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 鹿眠清醒过来,为自己龌龊的心思感到羞愧,从口袋里掏出一包纸巾, 说:“我没生你的气啊。”
林涧接过她的纸巾胡乱的擦了擦脸上的泪水,洗了洗鼻子,长睫被濡湿了,梨花带雨。
“你没有生我的气你为什么不理我?昨天放学我只是想去跟一班的班主任说声生日快乐,你之前明明都会等我的, 晚上给你发短信你也不理人, 今天早上也不理人。”
无缘无故被这样对待,她真的好委屈, 话说都一颤一颤的, 娇得不行。
原来是去给老师过生日么?鹿眠愧疚的情绪更甚, 心都酸掉了,特别穿越回去弥补。她解释说:“我只是有点心烦,不想和人说话。没有生你气,你没有哪里做得不好。”
“......真的么?”
“真的啊。”
林涧信了, 眼泪终于止住了, 她一只手牵着鹿眠的手腕, 又抽了鹿眠好几张纸用来擦眼泪, 鹿眠非但没有帮忙还轻声调侃她爱哭,跟自己之前想象的学霸林涧一点也不一样。
林涧嗔她,掐她的手腕表示自己的不悦,但一点也不用力,说她很坏。
“心情不好你明明可以告诉我的, 我可以帮你, 可以安慰你, 可以关心你,你就是要冷暴力我让我难过,你真的很坏......”
林涧的一字一句仿若优美音符,全都坠入鹿眠心湖中,掀起一层又一层的波澜,无法平静。
鹿眠表面镇定,沉默了一会,发问:“你打算怎么安慰我?”
“就...抱抱啊什么的。”
林涧说完,鹿眠噢了一声,伸出双臂,将林涧娇小的身躯抱如怀中。
怀里人很软,鹿眠的语气都不由自主的软了好多,“林涧同学,不要哭啦。”
林涧楞了一下,然后噗笑一声,脸颊贴着她的脖颈嗫喏:“鹿眠同学,你怎么抄作业啊......”
鹿眠觉得自己的脖颈被林涧贴着的那一侧特别烫,烫到要出汗了,到底是她脖子红还是林涧脸红了?
这个问题还没思考出答案,广播室的门突然从外面被推开,进来一个中年地中海老师。
三个人都楞了,没多久,两个人就被叫去了办公室。
两人一左一右的站在教导主任面前,林涧低着头,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羞愧,鹿眠则满脸淡然,不以为然。
实则耳根挺红的。
不少学生趴在办公室窗户偷听,很快,江城一中又传出了许多风言风语,比如说:鹿眠林涧幽会广播室、正主林涧吃醋强咚鹿眠、鹿眠为爱主动担责等等等等......
对于这些谣言,要是有人来八卦,鹿眠都会说一声没有的事,不过内心对此并不反感就是了。
至于林涧,据鹿眠观察,她会很害羞,应该不是反感吧?
-
最终,林涧飞往冰岛的票还是被退掉了。
被鹿眠威胁着,在鹿眠面前亲手退给她看的。
鹿眠看了眼手机,这才满意的起身,转身了还不忘回头叮嘱她:“不要想了,好好呆在江城,冰岛以后再去。”
林涧的头发还是湿漉漉的,脸上挂满了泪痕,鹿眠并没有扶她起来,她依旧坐在地板上,还是乖乖应鹿眠的话。
“票退了,这间房子我明天就要搬走,云观湾的钥匙我托佳佳还给徐露露了,眠眠,我不知道去哪了......”
鹿眠打乱了她所有的计划,明明就应该由鹿眠来为她善后,她非但没有理所应当的着觉得,还害怕鹿眠得到自己的承诺以后又抛下自己不管。
就很像被睡过以后没了力气,害怕主人没了兴致把她赶出去的卑微小宠物。
暗戳戳的乞求能睡主人的床。
真的很像。
鹿眠眼神微变,收回视线。
扔给她一句话,“我会解决的。”
林涧自己从地上站起来,原本躲在沙发底下的小猫也从沙发底下钻出了一颗脑袋,看着坐在沙发上的鹿眠,眼神提防又好奇。
鹿眠注意到了这个小玩意,“你的猫么?”
林涧已经差不多恢复了原来的样子,解释道:“好几天前从路边捡到的,没人要没有饭吃好可怜啊,就带回来了。”
“野猫?”鹿眠蹙了蹙眉,“被它抓咬伤要去打狂犬疫苗。”
鹿眠的语气中不难听出嫌弃,林涧知道她对猫没有什么好感度,更别说野猫了,可以说得上是避之不及。
因为小时候被猫抓伤过,三道血淋淋的大口子,去打了三针狂犬疫苗,很受罪。
虽然知道是这样,林涧还是忍不住为小猫委屈,“它其实不是野猫的,它是被前主人抛弃了,疫苗有打过的。”
“它很乖,胆子还小,要是不傻傻的用手跟它玩,它是不会咬人的。”
鹿眠不置可否。
“其实我已经替它找好了新主人,明天上飞机前就把它交到新主人手里的,现在得留下了,就有点舍不得,不知道是不是能多陪它一些日子。”
听到这句话,鹿眠看了她一眼,从她眼神中看到浓浓的悲怆。
票退了,会说哄她的话,会跟她保证,会说玩笑的话,表面上与正常人无异,内心充斥着的,却是深不见底难以散去的黑暗。
林涧病得很严重,刚才见到的,也许只是冰山一角。
鹿眠这样想。
现在的林涧还不太稳定,鹿眠没有跟她直接挑明问她生病的事,而是去问了一个信得过的心理医生,将林涧的大致情况告诉了她。
【如果病人已经有自杀倾向了的话一定要送去住院或是看在身边,因为她口头上答应你不代表她之后不会做,有些病人发病了是不受控制的,有些是受不了幻听折磨,有些是直接失去了自主意识,她的情况似乎很严重了,更加危险。】
鹿眠盯着这行文字,从心底生出股很心酸难过的情绪。
*
林涧去洗澡了,洗完澡后穿了件睡袍从浴室里走出来,鹿眠还坐在沙发上,蹙着眉,一副烦恼缠身的模样。
林涧用毛巾擦了擦头发,放轻脚步来到鹿眠身边,鹿眠察觉到她来,按灭了手机。
沐浴露和林涧自身的香气随着她的靠近侵占了融入到鹿眠所嗅到空气中,与鹿眠身上带着室外雨水的味道不同,无比柔情。
“是我让眠眠心烦了么?”林涧自责的小声问。
不可否认,确实如此。不过介于林涧现在的精神状态,鹿眠觉得自己可以对她温柔一点,这也话也不是非说不可。
“我没有在心烦。”
“眠眠心烦的时候就是这样的啊。”林涧似乎想伸手抹平鹿眠眉间拱起,但她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承受被鹿眠拒绝后的难过,小声说:“你这样我会很愧疚......”
说话总是这么娇柔,最会用柔情来磨人,鹿眠问:“既然如此,那你有办法让我不心烦么?”
林涧眨眨眼睛,“有啊。”
这是被赋予安抚权利了么?林涧主动靠近了鹿眠一些。
其实她想让眠眠躺在她腿上的,但眠眠应该不会愿意,只好跪在沙发上,低着头,双手抚上鹿眠的太阳穴,轻轻揉按。
“按摩太阳穴可以缓解疲劳,很有用的,眠眠试试。”
近距离看鹿眠的脸,鹿眠的皮肤真的好滑,一点瑕疵也没有,一看就是有好好保养。
唇瓣也是,干燥的冬天还是很润。
她看过鹿眠拍的广告,身材真的很好,人鱼线清晰又紧实,全身上下,没有哪一处是不完美的吧?
这种姬圈天菜的类型,这么多年,肯定有很多人想跟她上床。
鹿眠是交过女朋友的,想到这,林涧眼中闪过一抹不满的妒意,但被她隐藏得很好,被鹿眠看到的,也只有眼波流转的深情而已。
“我不想眠眠因为我心烦.....”
“我答应了你不会再去冰岛就不会再去了,嗯...我待会问问房东能不能多给我住两天,她人挺好的,应该会宽限。然后我尽快找房子,就能般走了,我会尽力找一个环境好一点的地方的。”
真是善解人意,但是现在已经不是房子不房子的问题了。
鹿眠突然用手挡开她的手,“不用按了。”
林涧不知所措,不安的曲了曲手指。
鹿眠看着面前空空如也的房子,“你明天搬去我那住一段时间吧。”
底线一破再破虽然不是什么好事,但也别无他法了不是么。
林涧闻言,眼中明显燃起了惊喜的光亮,但很快她又垂下眸子,嗫喏道:“眠眠...我不想你勉强自己。”
“哦?”鹿眠挑了挑眉,抬头看跪在自己身侧的她,明明俯视着自己,却软得没有一丁点攻击力,很催发人的凌虐欲。
“你的意思是,你拒绝我的提议?”
拒绝?
“不是......”林涧立即摇头,神情急切,生怕鹿眠误解她的意思。
光是想象一下要拒绝鹿眠这件事,她就觉得难过。
鹿眠倒是像置身事外,把这个问题抛给她,“那你想怎么样?”
林涧咬唇,面露纠结。
鹿眠不留情面的给她一个评价:“矫揉造作。”
林涧轻啊了一声,尾音上扬。
被说破了,鹿眠总是不给她留面子,但说什么又有什么关系,下贱也好,做作也好,其实眠眠不讨厌的吧?
林涧不纠结了,原本跪着的姿势变成了岔坐在沙发上,挨近鹿眠,抱住了她的手臂。
一个亲密感欲感十足的姿势,不知有意还是无意,她松垮浴袍下的柔软贴在鹿眠的手臂上,随着她的动作轻轻蹭着。
林涧微眯起泛着红的桃花眼,用黏腻的鼻音撒娇说:“想要眠眠不讨厌我,心里跟嘴巴一样,一点也不反感我住进你家,如果眠眠心里其实很不开心的话,我会很难受的。”
一字一句都像是裹了春水,整个人娇媚温软,乖顺可欺。
窗外雨渐渐停了,夜色愈发浓郁,鹿眠的视线在林涧身上游走,因为圈子的缘故,鹿眠见过很多类型的女人,就没见过能比林涧更磨人的。
总觉得她身上缺点什么,缺点什么呢?
嗯,应该是一条项圈。
谁让她这么温顺呢,就算要带项圈她也不会有一点不满的吧?
林涧看着鹿眠幽深的眸子,加大她喜欢的模样的力度:“其实,眠眠现在也没有那么反感我,对不对?”
鹿眠没否认,又听见林涧小心翼翼的问:“猫猫也可以一起带进去么?”
鹿眠皱眉,很快又抽离出来,声线清冷:“林涧,你可没有权利要求太多。”
林涧珉了珉唇,音量又小了许多:“没有要求的.......”
“猫猫会乖乖的,我只让它在房间里活动,我也努力一点,让眠眠不讨厌我。”
“眠眠让我做什么都可以,只要眠眠想。”林涧暗示得已经够明显了,就差明确的说出来,她和可以陪鹿眠做很多事,可以任由鹿眠随意玩弄,可以任由鹿眠发泄谷欠望或怒火。
要她怎么做都好,跪着、趴着、绑着,拴着.....
只要事后可以来抱一抱她,嗯...就算不来,她也可以爬过去把自己塞进她怀里。
“林涧,在外面求人的时候,你也是这样求的吗?”鹿眠盯着她,突然来了一句。
林涧急急否认,有些被误解的委屈:“当然不,别人什么都不可以,我没求过别人。”
“哼。”
鹿眠离开了,离开前嘱咐林涧,第二天会来接她。
算是默许了。
*
第二天早上九点,一辆黑色轿车停在了林涧家楼下。
“林涧小姐,我是小姐的司机,叫我陈叔就好,鹿小姐托我来帮你搬家。”门前站着的男人莫约四五十岁,穿着一身笔挺西装,看起来老实憨厚很可靠。
林涧已经洗漱打扮好,脸上的妆容很精致,明显是很用心耗时画的,见到来人不是鹿眠她也笑意不减,“陈叔,好久不见。”
陈叔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笑了起来,“我说呢,林小姐的名字怎么这么耳熟,原来是小姐的同学,跟小姐一样,都长这么大了。”
这不是他跟林涧的第一次见面了。
鹿眠高中时候的司机也是他,他从来都是安静恭敬的坐在驾驶座,时不时在适宜的时候说上两句话,时隔多年,他与林涧说话的语气要温柔得多,又有点不自然。
应该是没用这种语气说过的话,但又被要求这样,不习惯导致的。
林涧在心里轻哼一声腹诽,明明自己对她一点也不温柔,却要求别人这样。
“需要我帮忙搬什么呢?”
林涧让他进门,把行李箱的把手提了起来,“我东西很少,麻烦陈叔帮我着这个带下去就好了。”
陈叔注意到躲在沙发底下只弹出头来的橘猫,想起来鹿眠嘱咐他的林涧家有一只野猫,询问道:“需要我帮你抓猫吗?”
林涧笑,“不用,陈叔把行李箱带下去就好了。”
陈叔点点头,“那行。”
把行李箱扛下去不久,林涧就提着一个猫包下楼了,陈叔恭敬的帮她打开后座的门,“林小姐小心。”
“谢谢陈叔。”
“诶,不用谢。”
林涧把猫包放到一边,包里的橘猫用小爪子挠着罩子,林涧用手指点了点,让它乖,看了看周围,随口问:“陈叔,这不是眠眠的车吧?”
“是我自己的,小姐平时都是自己开车,其实很少用到我。”
“噢,这样啊,眠眠今天是很忙么?”
陈叔楞了一下,透过后视镜瞟了眼林涧,笑答:“小姐当然忙,干那行哪有不忙的,小姐都好久没回去看先生和夫人的,这不,今早六点就给我打电话,应该是早早就去片场了。”
林涧垂眸,“嗯...眠眠好辛苦啊。”
-
鹿眠确实一大早早餐还没来得及吃就去片场了,拍摄新接的服装广告,十点钟休息,她正好收到了林涧的微信。
【眠眠,我和猫猫都到了哦,我把它关进房间里了,没让它出来。】
鹿眠看了,习惯性的想已读不回,要退出去的时候手指又顿了一下,涂有黑色美甲的大拇指在屏幕上按了两个字母。
【嗯。】
她的回复似乎让林涧很有动力,喋喋不休起来:
【听陈叔说你很早就出门了,可是昨晚睡得这么晚,很困吧?眠眠好辛苦啊。如果我在旁边的话,可以帮你按按穴位,会好很多。】
林涧看得出来,鹿眠其实是享受的,昨天帮她按的时候眉头都舒展了好多,只是傲娇而已。
文字自动在脑海中转换成语音,现在的林涧专属的那种黏软到不行的调调。
其实七年前的林涧偶尔也会这样说话,只是跟现在相比,之前比较甜,现在就很欲。
对,就是很欲。
【也可以等眠眠回家了再帮你按,困了正好可以入睡。】
【眠眠什么时候工作完回来啊,想你,想帮你准备午餐。】
明明才住进她家里,林涧说出这样的话来就已经非常自然,不像朋友,也不像情侣,但是又很微妙,很暧昧。
这种感觉说不上多糟糕,鹿眠懒得打字,按住语音对她说:“今天不回去,要拍摄到半夜,直接住酒店。”
那边沉默了,只不过聊天框顶上一直在显示“对方正在输入”又断掉,难得鹿眠饶有兴致的停留在聊天框,看看她会回复些什么。
莫约过了一分多钟,林涧发来一张照片。
是一张自拍,鹿眠点开看,可以看出来她画了很精致的妆,眼线勾人唇似果冻,黑色长发缕在胸前,表情有一些些委屈。角度、光线各个方面都很完美,把她的脸衬得更有感觉,媚得要死。
她的意思再明显不过了。
她今天特意画了好久的妆。
不被鹿眠看到,也太可惜了不是么?
并没有就此停止,她找到鹿眠的镜子,跪坐在沙发下对着镜子自拍,她又去了鹿眠的浴室,坐在浴缸边上,摆着各种姿势,拍了好几张,选了自己比较满意的发给鹿眠。
她脱去了外套,里面穿的是一件黑色v领包臀裙,双腿叠着,其中一边的黑色丝袜被她往下扯了些,丝袜微微勒住大腿肉,格外的令人赏心悦目。
其实她不笑的时候整个人给人的感觉清冷又易碎,但谁知道呢,从前同学们眼里不食人间烟火的学霸林涧,背地里这么用小心思讨好人。
巴不得鹿眠保存掉她这些艳\\照。
她还给鹿眠发了一条语音:“想看眠眠。”
这时助理正好进来通知:“眠姐,该拍摄了。”
鹿眠退出照片,应了一声助理,打字:【我的照片网上搜搜多得是。】
【不要,我想要别人没有见过的。】
【别得寸进尺。】
回了她这句话,鹿眠不再理会,放下手机,化妆师马上来帮她补妆整理发型,确认没有一丝瑕疵再站起身走到摄像机前,继续进行拍摄。
摄影机的快门声此起彼伏,鹿眠面对镜头随意又完美的摆着姿势。
“对,没错,就是这样,表情再冷一点,很好,很好。”
---
晚上,鹿眠真的没有回来。
早上的时候保姆就清出了一间房给林涧住,林涧把行李都搬了进去,一整天呢,都在整理、打扫,在房间的阳台给橘猫放上猫砂盆,用逗猫棒逗它玩,表情一直淡淡的,抑郁寡欢。
猫都知道她不开心,来蹭她,用咕噜声安慰她。
鹿眠呢,什么都没有。
之后的一连串的消息都石沉大海,虽说这是她应该承受的,但还是很不好受啊。
她知道自己病了,病了七年,真糟糕啊,无论怎么吃药治疗就是一点好转也没有,反而随着时间的推移愈发严重,这让她更坚定,她的药,只有鹿眠。
鹿眠的喜欢,鹿眠的爱,鹿眠的欲望,都可以成为她的药。
可现在的鹿眠一点也不愿意分给她,她感受不到。
就算住进了她家里,她的状态还是很糟糕,很糟糕......
林涧闭上眼睛,她开始头疼,不知道疼了多久,她耳边开始出现声音......
“林凯你是人吗?当初要不是把我弄怀孕我会成今天这副样子?现在你女儿你说不要就不要?”
“你不跟我上床你怎么会怀孕?怀孕了你为什么不打掉?你现在要跟别人结婚,你就把她推给我,哦,她不是你女儿啊?曲秀英,你要不要脸?”
“呵忒,林凯,你真他妈不要脸,世界上怎么会有你这种男人?你就应该腌了你!”
法庭变得嘈杂,一个小女孩脆弱又无助,“爸爸妈妈不要吵了......”
“住口!法庭不是你们吵架推卸责任的地方!”
......
“涧涧,去舅舅家吧,舅舅养你,好不好?”
“好......”
.......
“曲建国,你到底有没有考虑过我?我为你生个儿子我容易嘛我,这个家有没有我说话的份?你把她带回来你善良了,辛苦的是我,你到底是要你侄女还是你老婆孩子?”
“我错了,我错了,就养她到高中毕业,就到高中毕业可以吗?高中毕业我马上赶她走。”
“现在养她要花钱,等以后她嫁人了,多要点彩礼就是了。好啦,别生气了......”
.......
“搞什么啊,这么郑重的拒绝我?你不会以为我真的喜欢你吧?我就是想逗你玩玩,你父母都不要你,我才不要,你以为我是你那窝囊废舅舅啊?哈哈哈。”
“嗯,你脸不错,但你身世有点可怜啊,是不是很缺爱?这种女孩,应该是不会被珍惜的吧?”
......
“诶,林涧,你过来一下。”
叫林涧的人是蒋思思,林涧的小学同学,之后又颇有缘分的成了同班同学,平时她们不会闲聊的,林涧面色如常的走过去,“怎么了?”
“你跟鹿眠的传闻是怎么回事啊,你和她真在一起了?”
“嗯?”林涧很意外,笑道:“哪有啊,她们都是乱说的。”
蒋思思对这个答案并不意外,“哦,那她喜欢你?”
“我不知道啊,这个问题...如果你真想知道应该去问她吧。”
“哦,那就是她没跟你表白。”
“嗯啊,当然没有。”
“那你喜欢她么?”
蒋思思这个问题问得突然又尖锐,林涧眉心皱了皱,蒋思思摸着下巴思考,端详着她,“总感觉你们在暧昧。”
林涧笑意自然,“我哪有跟她暧昧,我们都是女孩子啊,你不是也有闺蜜么?你应该懂吧,不要在大庭广众之下说出这种会让人误会的话啦。”
“喔,好像也是。”
“告诉你个秘密。”蒋思思神秘兮兮的说。
“嗯?”
蒋思思主动把脸凑到她耳朵旁,颇为自豪的说:“过两天校运会,我哥拿了冠军的话要当众跟鹿眠表白。”
林涧怔了一下,往后退开一步,“很大胆嘛,当着这么多老师的面?”
蒋思思用一种很微妙的眼神看着她,“老师算什么?准备要建的新食堂是我们家投资的,鹿眠家也捐了不少,你说,老师哪敢管呐?”
林涧垂下眸子,牵了牵嘴角,“嗯,也对。”
-
江城彻底入了冬,虽然没冷到下雪,也是真的寒风刺骨,一中的校运会总挑在这个时候举办,运动运动,挥洒汗水,暖暖身子。
林涧没有报名什么项目,主要负责的工作呢就是写一些加油助威的词拿到舞台让播音员帮念念,鼓舞士气。还有就是偶尔去当当裁判。
鹿眠原本也没报什么项目,但因为突发状况女子一千二的同学没办法参加,那时就她有空,就她能跑,所以去顶替了一下。
校运会难得可以带手机相机,原本很多人还在为鹿眠没有报名而感到遗憾,听说鹿眠要跑步,操场周围一下围上了原本两倍多的人,林涧站在裁判旁的位置,手里抱着鹿眠的大衣,目不转睛的看着起跑线上的她。
鹿眠就穿着一件很衬她身形的白色长袖,平时无视老师总散下来的长发也扎成了高马尾,阳光照到她身上,从哪个角度看都很好看,很有气质。
好看到让人觉得她不是来跑步的,是来走秀的。
起跑前,广播员不停的念给她加油的稿子,一想就知道是不停的有人投递,去年的校运会也是这样的。
这么多人都在关注她啊,明明应该激动的时刻,林涧的心情却莫名失落了不少,她讨厌这种感觉。
哨声吹响,所有人都在为鹿眠加油助威。
一千二,总共要跑四圈,前两圈还好,到了第四圈鹿眠就显得比较乏力,因为她最近都没有为比赛做准备过,没有加以练习,节奏呼吸什么的都不是很好,开始处于下风。
有点吃不消了。
最后一圈,越来越多人往终点线走,帮自己参加比赛的同学扶一把,递瓶水。
这群人里当然有冲着鹿眠来的。
这么多人,肯定很挤。
林涧站在一边,看着鹿眠的脸越来越清晰,冲过终点的一瞬间,林涧迈开了步伐,只是下一秒,鹿眠就往下栽,被一个女生扶住。
“鹿眠,你没事吧?”类似的声音此起彼伏。
人挤得太多了,林涧几乎要看不到鹿眠,让她心沉了许多。
这种在人群中鹿眠只属于人群的感觉真是一点也不好受。
林涧定定站着,可能是确实有点担心鹿眠的状态吧,她没走。忽然,鹿眠低着头跌跌撞撞的从人群中出来,锁定了她似的,整个人栽到了她身上。
接连着带来一股热气,还有她身上因为出汗变得更加浓郁的香气。
林涧被她带得退后了一步,赶紧用手扶住她,“鹿眠,你还好吗?”
鹿眠脑袋无力的靠在她肩膀上,呼吸的别粗重,说话都带着喘息:“不好。”
仅仅是这样贴着林涧都能感觉到她剧烈的心跳,仿佛带动了她的心跳,一下一下,又快又有力。
周围好多双眼睛都落在她们身上啊。
林涧开始愉悦了,她把大衣批在鹿眠肩上,拍了拍鹿眠的背,柔声哄道:“刚跑完不能坐的,我们走走好不好?”
鹿眠没力气回应她,她扶着鹿眠走,有人跟上来问鹿眠要不要喝水,林涧制止了,“不能马上喝水的,先走一下。”
“噢,这样啊......”
“需不需要扶一下?”
“不用了,我带着她走就好了。”
.......
走了大概两三分钟,从操场走了没多少人的长廊,鹿眠突然攥住了她的手腕,把她压到墙上,无力的靠她身上。
太突然又有点太亲密了,林涧小声惊呼,“鹿眠...”
“走不动了,让我靠一下。”鹿眠语气虚弱,态度强势。
这句话不知道戳中了林涧哪个点,她没动了,用手拍拍她的鹿眠的背,想办她分担一些难受。
因为身高的缘故,鹿眠枕在她的肩上需要弯腰,像极了一只没睡醒的大猫,强势的把自己的抱枕圈在自己怀里。
鹿眠难受得没剩多少意识,发出无意识的哼声,也不知道自己贴着林涧的脖子,不停的在喘着气,不知道林涧的耳朵被她弄得有多红。
密密麻麻的感觉随着她每一次呼吸洒下都从脖颈遍布全身。
林涧躲无可躲,微微咬唇,全都承受。
大概过了三四分钟,鹿眠终于恢复了力,头脑也不再那么发晕发涨,撑着墙从林涧身上起来,才看到林涧的模样。
林涧脸蛋、脖子、耳朵无一幸免都红得不成样子,呼吸也一点都不顺畅,掀眸带着嗔意看她,好像鹿眠刚才做了什么特别欺负人的事。
鹿眠一愣,这才后知后觉的意识到......
还没彻底平复下来的心跳又快了,鹿眠瞥过脸去,把肩上的大衣穿好,“谢谢了,嗯...要回去看比赛吗?”
看比赛?
女子组一千二跑完就是男子组的一千五,蒋不惑就在其中。林涧用手轻轻拍了拍脸,似乎在暗示鹿眠自己不能用这么红的脸面对人,“鹿同学还累吗?”
“嗯,有点累。”
“营地又冷椅子又硬,我知道一个可以好好休息的地方,鹿眠同学要不要去?”
“好啊,哪里?”
“跟我来。”
林涧把鹿眠带到了体育器材室里面的一个小隔间,这里有一个足够三四个人坐的小沙发,脚边还有电热扇,不脏不乱,挺整洁。
两个人坐在沙发上,虽然不比家里的沙发软,但在学校有这种东西已经算是很惊喜了,鹿眠问:“林同学又是怎么搞到这里钥匙的啊?”
“秘密,你可不能和别人说。”
“嗯?为什么。”
林涧看着她,“那你想带谁来?”
鹿眠张了张唇,“也没有谁啊,好奇你搞得很神秘。”
“你不觉得这里很像一个秘密基地么?”林涧用一种很童趣的说法,“只有我们两个人知道的秘密基地啊,所以鹿同学不可以告诉别人。”
真是童趣又暧昧。
鹿眠当然一点也不想告诉别人。
广播很快就来了,鹿眠的成绩在女子组排第三名,都有铜牌了。
林涧对她表示祝贺,还说,鹿眠同学这么棒,好想给你奖励啊。
奖励就是,允许鹿眠同学枕着她的腿补个觉。
明明是女生之间经常做的举动,林涧问出来的时候觉得自己心被电了一下。
“林涧同学的奖励这么体贴么?”鹿眠用轻松的语气调侃。
林涧挪到沙发的最边边上,“你快点啦。”
鹿眠沉默了一会,躺在了她腿上,睁着一双眼睛直勾勾的看着她,林涧催促:
“闭上眼睛......”
在鹿眠的视角里,她跟害羞没什么两样。
比起林涧的紧张,鹿眠就显得轻松许多,“就是感叹,林涧同学的美貌好像没有死角,从哪个角——”
林涧干脆用手捂住了她的眼睛。
感受到掌心痒痒的,是鹿眠的睫毛在轻扇,像萤火虫被捕捉到了掌心。
鹿眠同学是不是也被她给捕捉了?
她都温顺不动了。
突然,又一阵广播声打断了她们的平静。
“鹿眠,我喜欢你!我蒋不惑,喜欢鹿眠!鹿眠,做我女朋友吧!”
男子组的一千五已经比完,还没来得及宣读成绩蒋不惑就已经抢了话筒,大声喊着,格外卖力,怕是全校没有哪一个角落是听不见的。
林涧心跳漏了一拍,不是为蒋不惑的深情告白。
鹿眠还没睡着,她睫毛又动了。
“鹿同学,好像有人在跟你告白哦。”
真是吓人,这一刻,有各种阴暗的念头在脑海中涌现,总是这样,不知道多少回了,每次有人跟鹿眠告白的时候。
难道,她真的是那种又坏又恶毒的白莲花么?
“真是烦人。”
林涧眨了眨眼睛,“嗯?”
鹿眠说:“都让他不要搞这种胡里花哨的东西,现在却当着老师的面这样,真是丢人,幸好我不在操场,不然肯定被起哄,令人头疼。”
“那鹿同学是不是需要一副耳塞?”
“你有么?”
“有啊。”林涧总是这么体贴,从口袋里拿出耳塞,是她经常给鹿眠用的那对,隔音效果很好,戴上去,就连林涧的声音鹿眠都听不到了。
在这个小小的房间里,林涧再一次从鹿眠这获得了精神上的快感。
一种...私藏神明的快感。
--
拍摄比跟预想中的一样,结束时已经是凌晨两点,鹿眠直接住在了附近的酒店,没有回家。
习惯了早上七点醒,鹿眠悠闲的吃着酒店送上来的早餐,一手操控手机,调出家里客厅的监控。
她家客厅原本就有监控,现在调出来看,也只是想看看林涧的状态,不过她也没抱多大希望,毕竟这么早,林涧应该还在房间睡觉。
格外出乎意料的,鹿眠发现林涧穿着白色睡裙蜷缩在沙发上,周围冰冷又空荡,显得她格外孤单落寞。
鹿眠微怔,盯着那画面许久,也许是画面太过凄美,她心头那细微的酸涩感怎么都挥之不去。
林涧在沙发上睡了一夜?林涧为什么要睡沙发?不是有床么?是因为又产生幻觉了吗?
这些疑问在她脑海盘旋,她很想要知道答案,以至于在见到覃美丽推开门进来时她张口就问:“拍摄什么时候开始?”
鹿眠的语气不如平常那般,覃美丽楞了一下,“眠姐,一个小时后开始。”
一个小时后...从这里开车回家都差不多需要两个小时,鹿眠有些恼自己居然会冒出这种冲动不理智的想法。
“怎么了吗眠姐?”
鹿眠摇摇头,退出监控视频,“没事。”
当天傍晚。
“OKOK,收工收工。”
这次广告的拍摄总算是告一段落,所有人都松了口气,鹿眠坐在化妆镜前闭目养神,化妆师正帮她摘拍摄需要的繁琐首饰,和她搭档的男模走了过来,对她发出邀请:
“鹿眠,真是一段愉快的合作,待会去聚聚餐,或许可以聊聊,说不定以后还有合作的机会。”
“今晚还有事,恕我婉拒了。”鹿眠眼睛都没睁开。
男模并不意外,鹿眠和她想象中的一样难约。
男模也没再自讨没趣,只是调侃道:“刚忙完这么着急就回家,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家里养宠物了呢。”
鹿眠眉心微蹙,睁开眸子瞥了他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