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飘扫了沈鸿一眼, 沈鸿自然知道见好就收,低头浅笑了一下, 不再说别的话。
林飘因为今日的活动, 难得化了一点淡妆,林飘上次化妆还是在燕锦楼,弄了一个改头换面的大浓妆, 金银珠钗插.满了头,这次淡妆, 只薄薄的一层珍珠粉, 唇上点了一点口脂, 淡妆浓抹总相宜, 沈鸿见他收回了眼神,在一旁静静看着, 看他和小月娟儿等人又说起话来,时而端着长辈的架子十分沉静, 说到自己喜欢的地方的时候,又忍不住眉飞色舞,那模样叫沈鸿都想上去抱一抱他。
回到沈府, 大家都要累散架了,加上天色已经黑了,大家都说好先休息,分银钱的事情等到明天天光亮的时候才好数着分, 免得黑灯瞎火的漏了什么说不清。
大家各自回去歇息,林飘叫小月和娟儿先走:“我同沈鸿还有些话要说,你们早些休息,待会我自回院子里。”
几人点点头,快步的离开了, 林飘便转身,跟着沈鸿到了他的书房去说话。
毕竟院子里不是没有外人,夜深了他不好去沈鸿的房间,两人只能在书房说一会话。
沈鸿让林飘坐在,侯在院子里的丫鬟端了茶水上来,他在门口接了进来,给林飘斟上。
“喝些水,润润嗓子。”
林飘端起茶杯抿了一口:“方才你在马车上和我说二皇子的事情,你当真想好要辅佐二皇子了?”
“陛下已经指了这件事,并无转寰的余地。”
指了他的婚事,也指了他要辅佐的人,决定好了要将他放在什么位置上,未来会有什么作用,这是帝王的决定,臣子是无法挣脱的。
林飘看了他一眼。
“你小子,少和我装,说这些话做什么。”
沈鸿听林飘说话这样不客气,笑了一声,伸手握住了他的手,握在掌心中轻轻抓着。
“总归是走一步看一步,陛下已经这样决定了,我连当下的位置都坐不稳,哪里还有更好的地方可去。”
林飘懂了,拒绝抱怨,只干实事,坚定的实践主义,骑驴找马一百年不变。
“二皇子的确是个不错的人。”林飘客观的评价,二皇子说不上天纵英才,但确实是个很好的皇帝后备役。
“五皇子是个神经病,恃宠而骄,动不动就想釜底抽薪,当年他自己根基都没有站稳,看世家不愿意帮他就想要直接把世家洗牌,他不适合当皇子,他得是个枭雄,一个看不顺眼就全部杀光换掉,那他说不定就混出来了。”
沈鸿听林飘的总结忍不住眼底的笑意,简单,粗暴,也还算说到了点子上。\
“然后就是四皇子,没见过,也不太知道他,但是都说他脑袋不太好,是个打仗的料子,早年就去边关跟着他外公打过仗挣过军功了,也不像是适合当皇子的,是个将军命,剩下的两个皇子,一个菜那么大点,一个才出生没多久,毛都没长齐的两个。”
“飘儿。”沈鸿等他说完了,唤他名字。
“嗯?”林飘看向沈鸿,见他唤自己名字,又不说话,不知道他是什么意思。
沈鸿握着他的手,指腹在他的手背上轻轻摩挲。
“此时只有你我二人,不谈家国,只说一会你我好吗。”
他俩有什么好说的……
林飘凝视了沈鸿的表情一会:“你吃下午饭了吧?”
“嗯。”
“吃的什么?”
沈鸿无奈的笑了:“飘儿的心是离不开饭了。”
林飘看了他一会,他虽然也不算开窍,但他还是略微知道沈鸿到底是什么意思,但是他实在有点心理障碍。
“沈鸿,我同你说实话,我想着你是我养大的这件事,我便同你说不出那些话。”
沈鸿看着林飘,听到你是我养大的这句话微微挑了挑眉:“哪些话?”
林飘给他一个眼神,叫他自己体会。
还能有哪些,那些暧昧的,蜜里调油的,腻腻歪歪的,谈恋爱该说的话,一个是他真的不太懂这个领域,另一个是他真的对沈鸿说不出来。
“我其实一直有一件想知道的事。”沈鸿垂眼,轻轻摩挲林飘的指节。
“什么?”
“在州府,考完的那次,飘儿为何要进来。”
林飘想了想,是洗澡的那次,由于他俩现在的关系暧昧,林飘有点心虚:“给你洗澡啊,你都睡着了,我怎么好不管你。”
“那飘儿摸我脖颈做什么。”
他有摸脖颈吗?
应该是不小心碰到的吧?
林飘想了想,又觉得好像是有这个事。
他好像摸了沈鸿的喉结?林飘脸色一瞬青了又红,绚烂了起来。
“好奇。”
沈鸿握着他的手,拉向自己,带着林飘的指尖再次碰了碰凸起的喉结。
“现在还好奇吗。”
林飘挨着他的肌肤,感受他的体温,蜷缩起指尖,把手缩在他掌心握成了一个拳,被沈鸿的手包着。
“飘儿若还有什么好奇的便同我说,我既是你养大的孩子,我的便是你的。”
林飘迅速收回手,忍不住凶他:“闭嘴。”
沈鸿笑了笑:“好,听飘儿的。”
说完他果然不说话了,林飘在这里也坐不住了,赶紧起身离开,抛下一句你早点休息推门离去。
林飘脚步匆匆的离开,穿过院子,心想这小子,瞧着温顺得很,实际心眼也不老实。
侯在院子外的丫鬟青俞提着灯等候在外面,她是如今这个院子里唯一剩下的丫鬟,其余的不是望山这种随从,便是别的侍卫,除非沈鸿传她,不然她是不能随意靠近书房的,只要林飘来了这边,若是没人来接,她便要提着灯笼提前候着,然后将夫人一路送回去。
林飘回到院子里,备好的热水端上来,林飘洗漱一番,仔仔细细将脸上的妆容都洗净,绑好头发冲洗了一下身体,便换上舒适的衣衫躺在了床上。
澡豆的清香和夏天的草木味道特别合宜,尤其是寂静的夏夜,虽然瞧不见任何的虫子,但细细的虫鸣声就在屋外,像一层薄薄的背景音,时不时还响起一两声蛙鸣。
他躺在床上忍不住想方才的沈鸿。
总感觉有点涩涩的。
捉他的手去摸喉结。
神情还很正常,是他表情管理很好,还是他觉得这件事确实没什么?
是在暧昧,还是单纯的只想让他摸摸?
林飘觉得是暧昧,可是沈鸿当时的表情和话语回想起来其实都不算很暧昧。
唉,想不清楚。
外面的青蛙还在叫。
林飘翻了一个身。
青蛙是益虫。
为什么没有牛蛙呢。
想吃水煮牛蛙了……
林飘睡了下去,第二天一早起来,因为是百花展览的第二天,有无数的事情就在眼前还需要去忙,昨天说好的给大家分成发钱,还有该收账的得去收账,要接订单的得火速去排订单,几头都在忙。
林飘先在院子里主持了分账的事情,让大家在阴凉的廊下排好队,然后一个一个的点,一个一个的报账,每人得多少,是依据她们做的什么花型,什么数量来算的账,都清清楚楚,就这么几天做手工活的功夫,每人都领到了好两三根银条,在算着她们月底还要发月钱,夫人之前说了,是双份月钱,一个是做丫鬟的钱,一个是在院子里做绒花的钱,都不会少了她们的,众人喜笑颜开,盘算着要买什么,吃什么,给家里的爹娘添置什么,如今手里阔绰了,瞧什么都顺眼了起来,原先不爱搭话的几个小姐妹在一起都愿意说上两句好话了,对林飘更是一百个恭敬,发自内心的爱戴。
“你们的银钱发了下来,方才寒月也告诉你们了,以后该怎么做,怎么说,走出这道门你们便不能提起绒花任何事,要做好你们的分内之事,不要将这个院子里的事说出去,往后还有更多银钱,不会叫你们吃亏,若是遇着了事,家里怎么了,同我说便可,不要藏着掖着惹出事来,我总是会为你们打算的。”
“是!”众人齐齐答,她们自然知道这是个大甜头,自己就把嘴巴紧紧缝着了,怎么可能让别人知道了,来分她们的羹。
“既分完了银钱,将檀儿带出来吧,事也忙碌完了,百花展览也办好了,如今有了空也该料理她的事了。”
这事本来就不好处理,林飘之前也不好将她赶出去,她已经知道了绒花的做法,若是出去被赵若风遇见了,百花展览可能又要功亏一篑,现在终于到了可以料理这件事的时候。
檀儿被带了进来,这几天她被关在另一个专门住丫鬟的小院子里,里面都是做绒花的丫鬟,平日都会盯着她,也有人每日会给她送两顿饭,除此之外便对她不管不顾,林飘说了叫她思过,旁人知道她做错了事情,何况也没挨打也没受什么责备,关起来饭菜也没断过,也就没那么多心思去怜悯她,平时送饭的时候和她说上两句话,也算是好心肠了。
檀儿看着瘦了一圈,她本来年纪尚小,本来就细细瘦瘦的,是长身体的年纪,这半个月因为被关起来饭菜也吃不下,瘦了许多,眼睛也哭肿了,她一见到林飘,噗通便跪了下来,哭着求原谅。
林飘赶紧道:“芸儿,快去,把她拉起来。”
这大热天的,把银钱分得差不多了,太阳也升起得差不多了,领银钱林飘都是叫他们站在廊下领的,外面院子里日头毒,石板晒得滚烫,这样一扑下去,人都要烫伤。
秋雨见状也快步走下去,和芸儿一起将她拉了起来,目光看向林飘,等着他的下一句指令。
“给她放阴凉处吧,这天石板滚烫的,就别五体投地了,待会可给你烫熟了。”
檀儿看着精神有点恍惚,手上也烫得有点泛红,被秋雨拉到了檐下站着,林飘看她精神状态不好,换了个地方扑通一下又跪下来,知道她应该是思过思得差不多了,便放缓了声音。
“做什么这样,我叫你思过,不是叫你自己吓自己,活脱脱的瘦了一圈,我是叫你这段时间要想清楚,这外面的人哪有那个好心眼,你一个神色,一句话的功夫,人家就把你害了,你以后继续呆在院子里,要是还这样叫人骗,再大些叫男人骗,这日子还过不过了?性命还要不要了?”
林飘决定KTV一番她,檀儿已经掌握了他们的核心机密,不管是赶出去还是发卖,都是带着他们的机密离开的,要说将她打杀了,为了这么一点事做这么丧心病狂的事情林飘也做不出来。
最后当然是原谅她。
毕竟年纪还这么小。
但之前狠话都放出来了,要是不圆满的表演一番,大家只会以为他是个没胆魄不会狠狠处置下人的人。
“这话我不止是对你说,今日对院子里的所有人都这样说,你们在这院子里挣钱,不管是做丫鬟,做绒花,端茶递水伺候人,银钱都是你们该赚的,是你们自己做出来的,外面的钱是没根的东西,拿了今天没明天,转头名誉搭进去了,手里的活计没了,再有甚者,性命也要搭进去,外面哪有好人?不要觉得别人给你们点好脸色,几句好话,就把他当好人了,那面善心毒的,都是奔着害人来的,不然做什么嘴甜心狠,嘴再甜都是骗人的,只有我才是真的心疼你们。”
林飘让人取了些凉井水来,给檀儿冲洗烫红的双手。
“我叫你反思,是叫你反思这些,以后决不能上那些人的当了,要想清楚那些人的心眼,做事才能成熟,你怎么反倒把自己哭成这样,小可怜。”
林飘一番话,算得上温声细语,檀儿担惊受怕了十多天,骤然一听见林飘这番话,简直是春风化雨,温柔的将她拯救,想自己竟是想错了,她一直担惊受怕,害怕夫人打杀发卖了自己,原来夫人竟是如此的为她好,顿时情绪如泄洪,一下扑上去抱住了林飘的小腿,哇哇的哭了起来。
林飘伸手摸了摸她的脑袋,看着众多丫鬟感动的样子,知道她们已经接受这个说法了,既不会觉得他软弱,只会认为他温柔,并且还会自发的抵抗外界保持戒心。
“好了好了,你看你这都成什么样子了,吓坏了吧,秋雨,带她下去吃点东西,将手涂些清凉的药,再好好休息两天,然后再回院子里来。”
此刻林飘在秋雨等人的眼中简直温柔得在发光,连连应声将檀儿先带下去休息,众人在怀着对林飘的敬仰中各自归位,该做事的做事,做打点的打点。
小月去了外面,组织好了人上门收账,把账本一个个的都记清楚了,回来的时候已经将银钱带了回来,还带回了一个消息。
十二花神大爆了。
十二花神中大多选的美人,尤其是有几个还是碧云楼里的,碧云楼选出来的那几位今天顶着花□□号在碧云楼里再次展出,虽然没穿着花神的时装,但自己配了一身颜色恰当又十分华美的衣衫,再按时装的思路点缀上压襟,禁步,披帛,然后再戴上她们属性的绒花簪子。
她们当时头上戴的都卖出去的,当时百花展览之前林飘以内部价卖给了她们一人几支,方便她们留作纪念。
上午她们一打扮出来,便在碧云楼的莲花舞台上走秀,碧云楼自然也是很上道的,配合的给弄了些唯美纱帘,熏香香氛,而且因为是白天的碧云楼,大门敞开面向所有人,大肆宣传这便是昨日将整个上京贵女都震撼了的花神。
打着花□□号,还是碧云楼美人,别说男的要去看看,住在附近的女人也要去瞧上一眼。
那三位花神提着小花篮撒花瓣向众人,从楼上走下来到舞台上展示一番然后又走回去,这么一条走秀路线整整走了一个上午都还有人在赶过去看。
“咱们现在的月明坊也要被人塞满了,好多人来月明坊定簪子,问价格,还有些不卖,是来看成品展示的,乌泱泱的,小嫂子,我把账本和银钱放在这里你点一点,我得赶紧赶过去,免得那边忙活不开了。”
林飘点点头:“虽然碧云楼是想给自己拉生意,但也让我们受益了,到时候备一套簪子,给碧云楼的老板送去,正好从这个由头上结交结交。”
小月连连点头:“是。”
月明坊在上京一夜大火,女子都以有一支月明坊的绒花簪子为荣耀,虽然价格高昂依然供不应求,将簪子调整成了两个价位的,一个是流水线簪子,价高,但不会像展览上的簪子那么贵得离谱,并且绒花就是绒花,不会有另外的珍珠宝石类的东西作为附加点缀,另一价位就是定制,可指定造型,保证独一无二,可加珍珠玛瑙玉髓各种各样的东西来丰富造型,用来专供贵女。
但无论是普通款还是定制款,走的都是先选款,然后订货,需要等上七天后会由专人送上门。
这个逼总是要装的,银钱花出来就得有值当的感觉,服务得给到位。
林飘在家里数钱数得手软,不到十天的日子,资金流已经非常大,林飘决定将月明坊做大,要选个新的地方,让月明坊更有派头一些,更符合他们现在货物的价格,也好在大家来买簪子看簪子的时候更好的展示他们的衣服和绣帕之类的东西。
林飘想着他们火了,没想到不是一般的火了,是相当的火,毕竟当初震撼了上京的贵女,大家都是个顶个的人物,回去随便宣传一下,消息的传播程度是惊人的。
当天下午,林飘在家里数钱,外面来了人,说是宫里来的人。
林飘张了张嘴,下巴差点掉地上:“宫里?沈鸿怎么了?”
来通报也丫鬟也说不出所以然:“是个庄严的嬷嬷,夫人你快过去吧。”
林飘赶紧跟着丫鬟过去,到了待客厅,林飘心想自己也没预习过这方面的知识,见着宫里面的人上人皇帝妃子这些肯定得下拜,但是见着宫里的嬷嬷也得拜吗?然后怎么称呼?
林飘也不清楚,见她年纪看上去是四十出头的样子,脸上每一道皱纹和细小的沟壑都是岁月的痕迹,十分的端正庄严,仿佛不会说错一个字,也不会走错一步路一样。
别说是不是宫里来的,这瞧着跟教导主任似得,林飘哪能不恭敬,没有跪拜也行了一个大礼。
“嬷嬷好,不知如何称呼。”
“叫我容嬷嬷就好。”
“……”林飘把自己伤心的事都想了一遍,又把沈鸿的伤心事想了一遍,稳重的点了点头:“容嬷嬷,不知是何事,竟劳动您来此?”
“皇后娘娘在宫中闻听百花展览,有十二花神,郡主和公主得了花神衣衫,倒也在皇后娘娘面前穿着瞧过,皇后娘娘瞧着也觉得不错,只这簪子,她们手中不全,见不着十二花神的花神簪。”
林飘一听这不就懂了:“这十二花神入人间,本来每个簪子只一个,不会再有一模一样的,但花神还未拜见过皇后,合该拜见后再离去,月明坊会再制十二花神簪,花神簪代花神拜见。”
容嬷嬷一听,庄严的脸上有了一点淡淡笑容,看向他的目光认可,微微点了点头。
“既是一番心意,自不能拂,那何时能觐见?”
“七日后便可觐见,花神簪需如今一点点再制,即使昼夜赶工,也是整整十二支,所废工时甚多。”
容嬷嬷不知道做绒花簪子需要多久,但一听倒也觉得合理,工程量不小,又是难得一见的珍奇东西,花些时间来准备是应当的。
容嬷嬷称会回去对皇后娘娘说,原先已经上了一遍茶和茶点,林飘又叫人拿了些小食过来,忙着将嬷嬷招待了一遍,说了些好话。
待到把人送走,林飘心想,娘欸,真的发达了。
林飘赶紧回到院子里了,把小月叫来,当着众人的面把这件事宣布了出来。
林飘看着她们高兴的模样:“但高兴归高兴,却不要将这件事拿出去说,免得簪子还没到皇后娘娘面前已经传得满城风雨了,好事不禁说,也免得别人听见了这样的好事想要使坏心眼。”
众人严阵以待,纷纷应声,将要再次投入到花神簪的制作中。
林飘想好了,想低调办事,等到事办成了再高调宣传,有了皇宫和皇后娘娘的名头在,再稍微宣传一下,上京首饰界顶流的宝座他们是稳稳的坐上去了。
下午沈鸿回来了,林飘去将这个好消息去告诉了沈鸿。
沈鸿倒是已经知道了,容嬷嬷来府上说事情的时候,他留在府上的人已经先将事情报给了他,不过沈鸿还是做出了刚听见的样子,有些惊讶的望了林飘一眼。
“当真是个好消息。”
“以后我们明月坊可是真的要发了,我们现在在上京风头无俩,得趁着这个机会赶紧招两个厉害的绣娘,把刺绣这一块的招牌立起来,这样才好多方位的发展,娟儿的压力也小一些,她如今还小,虽然厉害,却比不上那些经年的功夫,方方面做起来了往后的日子可就舒服了。”林飘对着沈鸿一通规划,将未来规划得整整齐齐的,然后看向沈鸿。
“你可有什么独家消息给我透露透露,让我七日后进宫免得遇上什么差错。”
沈鸿仔细了的想了想:“若说有什么要紧的,不要同皇后走太近。”
林飘想了想,怎么和谁都不要走太近?景阳公主不能太近,皇后也不能太近。
“这个你放心,人家是皇后娘娘,我想近人家不见得搭理我,你也将我太高看了一些。”
“话并非这样说,这些人十分难惹,即使不是她们自己,只是她们身边的人起了什么心思,有了来往纠缠,恐怕都难收场。”
皇后无子,也并没有选择二皇子作为自己的依靠,这些人的关系错综复杂,若是不知明哲保身,只一味的亲近拉进关系,会有一时的荣耀,但后面会如何却难说的。
沈鸿也知道林飘虽然在这方面很擅长抓住机会同人拉近距离,但并不是不知道深浅的人。
林飘点了点头:“放心,我知道了,还有别的吗?”
“并没有别的,在后宫行走小心不得罪人就是了。”
林飘了然,已经陷入了畅想中:“沈鸿,你说,这场觐见一成功,我们月明坊在上京得多有地位啊?”
简直像做梦一样,有着这种和皇家挂钩的头衔,还营造着奢侈品的氛围,这一瞬间就要变成奢侈品中的皇血贵族了。
林飘让小月他们忙活着,他就负责各种反侦察,时时紧绷神经,防止这件事被破坏掉。
林飘这样防范了几天后,沈鸿发现他都瘦了,便让他安心的等着进宫,赵若风不会来捣蛋。
林飘看向他:“你和二皇子说了什么?”
“并未说什么,只是二皇子并不喜赵若风如此行事罢了。”
没说什么,稍微旁敲侧击了一下,毕竟他一个臣子怎么可能对自己要辅佐的皇子提要求。
林飘被他这样一说,稍微安心了一点,在等待中,家里有了另一个好消息。
便是二柱虽然婚事没成,但成功的被换成了白班,大家终于能在白天也常常看见他了。
这件事还要托二狗的福,二狗给二柱出的主意,让他多陪戚小公子出去玩,哪怕熬了一整夜也要去,多去几次,戚小公子看见他的样子,多看两次觉得看不顺眼,一句话的事便把他调成白班了。
这样简单的小技巧,过去沈鸿却一直没有指点二柱,让林飘其实有些疑问,当天下午便私下问了他一下,可是有别的考量原因在。
沈鸿看了他一眼:“二柱并不了解自己,二狗也只看见了眼前之利,而大家都在等着他被调换,却没意识到,现在二柱在做的事是最适合他的,他只擅长和心性率直豁达的武人相处,但凡有点弯弯绕绕,对方人品不够周全的时候,他便会看不过眼,白日事多,他不懂圆滑,处理不好便会惹事上身,如今上京十分安稳,夜里基本无事,适合他混个差事。”
林飘楞了一下,豁然开朗,恨不得马上再把二柱再塞回夜班去:“那现在怎么办啊?”
“有好总有坏,只是防范于未然,白日大家能多见面相聚,也并没有什么不好,若是出了事情,我与灵岳自会为他周全。”
林飘点了点头,现在沈鸿在上京的能量先不说,就是二狗,他从县府到州府,不知道是哪里学出来的,琢磨了一套很周全的交友状态,不管是高是低的人,带着人吃喝玩乐,帮着人办事周全,虽然不说是混出来了,但也算是一个小人物了,街头巷尾各处都是有认识的人,一些公子面前也是说得上一点话的,他脑子转得快,就缺个机会而已,正在努力酝酿中。
正如沈鸿说说,二柱换到了白天了,没两天就惹出了事情,有侯府公子当街纵马,他给拦了下来说你造不造这里是人行道啊,被侯府公子抽了一马鞭,二柱被侯府公子抽了一下,一把把人拽了下来扔地上,如今正在停职在家休息中。
二婶子教育他,叫他以后不要干这样的事情了,怕出事护着路上的人就行了,别去把那些公子王孙拦下来,还给扯下马扔地上了。
也不知道二柱听没听,但林飘感觉得到,他在上京并不开心,上班犹如上坟,回到家里逗逗小孩,和大家一起吃吃饭,胡吃海塞一大顿反而是他如今在上京唯一的快乐。
林飘时不时带着新鲜吃食去看一看二柱,一边掐着手指算日子,想到明天就要进宫了,他紧张得不行,感觉就像马上就要高考的感觉一样,
二柱坐在一旁的凳子上,大口大口的吃着他送进来的烤鸡,烤鸡买了两只,一只是刷了点甜酱的,一只是刷了点咸酱汁的,二柱将两只鸡的鸡腿各揪了一只下来,放在一旁的盘子上。
“小嫂子,你也吃啊。”
林飘点点头,心里又紧张,看见二柱这么一个虎头虎脑的大高个心里又怜爱。
门帘动了一下,一个身影走进来,正好二狗也来看二柱。
“这吃好吃的呢,小嫂子真偏心,都没想着给我也吃吃。”二狗依然油腔滑调的,酸言酸语。
林飘指了指盘子里的两个大鸡腿:“自己选一个吃。”
二狗伸出手,二柱伸手把他手打开:“我留给小嫂子吃的,你自己拿点心吃去。”
二柱给他递了一个眼神,二狗顺着他的眼神看向一旁桌上的那碟糕点,摇了摇头,不忿道:“小嫂子让我吃的,我听小嫂子的!你算老几啊。”
林飘见他俩又要斗嘴了,赶紧打住:“别吵别吵,我这两天烦,听不得吵,这鸡腿一个是刷咸酱的,一个刷甜酱的,自己选一个拿着吃去。”
两人果然闭嘴,二狗选了一个咸鸡腿,坐在旁边吃起来。
林飘打量他俩,二柱依然虎头虎脑的,浓眉大眼,虽然和俊美没什么关系,但长得十分端正精神,因为是个大高个的壮年男子模样,想到他总是受欺负,如今老实啃着鸡的样子反倒有些招人怜,有种看傻大个的感觉。
如今二狗长开了,多年读书生活让他脸蛋白了不少,尤其是来上京之后,他格外的注重形象,穿衣打扮各方面也跟上了,发型梳得整齐,发冠也选得讲究,虽然肩窄了一些,但身高整体也跟上了,看着瘦高瘦高的,装模作样的往外一走,也有几分翩翩公子的感觉了。
他本来就是细直的鼻梁薄嘴唇,精神的眼睛不大不小,原先小时候黑黢黢的像个上蹿下跳的猴子,如今的状态像是从猴子进化成六小龄童了。
二狗道:“小嫂子,你明天便要去宫里了,到时候回来也和我们说说皇宫是长什么样的,叫我们也见识见识。”
林飘点点头:“那是自然,不过现在别提这茬,我心里紧张得很,怕去了皇宫出差错。”
二狗道:“不会的,小嫂子你是何等人物,定是顺顺利利的,扬名立万。”
“做个簪子便用上扬名立万了?我还流芳百世呢。”
二狗点头:“那是自然的,这般好手艺,定然要流芳百世,叫后人都好好观瞻一番的。”
林飘摇摇头无奈:“你这滑头。”
他今天来主要是来看二柱的,以及问一问他停职的事,既然二狗过来了,不如直接问二狗:“灵岳,二柱要多久才能回到禁军啊?”
“沈鸿那边帮着打点了一下,我也找了点关系,帮着上上下下都疏通了一番,虽然没个定数,但就先安心呆在家里休养一番,后面肯定是能回到禁军的。”
闷不吭声啃鸡的二柱却忽然道:“你们不要再为我费心了,我不想回到禁军。”
“为什么?”林飘和二狗都惊讶的问。
二柱道:“上京不是我能呆的地方,我想要的是建功立业,不是在这里做这些事。”
“那你想好做什么了吗?”林飘问。
二柱沉默了一阵:“没有,小嫂子,我不知道。”
这话他不敢对他娘说,一个是他娘听了这话会骂他,另一个是他娘听了这话会着急上火,但他知道小嫂子是个豁达的人,不会为这几句话着急,才对着他俩说出来。
林飘叹了一口气,不知道说什么好,他虽然没有经历二柱经历的一切,但他一切都是看在眼中的,二柱也是在他身边长大的孩子,他当然知道二柱在这段时间中也受伤了,不是身体,是内心,他的内心,他的认知,他的行为模式,和外界格格不入,让他受到了很多迎面而来打来的浪。
“那这话你先别告诉你娘,你先好好的想清楚,禁军的职位来之不易,但你要是实在不想做了,便先回家休息几天,我如今生意也忙,正好缺个人跟在身边做个护卫,不好叫别的男子跟着,你若是真不干禁军了,来我这里做护卫倒也快活。”
二柱点了点头,看他认真考虑的样子,看来他是真觉得禁军这活要干不下去了。
林飘不想逼他,过刚易折,他没有沈鸿的脑子,也没有二狗的圆滑,能在上京这个地方自洽的把日子过舒坦便也足够了。
二狗在旁边想劝不能放弃,但也不敢在林飘面前说驳林飘的话,何况他和二柱多年的交情,若是别人他便是说什么也要从厉害关系里来讲清楚,但二柱的为人和他的脑袋是什么状况他清楚,他也知道,现在这个日子的过法对二柱来说,过得有点太为难了。
二狗无奈道:“二柱,反正你自己想清楚,你还有哥们在上京呢,反正不管你做什么,总有人罩着你,你怕什么。”
二柱点点头,知道二狗虽然嘴上不饶人,但是是真兄弟,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
二狗惨叫起来:“妈.的!你知道我这衣衫多贵吗?你他.妈.擦个手行不行,一手油!”
“我擦了!”
“你看这个油印子,你没擦干净!”
“你怎么这么烦,我擦干净了!哪里瞧得出油?!”
两人眼看要打起来,林飘赶紧撤退往外跑,顺便顺便端着盘子,顺手了那个刷甜酱的鸡腿,一路品尝着甜甜的脆皮和多汁鲜嫩的鸡腿,走回了府上。
第二日,林飘起了一个大早,换好衣衫梳好头发,带着发簪和人手,他难得起这么早,在门口还遇上了沈鸿,沈鸿没忙着出门,站在阶梯上注视着他,用目光鼓励他,林飘调整着呼吸,朝他点了点头,转头坐上马车。
马车一路从沈府门口到宫门,有宫女拿着令牌出来迎,但还是仔仔细细的将他们里外检查了一遍,然后又坐了一段路进去,宫女便道:“后面的路马车便不能再往前了,坊主带着人跟着我来吧。”
林飘太紧张了,都顾不上看风景,点点头叫带来的人拿好捧在手上的首饰盒子,众人下车,跟着宫女一路往前走着。 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