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前的云颂章西装革领, 架着一副眼镜,这么现代化的样子, 实在没办法带入。
温栀盯着他看两秒, 一扭头看向导演:“周导,他这样演不了啊。”
周导上下打量云颂章两眼,恍然大悟:“也是, 那个妆造、服装老师, 带我们的男主角下去换一身衣服,做个造型出来。”
温栀:她也不是这个意思。
妆造、服装老师呼啦啦的上前,拥簇着云颂章往临时化妆间走。周导让温栀先休息一会儿,他这边先拍别的戏份。
温栀朝沐沐招手, 把人带到休息去。立刻有助理捧着糕点和饮料过来,殷勤的问小朋友吃不吃。温栀接过东西, 说了声谢谢, 才问沐沐:“冷不冷?”
沐沐摇头, 把身上的羽绒服给她看:“钟爷爷给我买的, 可暖和了,比斗篷还暖和。”他又摸了摸自己的帽子和手套:“手套帽子和围巾是干妈买的,也好暖和, 云叔叔还给我买了一个小热水袋, 一点也不冷。”
温栀:“现在还没放学,怎么又闹着不去了?”
沐沐噘嘴:“幼儿园一点也不好玩, 到处都是爱哭的小朋友。妈妈,我明年能不能上小学啊, 云叔叔都说我可以上小学了。”
温栀捏捏他小鼻子:“你可真胆大, 一个人就跟着云叔叔跑这么远, 不怕他把你卖了?”
沐沐:“云叔叔才不会, 除了太傅,我最信任他了。”
温栀想了一下问:“那要是太傅来了,让你不要和云叔叔玩,你怎么办?”
沐沐立刻反驳:“太傅才不会这样,太傅很深明大义的。太傅只会和云叔叔成为朋友,他们知识一样的渊博。”太傅博通古今,云叔叔知道好多他不知道的奇闻趣事。
温栀斗他:“那万一,太傅和云叔叔成了好朋友不理你这个小不点了怎么办。”
沐沐似乎没料到这种可能,呆了呆:“那,那……”小团子挠头,憋了半天,呐呐道:“他们要是一个人就好了,这样我就都喜欢,也都会喜欢我。”
温栀戳他额头:“想什么呢?你家太傅和云叔叔脸一样吗?”狗皇帝可是说,亲眼看见沈逸之躺在病床上。
沐沐揉揉额头,陷入纠结。
“哎呀,太像了。”不远处的导演突然拍手高喊,把温栀母子吓了一大跳。
片场的人目光都朝同一个方向看,议论声不绝于耳。
“副导厉害了,随便拉了个人,比霍熙还俊。”
“天哪,这人穿古装太好看了吧。”
“估计男主角就是他的了。”
温栀顺着大家的目光看去,化妆室的布帘被撩开,云颂章微微低头从里面走了出来。他鼻梁上的金丝边眼睛被取下,鼻梁骨显得更加英挺,浅淡的眉眼遥遥看过来,似是隔着千山万水望进你心里。原本修长的身材,叫青色斗篷一衬托,倒是显出几分瘦削之感,尤其是那双手,匀称,骨干,像芙蕖宫外苍翠修竹让人移开眼。
如果说原先只是身段和背影和沈逸之有些相似,那扮相一出,连容貌气质也像了几成。
沐沐突然挣脱她的手,朝云颂章跑过去,惊喜的喊:“太傅!”
云颂章蹲下,很自然的牵起沐沐的手,唇角笑温和又包容。
小团子紧紧抱住他脖子蹭了蹭,声音里带了哽咽:“太傅,我好想你啊。”
节目组的人都在笑,副导演试探的问:“温老师,我看你家孩子挺适合演剧本里小皇子的角色,要不你们一家三口齐上阵?”
温栀:“一家三口?”
副导连连摆手:“哎呀,瞧我这嘴,说顺了。那个……”
温栀:“不行。”本来也不是什么好的回忆,何必让沐沐再经历一遍。
副导瞬间愁眉苦脸:得,他还是想得太美了,还是再找找小演员吧。”
一旁的周导抚掌大笑:“哈哈哈,这装扮好,看来以后找演员不能光在圈内找。那个,温老师,这样可以对戏了吧?”
温栀恍然:“可,可以。”
周导:“灯光、摄影师、场记,准备就绪。”
“那个,云先生是吧,台词都记熟了吧?”
云颂章:“记熟了,周导叫我颂章就行。”记代码可比台词麻烦多了。
副导开始清场,所有人准备就绪。
场记打板:“第九场十一分镜第一次,男女主角琼林宴相遇,action。”
温栀站在偏僻的御花园一偶,身后是一颗巨大的桂花树,前面是一方碧湖。热闹的丝竹声由远及近传来,更显得这边无比寂寥。风吹过有些冷,她打了个哆嗦,让随行的宫婢去取衣服来。
宫婢迟疑:“娘娘……”她左右看看:“奴婢要是去了,您身边没人伺候。”
温栀微怒:“让你去就去。”
宫婢不敢迟疑,匆匆去了。
少顷,一道修长的身影出现在湖对岸。
温栀遥遥看去,眉眼温润的状元也恰好朝这边看来。
两人对视良久,温栀笑着说了声恭喜:“一别许久,沈状元可安好?”
沈知眼中闪过欣喜,继而懊悔,难过,抿着唇径自朝这边走来。温栀有些慌,琼林宴上,她与沈逸之是恰好碰到,可当时他们只是遥遥相望,什么都不曾说。
沈知走近,一句话也没说,轻轻扣住她的肩,把人拥进怀里,青色斗篷将人整个罩住。湖里的芙蕖花微颤,他用只有两个人可以听到的声音说:“从前我就想这么做,一别经年,娘娘可好?”
他语调的速度很熟,喊娘娘的口吻居然和沈逸之出奇的像。
若是不看脸,连身上浅淡的雪松香也相似。
温栀心头剧震,猛地推开他,盯着他眉眼认真看。
“咔。”周导兴奋的声音响起,拿着喇叭就朝云颂章大踏步走来,边走边夸道:“不错,非常好,年轻人有前途啊,男主角就是你了。来来来,颂章过来商讨一下合同细节,让他们先拍。”
温栀还没来及得说什么,云颂章就被周导拉到副导演那去签合同了。
助理过来给温栀披衣服,又把保温杯递给她。沐沐哒哒的跑过来,凑到她面前小声问:“妈妈,云叔叔和太傅好像啊,但是他腿是好的。”太傅走路时,腿有点跛,虽然很难察觉,但沐沐注意到了。
温栀这才清醒过来:他是云颂章不是沈知更不是沈逸之。
跟组的编剧问:“温老师,您上次不是说男主角的腿,必须是瘸的。周导也和我说过了,我觉得可以改,您看……”
温栀:“哦,我上次就提了一嘴,不用瘸也没关系。”
编剧:“……可是。”
温栀理所当然的说:“男主角这么帅,腿瘸了多可惜。”对于沈逸之的腿,她一直很愧疚。如果可以,她想遍寻名医给他医治,如今好不容易到了现代,剧本里还让他瘸腿,她良心不安。
编剧排腹:前几天您可不是这么说的。
前几天谁说男主角的腿必须是瘸子来着。
编剧往不远处云颂章那看了看:果然,这该死的看脸时代!
温栀丝毫不觉得自己区别对待有什么,兀自逗起儿子。
不一会儿,副导领着云颂章回来,朝温栀笑道:“那个,温老师,由于临时换男主角,您和男主角之前拍的戏份还要麻烦您重新拍一下。”
温栀表示理解,副导又补充道:“那今天下午就几场戏连在一起拍,辛苦您了。”
辛苦就辛苦一点吧,温栀只是有些郁闷:云颂章这又是搞什么,带沐沐来探班把自己探成了男主角?
之前躲自己躲到国外,电话都不接,这会儿天天在眼皮子底下晃悠是什么意思?
中午放饭的时候,温栀打算跟着大众一起去拿盒饭。云颂章特意让人送了营养餐给她和沐沐,自己跑去拿了盒饭,凑到其他演员那里一起吃。
温栀边吃饭边观察他,发现他是个很善谈的人,没一会儿就和众人打成一片,连张妙然都喊他一声云哥。这点可比沈逸之强,沈逸之当官那会儿清正自持,得罪了不少人,被陷害入狱后,朝中无一人伸手捞他。
人群中的云颂章突然回头,和她对视上,嘴角极快的扯出一个弧度。
温栀丝毫没有被抓包的错觉,撇撇嘴低头继续吃饭。之前她还想云颂章帮忙查邮箱来着,这会儿突然不想问他了。
进了剧组就是要长期拍戏,温栀担心沐沐一个人不安全,自己又照顾不好他。打了电话给钟叔,让他安排两个助理和一个老师过来,照顾沐沐顺便给他上课。
下午,拍之前拍过的戏。温栀早就背过台词了,倒是轻松得很,原以为云颂章看剧本要一会儿,另导演惊喜的是,剧本只是粗略扫一眼,他大概就能记住。
周导乐呵呵的问温栀:“你这朋友干嘛什么的?记忆力这么好?”
温栀:“A大毕业,常春藤名校研究生,敲代码工程狗。”
周导惊讶:“怪不得,记代码可比记台词难。”
温栀:“周导记过代码?”
周导讪讪:“上大学那会儿敲过,这不是太难了吗。”
这边没说两句,云颂章就喊:“周导,我这边可以了。”他举着台本补充,“有些台词记得不能一模一样,能稍微自己发挥一下吗?”
周导点头:“符合情景就行,反正后期也会配音。”接着又朝其余人喊:“各个部门准备。”
温栀脱下羽绒服开始演戏,两人你来我往倒是默契,很快把之前的戏补得差不多。
周导喊:“下午最后一场戏了,演完收工,大家加油啊。”
场记打板:“第十二场,十九分镜,第一次,贵妃监牢营救,太傅暗许终身,action。”
温栀听见这打板就头疼:什么叫暗许终生,沈逸之在天牢那会儿明明是感激!
行,拍吧。
监牢里昏暗,小太监提着宫灯在前面领路,一直走到牢房的尽头,小太监才恭声道:“娘娘沈大人就在里面了。”
牢房的墙壁上点着油灯,借着摇晃的火光往里看,能看见牢房的最里面席地坐着个人。衣裳污秽,背脊却笔直。
温栀朝小太监挥手,小太监点头,朝周围人使了个眼色,众人会意很快退了出去。
天牢里,只余她和他。
“沈大人……”
沈知依旧背对着她没动。
温栀叹了口气开解道:“官场污秽,同流以自保,恒古有之,沈大人何必看不开?”
背对着她的人依旧没说话,温栀犹记得这人初入官场时曾豪言,‘某为官,当为百姓伸张正义,为君王肃清昏聩、为江山社稷除患兴利’,如今君王为保江山稳固,舍了他污泥里的‘白沙’,因当很受打击吧。
“沈大人出来吧,江南军饷贪污一案已结,本宫送你出去。”
背对着她的人终于动了,往日清澈的目光染上雾霾,等和她对视时又转为坚定。沈知站了起来,走到她面前,隔着铁制的牢房门,撩开袍角跪了下去。
温栀惊得后退两步,并未出声。
沈知朝她重重磕了一个头,然后望进她眼里,郑重承诺:“臣的命今后就是娘娘的,今后不为江山社稷,只为娘娘一人,只要娘娘想,臣万死不辞。”
他眼神诚挚又执着,像是要烙进温栀的心灵深处。
透过他,仿佛真看到了,当年在天牢给她承诺的青年。
温栀莫名的有些慌。
不是啊!
这句台词明明不是这样。
当年沈逸之除了那句’臣的命以后就是娘娘的‘再无他话。
什么叫’只为娘娘一人‘表忠心的话怎么听着像是表白。
“咔!”
周导及时喊停,蹙眉朝温栀道:“温老师,你怎么不接啊,接下来应该带沈知出去啊。”
温栀还没说什么,云颂章连忙道歉:“导演,是我临时加词才导致小栀忘词的,你别说她。”
周导:我也没说什么啊,这就护上了。
云颂章又接着解释:“导演,我认真分析了沈知这个人物,他就是个闷葫芦,这样感情没办法发展,我觉得适时的直球更好。”
这是什么鬼逻辑,沈逸之那么含蓄内敛的人怎么可能直球?
周导乐呵呵称赞:“不愧是搞数据的,分析很到位,台词这么一改,意思就出来了。”
云颂章:“导演谬赞了。”
温栀:呵呵!什么搞数据的,今天一看分明是搞演技的。
她回过神,调整好表情问对面的云颂章:“你怎么不按照台词来?害得我差点没接上。”
云颂章无辜:“我觉得之前的台词不够深刻,兴许我说的正是他想表达的。”
温栀:“……”
你又不是他,怎么知道他想表达的。
周导:“接着拍下一段,温老师和颂章两个人一起出监牢就行。”
场记接着打板:“第十二场,十九分镜,第二次,贵妃监牢营救,太傅暗许终身,action。”
温栀起初一听到‘这个个爱情’故事就头皮发麻,到现在已经有些麻木了。
习惯真是个可怕的东西,说不定哪天睡一觉起来,她就真以为沈逸之是爱她爱得深城才找狗皇帝同归于尽的。
温栀打开牢门:“沈大人……”
沈知跨出牢门,两人一前一后往天牢外走,临近出口时,外头的天光泄了进来,将两人的影子映照得缠绵。
走出牢门的那刻,温栀仰头看天,目光偷着欢愉:“天……亮了。”
沈知也仰头看天……
细小薄薄的雪毫无征兆的往下落,紧接着越来越大……
片场所有人都抬头看天,稚嫩的声音在大雪中响起:“哇,妈妈,下雪了……”沐沐高兴坏了,仰着白嫩的笑脸伸手去接雪花儿。
周导终于回神,喊了声‘咔’,高兴得像个二傻子,“终于下雪了,天气预报还说昨天下雪,等了一整天都没下,今天终于下了。”
“好好好,下午的戏就到这儿了,各个部门准备一下,等雪再厚一点。今晚和明天有两场重头戏要拍。”
晚饭后,钟叔聘请的助理和老师赶过来。温栀还有夜戏要拍,只能让他们三人陪着沐沐在酒店里学习,休息。
她边看剧本边注意手机,之前发给沈作家的邮件依旧没有回,VX也没有人申请添加好友。这人明明能回导演邮件,怎么就不搭理自己呢?
坐在旁边的云颂章目光在她手机上停留两秒提醒道:“导演说细节有细微的改动,你注意看看。”
温栀随口答:“知道了。”
晚上这场戏是她被人推下摘仙楼那一段,那么深刻的记忆,就算不看她也能还原得一清二楚。
要找小说里高高的摘仙楼也不难,周导考虑到温栀人身安全,也不敢真叫她吊到楼上去。再加上她恐高,剧组只能临时搭建了绿幕,让她趴在半人高的绿幕前演,后期再把高楼弄出来。
温栀看手机的视线被东西挡住,顺着那只手往上看,对上云颂章微微挑起的眉眼。
“什么?”
云颂章:“暖宝宝,刚刚让助理去买的。”助理是剧组临时给配的,听到让他去买暖宝宝时还特别奇怪的看了他一眼。
这天气脱羽绒服拍戏确实有点冷,温栀道了声谢,接过暖宝宝。自己在小腿,肚子处各贴了几个,又让助理在腰后面贴了一个。
导演拿着喇叭喊了两声,两人脱了羽绒服走到场中央。
场记过来打板:“第20场,二十一分镜,第一次,贵妃雪夜坠楼,沈太傅搭救,action。”
漫天的雪飘落,温栀如同一只被折翼的鸟从高处坠落。她脑海里闪过无数念头,频死的不甘驱使她手沿着粗糙的瓦片滑动,试图抓住一线生机。攀附在屋檐边上的手用力到发白,手指骨因为冻僵和用力显现出淤青和血迹来。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廊下的两张盏暗的红灯笼映照着她惨白的脸。天边显出灰白,她整个人意识涣散,双手慢慢往下滑动。一声乌鸦啼叫,她手再也攀不住,整个人往下坠。
这么高的楼,掉下去必死无疑。
就在她万念俱灰时,一只干燥温暖的手握住了她手腕。头顶传来暗哑使力的声音,她整个人腾空而起,扑进了一个宽阔无比心安的怀抱。
对方伸手轻轻拍她的发,明明是安慰人的话,声音里却带了点颤:“别怕。”
场景还原得太过逼真,温栀记忆完全被勾起,抱着他的手也在轻颤。
“咔!”周导煞风景的喊了声,然后拿起大喇叭朝两人喊话,“那个,这条虽然不错,但总感觉缺点什么。要不在来一条,温老师,你被拉上来的时候唇凑巧碰到云老师的唇就好了。”
刚刚还沉浸在回忆的温栀猛然惊醒,扭头看向导演:“什么?不是说整个剧本没有吻戏吗?而且我刚刚看剧本的时候也没有这段啊。”
云颂章提醒:“剧本里有加这一幕,开拍前我提醒你了,你说知道了。”
温栀回忆:开拍前他好像是提醒过自己了,周导也和她确认过。
温栀:“……”为了找到沈逸之牺牲也太大了吧。
周导解释:“这也不算吻戏,就一个蜻蜓点水,朦胧梦幻的擦过,算是男女主角的定情之吻。您放心,后期绝对没有类似的场景。”
温栀:“这剧本是沈作家写的,还是编剧加的?”
周导厚脸皮说:“这是我临时加的。”说完又觉得自己不太厚道,连忙找补:“这场戏非常重要,要是之后情节有什么不对,我再帮忙和沈作家沟通。”
温栀:“行吧。”她忍了。
场记打板:“第20场,二十一分镜,第一次,贵妃雪夜坠楼,沈太傅搭救,action。”
温栀手腕被拉住,一股大力猛得将她抛起,她整个人朝沈知扑去,朦胧的昏光里,云颂章那张好看脸也沈逸之重合。
她心跳又开始加快,在唇堪堪要擦过他唇时,脸不然的往旁边歪了歪,从他左脸颊擦了过去。
“咔。”周导大喇叭又喊,“温老师,还差一点,是要亲嘴,亲嘴啊!”
温栀猛得抬头:“闭嘴!”
周导瞬间闭嘴,随机又郁闷起来:他一个导演居然被演员的眼神吓到了。
温栀爬起来,眼睛下意识往云颂章左脸颊看了看,发现那边什么也没有,才长舒了口气,朝导演道:“不好意思,刚刚暴躁了,再来一遍吧。”
云颂章也跟着坐起来,轻声问:“你要是不好意思亲,我去和导演沟通一下。
温栀白他一眼:“你脸皮倒是厚。”
云颂章话锋一转,问:“男主角是我,你才亲不下去吗?”
温栀嘴快的回:“男主角如果不是你,我肯定先把改剧本的周导揍一顿,然后掀桌子走人。”反应过来自己说什么后,立刻转开目光,咬着后牙槽暗暗后悔。
云颂章眼角漫上笑意,利落的侧颜倒是显出几分文人书生的俊雅来。
温栀听见他笑声,莫名觉得恼,扭头瞪了他一眼,朝导演喊:“导演,再来一遍!”大有谁不敢亲谁是狗的架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