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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5. 第 145 章 我们出去。(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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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飘在他的纠正下摆好了动作, 感觉自己像个僵硬的火柴人,两手拉开,后背紧绷成了铁板,手指捏着弓箭, 又被沈鸿抓住了手指。

“是这样。”沈鸿握着他的手, 指腹按着他的指节, 将他的手指放在了正确的位置上。

“这样握着弓箭。”

林飘点了点头, 手指被他摸得微微发痒, 想挠一挠, 只能假装不在意的看着前方的靶子。

他的手也包得严严实实的, 是专门做的手套,但考虑到手指的灵活性, 做的是半只手套,只一截指尖露在外面, 沈鸿便握着他裹得牢牢实实的手,指腹抓着他的指尖调整。

“好了好了, 我知道了。”林飘急着一用力,将箭射了出去, 那支箭矢在寒风中咻的一下射出去,走到一半以一个非常圆润的抛物线啪的落在了地上。

林飘看着那支路程只走了一半的箭矢,不会吧不会吧,这难道是要逼他举铁走上健身的路吗?

“多练练就好了,一开始很多人连弓都拉不开。”

沈鸿说着话,已经搭弓射箭,眼睛微眯看向前方,咻的一声破风声,箭便射了出去, 牢牢钉在了远处靶子中红心上。

射中之后他侧头看向林飘,浅浅笑了笑。

林飘在旁边看着。

好帅。

果然一技之长是人不能少的东西。

爱运动的男孩更有魅力。

尤其是这种风度翩翩的打扮搭配上射箭,有种法师射手的高贵感。

沈鸿今日戴了一个简单的玉冠,将发全都束了起来,更显得面貌精神,侧脸十分的俊朗迫人,瞄准目标时眉目低垂,微微眯起,如同盯住猎物一般,在箭矢发出那一瞬眼神也是冷淡而漠然的。

林飘不甘心的又拉弓搭箭,试了试又射了一箭,结果因为没有沈鸿的指导和辅助,掉在了上一支箭离他们更近的地方。

林飘握紧了自己两只手,用力打开又再次握紧:“我太冷了,都冻僵了,使不上力。”

一些嘴硬。

沈鸿瞧着他的模样笑了笑,包得已经像个西域人一样了,若不是身上还穿的是大宁的服饰,怕是要被人以为是冬日来卖特产的西域商人了。

他伸手握住林飘的手背,靠近了过来,抓住了他冰凉的指尖。

“是有些冷。”

沈鸿再次帮他矫正了动作,帮他拉住了小半的力道,压制住了他因为手上力道不够而导致的动作变形。

林飘感觉他就像个外置辅助器一样,这一次没有急着挣脱的他的手,而是让这一箭好好的射了出去,看着箭矢飞到了箭靶附近才落下,顿时大受鼓舞。

“我还是射得很不错的,也就胳膊少了点力气,以后我在家里多做些事情,练练胳膊的力道倒也就好了。”

“自然。”

林飘在外置辅助器的帮助下,一箭比一箭精准,最后成功的稳稳射在了靶子上。

林飘达成了目标,当即收手:“我今日还是练得很不错的。”再蹭下去沈鸿估计都要累了,他还是见好就收,回家先把自己胳膊的力量练起来先。

沈鸿却握住他的手背没有放开:“今日中了靶心我们再回去。”

“啊……哦哦。”林飘知道他们是出来玩加约会的,但是此刻还是有些不自然。

尤其是此刻沈鸿将他的手抓着更紧了,替他瞄准着靶心。

其实林飘有些不自然,余光在附近扫了好几眼,见附近没什么,就算有人这样互相指点帮着拉弓射箭的动作也并没有什么,沈鸿只是握着他的手,站在他身后也并没有靠得太近,任谁来看,都不是什么了不起的事情。

林飘心思不在射箭上,这一箭几乎是沈鸿射出去的,他只是挂了个发表的名,弦猛的在面前一颤,从紧紧拉开恢复到初始模样,巨大的力道在林飘手里过了一遍,惊得他一个没站稳,向后仰了片刻,然后看向那边的靶子。

一支箭矢正中红心,稳稳的刺在最中间。

“好耶!中了。”

林飘退开,转身面向沈鸿伸出手,向他伸出手。

沈鸿也伸出手,两人击了一个掌。

正得意着,旁边传来一阵不紧不慢的鼓掌声。

“我还道沈翰林无人敢嫁,实在是可怜,原来自有人相陪,叫我白担心了。”

林飘顺着声音看过去,便看见一个十分高大的男子,他穿着裘衣,眉眼在剑眉星目和浓眉大眼之间,因为长得非常高,也非常的贵气,穿着这一身皮毛,像一只贵族大熊冬日外出捕猎,唯独缺的就是一根大金链子来更好的衬托出他的霸气。

林飘上下打量了他一番,侧头看向沈鸿,见沈鸿神色淡淡,微微带笑,态度恭敬。

沈鸿上前一步,状若无事的林飘挡在了身后,向沈鸿行了一个礼。

“见过四皇子。”

因不是在正式场合遇见,并不需要行大礼,大宁对臣子和有功名在身上的人向来十分有制度上的恩泽,也不需要自称什么奴才老奴,不需要动不动就三跪九叩。

林飘在沈鸿称呼了对方的身份后,在沈鸿身后又打量了他一眼,见他面相和二柱有些像,眉眼有力,下颌硬朗,果然是能打仗的人,只是被皇室基因稍微改造一番之后,更加精致具有观赏性了。

林飘调整了一下语调,让语气更男人一些,也对四皇子行了一个礼,对上四皇子打量的眼神,快速的低下了头。

“沈翰林身边这位,知己。”四皇子停顿了一下,将知己两个字咬得格外玩味:“是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吗,”

“他向来体弱,怕受了风寒,冬日出门行走不能见风。”

“哦。”四皇子点了点头:“我瞧你教他射箭,倒是热络得很,手把手的教。”

四皇子打量着他俩,他看向林飘包得严严实实的脑袋,的确想知道这到底是谁,是谁家的女子?哥儿?听声音像是哥儿,不然若是女子,也很难装出这样相似的男子声线。

沈鸿在上京的风评绝佳,做事抓不着破绽,做人滴水不漏,和他相处过的没有不说他好的,纵然是心怀嫉妒的也不得不承认他是一个足够刻苦努力的人,再加上他连中三元,在父皇目前大受赞赏,又被无数懂点那些神神叨叨东西的人吹捧,说他未来必定是个大人物,明明是个才到上京来的穷书生,弄得好似是个什么了不起的人物,父皇急着把他指给了二哥,好让他做二哥的臣下。

想到这里他心里就憋着一口郁气,边境战事他一力主战,二哥和沈鸿倒是和得一手好稀泥,他心里焦心,结果出来逛一逛还遇见了沈鸿在同人幽会,搂着一个包得严严实实的人在教射箭。

他最烦这些装模作样的文臣,天下是打出来的,这些人却骑在武将的头上,他有军功而二哥没有军功,他不明白凭什么二哥能比他更受重用。

他简直是气笑了:“如今边境战事吃紧,沈翰林倒是悠闲得很,还带着人出来玩乐。”

“四皇子忧心战事劳心伤神,该多出来散散心才是。”

林飘在面罩后面偷笑,沈鸿真是会阴阳人,还怪会做好人的,虽然你责怪我不该出来玩,但是我觉得你出来玩很正确,我支持你。

四皇子冷哼一声:“三脚猫的功夫,也不知道能教谁,你还未必瞄得准靶子。”

四皇子伸手,从侍从手上拿过弓箭,神色冷厉的看着前方,拉弓射箭行云流水,一箭射出去之后又飞快从侍从捧着的箭筒中拈出一支,嗖的一下又飞了出去。

林飘一下瞪大了眼睛,看着他射出去的两支箭,两只都正中红心,首尾相连。

还不是自己的箭首尾相连,连的是他俩射中靶心的那两支箭,把他们之前的箭给射劈叉了。

这下马威……

这暴脾气……

难怪皇帝养了他这么多年都觉得他不适合当皇帝,堂堂皇子,对着一个新入职且受他老爸看好的文员一顿输出警告。

属实是有点力气多得没地使了。

但箭法是真的好,林飘面对这种拥有碾压性武力值的人,还是持一个回避态度,尤其是对方脾气不太好的情况下,怕挨捶。

前面两根箭已经射出,第三根箭又搭上弦,攻势调转,箭尖直指沈鸿。

林飘一惊,抓住了沈鸿的手臂,想把他拉开,可沈鸿却只是稳稳站在原地看向四皇子:“四皇子有何指教。”

林飘心咚咚直跳,怕他一个冲动真的松手了,那沈鸿岂不是要寄了、

林飘抓住沈鸿的手臂,指尖不自觉的用力,感觉脑袋都一片空白了,想要紧紧攥住他,又想要生出神力来把他推开。

他感觉面前的世界都有些不发虚了,脊背的肌肉紧绷颤抖。

那箭尖直指沈鸿眉心,片刻之后向一旁挪开。

林飘松了一口气。

然后箭尖对准了林飘。

林飘:“……”

神经病吧……

是哪个分院跑出来的。

能不能做点正常的行为……

给你当皇帝那大宁彻底完蛋了。

林飘在心里狂骂了他一通,一双看着箭尖的眼睛一瞬不瞬,紧张得连眼睛都不敢眨一下。

“你是哪家的哥儿,把裹巾取下来我瞧瞧。”四皇子轻佻的道。

沈鸿伸手挡在他面前:“还请四皇子不要强人所难。”

“怎么就强人所难了,见不得人不成?是哪家的哥儿跑了出来,也好人他家中父兄知道他在外面做什么。”

林飘额头已经有些冒虚汗了:“为什么你这么笃定我是哥儿,我的确是男子。”

四皇子嗤笑了一声,看林飘的眼神像看白痴:“我这辈子就没见过教男子射箭能手把手教的。”

“欸,那你现在见到了,新不新奇,沈兄就是这么有耐心的人,四皇子要是有需要,也可以让他手把手教你,当然四皇子箭术这么厉害也已经不用教了,若是四皇子有了儿子,便可以托付给沈兄。”

林飘主打的就是一个,死不承认,厚脸皮。

四皇子一听他这么油腔滑调的说话,倒是犹疑了一下,他这辈子没见过男人对男人手把手的教射箭,但也没见过有哪个哥儿说话是这么一个欠揍的样子,若是上京哪户人家教出了这样的哥儿,那他家中父兄也该羞愧而死了。

四皇子目光看向沈鸿,又看了看林飘,收箭的那一瞬充满了鄙夷:“男人还这样腻腻歪歪的,恶心。”

他就是想警告和恐吓沈鸿一番,见沈鸿没什么反应便冷嘲热讽起来,说完感觉自己已经成功的羞辱到了沈鸿,潇洒的转身离去。

沈鸿在袖下握紧的拳慢慢松开,回头目光淡淡看向四皇子离去的背影。

林飘松了一口气,在心里摇摇头,沈鸿就算不和二皇子混在一起,和四皇子也是天生的对头,沈鸿所有对民生上的想法,都是大力发展水利和耕种,减轻赋税,强调的是一个国富.民强,沈鸿这么会运作资源的一个人,接洽了不少搞农业和农具的人才,打算一起研究研究,推广和促成这方面的事情,而四皇子一派战争起家,心里想要的是军功,是掠夺,什么都能靠战争和胜利带来,思路也是增加军赋,扩大军队开支,然后去把外面的人打得屁滚尿流,这样一劳永逸。

沈鸿觉得四皇子把事想得太简单,四皇子觉得沈鸿真麻烦,麻烦还啰嗦,永远都是水火不容的。

经过四皇子的事一闹,两人也没有心情继续了,骑上马收拾收拾准备回家。

骑在马上,林飘听着马蹄声响,心里还有点没缓过来,毕竟刚才的场面太紧张了,虽然知道沈鸿能这么平静,肯定心里是拿捏住了的,但这也算是生死攸关的时刻,林飘还是有些心有余悸。

抓着缰绳慢慢晃着,把脑浆慢慢晃匀了林飘精神好多了,但心还是怦怦跳得厉害。

林飘摸了摸心口,唉,好柔弱啊,还是习惯不了这种紧绷的生死场面。

得回去补一补了。

沈鸿一路陪着他回了沈府,看着他进了府里,然后自己连轴转的坐上马车又出去办公了,属于是见缝插针的办公,只要有时间并且天还没黑,就要出去推进一下手里的事,反正二皇子的事,边境的事,战还是不战的事,水利的事,稻谷的事,减轻赋税的事,都得慢慢商议着,互相讨论到一个大家都觉得合适的份上再去抓住机会才能有机会落实。

回到家中,林飘当即通知小厨房,准备乌鸡炖汤,加一些安神的药物一起炖着,然后回到了屋子里坐着。

手臂有些酸痛,虽然没有特别酸痛,但拉过弓的感觉还是挺强烈的,林飘想到沈鸿,无奈扶额了。

妈蛋,今天他在靶场真的好帅啊。

射箭的样子很帅,辅助他拉弓的时候很贴心,挡在他身前的时候也很有魄力。

林飘本身就有些回避,因为他真的不知道怎么去解释,自己被一个自己养大的未成年少男摸了几下手心跳有些加速这件事,

感觉自己多少是有些变态了。

“我的天呐,清醒一点。”林飘拍了拍自己脸颊,虽然心一直都是跳着的,但今天跳得有点分外明显了,林飘不得不面对一个事实,不管他嘴上说得有多坦然,内心的理由有多正经,心跳加速这件事太直观了,无法掩藏。

他可能,还是有点喜欢沈鸿的吧……

和沈鸿说话心情就会比较好,和他呆在一起也很轻松,虽然常常说不要沈鸿总晚上来见自己,但看见沈鸿就会觉得安心了许多。

他这样的人,怎么可能仅仅只因为怜悯,就答应要和对方同舟共济。

他只是不想承认,承认自己对自己养大的少年过于依赖,这份依赖越过了边界,向着不正常的方向蔓延而去。

因为边境战事,大宁过年的氛围都淡了一些,但也只局限于街上的氛围,大家在家里该怎么过还是怎么过,沈鸿一月的生日小办了一场宴席,今年年节晚,过年的日子要到二月去了,沈鸿赶在年前热闹了一把,将所有来往的官场好友都邀请了来,他们在一起把酒言欢,林飘他们另外在后院办了一大桌,只等寿星来赶场子,他们负责吃,寿星负责陪。

外面还送来了许多的贺礼,这件事让林飘纠结了好一阵子,要说收下,这场景简直是大型收受贿赂,要说不收,多少也有些打人打脸,人家都派人捧到你府上来了,你还非要把人和东西推出去,弄得跟扫地出门似的。

最后到底收不收,收多少这件事由大壮和山子去负责了,他俩一个是搞酒楼的,经验老道,一个是跟在沈鸿身边的,熟悉人际关系和其中的门路,两人双剑合璧,很快就把这些事给打理清楚了。

林飘他们在后院等着,桌上的菜都还没上,先上了些点心和小菜吃着,等着沈鸿过来,等了好一会还没看见沈鸿,林飘半途跑出院子,去那边偷偷瞄一眼。

倒是不打算进去,只是想看看他们那边的热闹,如今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场面了,有没有给沈鸿灌酒之类的。

林飘在外面让丫鬟给自己打掩护,偷偷看了一眼,倒是还挺文明的,便说便喝,必须得说得足够尽兴,饼画得足够激动人心,如何的建功立业,为大宁如何的创下新的基业,让百姓如何安居乐业,这些话说到了点子上,大家才会集体举杯喝一喝,敬理想。

林飘都还挺文明的,也没搞三陪那一套,便先离去了,走进回廊,便见一个背影正坐在庭院之中的石头上,瞧着十分的寥落,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林飘远远看了一眼,见他应该是来赴宴的客人,却也没人管,这这样孤零零的坐着,石头还是潮的,地面上还有积雪,四面光秃秃的,寒风在一阵阵的刮,林飘看附近也没有丫鬟在候着,也不敢太靠近,便远远的唤了一声。

“这位公子。”

那人没什么反应。

林飘又唤了一声:“这位公子。”

他似乎才反应过来,将头扭了过来看向林飘,神色有些惊讶。

林飘一看,好家伙,一个大男人,在哭呢。

倒也哭得不委屈巴巴的,就是有些悲苦凄凉的默默垂泪。

“这位公子,是出了什么事吗?我去唤府中的人来。”林飘稍微走进了一点,但还是站在廊下远远望着他的。

“你不用管我。”男子也不认识林飘,见他衣着华丽,知道沈鸿府上还住了许多其他人,他也不在乎是谁。

“若是有事你便说一声,这大冬日的,别冻坏了身体。”到时候人家说沈鸿待客不周,请到府上的人还能冷落成这样。

那人却依然摇摇头:“我没事。”

林飘见状,只能去叫了别的丫鬟来,结果才得知,原本就已经有不少人去劝了,他说他想自己待着,坚持让她们远离,她们也不好违背客人的意思一直在旁打扰,只能先退下了。

他毕竟是外男,林飘也和他不熟悉,再加上气场上也没有一见如故,林飘就没有多逗留,只是叫丫鬟在旁边远远的候着,以免这人出什么事,要是哭着哭着突然想不开了可不好。

林飘回到后院,和二婶子秋叔他们唠了一下这个事,她们都有些意外,但又有些瞧不起:“这是做什么,一个大男人,来参加人家生辰的席面,躲在人家的庭院里哭,我真的听不得这些话,愁死人了。”

二婶子摆摆手,高傲一览无余,自从二柱在边境勇猛了起来,她日日在家里等着听边境的信息,正是所谓屁股在哪边三观就在哪边,如今二婶子的观念也越发的杀伐果决起来,已经做足了十足的心理铺垫,要当一个战神的英勇母亲,对软弱的男子一概瞧不起。

秋叔听了倒是想了想:“也不知是何时,若是家中的事,到这边来哭也没用,若是席面上的事,按道理沈鸿都是顾着来参加的人的,不会叫他这么伤心才是。”

他们讨论了一会,也讨论不出结果,磕着瓜子吃着点心饮着茶,天南地北的聊得不知道哪里去了。

尤其是二婶子,非常热爱聊二柱,林飘瞧她嘴上离不了二柱了,笑她。

“二柱要是听见了这些话可要感动得不行了,真是远香近臭,他在跟前的时候你最不爱说他的事,除了些要紧事,别的只嫌烦心不想说,如今倒是一根头发丝都恨不得拿出来说了。”

“只有瞧不见的才会想,哪有日日在跟前瞧见的还天天挂在嘴边的,我是念着他,希望他在边关一切都能好好的。”二婶子神色轻松许多,要知道,一开始她可害怕了,怕二柱一去边关就出事,总是提心吊胆的,后来边关传来二柱的消息,她一听,心想天爷,这真的是她的儿吗?这说起来的架势怎么一副遇神杀神遇佛杀佛的样子,也太英雄了,只有别人被二柱摘了头的,没有二柱反吃亏的,二婶子自然心大半落在了肚子里。

二婶子看向林飘:“我对他还能有什么好担心的,反正他现在在外面是威风上了,也不用吃瘪了,就是他还是老样子,做事不聪明,事倒是做了不少,但也没拿到什么军功。”

“慢慢来,要是遇上合适的机会再帮他打点就行了。”

他们说了许久,等了许久,自顾自已经玩了大半场了,又搬了棋盘过来下五子棋,他们排着队的换人,谁输了就换下去,娟儿找了根锦绳出来,她们被换下来没地玩的时候,就凑在一旁翻花绳。

等到沈鸿来的时候,他们早就玩成了一团,秋雨夏荷和小芸她们都在屋子里,帮着出主意的,一起说话聊谈的,凑上一大屋子的热闹。

沈鸿一进门,就看见这个场面,见众人都在戏耍等着自己,上前看向众人:“久等了。”

“不算久等,也就等了这么一会吧。”

林飘让厨房把准备好的饭菜都端上来,众人开始围坐着吃饭,最关键的是敬酒,备了一些度数低的果酒和米酒,不能喝的杯子里则全都倒的是茶水。

众人围着沈鸿,敬酒敬茶,说祝福的话,或者是身为长辈给出一些简单的寄语。

今天他们相聚在这里,是为了庆祝他们的沈鸿,十八岁生辰,他们要一起,辉煌!灿烂!

轮到林飘说话了,他站起身,端起茶杯,对沈鸿最大的寄语就是希望他能安康幸福,除了这个别的都是可以再议的小事。

沈鸿笑着接下所有的祝愿,他已经吃过了一些,现在也吃不下多少,但在后院的屋子里,身旁全都是熟悉的人簇拥着,没有礼数需要照顾,没有什么宏大的未来需要憧憬,没什么书生的抱负需要附和,谈论的只有今天的这顿饭,给他准备的生日蛋糕,下的五子棋,翻的花绳。

沈鸿偶尔同二婶子说一点他最近才知道的边境的事,同林飘说一说上京的新鲜事,大家都是听着的,纷纷讨论,一片热闹。

林飘一边同众人时不时说着话,目光在暖而朦胧的烛火中,高脚灯带着纱罩立在两旁,远远将烛火朦胧了映过来,林飘看向沈鸿,想他都十八岁了。

他一面觉得沈鸿年纪还太小了,这才十七十八的。

一面又觉得时光可真快,这一转眼就十八了。

在这个时代是妥妥的大龄男青年了,算上虚岁在别的豆蔻年华的人眼中,估计都是老菜梆子了。

林飘思绪很杂,一会想这里,一会想那里,定定的看着沈鸿的脸,有些走神,感觉好像过去的很多影子一瞬都叠在了此刻沈鸿的脸上。

林飘想到他在县府时的刻苦,那个少年每五天走山道回来,每次手上都会提着一些他爱吃的东西,可能是点心,肉脯,他从不说他在山上过得怎么样,只说先生们待他有多好,对他有多欣赏。

他们经常交谈,但沈鸿从来只说事,不说自己的心情,或者只说简单的说一下自己的想法。

他觉得这小孩可能是个天才,但也可能是个倒霉蛋,生活的幸福指数有些低的样子。

结果日子就这样过着,也过到这里来了,他的确是个天才,和倒霉蛋也没有半点关系。

沈鸿察觉到他的目光,在人群中抬眼看向了他,两人目光交汇,沈鸿望向他,目光有一丝淡淡的疑问,在用目光问他,可是有什么事。

林飘轻轻摇了摇头。

他只是想看着他而已。

林飘其实一直对沈鸿都有一个疑惑,便是沈鸿到底在想什么,沈鸿好像不存在什么特别的想法,永远都是在思考对与不对,能做或者不能做,唯一违背了利益还非要坚持的选择便是想要和他在一起这件事。

除此之外,沈鸿像个精密运转的AI,不会产生任何特别的想法。

是自己养大的小孩,对他怀有别样的喜欢,可是却又谈不上多了解,普通人总是不知道天才是在想什么,只能说是在一起生活久了对他有一定的了解,知道他爱吃什么,喜欢穿什么颜色的衣服,平日的生活习惯是什么。

他操心他们吃得好不好,穿得暖不暖,衣服有没有破损,会不会因为衣服太旧而被同窗或者朋友嘲笑,他想和他们做朋友,他们也想为他助力,成为他的荣耀,成为他能用得上的力量。

他知道他是什么样的人,却并不知道他在做什么,想什么。

这可能就是最亲密的人,彼此之间成为了彼此的动力,不需要每个念头的全数的知道,只要知道彼此是在成长的,是在自己想要的轨道上好好前行着的就好。

林飘觉得自己在这段关系中也得到了很大的成长,他得到了在乎他的家人,朋友,有他爱的人,有人爱他,有了可以依赖的人,力量反而并没有被消减,反而让他们都变得更有力量。

他们早就是一家人了,他们比一家人还紧密,。

林飘看着沈鸿,看他今日的装扮,自然打扮得十分的成熟,全然是个成年男子的模样了。

他今日戴的是一顶镶嵌紫玉的发冠,他肤色本就偏白皙,更加衬得他十分俊朗,公子如玉,因是生辰,又是冬日,穿的衣服也比平日华贵许多,内里衣衫是暗蓝色绣着流云花纹,外披一件大氅,下摆正好及地,长身玉立,乍一走进来的时候,他一打开帘,也并没有笑,只是望向他们,便十分的迫人。

沈鸿已经成为了成熟的男子。

这样看着沈鸿,心里的这种心情还挺奇妙的。

沈鸿望着林飘,饮下杯中香气馥郁的桂花酿米酒,片刻垂下眼,又抬起眼睫,发现林飘还在看着自己。

他支着下颌,微微歪着头,像是在想什么事,又想是看呆了一般,有些入神的将目光落在他身上。

林飘在看他什么?

他见林飘如此望着自己,也并不提醒,只让他继续看着,见他实在看得久了,便在酒杯中再次斟满一杯酒,抬手对着林飘微微示意。

林飘看见他的动作,手指捏着白瓷的小酒杯,也捧起手边的茶盏,对着他贺祝:“生辰快乐~~”

林飘把茶杯递了过去,递到半空中,沈鸿伸手靠近,白瓷小杯在茶杯上轻轻碰杯,叮的一声。

他们每个人都给沈鸿准备了生辰礼物,小月是准备了一身衣衫,是她亲自监制的,娟儿则是自己绣了个外衫给他,二婶子秋叔大壮二狗他们准备的都是些生活上用的东西,比如配套的发冠和簪子,书房里的檀木摆件,一块上好的香墨等等。

林飘割肉重金入了一块超大的玉雕:“这块玉雕你可别小看他,雕的是镇宅神兽麒麟,已经请大师开过光了,到时候你放到你书房去。”

林飘已经从一个很坚定的无神论信奉者改变了自己的想法,反正坏的他不信,但是好的方面可以多信信。

这种什么保佑全家,镇宅保平安,让大家都顺顺利利的东西林飘觉得还是可以有的,就算只图个心里安慰至少也能算是起到心理开导的作用了。

二婶子和秋叔对此尤其是满意,对这个玉麒麟赞不绝口,觉得这东西简直是太好了。

沈鸿在一旁欣赏了一会这只玉麒麟,倒是雕得活灵活现,不愧是林飘会特意准备的东西,别人只图一个形,林飘却非把这个麒麟雕得栩栩如生。

他看了一会,并不说话,二狗和大壮看了一会也不说话,只二婶偷偷凑在林飘身边,小声的问:“飘儿你是不是被骗了啊,这多不雅观啊,你瞧这麒麟怎么还有这玩意呢。”

林飘一下瞪大了眼睛,很替麒麟鸣不平:“我特意让工匠加上去的。”

“飘儿你多缺心眼啊……”

那只威风凛凛活灵活现的麒麟,他的尾巴轻轻摆起,威风凛凛的腚上,小小的凿了一个凹陷的小圆点。

“不是啊,麒麟得有道才行啊,只有貔貅才不能留道,不然会把财漏走,但是麒麟又没这个讲究,别人都不给麒麟留道,就我要求留,我们家的麒麟才是最健康的麒麟。”林飘逻辑自洽,本来就是一个很小的雕琢点,稍微加上那么一点点的事,当然是整整齐齐不要少一个器官才更好。

沈鸿看向林飘认真的模样,想了想倒也是这么一个道理,他不算特别相信这些东西,更相信人定胜天,这些无伤大雅的小细节也没什么。

“那以后把他放在书架上,头朝外,身子向内,这样也不会有人瞧见。”

他们商量好对麒麟的安排,又相聚着说了一会话,闲聊之后看着时间差不多了,便让丫鬟收拾收拾,他们抱着礼物向沈鸿的院子走去,将自己送的东西都亲自的放进了沈鸿的院子里,这一天才算真正结束。

林飘的礼物比较特殊,林飘觉得比起先放着,还是先放进沈鸿的书房比较好,便和沈鸿山子进了书房,捧着玉麒麟左右看着,看看哪里更合适。

沈鸿指向一旁的架子:“这里吧,这个方位适合麒麟。”

林飘半懂不懂,点点头,上前去把麒麟放下,身子朝外,屁股对着墙,瞧着十分的精神,尤其是在这样一个古色古香的书房中,添上一个玉麒麟的摆件,向后退几步,从香炉旁边看向玉麒麟的位置,青烟升起丝丝缕缕,在这个景中特别的漂亮,就算不是为了镇宅,只当一个彰显身份的小摆件也值回这个价了。

林飘调整了一下位置,拍拍手:“好了,就这里了,很好看。”

安置好了玉麒麟,又将二婶子送的檀木摆件放在了书架上,给沈鸿的书房添置了一些新的风景。

林飘侧目看向沈鸿。

忽然想到,今天这么冷,风吹得有些紧,夜里或许要下雪,若是不再这样的深宅大院中,四周都有人看着,就像在曾经的小院子里,他们不必呆在各自的院子里,出了房门便能见着对方,他们便能坐在檐下一起烤着火赏雪,在火盆边烘上几个小红薯,然后说废话,不停的说废话,聊上很久很久。

其实自从来了上京,他们很久没有这样的日子了。

沈鸿看向林飘,自然发现他又看向了自己,他没有问,只道请他留下来,自己还有些事要同他说,待众人都出去了,离开了院子,他才看向林飘。

“你可是在想什么?我瞧你望我的眼神,好似有些感伤。”

“没有感伤,怎么可能感伤,就是想起了以前,我想你今日生日,若是像过往一般的生日,在县府州府的小院子里,我们可以烤着火,就着炭火吃一些东西,看雪看外面的天空,然后说一会话。”

沈鸿微怔,也想起了那样的日子,他们会坐在火盆旁边,挨坐在一起,林飘说这样能挡风,减少受风面积。

“为何不可呢,曾经可以,如今自然也可以。”

林飘有些诧异:“在这里吗?”就算不让别的人进来,但就他俩一直呆在院子里不出去也很奇怪吧。

沈鸿握住他的手腕,向外走去:“不,我们出去。” 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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