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氏就这样莫名其妙地升品了。
南域金品秦氏。
哦,或许也不一定是南域……风琴雪看着秦家递交上来的迁族书函,心态很平和的接受了。
比起他们家惊掉眼球的升品流程,迁族倒显得是个十分正当合理的举措了。
毕竟都金品了,再留在南岭不合适。
倒不是秦家不想当这个南岭老大,而是南岭靠近原始密林,秦如清肯定也早想到后面不太平,秦家挨着密林,后续兽潮来袭,首当其冲的就是秦家。
风琴雪面无表情地用章批了书函,再递给笔录官,道:“发回去,说东域仙品署准了。”
笔录官面有踌躇,秦家就这样升品了吗??_[(”
倒真是开天辟地头一遭。
其实秦家升品是早晚的事,两大仙品都不会有所阻拦,可偏偏秦家这回升品的方式有些特殊,衬得仙品的立场,十分微妙。
秦家,直接叫两大神器认证金品……那这不就,啊,绕过仙品去了嘛。
这简直就在告诉世人,原来仙品也没有那么权威。
原来世家的规矩不是由仙品定的。
原来还有另一种方式,可以越过仙品署,直接叫天道法则判定!
当日的结果一出,所有的笔录官立马觉得手里的天地书烫手起来。
仙品署里的司职,所谓笔录官,又叫掌卷,掌的,就是神器天地书的副卷。
他们没想到,本以为功能只是记录历史,监察四域的天地书,还有这样的功能!
偏偏与天地书近身相处的笔录官们不知道,仙品的高层也不知道!然后让一个出身南岭小世家的怪物天才知道了!
硬生生逆天改命,用这样昭告天下的方式,给自家换了身金光闪闪的头面。
仙品族人心头的微妙与憋屈,简直难以言喻。
风琴雪看着笔录官支支吾吾,一眼就看破了她心里在想什么。神色淡漠地说:“那能怎么办,天授晋品……你能叫手里的天地书将秦家的品级改过来吗?”
这便是这件事要命难搞的第一点了。
那日神器显露异象,却是不仅仅在世家令的虚拟空间中,而是同步录入了天地书。
当时所有天地书的副卷,竟然自行启动,开始显露“天授晋品”那几个字。
而挂在不周山上的那个金榜,直接光芒大作,也显露出了那几行字。
直接就是昭告天下。
无可争议。
无可更改。
仙品在其中根本没有操作的余地——他们倒不是想抹去秦家升品的事实,只是想对外稍微更改一下方式,譬如,是他们仙品授予秦氏晋品的,这样,也可最大限度的保存仙品的威严。
但是,即便是这样的妥协让步也没有办法实现,两大神器根本不给他们反应的时间,直接对外同步了虚拟空间中的异象。
看着笔录官沉默,风琴雪
讥诮地提了提唇角,“这不就是了,已经无法改变的事实,使劲放心里琢磨也没用,还不如大大方方承认他们,叫外界看看仙品的姿态与气度。”
笔录官立马敛容,做出受教的神情。按照惯例检阅她即将要发下去的书函,很快目光惊奇道:“秦家竟然是迁到不周岛?为何不是瀛洲呢?”
瀛洲不才是秦家真正的祖地吗?他们当年蒙受了那么大的冤屈,灰溜溜逃走,如今可以光荣返乡,怎么还选了别地?
“当年的瀛洲秦氏终究有个不光彩的结局。如今他们重新崛起,已经是全新的面貌,为何还要与过去扯上干系呢?”风琴雪平淡道。
全新的面貌,吗?
笔录官莫名从这几个字中品出了风云的涌动。
更新换代,后浪推前浪。笔录官觉得自己见证了历史。
-
没过一日,东域仙品署批阅的书函就下来了。
老祖点评道:“这次倒快。”
以前办点事都跟龟爬一样。
“不快能行嘛,他们这是怕我又搞出什么操作呢,简直是像送瘟神一样,想快点把事办完给我送走呢~”秦如清笑眯眯的。
老祖瞥了秦如清一眼,“你倒是有数。”
晓得自己招人烦。
秦如清嗯嗯:“我可有数得很呐!”
她这气人模样,老祖已经很习惯了,反正气的不是她,就由着秦如清去。
悠悠闲闲翻开书函,看清上面的内容后挑眉:“风家给我们分了一个独立岛屿。”顿了顿,“靠近方家发配的荒岛。”
秦如清秒懂,“不错嘛,风署长办事老道。”
方家没了世家之名,自然不能住在瀛洲,只是发配到哪儿也是个问题,最终风家“请教”了下秦如清,便将方氏的迁族之地选在了瀛洲的一个小荒岛上。
如今秦家新的族地在不周岛的独立岛屿,又离方家住的那个荒岛不远,就相当于方家落在秦家眼皮子底下了。
此举,不得不感念风家的用心。
“风署长心里竟也没芥蒂。”老祖说。
这次不说仙品丢了脸面,也至少显得有些尴尬,若是心气小的,记恨上秦如清都是正常。
秦如清一笑,“她是个聪明女人。”
至少比第五那个老头聪明,当然,也更狠。
老祖不语,静静品茶,而旁边,埋在书卷堆里的秦德明终于得空抬起了头。
秦家要迁族,各种事务繁忙,可惜,秦如清是个甩手掌柜,老祖她老人家当然更不可能操心这些琐事,于是,公务就全堆积到了秦德明这个族长身上。他不得不拉上儿子,以及“秘书”程一鸣做帮手,才能稍稍喘息。
秦德明道:“闺女儿,你用用脑子,为父这里有一桩事,需要你拿主意。”
秦如清抬眸,“我脑子一直忙着呢,您说吧。”
“咱们这次迁族,是所有人都搬走,还是留下一部分。”
“这里头有什么说法吗?”秦如清的实力自不用说,但是世家里的一些琐碎规矩←←[,还真不定有她爹清楚。
坐在一旁的秦如钰便翻开书简,给秦如清解释:“金品及以上的家族,通常都会有至少几个分支族群,以此扩大家族。咱们秦家的支脉,都没什么气候,这次迁族,便是一个拆分族群的好时机。”
坐在最角落的程一鸣也跟着补充:“而且秦家在南岭根基已深,若是就此放弃,未免可惜。”
程一鸣正襟危坐,显得有些紧张,说话时,目视秦如清,看起来像在给领导汇报工作。
看他这样子,秦如清倒乐了乐:“懂了,这么看来,留一支族人在南岭,也很有必要。”
她想了想,道:“咱们秦家不是没有分支,既然说分支不成气候,那这次就叫他们成气候不就行了?让分支迁入南岭主城,再挑几个可靠的掌事之人,问题便迎刃而解。”
秦如清看起来对这件事不是很上心。
也是,比其她平日里要操心的东西,分支的事就显得太小了,她不在意也正常。秦德明咽下了要说的话,决定后面单独召集几个长老开个族会,在会上决定这几个“可靠的掌事之人”的人选。
只是叫所有人都没想到的是,秦德浩与大长老竟然自请留在南岭。
秦如清听闻这个消息,也是吃了一惊。但很快,她就想明白了一房的心理。
“他们是担心我介怀以前大房一房相争的事,所以用留在南岭的方式避嫌请罪?”
毕竟谁都知道,去东域是向上走,那是修仙界的核心之地。而留在偏僻的南岭,难免就有被“发配”的嫌疑了,前程注定有限。
秦德明叹息:“老一其实也不必这样,早些年我虽与他频繁争吵,但这些年,已经平和许多。”
秦如清心说,那是因为被我收拾了啊。
不过她也跟着道:“我也觉得一叔不必这样,爹你还是劝劝他吧。”
秦如清对秦德浩本身是没有多余情绪的,可这件事还是难免叫她上心起来。
因为,关系到三姐。
陆薇一定会在意这件事。陆薇在意,秦如清就在意。
一房院落,陆薇正在与秦德浩激烈争吵。
“爹,之前的事已经过去,您与一房都受到了应有的惩罚,清清与大伯根本不可能介怀,您又何必非要留在南岭呢!”
秦德浩叹息:“陆薇,你不懂,他们不在意,有人会在意啊。而且,这种事,总是要靠我们自己自觉的。爹也不觉得留在南岭有什么不好。南岭山清水秀,侍奉大长老在这颐养天年,也算是个圆满。”
“爹是怕有人说闲话?”陆薇眼眸一厉,竟蹭地一下拔出剑,“我看谁敢!”
她看起来温柔,实际只是相对于秦如清来说。当年丹剑双修,一心要强向上的秦氏陆薇,骨子里从未变过。
秦德浩看着女儿清丽的面庞,坚毅锋利的眼神,心情有一瞬间的复杂。
他想起了女
儿幼时频繁与他争吵的模样。
不顾他的教导,非要学剑?_[(,哪怕会耽误炼丹,她也坚持。
因为,“女儿要有力自保”
也不顾他的劝阻,主动与大房的秦如清结交,后面哪怕他明面上与大房闹僵,也坚持站队秦如清。
当年的桩桩件件,他都认为自己有道理,是陆薇不听教导,叫人寒心。
但如今,陆薇用事实与行动告诉他,她才是对的。
即便丹剑双修,也从未耽误自己丹道。在归墟获得了上古丹道传承,如今真真切切,是一名“有力自保”的一流女仙了。
与秦如清交好,不说她获得的好处,一房获得的好处,就连整个秦家,都因此飞升,如今也要光荣迁至东域。而她与秦如清的情谊,也真真切切,没有一丝作伪。
秦德浩复杂地想,自己或许是真的老了。
他没有陆薇的眼光,也没有陆薇的坚持。
秦德浩伸手在陆薇头上轻轻抚摸了下,感叹地说:“陆薇,你确实长大了。”
“你比我这个爹,要有出息得多。”
陆薇一怔,感觉到头上小心翼翼的触摸。她忍不住抬眸,看见父亲已经显露出一丝苍老的眼神里,终于出现了她一直想要的赞赏与承认。
陆薇眼眶一酸,在这一瞬间有种要流泪的冲动。
她……其实并不想与父亲争吵。
在很小的时候,或许也包括现在,她一直都期望获得父亲的认同与肯定。
她因为父亲的责备无数次怀疑过自己的选择。
她甚至有些自卑。
如今她终于摆脱了那些情绪,再看父亲,却又觉得心酸。
陆薇张了张嘴,却见秦德浩抬手,打断了她的话。
他神情认真,像是从未如此坚定过:“陆薇,别说了,爹主意已定。爹这么做,有这么做的理由。”
也许说出来显得有些虚伪,但秦德浩的坚持中,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为了陆薇。
若一房不给当年的事画上一个圆满的,能堵得上众人悠悠之口的终点,陆薇的名声就会因此受累。
她会被人指指点点。
她站得越高,污点就越明显。
秦德浩想,他过去已经做错了许多,再不能因为自己过去的错,而耽误了女儿的前程。
便是这般,因为秦德浩与大长老强硬的态度,他们最终还是留在了南岭。
到了秦氏迁族那天,秦如清与陆薇他们是第一批走。
陆薇告别了父亲,情绪显得有些低落。
秦如清看见,想了想,走过去牵住陆薇的手,在陆薇目光迎上来的时候,秦如清轻声说:
“三姐莫急,不会叫一叔一直留在南岭的。只是过去的事,我不介意,他自己却心有郁结,又加上怕影响你……就非得给他在南岭待上几年,一叔才能安心呢!到时候我再叫人给他接回来。”
“而且秦家在南岭积威已久,就算迁族
,一叔担任分支族长,也绝不会有人敢为难他,只会小心翼翼捧着罢了。”
感受着手心的温度,陆薇迟疑道:“可是,就算是分支族长,又怎能说换就换呢,换了,又来找谁来当这个新族长?”
秦如清微微一笑,扬眉:“这我还能没想到?人选我都给想好了。程一鸣虽然年轻,却是我亲认的下属,又在父亲身边历练已久,届时一叔离开,便由他接替这族长之位。那时候,秦氏南岭分支也已经壮大,他接任族长后,再并入主支,也不算辱没了他。”
陆薇顺着秦如清的话,果然不知不觉就接受了这样的安排。
跟着,陆薇又开始忍不住给别人操心了,“可程一鸣到底姓程,他做个分支族长还好,若是并入主支……世家里没有这个规矩,族里也会有人闲话。”
秦如清还是淡然地笑:“咱们族中有大把优秀的女仙,总有程一鸣能看上的,到时叫他做个招婿,不就两全了。”
啊,招婿。这确实是个常见的办法。
“可,程一鸣能愿意吗?”陆薇蹙眉。
修仙界的招婿虽然常见,却也要分人。程一鸣她接触过,一眼就看出是个心高气傲,有野心城府的人,这样的人,怕是不愿做招婿。
“他是有野心抱负,但若是当个招婿,就能做上金品氏族的主脉族长,这样划算的交易,人家还巴不得呢。三姐,可别替人家操心了,人家比你想得清楚,我都问过了。”
秦如清细细给陆薇解释,连几年后怎么劝秦德浩回来的话术都想好了,这才叫陆薇彻底安心。
姐妹俩站在一起,景色宜人,气氛和乐。
启荣在旁边看得眼睛发酸,忍不住撇嘴道:“唐大哥,好像妹妹从来没对我们这么轻声细语过呢。”
唐子凤面无表情:“陆薇与父亲分离,心里难过,清清多安慰两句不是应该的吗?”
启荣下意识点头,又忽而觉得不对。他歪头古怪地看了唐子凤几眼,忽然福至心灵,脱口而出:
“唐大哥,你不会是,也酸了吧?”
唐子凤转过来,目光幽森地看着启荣,一言不发。
启荣脖子缩了缩,感觉自己明白了什么。
-
风家分给秦家的岛屿处在不周群岛的一个核心位置。
这里海风宜人,曾是不周群岛的中转枢纽,名曰接日。传言站在不周山顶朝这个方向看,这个岛屿正好能接住西沉的太阳,上古仙人便给之取名接日。
地理位置优越,又有历史古韵,风家能将这个岛分出来,确实足见诚意了。
迁族不是一两日的功夫就能完成的,来到接日岛也还有许多功夫要做,并且至少几日内是不能住人的。
原本清净的岛屿乌泱泱地来了许多人,都是听闻秦家迁族前来恭贺的。更有亲近者,如宋家,明家(?),都直接派遣了人手来帮忙。
秦如清此时正被宋三缠住了,听他在那狂吹那日不周金榜光芒大作的神异之景。
说,幸得他宋家耳目灵便?,虽遗憾没录到虚拟空间里的景象,但好歹还是将不周山外头的景象给录下来了。不然错过此景,他将遗憾终生。
宋三说到终生两个字的时候,秦如清瞥了他一眼,心说,能影响你终生的东西还挺多。
宋三没感受到秦如清嫌弃的一眼,他正说到兴头,正打算咽咽喉咙开始第一段,结果见秦如清忽然抬头,直直盯着一个方向看。
那眼神,像荒古野兽忽然发现了一个让她感兴趣的小猎物。
宋三不禁收了声:“小小姐?”
这厮现在都不喊她如清仙子了。
秦如清已经完全被她所看中的猎物吸引,没回头,只是勉强回应了一句:“我看见一个故人要去见见,你自忙去。”
说着便化为一道紫金火光,很快消失在海平面上。
留下宋三在那儿一头雾水,“故人,都这年头了,您还有故人呐?”
恐怕是仇人还差不多吧!
宋三虽不正经,但是眼力还是有的,被秦如清如此盯住的,可不就是她的“仇人”
她慢悠悠截住方泽君。而方泽君,就像是早有预料似的,缓缓停下脚步。
方泽君像一头要择人而噬的兽,冰冷锐利地盯着秦如清。秦如清见状……冲她吹了个口哨。
“等我呐~”她永远晓得怎么气人。
方泽君的呼吸就明显停顿了一瞬,很快她握紧拳头,像在竭力克制某种情绪,冷声道:“现在这局面,你满意了?”
秦如清踩着金莲下落,方泽君见状则警惕地往后急退几步,实际秦如清只是从空中落到海面上站着而已。
秦如清道:“按理说,我现在应该对你冷嘲热讽一番,最好做出小人得志的嘴脸,才能叫你心理平衡,然后借此对我输出。”
“小人得志我是挺会的,但是鉴于那会合了你的意,我便勉强换副面孔——这局面,我有什么好满意的,我家老祖伤还没好呐!又不是我叫你们老祖出去杀人,他自己实力不够被反杀能怪得了谁?一切我都是被动反击。你们落得今日这局面,真该反思下自己,不要总是揣测别人,我没你们想得那么在意你家。”
东域女仙擅长以权压人,以势压人,或是简单点,以实力或者美貌压人,但就是没有用嘴炮压人的。
不巧得很,方泽君就是个典型的东域女仙。
也就是说,她不会嘴炮。
更加不巧的是,秦如清恰恰是最会用嘴炮的那个。这简直比她搓火球还擅长。
方泽君清冷白皙的面孔随着秦如清的几句,很快由白转红。她像是要在下一秒就跳起来将秦如清砍了。但她忍住了。
她的情绪被她强力压了下来,像是气质一下子沉淀下来,比刚才看起来更加危险。
方泽君说:“你可以现在就杀了我,不然,来日我定会找你复仇。”
她挺直着腰背,看起来铁骨铮铮。
秦如清沉默两秒,开始
摸下巴认真端详方泽君。那眼神瞧得人瘆得慌。
方泽君就忍不住后退了一步,下意识抬起手中的剑,“你要动手就干脆点……”
秦如清倒没动手。她动腿了。
紫金火光在下一秒就近身到方泽君身后,如玉一样白皙的手牢牢钳住了方泽君的肩膀。
秦如清的嘴唇探到方泽君耳边,轻声道:
“从没见过有人对我提这么古怪的要求……”
“但我不讨厌你。这便满足。”
秦如清白皙的手掌缓缓移到方泽君的心口,然后,当着她的面,单手飞快结了个印。
方泽君根本无法反抗,她被秦如清的万物生领域完全地笼罩住了。
“你对我,做了什么?”方泽君美丽的瞳孔放大。
秦如清微笑,答非所问地说:
“你故意在接日岛外露出气息引我出现,想找寻机会自爆与我同归于尽,发现打不过我,没有得手机会之后又放弃了。”
“你开始想走,又怕我拦你。”
“其实你想走就直接走嘛,我刚刚本也没打算对你怎样。”
“可你偏偏又要提醒我……”
方泽君的眼神从羞愤转为平静,她甚至抬了抬下巴,意思是,你要杀便杀!
秦如清像端详一尊艺术品一样端详她:
“你想我杀了你?是了,此情此景,死在我手上,当然能体现你作为方家人的忠勇与气节。”
秦如清说着,自顾自摇头:“但我的直觉告诉我,不仅如此。人是一种多么复杂的生物。”
秦如清凝视方泽君:“你是想死,但是与此同时,你又抱着一种侥幸心理。”
“你认为我可能会看在天才之间某种惺惺相惜的情谊中放你一马。因为只要我够自信,就不怕你报复。”
“你忍不住审视、观察我。我要是杀了你,就是心中胆怯,就是失了天才的风度,就是落了下乘。你甚至期盼我杀了你,这样,你就能产生一丝可怜的心理优越感。”
“可惜,你想错了我……我从来就没什么天才的风度。”
秦如清轻描淡写地说着,一边又在方泽君的眉心结了个印。
方泽君眼睁睁看着这一切。
她不能动,于是她所有的感受都被放大。
以前她对秦如清的看法是带着一层隔膜的。那隔膜由她的骄傲与偏见组成。
今日,这层隔膜消散了,她直面了秦如清。
她终于知道她们方家对上的,是怎样一个危险的人物。
或者说,怪物。
她不同于东域,或者世家里养出来的那种普通天才。
她是见了血的野兽。
她没有规矩。她不被任何世俗定义与想象。
在这一刻,方泽君对秦如清的恐惧攀升到极点。
她开始后悔来了这,甚至不再想复仇。
然而已经迟了。
秦如清松开了手,放开方泽君,一脸轻松惬意。
“好了,这下眉心一个神魂大火种,心脏一个爆炸大火种,只要我催动即能顷刻引爆。哦,你要怕我诈你可以自己感受下,能感受到的,咱不骗人哈~”
“两个火种,这下我可以高枕无忧了。”
“你走吧,泽君仙子,咱们再会。”
“等你来复仇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