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那么瘦弱的身板里是怎么爆发出来的那么大的力气,竟然能把魔手压在身下。
可是那神力毕竟不是天赐。
透过她薄薄的胸膛,襄离都能看到魔手挣扎起伏的痕迹。
可是就算这样,她也不肯放手。
襄离看着她那坚决的眼神,手却停顿住了。
她下不了手。
“襄离……”坐在地上的云末似乎从惊恐中清醒过来,忽然出声说道,“魔手……如果离开宿主,一定还会有更多的人被迫害的……”
“是啊襄离……这东西太危险了……”云翼也附和了一声。
“可是……”襄离犹豫了一下,却又被他们的话打动。她现在确实很同情游辜,也不想伤害无辜的老妇人,可是如果放任魔手脱身而去,别的惨剧也会因此诞生。
冰蔓延着,覆盖了那带着血色的黑袍,也覆盖了他犹然起伏的胸膛……最后一点点将老妇人那花白的头发染上冰霜。
“姑娘,谢谢你……”老妇人在最后一刻,抬起眼睛来诚挚的说道,“如果有可能,能把我和辜儿埋在海丰城吗?我想他是不愿意离开这里的。”
“好,我会挑选一个
风景优美的山坡,把你们埋在哪里,每天都能看到城中的景色。”襄离一口答应下来,“等到战火平定,以后一定还会有人回来的,这里有会变成一个祥和善良的地方。”
“是吗……”随着冰霜蔓延,老妇人冻得其实已经看不清楚东西了,可是她的眼前却仿佛出现了襄离描述的画面。
不必人人富有,但安居乐业,不必鼎盛容华,但每天都过得顺心快乐。
或许,这才是辜儿愿意守护下去的原因吧……
因为姿势的扭曲,形成的冰雕也奇形怪状,看上去像是个螃蟹。
可是却没有人笑得出来。
“微巳,游辜他真的错了吗?”襄离有些茫然的问道。
“我想他从与魔手达成契约的那一刻开始,就知道了身体从此不为自己所用,所以他是愿意去杀人的……”微巳轻声说道。
他愿意为了保护海丰城,成为魔手的奴隶和工具,所以困陷敌军也是他的本意。
可是他又有什么错呢?站在北邑的立场上,你可以说他残忍嗜杀,可是在他的眼里,北邑人又何尝不是如此?
在那些离开海丰城的人心里,游辜又何尝
不是一个顶天立地的英雄?
“微巳你在说什么……”襄离不明所以地看着他,眨了眨眼。
“我在说……究竟袭我胸的是游辜呢,还是魔手……虽然人是游辜,可是那只手却是魔手啊……”襄离纠结万分,这笔账究竟应该算在谁身上。
微巳:“……”
他深吸一口气,似乎在平复自己的心绪。
“所以……你是在问这个?”
“是啊……”襄离毫不犹豫的回答道,“不然呢?”
微巳眼中波澜起伏,“我还以为你是为游辜和他母亲的死而难过。”
“我不难过,”襄离看着地上的冰雕,一本正经地说道,“死得其所,有什么好难过的呢?游辜为了自己守护的城而死,他心甘情愿。能够救下母亲,他更是死得其所。而她的母亲也是得偿所愿,没有留下任何遗憾。”
这样的事情很多人都难以做到吧?有些人就算活到一百岁也不一定能完成自己二十岁的梦想,而有些人宁愿十八岁去死也要见识见识那自己构想的未来。
为了自己想要守护的东西去死,就死得其所、心甘情愿吗?若有若无的笑意微巳唇边飘
溢出来,他静静站着,身下影长。
“对了云末,你之前究竟是在哪里啊?我们找了你好久!”襄离见云末站了起来,便走过去问道。
“我……”云末垂下眼睫,“我被魔神困住了。”
襄离继续追问,“那你有没有看到别人?云珩呢?还有一个北邑士兵?叫赵飞的。”
云末脸色一滞,随即摇了摇头,“没有,我没有看到别人。”
“奇了怪了,难道魔神把人分开关着?”襄离劈开云末来出的那道冰缝,把它扩的更大。
“哇,怎么里面那么黑?”云翼凑过来看了一眼,惊讶的说道。
“真的诶……”襄离劈开后也没想到,冰墙外与冰墙内完全不是同一个模样。冰墙内仿佛一个华丽的厅堂,而外头则是黑漆漆的一片,什么也看不清。
而且奇怪的奇怪的是,光就是光,暗就是暗,泾渭分明。
“云末之前就是被关在那里,说不定云珩他们也在,我们要不要进去看看?”云翼提议道。
“两位殿下的失踪与我有责。”秋屏一板一眼的说道。
“切,什么吗,那么冠冕堂皇……”云翼小声嘟囔,分明就是
想满足自己夫君的好奇心,又不放心他的安全,所以要贴身保护嘛!
“你呢云末?”他决定再拉一个人。
“我……”云末苦笑道,“我就不去了,我至今对那个地方心有余悸。”
云翼急道,“那可不行,你不去,里头的情况我们摸不清楚,要是迷路了怎么办?”
他生拉硬拽,“去吧,去了我们就是永远的好兄弟!”
云末艰难的说道,“好……”
襄离惊讶的看着他,“你都不拉拢我去吗?”论战斗力她很强好吧。
云翼用你在说什么屁话的表情看着她,“你会不去?这个洞你砸的,你难道不想去?”
襄离吞了口口水,想。
“这不就行了!”云翼心道,你既然都去了,那天璇君肯定也会去,最大的保障有了,就是一场安全无忧的出行。
“走,我们进去看看,我觉得云珩和赵飞也一定在这里。”
云翼一拍手,率先走了出去。
可是进去了,才发现仍旧是什么也看不清。
“我不是拿了蜡烛过来,怎么还是什么也看不清……”他奇怪的说道。
襄离瞥他一眼,“你醒醒,你手里哪有什么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