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不知道他信不信。
殷长衍没说话, 一双眸子静静地望着王唯一。
过了一会儿,松开手。
王唯一先是一喜, 他信了?而后很快否认这一点。王唯一站在殷长衍面前, 他不会是这个表情。
抬手拉扯脖子皮肤,这样气儿能进的多一些。
头疼,她要怎么证明她是王唯一。
“我欠青松山庄庄主一个人情, 湘儿姑娘,跟在我身后。”殷长衍说。
湘儿回神, 忙上前两步将王唯一拉到身边,“好。魏璋不曾告诉我, 你与他之间还有这份渊源。”
“很久之前的事情了。”
“那是多久?”
“十八年前。”
湘儿自觉地闭上嘴巴, 不再搭话。王唯一死后的一年里,殷长衍变得疯疯癫癫, 那时候众人头顶这片天都是黑红的。有一天,他为妻儿立坟造碑安葬,之后销声匿迹,没人知道他去了哪里、过得怎么样。
后来再在道上行走,人才看起来正常了些。
王唯一很想殷长衍, 眼睛从见到他起就粘了上去。
头发长了, 早已过腰。打理水平很一般。
肩宽了一些, 腰部、胳膊却依旧纤细。
一如既往爱穿深色衣服, 洗很多次颜色也不怎么掉。
他左手是不是出了问题,看起来软绵绵的, 在衣袖里小幅度荡着。
客栈门外。
迎面而来一阵穿林过空的剑风罡气,树顶的叶子被拦腰切割成两段, 静静地漂浮着。
它们穿过殷长衍, 割断他身侧一缕长发, 朝着王唯一袭来。
王唯一心道不妙,二指并拢在地面画一个定风圈,反手将湘儿拉进去,“小心,湘儿。”
出剑砍断第一层剑风罡气。
第一层后面是更加密密麻麻的第二层剑风罡气。
要死,避无可避。
远处殷长衍身形涣散、快速后退,几乎是眨眼的功夫,重新凝聚在王唯一身前。
他抬高手掌,带起一阵无形灵力,震碎所有剑风罡气。
衣袂翻飞,黑色发丝随风扬起,衣领工整,颈项修长,侧脸轮廓精致通透,一双眸子倒映着漫天碎裂的剑风罡气。
好好看!
劫后余生捡回一条命,又惊喜殷长衍突然出手,王唯一腿脚一软朝地上倒去,方向正对着殷长衍。
他不会无动于衷的。要是不打算管她,他就不会挡剑风罡气。
好想他的怀抱。
殷长衍衣袖顿了一下,脚步微挪,侧身避开。
王唯一脸着地。
疼,而且好丢人。
爬起来,“不抱就算了,好歹也搭把手啊。”
“这、这不合适,男女授受不亲。”殷长衍慢条斯理地将手背在身后。
有够疏离。
说得真是冠冕堂皇,也不知道是谁当初在院子里就把她按在膝盖上胡来,还恶劣地用长了小红点儿的部位使劲儿挤压。
“方才你五指扣在我脖子上,这算不算亲?”
“你要再试一试吗?殷长衍不介意配合一次。”
呃,那算了。他方才是真的动了杀意。
殷长衍定定地看了一眼王唯一。很像,眼尾的恶趣味几乎惟妙惟肖。
认怂的模样也极为相似。
若她一开始就是这副表情,行刑场上他杀人时一定会迟疑。
战堂三十六修士布好杀阵,满面肃容。
陶一醉的命灯灭了,客栈大门打开,走出来的一定会是近神人。
陶一醉性情古怪,但论实力,他是术堂难得的天才。连他都不是近神人对手,他们须得拼尽全力、放手一搏,才能从近神人身上啃一块肉下来。
三十六对一,总是占了些便宜。
出来了。
主导者声音森冷:“开阵,杀!”
王唯一上前两步,挡在湘儿、丫鬟身前,横剑在手,以防备姿态面对剩余的明炎宗弟子。
战堂的三十六天罡!
三十六天罡拥有不输一堂之主的实力。彩绘牡丹,你还在战堂干活儿吗?过去与殷长衍的交情一点儿都不顾了么?你竟真的想杀殷长衍!
“殷长衍,小心。”王唯一心被攥紧,紧张得眼睛都不敢眨。
殷长衍跟个没事儿人一样,从容自得走进杀阵。
王唯一面上的担心很快转为惊讶,嘴巴大张,塞进一个鸡蛋不成问题。这、这还是她认识的殷长衍吗?!
以一人之身单挑三十六天罡还丝毫不落下风,不,甚至称得上游刃有余,未免也太强了!
主导者面色越来越沉,脊背发凉,袖中的拳头渐渐收紧。杀阵连近神人的衣角都困不住。
这哪里是三十六对一,分明是近神人一个人对三十六天罡的单方面屠杀。
但愿后招能起作用,限制近神人一二。
殷长衍不怎么擅长阵法,但找阵眼也不费事儿。
单掌聚灵,打向阵眼。
阵法闪过一阵靛青色亮光,阵势突改,由原来的杀阵转为困阵。
王唯一觉得稳了。
杀阵都拦不住的人,困阵又有几分作用!
......殷长衍身形好一会儿没动,被困住了。
突然一团红色光点飞过来,快速出掌打退明炎宗弟子。
光点化形,是魏璋。
“魏璋!你来了!”湘儿面带欣喜,深感劫后余生,扑到魏璋身上。
“抱歉,我来晚了。不要紧吧。”魏璋上下打量,抬手替她整理好缠绕在一起的凤冠珠链,望向着阵法中心的殷长衍,“近神人,他也在这里。”
湘儿对魏璋说了客栈里发生的事儿。
魏璋听完,对王唯一颔首,“多谢你救魏璋夫人,青松山庄欠姑娘一个人情。”
态度很客气,但也仅仅能称为客气。
“湘儿是我闺中密友,她嫁入青松山庄以后还要多劳烦魏璋保护疼惜。认真论起来,是王唯一欠青松山庄一个人情。”
魏璋愣了一下,勾唇浅笑,“我开始相信你是夫人的闺中密友。”
这姑娘心思澄净通透,李卿之那种黑心黑肠的人怎么会教出这样的弟子。
他表情没什么太大变化,但面容就是比刚才要真诚得多。
王唯一不打算计较下去,“魏璋,殷长衍被困住了。”
“姑娘,我脸上这俩眼珠难不成是摆设?”
“......你想个办法,帮一帮他。”
“杀阵都杀不了,困阵又能有什么用。”魏璋抿了抿唇,“这困阵中,有近神人想看见的东西,他才会明知是阵而甘愿沉沦。这阵破与不破,你我皆无能为力,全在近神人身上。”
湘儿说,“之前就听人说明炎宗弟子擅长刺探人心,今日一见,所言非虚。”
魏璋冷哼一声,“刺探?这叫玩弄,这是冒犯。明炎宗做事儿总喜欢打着冠冕堂皇的幌子,然后嚣张跋扈肆无忌惮地破坏。明炎宗之人,都是一群卑劣的伪君子。”
王唯一抬步走进困阵。
“唯一!”湘儿连忙叫住她,脸带担忧。
“当着我的面还能沉沦进去,他到底看见了什么。我醋了,我今天必须搞清楚。”
王唯一越说越火大,气冲冲走进困阵。
困阵中冷冽肃杀之气围绕,漆黑一片。走过这一段,再往后渐渐有光,景色开始发生变化。
晴空,白云。
江浪一层又一层拍打着岸边石子。
随风飘荡的绿草里有一条竹子铺成的小路,它一直延伸到远处的竹屋里。
恶狗蹲在院子中正埋头吃鱼肉馅饼。
竹屋分上、下两层。下面是厨房和厅堂,桌子上摆了两条热气腾腾的烤鱼;上层隐隐传出人的说话声,一个是她,另外两个分别是吴锁和褚行。
这是临江边的家。
是她被献祭那一天!
突然,恶狗听到什么动静,身子猛地抻直,耳朵竖起、呲着牙齿,冲来人低吠。
景象像按下加速键,飞快在眼前一一闪过。
明炎宗各位堂主登堂入室,恶狗被踢、重重地砸在地面上;屋内大打出手,吴锁与一位堂主斗法,惨败,方天戟穿透他的身体将他钉在大门顶上;褚行以一敌三,终归不及,万剑穿身像刺猬一样在台阶上咽气,血流成河。
屋内她倒在一片祭文中心,死前身子弯成豆芽,双手紧紧地捂着肚子。偌大的百家被扬起,轻轻地盖到她身上。
殷长衍一定也看到这些。他定然会肝肠寸断,宛如受凌迟之刑。
他在哪儿?
“殷长衍。”
“殷长衍,回答我。”
“殷长衍,你在哪儿!这是幻境,是假的,别被骗了!”
不远处立着一个人影,是殷长衍!
殷长衍紧闭双眸,唇色苍白,额上冒着一层冷汗。犹如陷入噩梦之中,不可自拔。
周围“王唯一”的声音三百六十度环绕。
“好疼啊,疼死我了。”
“快停下,我不能死。我的孩子还没有降生,我怎么能死。”
“殷长衍,殷长衍你在哪里?!你怎么还不回来!”
“殷长衍,你不是我夫君么,为什么我临盆时你不在身边。你没有尽到夫君的责任,你没有尽到父亲的责任。殷长衍,你没有保护好我和孩子。”
“我和孩子会死都是你造成的。殷长衍,都是你的错,是你亲手害死你的妻儿!”
“王唯一”的声音越往后越尖锐凄厉,叫得人毛骨悚然。
殷长衍唇角开始溢出黑血,原本挺直的背脊逐渐渐弯了下来。
他似是不堪重负,单膝跪地,手死死地抓着胸口位置,喘息也快了起来。
王唯一急了,忙道,“殷长衍,别信,这是幻境。都是假的。”
“王唯一才不会说这样的话,王唯一绝对不可能说这些话。王唯一深爱你,她怎么可能舍得将两人的死怪罪在你头上。”
“殷长衍,你清醒一点,别被骗了。”
不知道什么时候,殷长衍睁开眼睛。喊得凄厉的“王唯一”声音也没了。
他直勾勾地望着王唯一,嘴巴一开一合,“若这一切都是假的,那你告诉我,什么是真的?”
王唯一张了张嘴,这要她怎么回答。
当时死的时候在想什么来着。
“长衍,我有点儿冷,关半扇窗户。今天中午吃肉片粥好不好?我想要滚烫一点儿的。”
王唯一一字一句地说。
殷长衍一怔,瞳孔骤然收缩,而后大张。
一线光明从他脚下亮起,而后迅速扩散开来驱散漆黑,周遭亮得如同白昼。
困阵不攻自破。
三十六天罡遭受重创,呕出一口心头血。见殷长衍没有追杀到底的打算,快速后退,如惊弓之鸟逃离此地。
殷长衍身形不稳,晃了一下。
王唯一上去扶他,他不着痕迹地避开。
王唯一悻悻地收回手,“......我帮了你,怎么说都是你的救命恩人。你就不能对救命恩人态度好一些?”
“困阵而已,能奈我何。”
“是奈何不了你,但能把你的愧疚当成泥巴捏来逗去。”王唯一说,“你一直在自责没有护好妻儿,不是么。”
殷长衍顿了一下,第一次正眼看王唯一,“你为什么会说出方才的话?”
“没有为什么。我死的时候,就是这样想的。”
殷长衍沉默半晌,朝王唯一颔首,脸上有了不一样的情绪,“多谢你。”
“你的感谢其实没什么用处,你相信我就是王唯一了么。”
“唯一已经死了。”殷长衍没有正面回答。
“殷长衍,我围观近神人行刑,死在近神人手上。再睁眼时,我成为你的娘子王唯一。我们一起生活了一年,我看着你一步步从望春楼的洗月事带小厮成为剑堂弟子,又因失了剑骨弃剑从医,然后为了李卿之、为了卫清宁、为了我,与明炎宗不共戴天。我十分心疼你。”
“只要调查就能知道的事情,对我而言不具备说服力。”
王唯一心中憋了一口气,“行了,闭嘴吧你。说出来的话只会让我火大。”
气死了要。
啊啊啊啊真想把他的嘴缝起来。
“王唯一,看在你是夫人闺中密友的份上,我送你一份大礼。”魏璋转头看向殷长衍,“近神人,还记得我吗?”
“给我发传讯纸鹤的人。”殷长衍抬手,掌心躺了一只传讯纸鹤。
传讯纸鹤说,‘这一代有王唯一出没的迹象’。他便动身来了客栈。
传言是真的。但凡放出有关王唯一的讯息,钓殷长衍一钓一个准。
“在这之前,我们见过。”魏璋说。
“魏璋。”殷长衍说,“十八年前临江边维护之恩,殷长衍断不能忘。”
王唯一:......他俩叙旧跟她有什么关系?这算是哪门子的大礼。
皱着眉头听一听。
魏璋和殷长衍十八年前有一段过去。
十八年前临江边。王唯一一尸两命,殷长衍抱着娘子尸身十天半月不肯撒手。
正值夏日,尸体干瘪,渐渐发出臭味儿。
术堂有一个叫何鸣的弟子,是术堂堂主何所思的侄子。当时术堂和殷长衍已经撕破脸。
何鸣路过,抬袖掩鼻,“这味道比江里的烂鱼臭虾还不如,我劝你趁早下葬,免得脏了明炎宗清净地盘儿。”
殷长衍抱着娘子尸体,一声不吭。那个时候,他基本处于全封闭状态,什么都听不进去。
何鸣家世出众,又有一个做堂主的伯父,从小到大但凡是他想做的,那就没有做不到的。他只在殷长衍面前受过这样的冷落。
何鸣上手抢尸体。打算一抢到手就丢进火里,烧个一干二净,叫臭味儿散的一点儿不剩。
可他哪里是殷长衍的对手。
胸口挨了一掌,被打断三根肋骨,在众目睽睽之下倒在地上。面子里子丢了个一干二净。
围观的人之中,有一个面容清俊的少年,正是刚离开望春楼的魏璋。
何鸣气蒙了,如此奇耻大辱,非得报复回来不可。不叫殷长衍跪在地上痛哭流涕枉他姓何。
夜晚。
殷长衍搂着尸体,恍恍惚间听到王唯一的声音。
没有错,那就是王唯一的声音。
抬头一看,远处是王唯一的背影,正迅速飘远。
“唯一,是你么!”
“我就知道你没死!你回来找我了!”
“唯一,你别走。唯一,等一等我,等我啊。”
殷长衍跟着王唯一的背影在临江边到处乱蹿,七拐八拐进了一个偌大的江岸边。
江岸边早已布好了封锁阵,殷长衍一进入,便被锁死全身灵力。
那只是一个背影与王唯一有七成相似的女人,她身上贴了七、八张黄符,符纸上画了一个线条大嘴巴。嘴巴一开一合,是王唯一的声音,它不断地说“殷长衍,我快生了,你来陪我。”
“殷长衍,我好想你。”
“殷长衍,你在哪儿?我找不到你。”
何鸣从阴暗处缓步走出来,面上带着狞笑,“殷长衍,你也有今天。我绝对不叫你好过。你有眼无珠得罪我,我便扣下你眼珠子;你左手伤我,我便断你的左掌;你叫我丢尽颜面,我便叫你伤心伤神,肝肠寸断。”
何鸣一手掌心聚灵,另一手抓起殷长衍,朝他胸口猛拍三掌,震碎他胸口肋骨。
殷长衍惨叫,“哇”得一声吐血,口中喃喃道,“唯、唯一......”
何鸣大笑,嘴角越咧越大,“哈哈哈哈,你怎么能出声呢。你的声音顺着江风飘出去,万一叫别人听见,不得误会我在对你打击报复。”
“殷长衍,你不可以出声。”何鸣绕到殷长衍身后,大掌死死地捂着他的嘴巴,单手聚灵,一下又一下地打进殷长衍奇经八脉里。
热血顺着指缝喷涌而出。何鸣想起小时候浇花,水管子有裂缝,水柱从裂缝处喷涌而出,他慌忙去堵。水带一些力度打在手心上,怪痒的,怪舒服的。
殷长衍的血,怪热的,怪迷人的。
何鸣舒坦了,冷哼一声,扔垃圾一样扔掉殷长衍。
“何鸣一向待人亲厚。你想听王唯一的声音,我就给你她的声音。”何鸣叫来那女子,让她背对殷长衍,“别转身,你正面一点儿都不像王唯一。就这么站着,我多贴几张符。”
手一扬,数道画了大嘴巴的黄符落在殷长衍身上。
每一个都一开一合,有欣喜的,有娇嗔的,有生气的,有撒娇的......像是王唯一活过来了一样。
殷长衍倒在血泊中,整张脸被血打湿,口中喃喃道:“唯、唯一......”
颤抖着手去抓黄符,每抓到一张,就如珠如宝地揣在怀里。
何鸣上扬的唇角慢慢降了下来,“殷长衍,这就是你满足时的模样。你一满足,我就不怎么满足。我很不喜欢你这张脸,请你换一副表情。”
何鸣上前两步,重重地踩在殷长衍手腕上。他来回碾了碾,很快骨头碎裂声从脚下传来。
“哈哈哈哈,这声音真是太悦耳了。殷长衍,今日的快乐是你带给我的。我玩儿够了,现在就挖掉你的眼珠子,叫你后悔见我。”
突然,一个声音响起,“住手,何鸣,你做得太过火了。”
银色月光之下,站了一个面容俊美的少年。显然他是个练家子。穿一身常服,看不出来路。
何鸣顿了一下,起了杀心,“来者何人?”
魏璋本名不好听,他以最快的速度给自己起了一个名字,“魏璋,你叫我魏璋就可以。”
“明炎宗诸位堂主中,并无姓魏的。哪里来的低贱货色,敢插手我教导弟子。”
“呵,教导。明明因私仇恨不得弄死殷长衍,非得假惺惺说什么教导。明炎宗里,都是像你一样的伪君子、真小人么,脸皮厚度堪比城墙。”
“放肆。”
“错了,是猖狂。魏璋向来猖狂,你能拿我怎么办。”魏璋眸子微敛,身形一闪到了何鸣眼前,五指绕成一朵虚幻的花扣在何鸣脸上,撕扯下他半张脸皮。
扔废物一样扔在地上。从怀中取出帕子,装模作样地擦了擦五指。
“啊!!!!”何鸣捂着半张血淋淋的脸,眸中带恨死死地瞪着魏璋,“战堂的传花手。”
胸部又挨一掌,“阵堂的挪移掌!”
“合欢宗的针术!”
“魔修的溶血指!”
......
每交一次手,何鸣就受一次伤。而每伤一次,他就越发心惊一分。这个魏璋懂得实在是太多了,根本看不出他的修为路数。他究竟是谁,出自何门何派!
“你究竟是谁。”何鸣声音都在颤抖。魏璋耍着他玩儿,并不带表魏璋没有杀意。
“你年纪不大,记性怎么这么差。方才不是说过了么,我叫魏璋。”魏璋以指为剑横在何鸣颈项处,“记好了,去阴曹地府,别叫错了仇人姓名。”
指尖一抹,何鸣尸首分家。
魏璋搀扶起不省人事的殷长衍。殷长衍左手软绵绵地垂落下来,从左臂到手掌部分尽数成了碎骨。
带着殷长衍离开。
临江边是殷长衍第一次在王唯一声音上吃亏,后面还有无数次。
并非分不清、辨认不出陷阱,而是他太想听见王唯一的声音了。
基本上,越危险的陷阱,声音就越接近本人。这一次三十六天罡的困阵几乎与本人无二,所以他甘愿沉沦。
王唯一想清这一点,心口又酸涩又难受。
他认不出她,可是她能感觉到他好爱她。
朝魏璋眨了眨眼睛,这份礼送到她心坎上了。感谢!
魏璋看着殷长衍,“事实上,你我的缘分,还要再往前一些。”
“你是......”太久远的东西回忆起来需要一定的时间,好在殷长衍记性不差,基本没出过错,“......魏小二。”
望春楼的魏小二。赵鹏走后,魏小二负责管理房间的月事带。他被赵宣刁难时,魏小二是唯一一个无视赵宣暗令,该怎么做事还怎么做事的人。
“叫我魏璋。离开望春楼后,我给自己改名魏璋。”
“好的,魏小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