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蜃吐雾结幻境,这本来就是一种捕猎的方式。它天生就用这样的方式来欺骗人的眼睛,拥有着骗人的天赋,所以它的遗蜕也有着改换形貌的效用,这不足为奇。
可是襄离还是觉得这么薄薄的像是拿着一片海蜇一样的东西,竟然就是新娘们身穿着的华美嫁衣,这十分令人不能接受。
“哦……”啾啾恍然大悟,“难怪襄离当时不管不顾的非要往那件衣服上扑腾,就跟狗见了屎一样……原来也是这么个道理,蜃衣本身就带着幻术,对于人的诱惑十分的大,可以轻而易举的就把人吸引过去。”
襄离额角青筋直跳,“请注意你的用词!”什么叫狗见了屎……她也就是稍微激动了一点点,这完全就是夸大嘛!
“蜃衣……”幽奎垂着眼睛,语气讥讽,“这东西存在于深海,是鲛人能弄到的东西……真是可笑,你难道就要用这个来证明吗?”
“你错了,”微巳语气平静的说道,“难道你以为蜃衣只存在在海里吗?”
幽奎道,“不然呢?”
微巳神色自若,“我刚才已经说过了,大蜃不仅仅出现在海里,沙漠也是
它经常出没的一个地方。它制造的幻境叫做海市蜃楼,所以你便下意识的觉得它应该在海里,其实却并非如此。有人利用了这个,想要嫁祸给鲛人。”
“嫁祸?”这个说法让幽奎产生了兴趣,它换了个不再那么防备的姿势,准备听听微巳是个什么说辞。
“如果我没有猜错,巫山大人应该为巫族之祖吧?”微巳眯了眯眼睛道。不知道为什么,巫族总是以巫作为姓氏,作为一个部族来说,这样的姓氏未免太过单调,可是巫族却一直坚持着如此,大抵是为了纪念什么?
恰好,巫山这个名字太过特殊,他的猜测也就情有可原。
幽奎顿了一顿,并不正面回答这个问题。
“那又怎么样?”
微巳语气从容,“不怎么样,我等外人自然不知道嫁衣对于巫山大人来说意味着什么,也不知道什么天魔舞,更不知道怎么开启神女峰的神道……知道这些的应该是保存有巫山大人留下痕迹的巫族吧?”
他条条件件的列举着,几乎就把“这些是巫族干的”砸到了幽奎脸上。
可是幽奎却不能轻易的信任微巳的一面之词。巫族
是巫山的部署,她曾经亲自传授他们种植、医药、饲蛊等赖以立足的本领,对于巫族而言,她是母亲一般的角色,伟大而崇高。
他们尊敬巫山还来不及呢,为什么要做出这种事情来激怒巫山呢?
幽奎犹豫的神情落在了襄离眼里,她一看就知道这条笨蛇一定是在想这件事情不可能,巫族不会背叛巫山的。
翻了翻眼睛,襄离横刀直入。
“真是可惜啊,你们巫山大人把巫族当成自己的孩子来庇佑,可是巫族却是数典忘祖的败类,竟然还想着利用自己的祖先。”
幽奎瞳孔一缩,“利用?”涉及到这个词它就像被戳了七寸,顿时震怒起来,“我看看谁敢利用巫山!”
襄离看傻子一样看着它,多好的一条蛇啊,可惜没有脑子。
“巫族早就知道,巫山大人尚且有残魂留在这世间。难道你以为他们费尽周折弄来这些穿着嫁衣的新娘,就是为了千里迢迢的来给你跳个舞助个兴?”
幽奎愣了一愣,它还真的不知道这群尸体新娘是来干什么的。说是有阴谋吧,她们好像也没做什么,总不能真的是太闲了没事干吧?
“别想了,”襄离拉长了语调,“你之所以跑出来呢是不是因为她们站在这里跳了个不知所谓的……额……”她忽然忘了那个舞蹈叫什么,只记得新娘们跳舞时姿态妩媚,腰肢婀娜,还叫什么魔来着……
“对,十八摸舞!”襄离一拍大腿,畅快的说道。
“咳咳咳……”微巳顿时被自己的口水呛了个昏天暗地。十……十什么?
如果幽奎黝黑的脸上能看出脸色,估计现在也是铁青的。
“天魔舞!”它怒吼道。
“哦哦……”襄离不以为意的应了一声,“反正你是看到这个舞跑出来阻止我们,可是你又没有想到,如果不是你而是巫山大人见到这个舞会做什么?”
幽奎听到她提出的可能性,不禁抖了一抖。
巫山有多疯,有多么迷恋天神临渊它知道的一清二楚。她曾经九十九次向临渊求爱都被拒绝,后来也不知道审美受到了什么冲击,竟然硬生生的从冰山转移到了妖孽身上,带着它屁颠屁颠的跑去魔神那边了。
可是它知道,无论巫山与魔神之间是多么的亲密,她心里喜欢的还是那个高高在上,冷漠如雪的
人。
那样的人有什么好?除了长得好看,简直一点热乎气都没有,没有感情的一个冰块,爱他还不如爱它一条蛇!
幽奎不忿的想。
可是巫山却是抱有执念。
那件嫁衣是她给自己准备的。彼时神魔交战热火朝天,巫山取得了魔神信任,成为他麾下大将。可是那时候她却放言如果临渊肯娶自己,就当场倒戈。
她那个时候是抱有希冀的,她想着,那个人口口声声的苍生,为了这场战争,他总会让步的,为此她都准备好了嫁衣。
可是不想那个人还是拒绝了。
他不为所动,一如往昔冷漠无情的把她的心推了回去。
幽奎发狠的咬着牙,忍着心里的酸涩。那个人是没有感情的,他都不知道,巫山为了这句话付出了多大的代价!
巫山高估了自己在临渊心里的价值,也高估了魔神对自己的容忍。
他们都以为,巫山是战败后被临渊惩罚囚禁的,然而真相却并非如此。
那个散漫疏狂的搂着巫山的腰,喝她喂的酒的魔神,其实也并没有对她多么不舍。
他毫不留恋的把她杀了,封印在山里,作为她说出那句话的代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