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灵没想到这次联系她的竟是异常局的人。准确地说, 是上次和周宁一起来她的店里吃饭的那几个人。
“路小姐?”
许是见路灵一直没有回话, 电话另一头的人再次出声喊道。
路灵拿下手机看着屏幕上方显示的陌生号码,放在耳边‘嗯’了一声。
“我姓王,你可以叫我王教授,上次我们还说过话不知你还有没有印象?”对面再次开口, 声音平稳听不出有什么不对。
王?
路灵认真回忆了一番, 最后脑中冒出一个不算年轻的男人脸。
“有事?”路灵不知道他们来电话的用意。一开始看到是陌生来电她不想接,抵不住挂断后一直响, 吵得她没办法这才接了。
想着自己和他们并没有多少交际,遂语气不冷不热好奇的问。
“冒昧问一下, 你是刚从副本出来的吗?”王教授谨慎问道。
路灵眉头一皱, 她倒是不知道自己怎么会被这么多人盯上。一出来,先有陈柯, 后有这个看似不普通的异常局的王教授。
而且他们的消息怎么这么灵通?还知道自己的联系方式?
陈柯就算了,他上次专门要过自己的联系方式, 亦是一起经历了两个副本的人了,不稀奇。可这个王教授…
路灵确定自己和他只在上次他们来吃饭的时候见过,也没特意和他互换过联系。
难道是周宁?
路灵心里猜测, 不忘回答对方的问题, 免得让他等急了。
只是这个问题回完, 王教授下一个问题就来了。
“能告知一下你现在在哪吗?”
“我?”路灵这次是真的疑惑了, 然而想到陈柯告诉她的消息,她知道她不能说自己在丰灵路。
“在外面。”路灵回道,并不说自己具体在外面哪里。
王教授显然听出了她话里的隐瞒之意,不在这个问题上纠缠, 而是说:“你应该知道丰灵路的情况了吧?”
路灵:“嗯。”
“那你打算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路灵不理解他问这个问题的含义。
“你的店, 打算关了, 还是在其他地方再开一个。”王教授说。
还在想他什么意思的路灵回神,“不关。”
“哦,准备在哪开新店啊?到时我去照顾你生意。”王教授声音温和道。
新店?
合着他问了这么多,目的在这儿?
“不准备开新店。”路灵松口气,说。
“不准备开新店?”王教授疑惑。
“对。”路灵应道:“以后线下店我不准备开了,只营业线上。”
路灵说出了自己的打算。
现在丰灵路有问题,虽然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没事,但她可不敢让其他人进来。只是开分店不是她想开就能开的,等把小轮送到临时店铺那边,把厨师小面换回来,看看他会不会沉睡。如果不会,路灵就让他顶上小轮的外送业务。
即便她更倾向于将丰灵路会让人沉睡的问题给解决了,可眼看丰灵路的问题不是一般的大。她毫无头绪不说,又忌惮造成这种情况的会是那个沉睡在丰灵路的‘神’。
路灵不走,还是看在指南的面子上,不然她早在列车上听到齐乐乐告诉她的‘真相’后就开始考虑跑路了。
更别提一回来又被陈柯带来的消息吓了一跳,若是一般人估计会直接马不停蹄地离开。
不过她能留下,何尝没有指南显示的香火撑腰。
如果指南像以前那样只是一个普通的‘进货工具’,没有香火等变化,路灵胆子再大也不会留下。
“线上?”王教授不太明白,“你的意思,以后只配外送单?”
路灵:“对。”
“为何?”王教授皱眉。
“方便。”路灵简而概之。
“是不是找不到店?”不等路灵回话,他接着说:“如果我们愿意给你免费提供一个店铺呢?”王教授试探。
路灵惊讶,“给我免费提供店铺?”
王教授:“对,在阳城,很热闹的一条街。”
路灵被他话里的诚意吓到了,同时心里生出了一股警惕。她可没忘眼前的人可是异常局的人。
“为什么?”
“我只是觉得你做的饭很好吃,关了可惜了。”王教授说。
路灵认为他没说真话。
“没有别的意思?”在王教授答话前,路灵干脆又补充了一句,“无功不受禄,你不说清楚我是不会要的。”
她没有拒绝,笑话,免费的店她为什么不要?
路灵这句话问出后,对方沉默了片刻,似乎在考虑要不要和她坦白。
最终,另一道区别与王教授,略显沧老的声音从手机听筒中传到路灵的耳朵里。
“你好,路小姐,我姓冯,周宁先前应该跟你提起过我。”
冯?
冯老?路灵眼睛微闪,上次来店吃饭的几人中,就这个人周宁给她多介绍了几句。
后来在江岸和文澜扯皮的时候他也在,还和文澜站在一起。
等等,文澜、文代表!
路灵意念一动,唤出指南翻开‘人脉卡’金卡界面,眼睛停留在最后一张金卡也是最新获得的一张金卡上片刻。从对方那让她感到眼熟的眼睛中,分析出几点和文澜的相似之处。
难怪她觉得似曾相识,原来是他!
路灵恍然大悟,所以当时他是真的没死?
不仅没死,还成了她的金卡之一。
路灵皱眉,脑中回想起文澜病弱的模样,直觉哪里不对。
而且路灵的其他金卡都是她在副本里和她走的近的人,比如小红。
所以这个疑似文澜的文代表到底是怎么冒出来的?
路灵发呆,手机里冯老看不见她的表情,自顾自的说起自己的目的。
“不知路小姐是否知道自己做出来的食物和普通食物不一样。”
他上来就直奔关键,毫不拖泥带水,不像王教授还非要扯东扯西寒暄几句。
路灵被他这句话惊回神,嘴上不动声色装傻,“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是,路小姐做的食物非同一般。”冯老直白道。
“哪里不一般?”路灵淡定的问,“你们检查过?”
“抱歉。”冯老道歉,意思是他的确检查过。
路灵不生气,反而好奇地问:“你们检查出什么问题吗?”
冯老:“没有。”
“嗯?”
“但是我们发现了一个规律。”
路灵没接话,知道他会继续说下去。
“凡是上次从你店里买过食物的人,在一个月内相继进入副本成为了玩家。”冯老说。
“啊?还有这种事?”路灵惊疑不定。
冯老被她这比自己当初知道这事的自己还震惊的反应噎住。
“你不知道?”他不淡定了。
“不知道。”路灵回答的不假思索,一看就没说谎。
冯老闻言为难,果然,最让他担心的情况还是发生了。
“听周宁说,你的食材来源,都是供货商主动找你的?”冯老问。
“对。”路灵语气干脆应道。
“你能和他们主动联系上吗?”
路灵看看指南里的金卡,反问道:“你们觉得我做的食物和普通食物不一样主要是因为食材的缘故?”
冯老沉默。
“我能联系,但是他们不会卖给你们。”路灵直接断了他的念想,“至于你说在我这儿买过食物吃的客人相继进入副本成为玩家。”
“我觉得和我无关。”路灵说着不等他辩解,继续道:“而且最近这段时间进入副本成为玩家的人明显增多,并不局限于在我这里买过饭的客人。”
“但是在你这里买过饭的客人,进第一个副本的存活率为100%。”冯老默默说了又一个让他不得不联系路灵的原因。
“还有这事?”路灵这次是真的震惊了,声音都变调了。
冯老:“…嗯。”
“巧合吧。”路灵不信。
“绝不是巧合。”冯老语气严肃,“之前我也和你一样以为是巧合,可后来经过调查了解,才知道不是巧合。要知道,那些人中可是有未成年的孩子。”
路灵不说话了,冯老也没有说话,好像在给路灵考虑的时间。
良久,路灵想好了,问:“你们想怎么办?”
“你想来阳城吗?”
“之前还挺想的,现在不想了。”路灵实话实说。
冯老哑然,他知道路灵为什么不想,但是,“如果你来,我们不会打扰你。”
“你就像以前那样开店卖饭就行了。”他不是很会劝人,说出来的话干巴巴的。
“这么好?图啥?”路灵不信。
图啥?
冯老想到自己之前动用所有力量都没调查到路灵口中的‘供货商’,仿佛她的食材从天而降,亦或者那些供货商从天而降,心下叹气道:“现在进副本的人越来越多,可惜能活下去成为玩家的概率还不到50%。如果你卖的食物真能提升新人的存活率,也算一件好事。”
他没有再提供货商,这明显是路灵的秘密,他还是有自知之明的。
“这我可不保证。”路灵觉得不能让他给自己戴高帽子,“要不是你说,我自己都不知道我做的饭有这个作用。”
冯老忽视了路灵口中‘自己做的饭’,没忍住道,“给你供货的人能多提供一些食材吗?”
路灵:“不知道,他们很小气。”
“我们能买一些新鲜的食材回去自己做吗?”冯老小心翼翼说出了自己的打算。
正欲拒绝的路灵想到牛大厨的厨艺,还有她在列车上每次做饭都会减去香火的经历,话到嘴边改口,“可以啊。”
她想知道别人用同样的食材最后做出来的成品和自己的有什么区别。
等着她拒绝的冯老没想到她会同意,一时怔住,好不容易回神,他激动的连声道谢。
“不客气。”他的语气太过感恩戴德,路灵很不习惯。
直到冯老问她,“你现在在哪?我马上派人去接你。”
在哪?
这个问题把路灵难住了,她总不会说自己在丰灵路?
她还不想这么早在他们面前暴露自己可能‘不是人’。
“小路,路老板?”发现路灵没话说的冯老紧张的喊了一声,生怕她反悔。
“我现在在的地方有些复杂。”路灵嘴上含糊迟疑。
“没事,只要你不在丰灵路,什么地方我都能派人过去接应你。”
路灵很想说她就在丰灵路。
路灵的沉默引起了冯老的怀疑,心里也生出了一股不祥的预感,“你现在该不会在…”
“不对不对。”说的一半的冯老突然自我否认,“你不可能在丰灵路。”
“为什么不可能?”
“你要是在丰灵路,你根本不能和我通话。”冯老嘴里嘟囔道。
路灵一呆,“什么意思?”她面不改色,语气沉稳地问。
“丰灵路现在被迷雾笼罩,人若进去就像在副本中,携带的任何电子设备都将与外面断开失联。”冯老心情不错的对路灵说。
路灵默默的拿下手机看了看,索性将通话外放打开调出手机主界面的网络信号。当发现满格的信号网络,冯老的声音也从外放听筒中传出,“唉,不然迷雾也不会那么难以探索。”
路灵:“……”
淡定,她的手机有问题她不是早就知道了吗?
不然之前那外送单是怎么回事?
路灵努力抚平了自己紧张的莫名情绪,忽视以前进其他副本,手机没有信号的事实。
“就没有意外的情况?”最终,她还是不淡定道。
“若是副本,有时遇上那种正常现实世界缩影的副本,通讯设备也会被复制,但迷雾。”冯老停顿了片刻,“迷雾不一样,迷雾之中什么都没有。”
说到这儿,冯老意识到路灵有点不对。尤其这两句问话,直觉告诉他路灵并不是随便问的。
“我现在可能不方便将食材送给你。”路灵声音打断了冯老的沉思。
“为什么?”冯老以为她要反悔,急道。
“我的供货商老板告诉我他们一会儿来,让我等他们。”路灵张口就来。
这本来为了敷衍冯老而找的理由,结果伴随一阵铃铛响,路灵抬头看到进门的两人直接傻眼。
冯老来不及验证路灵话里的真假,手机里便传出了忙音。不过在忙音前,他好像听见了一道清脆的铃铛声。
铃铛……
好熟悉。
冯老焦躁的抓了抓头发,他总觉得自己忽略了什么。
一旁的王教授见他一脸烦躁,浑身散发着低气压,若有所思的询问,“她不答应?”
冯老:“不,她答应了,而且她还答应送我食材供我研究。”
“送食材?”王教授惊喜。
“对!”
“那还等什么,赶紧去接人啊!”王教授催道。
“她没告诉她在哪?而且后面她说现在不方便,拒…”冯老说到这儿突然卡顿,紧接着双目圆睁,激动的大声道:“我知道了!”
“铃铛、没错,就是那个铃铛!所以她现在在……不、不会,怎么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