襄离这哄人的技术拙劣的让人发指!
可是就是这样又是浮夸又是敷衍的哄人技巧竟然奇迹一般的把微巳安抚下来了。
强烈的危机感让这个冷清自持的男人骤然撕裂了那张温文的皮囊,露出底下深深藏在骨子里的偏执和占有欲。
那是一种不可见人的晦暗想法,那是他的人,他一个人的。所以她的眼睛里只能看得到自己,心里也最好只能放得下自己一个人。他巴不得就把她藏起来放到只有自己一个人去的了的地方,让她的生命力从此就充斥着自己一个人。
鲛人……呵,多美的生物……
他掩盖不住内心涌出来的阴暗想法,他想把自己的小鲛人抱进鱼缸里,只由自己一个人养活,她只能被自己换水和喂食,只能跟自己说话,一见到旁人就会害怕的躲进水底再也不出来,深深的依赖自己一个人。
可是这样的想法始终是见不得天日的。微巳知道那是偏激的,不为人所喜的,说出来也会令她觉得害怕。
害怕……这是一种不好的情绪,因为那会令人逃避,从心底里排斥和抗拒。
他不能让襄离害怕,所以要
把这种近乎荒诞的想法深深的埋起来,让它腐烂在心里。他要用最温雅无害的模样示人,用最冷静沉稳的方式处世,这样才能令她感到亲近……
可是这层皮就在微巳隐隐猜到自家小鱼被人觊觎的时候一点点龟裂。
云末有什么好的?微巳酸溜溜的想着,襄离肯定不会喜欢他的。
一边这么想着,他一边示威一样的紧紧搂住了挂在身上的小鲛人,哪怕这个小鲛人在拙劣而粗暴的扯着他的头发,他也像是不知道疼痛一样的紧紧抱着。
他的,谁也不许抢。
浓睫压下,目光愈发显得凌厉起来,简直要隔着百十步的距离把云末活生生射成筛子。
云末尚且没有注意到自己那点不可告人的隐晦情愫已经被天璇君发觉,并且光速的加入了黑名单,成为了头号警戒情敌。获得此份殊荣的他犹自在一脸茫然中浑身一颤,好像是被人用冰刀刺了一下,寒的彻骨。
云末紧了紧身上的狐裘,疑惑地想着,穿着狐裘不会变热吗?怎么他只感觉到越来越冷……
襄离刚才叫住他的时候他无疑是纠结的。他不想拒绝襄离,可是要
面对的是摇光君,他便不得不迟疑了下来。
那个仿佛能够看透人心洞悉阴谋的男人让他感到自己的伪装正在他的面前暴露无遗,他的表演也是如此的幼稚,好戏还没开场,他便已经掌握了所有的剧本,好整以暇的看着自己表演。
面对这样的人,他只感到了自己的胆怯。
云末以为自己已经成长的足够强大,足够去承担责任面对腥风血雨,可是他在那一刻才知道自己的想法有多么可笑。他不过是从一只瘦骨嶙峋的小猫长成了大一点的猞狸,于是便误以为自己已经脱胎换骨,有了对抗强敌的能力。
可是见到旁人露出的自己真正爪牙的那一刻他才知道,豺狼虎豹终究是豺狼虎豹,只需要伸出一根小小的手指就能不费吹灰之力把自己碾死。他所以为的强大,在对方的面前是如此的可笑,是如此的不堪一击。
他在害怕,害怕的无法直视摇光君的眼睛,害怕的心虚……他无法再那么若无其事的说谎……因为他知道,他真正的目的或许已经被看穿了。
于是襄离被天璇君叫住的时候他竟然有了那么一丝如释重负
的感觉。太好了,他可以逃避这一次的交锋了,也可以不被那么敏锐的眼神打量着……
这如释重负的感觉,甚至压过了襄离从他身边路过却没有留下一个眼神的失落。
可是不被摇光君敏锐的眼神打量,却要给天璇君那醋意满满的眼神凌迟,着就不知道是福是祸了。
在云末第三次被那凌厉的眼神刺的浑身发颤打喷嚏的时候,站着看热闹的大老粗们终于也良心发现,意识到了自己还是个北邑将士的身份。
自家皇子还在那打哆嗦呢,自己还在这里若无其事的看热闹,良心不会痛吗?!
良心收到谴责的将士们一拥而上,七嘴八舌的劝道:“四殿下这是怎么了,连续打了好几个喷嚏,是不是着凉了?,快快快,来人,快送殿下回去休息!”
“啊……穿着狐裘也会着凉吗,说不定是中暑了,我这就去找军医拿药汤来……”
“我……”云末都没来得及到说自己没事,只是莫名其妙的感到一阵阵刺骨的寒意,这才开始打起喷嚏来,就被人强行“扶”了起来。
那真的是“扶”吗?有双脚离地的“扶”吗?那
是架走还差不多吧……
不过大老粗的善意是不容许辜负的,你跟他们客气他们听不懂。
“你们放我下来,我自己可以走……”云末艰难地说道,“谢谢你们的好意,可是你们这样太辛苦了,我没有大碍的。”
大老粗们刚想放下人,就听到了云末“诚恳”的道谢,更加的上头了。
“殿下您说的这是哪里的话,就是这么一点小事怎么能叫辛苦呢,您这也太瘦了,浑身没有几两肉啊……”那人一边说着,一边还用浑厚的手掌拍了拍云末支楞出来的肩胛骨,把云末那长成后犹自略显单薄的身板差点拍散架。
感受着手下骨头的触感,大老粗们恍然大悟。
“哦,殿下,您是不是嫌弃我们扶着你的动作不舒服?”
“不是……”云末刚想说他不是那个意思,就见到那朴实的汉子忽然搓了搓手掌,而他身边的人也跃跃欲试的做起了同样的动作。
而后,云末只觉得自己身子腾空而起,竟然被几个人抬了起来。
“……”要不还是让他在原地冻死吧。
不过他的心声并无人知道,就被那几个大老粗喊着口号抬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