小上司,都尽量给他打点好了。

这件事唯一的弊端就是,二柱算是戚家的人了,四皇子和向家自然容不下他,而驻扎地是暗地里的泾渭分明,明面上经常会出现几处人马混在一起。

没多久边境就来了消息,说向家一个将领,表示很欣赏二柱,问副将要人,要把二柱要到他那边去,明晃晃的抢人了。

反正不知道怎么弄的,估计他们那边也没有太上心,觉得二柱就是一员总是让人操心的猛将,就真的把二柱给过去了,副将对此还挺着急的,但戚家派系的人觉得事情不大,在哪里混都是混,把这个刺头交给向家去摆弄,戚家军纪严明,不向向家,只想着立功,一个个兵匪似的。

林飘没想到就这么一战,二柱的命运又一次被改变了,真是颠沛流离的命运。

韩修是一个负责人的人,他当初是抱着给大宁输送人才的心去帮二柱拉的关系,现在看见了二柱的表现,自然知道当初的决定并没有做错,他勇猛且不回避,比起许多胆小的将领不知道好多少。

韩修开展了人情售后,沈鸿也为这事操碎心,但他俩再厉害,远水救不了近火,他们目前所能知道的也只有二柱还在那个将领的手下好好活着,具体怎么样并不清楚。

而南方依然还没有下雨。

春耕的季节都已经过了,他们乘着天气不热天里水还没干赶紧把庄稼种上了,然后便是期盼下雨,只要某天有那么一点雨不让庄稼死在地里就行了。

但就是没下。

沈鸿在朝堂上提出了引水灌溉的事情,想要乘着庄稼还等得起的时候先把事办下来,免得夏天真的水干了庄稼活不了的时候,再救也救不起来了。

当然沈鸿把话说得很委婉,说是为了利国利民,千秋万代,没提是担心夏天干旱的事。

但皇帝多聪明,能听不出他这意思吗,多少是有点不爽的,感觉竟说不吉利的话,于是挥挥手说以后再议,不用杞人忧天,入夏自然会下雨的。

纵然是林飘知道皇帝是这个反应都有点笑不出来,痛苦面具,皇帝密密麻麻的自尊,和过分的自信,全天下围着他转还不够,还得天上天下的都围着他转,在位期间不下雨心里都要受不了了,林飘怀疑之前肯定有地方干旱过,但是皇帝这个调性,下面肯定也会发现他不爱看这些,便将事瞒了下来。

反正就是拖字诀,相信自己会解决的,实在不行了就赈灾,反正没什么是开粮仓赈灾解决不了的,只要赈灾了就还是看重百姓不漠视百姓好皇帝。

林飘换了衣服,下午和沈鸿出去散步,整个路程中充满了脑残,脑子有包,有毛病,等形容词,虽然没有点名说是谁,也没说到底是什么事,但大致他俩走在一起心知肚明。

沈鸿安静的听着林飘骂皇帝,其实他也感觉有些无力,在进入朝堂之前他以为以他的能力,很多事情都是不难的,但走到已经一年了,他发现有些事的确不难,比如攀关系,结交师友,高谈阔论,利用各种关系和资源互相的交换,这些都不算难,但想做点实事太难了。

这件事如今最赞成他想法的是韩修,沈鸿让温朔暗暗帮他助力,又去拜访了首辅,但首辅的态度太模棱两可了,一个是不想费力不讨好,另一个是不修怕不下雨,修了怕下雨,正挖着沟渠呢,万一一场雨浇下来来,什么事都没有了,提议做这件事的人功绩没立成,反而不尴不尬的被挂在中间了。

但首辅也不是一个眼里只有名利的人,没答应也没拒绝死,推说再看看,所有人都再看看,站在这无事无忧的上京,看着可能将要倒霉的南方,看了又看。

“今日陛下请天师卜卦了,问南方天象,今年可否无咎,天师说天佑大宁,一切都会好起来的,南方的事也会迎刃而解,不会造成多大的问题。”

林飘压低声音:“屁,要真无事那倒也叫人高兴,可谁知道他到底是在卜卦还是在拍马屁,反正只要春天到夏天多少掉了几粒雨都能算是他算得准呗,而且他也不敢说会出问题啊,要是说了真的会出问题,万一到时候要他施法求雨,他也不一定弄得来。”

“先前请过天师为南方求雨,天师说一个是太远了不好施法,另一个世间万物自有他的运行法则,他若干涉是违背了天道。”

“那要他来干什么,吃空饷啊。”

沈鸿觉得这本身就是对陛下的一种逢迎,也是对自己最好的保护,选了一个怎么说都能靠着一点边的东西来说。

两人选了条人人少的路径走着,在岸边没有铺上石头的地方,春草密密麻麻的生长了出来,走在里面浅草能没过靴面。

杨柳长出了嫩黄的苞芽,细小的嫩黄叶片,嫩绿叶片缀在枝条上,林飘这段时间听的这些事逐渐变多,都感觉自己快要长出脑子了,皇帝坐在皇位上,听这些事都快几十年了,居然都对这些事并没有多在意,是听太多麻木了吗?那这个皇帝适合送去变形记了。

走着走着林飘抬眼看向天空,细小的雨雾落在他脸上。

“沈鸿,下雨了。”

沈鸿也抬起了头,感受到细细密密落下来的水雾,甚至感受不到明显的雨滴,但慢慢将他们笼罩在了里面。

林飘伸出手,看着那薄薄的雨雾一直落在手面上,一直到有了一层细细密密的水珠。

“上京的春雨倒是多,时不时就要飘一点。”

“下雨了,我们回去吧。”

林峰和吴迟在暗处候着,见下了雨便去附近买了一把雨具送来,沈鸿接过撑开油纸伞,遮挡在两人头上。

林飘侧头看向沈鸿,见那细小的雨珠落在他发上,因为太小也并没有弄湿,只像雾气一样,沾在发上显得毛茸茸。

“你擦擦头发上的水。”

沈鸿取出帕子,简单的擦了擦自己发上的水,然后捏着帕子,伸手向他,为他也擦了擦。

两人在雨中慢慢走着,因下了雨,路上的行人更少,本以为只是一场毛毛雨,结果没想到越下越大,雨中漫步变成了雨中逃命,两人撑伞躲在屋檐下。

“也不知道林峰和吴迟躲哪里了,估计都成落汤鸡了。”林飘话音刚落,就看见对面屋檐跑来两个浑身湿透的男人,正是林峰和吴迟,向来奉行明着保护就要闪亮登场,暗着保护就绝不轻易露面的两人,此刻落汤鸡一般,失去了他们的骄傲,看得林飘忍不住笑了起来。

林峰和吴迟似乎也感受到了一丝嘲笑和尴尬,道,尝试解释:“我们本在后面跟着,但这样实在太可疑了。”

被路过的人怀疑是奇怪的人了,用眼神驱逐他俩,他俩只好跟上来一起找地方躲雨。

说到一半他俩觉得这个解释还不如不解释,唉,好像任务失败的落水狗啊,两人心想。

林飘摆摆手:“无事,一起去前面的茶楼坐坐吧,让店家上个炭盆,喝点热茶烤烤火。”

就是雨下得太大了,这样走过去估计要湿上半截,但被这场雨继续这样可怜的堵在这里也没什么意思。

林飘和沈鸿先动,林峰和吴迟在后面跟了上来,今天本来就没什么事了,是下午的放松时间,在茶楼歇着等雨停也可以。

他们走进茶楼,上了二楼找了个僻静的位置,又叫伙计弄了两个烧得旺旺的炭盆上来,就着热茶一喝,烤着手,感觉倒是好多了。 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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