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大人房间外走廊。
“真是玄邺想和我结婚？”路灵有点不信, “那他为什么不亲自向我求婚？”她不满道。
“他想给你一个惊喜。”
“在这里算什么惊喜。”路灵更想出去和他在现实结婚。
“那你到底要不要和他结婚？”归大爷问。
“也不是不行, 就是……”说白了，路灵觉得在副本里结婚不真实，跟闹着玩似的，一点都不郑重也不尊重。
“如果我说, 让你去和他结婚是为了帮他, 你愿意去吗？”归大爷想来想去，还是决定给她透露一点消息。
“帮他？”路灵疑惑, “他怎么了？”
“没什么，就是他要去做一件比较危险的事，我觉得他一个人有点危险。”归大爷试探道。
“危险为什么要去？”路灵郁闷。
这话说的, 归大爷一噎, 不能直接告诉她，只能侧面解释，“他去自然有他的理由。”
路灵：“什么理由？”
归大爷：“现在不能告诉你。”
“哼，那我不结了。”路灵扭头。
“……”
见归大爷不劝自己, 路灵侧过头, 不情愿道, “你怎么不劝我？”
“又不是我结婚, 我劝你干嘛？你不想结就不结。”归大爷算是有点摸准路灵的脾气了，浑身反骨和人对着来, 偶尔还总是把你怼到墙上下不来, 偏生觉得自己没问题，有问题的是别人。
和那种“我没错, 就算我错了, 我也要努力证明错的不是我, 是别人”的人很像。
不, 不是很像，可以说一模一样。而且她可会装了，每次都能睁着一双无辜的大眼边套话，边把别人气个半死。
估计能让她主动认错的只有玄邺。
当然，归大爷认为这是他以为的认错，实际上的路灵指不定有多敷衍。
“好吧，既然你都这么恳求我了，我就答应你同意和他在这里结婚。”路灵叹气，一副拿你没办法的模样。
归大爷：……
“你可以不答应，他新娘多着呢。”
“你说什么？”路灵以为自己听错了。
“我说新娘多——嘶—”归大爷抱着被她踩疼的脚，忍不住道，“你知不知道尊老爱幼！”
“你很老吗？”路灵看着他童颜鹤发的脸。在她看来他并没有很老，至少比那个桑大人一张枯树皮的脸年轻多了。
归大爷一时竟不知道该感谢她夸他年轻，还是郁闷她故意的。
“我没骗你。”归大爷放下了脚，说，“他作为祭司，不仅是这场‘祭神’的主持者，更是为龙神大人挑选新娘的人。只有被他选中的新娘，才能被送给龙神大人。”
归大爷口中透露的内容让路灵惊了片刻，才道：“挑选新娘？”
归大爷：……
合着我说了这么多，你就只听见了这几个字？
“怎么挑？”路灵又问，琥珀色的眼底闪烁着不明的深色和暗光。
“能怎么挑？当然是……”归大爷见路灵表情不好，及时住了口，顿了两秒他讨笑道：“其实就是帮忙检查新娘有没有什么问题，合不合龙神大人的心意，不会对新娘做什么。”
“他还想对新娘做什么？”路灵语气古怪，看向归大爷的眼里煞气十足。
归大爷：“…你到底要不要做新娘？”
“做！”路灵咬牙切齿，不然凭这个副本他‘万人迷’的人设，她怕他会给自己戴几顶绿帽子。
“行，那我去安排。”归大爷点头，“不过有件事我得提前跟你说一声。”
“当‘新娘’有一定的风险，尤其被选中成为最后的‘祭神’新娘是最接近龙神的存在，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归大爷眸光幽深，声音沉稳冷然，有种说不上来的肃穆与不容忽视的气势。
“什么？”路灵小心问道。
“你的一举一动都会被神注视，就连内心也无从藏匿，一旦神不选中你，你的下场只有一个。”
路灵：“死？”
“不，被共享。”
“共享？”路灵眼皮一跳。
“对。”归大爷没有说的仔细，路灵却能猜出这个“共享”绝不是什么好词。
“为什么？没被选中难道不能送回？”路灵不理解。
“不能。”归大爷摇头，“因为‘新娘’已经接受了洗礼，就算没被选中，也是龙神大人的人。只有龙神大人才能决定她们的去路，而龙神大人喜欢将自己不要又不重要的物品赏赐给信徒。”
“等会儿，一共有几个新娘？”路灵想到这个问题。
“初选九位新娘，然后由玄邺筛选出三位合龙神心意的祭神新娘，在祭神大典那日将她们送去神殿，谁能留下，谁就是龙神的新娘。”
“也是说三选一？”
“可以这么理解。”归大爷点头。
“那我去玄邺不选我这么办？”路灵忧愁。
“他会选你。”归大爷一脸肯定，“你若成了‘新娘’，只有成为龙神的新娘才能从这里全身而退。”
“这么说我怎么觉得你在坑我？”路灵狐疑。
“你不去也行。”归大爷也不劝她。
这态度，路灵纠结片刻问，“你还没说要我去帮他什么忙？”
“只要你成了‘新娘’就算帮他。”就是他可能会被玄邺打一顿。
“我成了新娘对你有什么好处？”路灵不信他没所求。
“对我没好处，对玄邺有好处。”
路灵心说这世上竟有如此“好人”？
归大爷被她的眼神看的不自在，可他说的没错，对他确实没好处。如果玄邺赢了，他会被他打一顿。若是输了，最坏的结果少几个熟人，他继续给龙神看门。
“我还有一个问题，‘新娘’算身份吗？能直接参与‘龙神祭’当中吗？”路灵拉出系统任务面板，问。
归大爷一愣，点头，“‘献新娘’本身就是‘龙神祭’的一部分，你作为新娘，本身就在其中，自然算。”
“那就好。”路灵满意地点头，又看看空间亮闪闪的四千龙神币，扯了扯衣服，问：“什么时候去？”
“今天晚上，今晚是‘龙神祭’的前一晚，客人该到的差不多都到了。然后明天正午，‘龙神祭’正式开始。”归大爷说。
“正午？”居然不是晚上？
归大爷点头，目光往天空扫了一眼，“如果你同意，我就去安排了。然后你回大学城，晚上会有轿子去接你。”
“何必那么麻烦，不用接，我可以自己去。”路灵说着问愣住的归大爷，“可以吗？”
归大爷：“可以是可以…但不合规矩…”
“我还给你省事了，有什么不合规矩？”路灵不以为然，“除非你让他来接我。”路灵眨着眼看他。
归大爷：“……他估计忙的没时间去接你。”
“那不就得了，反正我知道路，我到了晚上直接从这里过去。”
归大爷：“那行。你今天还和我去排练节目吗？”他又问。
“还排练啊？”路灵苦着脸。
“龙神祭开始前每天都要排练不然他们会忘。”归大爷理所当然道。
“那你去吧，我不去，我想和他们加深一下感情。”路灵回头往身后房间里时不时看她的几位客人身上扫了几眼，对他们展颜一笑。
五人：“……”
不知为何，突然感觉不太妙。
当看见路灵并没有跟着归大爷离开，金大人脸色顿时突变。
“你、你怎么没和金大人一起离开？”金大人忍不住问。
“我留下陪你们聊聊天，毕竟明天过后可能很长时间不会再见面了。”路灵一脸遗憾。
金大人嘴角一抽。
“我觉得我们没什么好聊的。”归大爷不在，房间里的客人虽然没当场翻脸，可神情都有不少细微的变化，唯有被路灵打过的金大人和石头鱼客人一如既往。
说话的是身体看着虚弱无力的梦大人，路灵撇了他一眼，不见外的挤到桑大人身边，弯着腰笑着说：“聊聊？”
桑大人抬头，一双幽绿的瞳孔看着深邃沧桑无比，宛如暮暮垂已的老人。
“你想聊什么？”桑大人一开口，本想说他才不会理你的梦大人惊讶地看着桑榆。
“丰灵路。”路灵搬过一个凳子坐在他身边，眼里满是好奇。
“丰灵路。”桑榆一言难尽，他看了看路灵，忽然问：“你住在丰灵路？”
路灵点头。
“那里现在还有多少人？”
“几乎没人了。”路灵惆怅。
听到她这句话的桑榆却是狠狠松了一口气。
“没人了好……”
“你说什么？”
他声音太小，以致于路灵没有听见他刚才那句话。
桑榆：“没什么。”
“你还没回答我，你怎么知道丰灵路。”路灵不满。
桑榆：“听别人说的。”
路灵：“听谁说的？”
“你不认识。”
“你不说怎么知道我不认识？”
“你那会还没出生，你怎么认识？”桑榆瞥了她一眼。
路灵被他噎的一时不知道怎么回，但看这个样子，她不拿出点东西他不会说。
“你认识丰灵路的主人吗？”路灵又往他身边去了去，不期然在他身上闻到一股木香。不等她分辨出这是什么木香，桑榆猛地起身离她三四米远。
“我不认识，我什么都不知道，你不用问我，我先走了。”桑榆脸色蜡黄，眼神忌惮地看着路灵，说完他起身就跑，根本不给路灵拦他的机会余地。
他一走，还是逃之不及的走，让其他三位客人沉寂了片刻，古怪的瞄了几眼路灵，纷纷起身告退。
最后路灵和金大人待在同一个房间大眼瞪小眼。
良久，金大人谨慎小声道：“你、你喝茶吗？”
“你有茶？”路灵没想到诡还会喝茶。
“桑、桑榆之前送给我的。”金大人手插进嘴里，见路灵两眼疑惑，他说了声“抱歉”，赶紧转过身背对着路灵从宽嘴里扣出一个黑棕色的木盒。
“给。”金大人挥手随意将木盒上面的粘液擦掉。
没看见他背对着自己干嘛的路灵望望木盒，又望望金大人。直到金大人揭开木盒，一股熟悉的香味让她看了过去。
这个味道……
路灵拿起木盒中一片棕色干枯的叶子。
“这是什么茶？”路灵问。
“桑叶茶吧。”金大人把木盒推给路灵，“桑榆那老东西穷的只有一把枯叶子拿得出手的，送你了。”
“送我？”路灵指指自己。
“嗯，不过你自己喝，别人喝恐怕不行。”金大人小眼睛一眯，路灵不习惯的眨了眨眼，观察了片刻突然说，“你脸上的疙瘩是不是变小了。”
疙瘩？
金大人摸着自己的脸，忽地他感受到什么，从嘴里掏出一面镜子对着照了照。
“咦！”金大人放下镜子目光灼灼地看着路灵。
而路灵也一眨不眨盯着他手里的镜子。
金大人：“……”
“你居然还穿围兜？”路灵蓦然开口。
金大人：？
“你看见我是从哪拿的？”察觉到什么的金大人，试探地问。
“不是从脖子里面的口袋里掏出来的吗？”路灵诧异。
脖子？
口袋？
金大人扯着身上金灿灿的衣服问，“这是什么？”
“衣服啊。”回答完的路灵看着金大人惊奇的眼神，猛地回神。
难道…
“什么样的衣服？”金大人迫不及待地问路灵。
“金黄色，绣着钱串子。”既然他都发现了，路灵索性实话实说。
“鞋子呢？”金大人一屁股坐在地上伸出圆胖的腿脚，“是不是墨绿色带白色斑点绣纹黑厚底布鞋？”
路灵下意识点头，点完头她兀地抬头看向眼眶突然泛红的金大人。
“这个给你。”金大人从脖间掏出一个布袋塞给路灵。这是一个墨绿色有着一圈白夹金裹边束带形似古代钱袋子的缎面口袋。
路灵惊讶。
“它叫伏魔乾坤袋，能装下一切非人类生灵。并且能将它们腐蚀融化成能量液。不过里面的能量液你不能直接接触，需要净化分离才能使用。
净化后的能量液可以淬体、煅神，提高抗性，但也会吸引非人生灵，使用时需注意，小心被趁虚而入。”
“至于净化，新神培养的继承者应该有办法，就是你们这些玩家。不过你好像没有被你们的新神选中？”
金大人疑惑。
不过这也从侧面说明，那几个新神实力不咋地啊！
能量液、新神？
又是两个让路灵感到陌生的名词。
“新神，你说的是七位正神吗？”路灵先问看似份量比较重的问题，顺便接过他手里的口袋。口袋不大，拿着没多少份量。底端圆鼓鼓，一捏就瘪，不捏立马复原。
金大人点头。
“你们还知道正神啊。”路灵来了兴趣，想让他多透露一点消息。
金大人却脸色大变，脸上的疙瘩一下变大了几分。
路灵也看见了，她心有猜测，就听金大人说，“快，打我一顿！”
“？”
这是什么奇奇怪怪的要求。
不等路灵思考他怎么了，只见金大人猛地站起，五官狰狞扭曲地冲向路灵。
路灵条件反射一脚踹了上去，可是紧跟着他又冲了上来。
门外，想进门看看情况顺便提醒路灵自己存在的侍女将门掀开一条缝，哪只没等她探出头，眼前的红色扭曲几乎凝成实质的阴影吓了她一跳。
她想都没想扭头就跑。
至于让路灵帮她和里面那个客人说句好话或者替代自己？
在超标的污染值面前，什么都被她抛在了脑后。
屋内，路灵单脚踩在金大人背上看着金大人在他脚下由于肚子太胖太圆导致四肢悬浮的挣扎。
等他安静下来?，路灵低头问他发生了什么？
哪知这次金大人看向她的眼神不仅掺杂了惧意，也多了陌生。而且无论路灵问他什么，他都不回答，沉默地缩在角落不理她。
没办法的路灵见他如此，只好作罢。
良久她看着手中他之前给自己的口袋，路灵犹豫地递过去问他，“你的？”
金大人看向口袋的眼神动容了一瞬，也就是这一瞬，让路灵明白他是装的。
路灵当即收回手。
不舍的想要把自己的宝贝拿回来的金大人：“……”
“你好好休息，我去找归大爷。”路灵把口袋放进空间，四下看看又捡起掉在地上打翻的“茶叶盒”，尔后离开。
转眼到了晚上。
路灵在归大爷忧虑惆怅的视线下走进祠堂。
此时的路灵穿的还是归大爷第一天送给她的那身红裙，不同的是在外面添了一件绣着花鸟图案缀着珍珠翡翠等饰物的披肩，脚上的绣鞋也多了一圈圆润耀眼的金色珍珠。
她速度不慢，很快来到昨天她进入的地方。望着前方红色的通道，路灵攥紧手里代表新娘身份的“红珠串”，看了眼系统任务栏，表情坚毅地往前走。
不知走了多久，就在路灵怀疑自己遇到了鬼打墙，怎么走都走不出去时，前方一成不变的通道传来一阵凌乱的脚步声。
路灵没有躲，因为归大爷说了，只要她拿着红手串没人敢动她，相反还会有人保护她。
只是来的人有点出乎她的意料，路灵本以为总算遇到一个带路的，结果……
“路灵？你怎么会在这儿！”周宁光着脚，看得出来很急，身上仅披了一身红布，头发散在脑后震惊的看着路灵。
她身后还有三名年轻貌美的女子，手拉着手。她们本来被路灵吓了一跳，等发现周宁和路灵认识，惨白的脸和紧张的情绪才慢慢消退。
“我去当新娘啊，你们这是…逃婚？”路灵诧异。
周宁：“？”
“你说你去干啥？”周宁发现自己好像又出现了幻听的症状，在考虑要不要喝掉最后半瓶“理智药剂”，就听路灵理所当然道：“当龙神的新娘子啊。”
周宁：……
其他女人：？
“你疯了？”有人没忍住惊呼。
“我没疯，难道你们不想完成主线任务离开这里？”路灵反问。
主线任务！
路灵的话让几人眼睛一亮，周宁亦是如此。而且她还想到了自己去找罗娉，罗娉却让她走的行为。
主线任务是参与龙神祭，获得或消费一千龙神币。
后者她今天因为“祈祷”的时候真诚，司仪长老赏了她五百龙神币，加上之前剩下的一百多，还差两百左右的龙神币就能达标。
但是参与龙神祭，周宁一直以为他们找到了真正的“副本”就算参与了龙神祭，可听路灵的意思并非如此？
难道参与的意思，是她们还要成为‘龙神祭’里的一员？
周宁反应很快，其他女子除了一名不明情况的预备玩家，剩下的几人反应也快。
“要不我们还是回去吧？”一名女子说道。
“带上我。”路灵欣喜地举手。
于是没逃跑多远的周宁带着路灵回到了她们的住处——一处开窗头顶能看见外面的天空，底下还有一面直径约二十米的椭圆形银色湖泊洞窟，以及交错修建在周围陡峭石壁上的九个红色小木屋。
小木屋很高，其中六个木屋外面均挂着一盏红色的小灯笼，只有最高处的三个依旧是黑漆漆没有丝毫光亮。
周宁告诉她，没挂灯笼的是因为里面还没有住人。
路灵过去仰头盯着高处的木屋看了几眼，刚要问周宁这怎么上去，就听见身后传来一道轻微的重物落地声和小声的啜泣。
回头一看，她差点被身后三十几号人盯着她看的视线吓一跳。
“你们干嘛？”路灵看着眼前熟悉又不熟悉的面具人，忍不住埋怨道：“你们也太晚了，我都等你们好久了。”
面具人：？
周宁：……
“快来一个和我说说，这怎么上去？”路灵冲着面具人招了招手，抬头继续看着头顶的小木屋。
许久，一名戴着红色锦鲤鱼面具，穿着同色对襟金丝盘扣龙纹衣袍，雪白的长发如瀑垂直落在身后，手持一本黑色金纹封皮厚重书籍身材修长、气势惊人的男子越过一众面具人来到路灵跟前。
“你想上去？”他望着路灵，赤金色的瞳孔穿透面具落在她脸上，声音冷若冰霜，却又含着某种高居上位的贵气与疏离，让人不敢与之撒谎。
“嗯。”路灵狐疑地看着他。
锦鲤面具完全遮住了他的脸，仅从两个窟窿里透出一双眼睛很难看清他是谁。
不过他的眼神和不经意间流露的态度让路灵很眼熟。
“那你上去吧。”白发男子冷笑。
路灵看看头顶的木屋，又看看好像生气了的他。
“怎么上？”
白发男子冷冷吐出一个字，“爬！”
“这不好吧。”路灵为难。
白发男子不吭声。
“既然你都这样说了。”路灵迟疑地走到白发男身后，蹭了蹭手，猛地扑上他的后背，“我准备好了，你开始爬吧！”
白发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