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拿着吧。
收到衣襟里。
土地神庙。
一个馒头被扯得稀烂, 另一个上面有很深的牙印,掉到地上沾了一圈泥。
严静儿有一些犹豫。原本有得吃就行,但是他太好看了, 手上的馒头就有些送不出去。
“给我。”
严静儿愣了一下。
“你不是给我领的?”卫清宁抬起手,“给我。”
“呃哦哦。”严静儿攥着袖子擦, 把馒头给卫清宁。
卫清宁看也不看咬了下去,大口咀嚼。
吃完就阖上眸子,靠在角落里继续睡觉。
“小仙人给你一块玉牌, 里面有一套剑法, 看起来很珍贵。你要不要看一看?”严静儿等了很久没见卫清宁回话,“我先帮你保管, 你什么时候想要, 就找我拿。”
卫清宁感知力很敏锐。即便闭上眼睛,他也能清晰地感知到周围人的好奇、打量,其中不乏贪婪的目光。
那位小仙人,又聪明又坏。
沉默了一会儿, “给我。”
“?”
“玉牌。”
“好。”严静儿也觉得被人瞧得不自在, 麻溜儿给卫清宁。
卫清宁合上手掌, 把玩着玉牌。
空闲的时候练一练吧, 被打时还手的机会能多一些。
湿泥干掉之后会在手背上形成一层泥块, 一揭就掉。卫清宁揭掉泥,抓一把雪擦洗掉手背上的浮灰, 冻疮好了七七八八。
“静儿,不用再调泥,我冻疮好了。”
严静儿愣了一下, 很意外, “你叫我什么?”
卫清宁迟疑了一下, “我叫错了?难道不叫严静儿?”
严静儿猛点头,眼睛里有着亮光,心口泛着欢喜,“你第一次叫我名字。”
卫清宁:“......”
名字不就是让人叫的么,有什么好开心的。
卫清宁身子养好了。他不再整日整日地睡觉,而是日出而起,日落而归,没人知道他去了哪里,更没人知道他在做什么。
严静儿之前还能关注一下卫清宁,最近几日满脑子都是关于吃食的问题。
是非谷雪化了,草漏出来,叫人挖得一干二净,连根叶子都没剩下。
肚子好饿。
以后可怎么办。
啊啊啊啊她为什么要是个胖子,饿得比旁人更快。
严静儿哭唧唧地勒紧裤腰带。哭累了,沉沉地睡了过去。
半夜被一股甜香枣味儿叫醒。
揉了揉惺忪睡眼,干草上放了一块枣泥酥。颜色洁白如雪,酥皮掉到干草上碎裂成小块。
这么精贵的东西哪儿来的!!
卫清宁靠在墙上透过破窗看月亮,听到动静侧过侧过头。
食指竖起,比在红唇中间,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
严静儿喜笑颜开。犹豫了一下,将枣泥酥一分为二,悄悄过去递给卫清宁。
一脸的舍不得。
“我不饿。”卫清宁不再看她,视线移到窗边月亮上。
严静儿眸中泛起一丝喜色,手刚抽回,想到什么又递出去。
拉卫清宁衣袖。
“?”
“我太胖了,多吃长肉。得控制一下。”
卫清宁:“......”
卫清宁认真打量严静儿,“你不胖。”
严静儿咧嘴笑,小口吃掉枣泥酥,舔干净指头上的渣。太好吃了,满足地喘一口气。
第二天半夜,干草堆上摆了三只枣泥酥。
严静儿拿起一块咬下一口,舌尖尽是浓郁的枣泥香味儿,餍足地眯了眼睛,“你哪儿来的钱?找到好活儿了吗?还招人不?你能不能给主管说一说好话,叫我也去。”
“我没钱。”
“啊?”严静儿顿住,放下枣泥酥,“那我吃的一堆枣泥酥......”
“从望春楼拿的。”
望春楼老板与明炎宗交情颇深,对这次来救济灾民的褚行和李卿之礼遇有加。什么东西好就供什么。
严静儿眯了眯眼睛,“拿?”
“你要说‘偷’也不是不行。”
“卫清宁,你偷东西!”
卫清宁侧过头,眸子微眯显得越发深邃,“有什么问题,你不是吃得很享受么。”
“那是因为我不知道是你偷来的。”严静儿将最后一口枣泥酥送进嘴里,面带苦色,“枣泥酥依旧那么美味,但我不能吃得享受。啊,好难受。”
将剩下的两个枣泥酥推到卫清宁面前,“不吃了,还你。”
卫清宁偏过头,不怎么在意道,“扔掉吧。”
“那怎么行,浪费粮食要下十八层地狱。”严静儿嘟囔道。
卫清宁懒得听她废话,眸子一阖,睡了过去。
十天后。
卫清宁靠在墙角睡觉,肩膀上被搭了一只手使劲儿摇。
被迫苏醒,眸子中透着几分迷离,看清人影后才有了聚焦。
这不是严静儿么,多久没看见她了?八天?还是十天?
算了,无关紧要。
摇他做什么?
“卫清宁,看我给你买了什么。”严静儿得用十分力气才能压制住心头的喜悦,不叫声音太大惊扰到别人。
她身子离卫清宁贴得很近,女孩子独有的幽香让人想忽视都难。
卫清宁清醒了,抿了抿唇,侧过头避开。
下一秒就被严静儿强行掰正,与她对视。
严静儿从怀里掏出一个纸包,纸包里有五个枣泥酥。笑得眉眼弯弯,“我特地给你买的,你多吃几个,可好吃了。”
给卫清宁手里放一块,自己迫不及待捏起一块送进嘴巴里,十分享受地眯起眼睛。
卫清宁视线从纸包移到她身上。
望春楼的枣泥酥一包里面是九个,这份只有五个。她这样子也不像自己半路先吃。莫不是蠢到把四块枣泥酥还给望春楼了吧。
“卫清宁,我找到活儿了,在望春楼倒泔水。一个月足足有二两银子。”严静儿挺起胸脯,有几分自豪,“以后你别偷了,想吃什么告诉我,我心情要是好的话,说不准会给你买。”
卫清宁沉默了一会儿,没说话。
严静儿觉得意外。卫清宁的眼睛一向清澈深邃,她第一次在他的眼睛里看到自己。即使只有短短一瞬间,但足够让人惊喜。
直勾勾地盯着卫清宁看。
卫清宁有一分无措,“你在看什么?”
“你的眼睛。本来就出色,里头有我后就更好看了。”
这话是事实,但说出来着实暧昧。
卫清宁好歹是个男人。“腾”地站起来,出了土地神庙。
“你去哪儿?东西还没吃呢。”严静儿抱着枣泥酥跟上去,三步并做两步赶上他。
外头夜风一吹,浑身打了个冷颤。卫清宁比她瘦,衣衫还单薄,他真的一点儿都不冷吗?
“练剑。”
他什么时候练起剑了?
卫清宁回头,“想看吗?”
随手捡起一根槐树枝在月下舞剑,攻击回防间衣袂翻飞,剑风罡气在银色月光下更显凌厉。
翩若惊鸿的身姿、无悲无悯的神态,无一不是仙人。
严静儿眸中满是惊艳,好半天才回神,“你学剑谱啦?!你这么厉害,可以去明炎宗考试成为明炎宗弟子,做小仙人。”
“正有这个打算。”
“听说明炎宗仙人分很多类,你想做哪一堂的弟子?”严静儿建议道,“医堂就很不错,可以当大夫治病救人。”
“剑堂。”卫清宁没有想过别的选择,脑子里浮现李卿之那张精致又坏心眼的脸,“我会超越他,成为剑堂有史以来最出色的弟子。”
“哇哦,好大的口气。”
“应该的。”卫清宁说,“毕竟家人都说我,是令人畏惧的天才。”
严静儿捂着嘴笑,真会给自己脸上贴金。
大概是晚上被冻着了,着了凉。
严静儿第二天就开始发热。
她没当回事儿。她从小身体就壮实得跟小牛犊子一样,什么病啊痛啊最多三天就过去了。
可到了第三天,烧一点儿不见退。
而且,胸口往下三寸的地方长了一个小树苗,两片叶子绿油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