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清玄新婚, 朝中官员有九日婚假,去年考课他调任到户部,任户部侍郎一职,正四品下, 在朝中算是最年轻的侍郎了。
此次得了假期, 他带着苏暮去燕郊的农庄小住几日。
那农庄占地数百亩, 是顾家祖上留下来的家产, 里头有马场, 园子, 种了不少蔬果,还喂得有牛羊。
这个时节遍地都是青青麦苗, 佃农们忙着地里的活计, 他们过来时农庄里的仆人刚好收了不少甜瓜。
天气愈发炎热,苏暮梳着妇人发髻,摇着缂丝牡丹纹团扇, 同郑氏唠家常。
不一会儿许诸送来冰镇过的甜瓜,笑道:“娘子尝尝甜瓜, 梅大娘他们自个儿种的, 卖相不好, 但齁甜。”
苏暮好奇取了一块来尝,看着歪瓜裂枣,味道却不错,甜津津的,特别清甜爽脆,她点头赞道:“顶好。”又让郑氏尝尝。
农庄里的物什多数都是自给自足,除了甜瓜外,枇杷也留得有, 看着不怎么样,入口却上佳。
晚些时候太阳落山,人们饭后到外头消食。
因还没到六月,没甚地气,郊外比城里凉爽许多。
一众人沿着小道慢行,当地地势平坦,种满了春小麦。微风拂过时,成片麦田随风摇曳,绿油油的,看起来尤为壮观。
天边晚霞绚烂,与麦田形成一幅绝佳的田园风光。
苏暮瞧着欢喜,高兴道:“这地方真不错。”
顾清玄伸手把她鬓角边的碎发捋到耳后,亲昵道:“阿若喜欢,往后便常来小住。”
两人缓缓走进麦田,身后的仆人与他们隔得有段距离。
苏暮眺望连绵麦田,如果不是身边的人,她几乎会产生错觉,这里仿佛只是现代社会里的一处乡下场景。
收回视线看身边的男人,她忽地笑了起来。
顾清玄颇觉好奇,问道:“你笑什么?”
苏暮回道:“我像是做梦一样,有时候觉得自己的画外人,可有时候又觉得是画中人。”
这话顾清玄听得糊涂,“此话何解?”
苏暮想了想,“现在回头想想,真是不可思议,我竟然走进画里来了。”
顾清玄心中虽有疑惑,却也没有多问。
苏暮冷不防掐了掐他的脸儿,用奇怪的表情自言自语道:“我竟走进画里来了。”
顾清玄捉住她的手,顺着她的话头道:“是不是我把你带进画里的?”
苏暮抿嘴笑,“这里挺好,我很喜欢,也很喜欢顾郎君这个人。”
这话把顾清玄哄得高兴,腻歪地揽住她的腰身,“开州我可算没有白跑。”
苏暮似想起了什么,好奇问:“当初我嫁进周家,你真打算去挖周家的墙脚啊?”
顾清玄“哼”了一声,似觉得臊脸,没有答话。
苏暮拿扇柄戳了戳他,暗搓搓道:“我可是笃定你是君子,应干不出这等荒唐事来的。”
顾清玄不爱听,斜睨她道:“我阿娘他们也笃定我是君子,他们都觉得我行事稳妥,是个懂事的,应不会干出抢人-妻这种事来。”
“那你后来又怎么问到周家去了?”
顾清玄没有吭声。
苏暮实在好奇,又戳了戳他的腰。
顾清玄忸怩地避开,“我发疯还不行?”
苏暮掩嘴笑,打趣道:“什么时候再发一回疯我瞧瞧。”
顾清玄无耻道:“晚上发疯给你看。”
苏暮打了他一下,被他拽进怀里,她连忙提醒道:“你莫要胡来,好多人看着呢,羞不羞!”
顾清玄掐她的腰,“新婚夫妇,不腻腻歪歪还叫新婚吗?”
苏暮:“……”
顾清玄朝身后的众人喊道:“转过身去,都别瞎看!”
众人听到这话皆哄堂大笑,觉得那对小夫妻委实有点趣味。
苏暮则忸怩地打了他几下,二人亲昵地挽着手走在连绵麦田里。
阵阵清风吹拂而来,麦田掀起波浪,从他们身边掠过。
二人的衣裳被吹得起舞,苏暮望着漫天晚霞,眉眼里带着笑意,整个人都变得温柔起来。
周边除了风吹麦浪的呼啸声,便只剩下了安宁。
她爱极了这种惬意的田园风光,似乎觉得,就这样走一辈子也挺不错。
晚上顾清玄跟她疯,像条大狗,她拿绸缎把他的眼蒙住,在屋里捉迷藏。
那男人一身宽松寝衣,披头散发,脸上蒙着白绸。她拿狗尾巴草逗弄,娇笑连连,顾清玄也玩得起,像荒淫无度的暴君捉她。
两人在厢房里嬉闹追逐。
苏暮的裙摆不慎被他踩到,摔了一跤,被他按到了地上。
顾清玄附到她的耳边,轻声呢喃道:“逃跑的妖精被我抓住了,该从哪里下嘴吃掉好呢,嗯?”
苏暮憋着笑,推开他的脸道:“我皮糙肉厚,不好吃!”
顾清玄:“先让我咬一口尝尝。”
苏暮“哎哟”一声,吃痛抓他的头发,蒙在眼上的白绸被扯下,那双凤眼笑意盈盈,唇红齿白的模样叫人心猿意马。
苏暮差点被他蛊惑。
那男人披头散发,颈脖修长,衣衫不整,眼里闪动着撩人风情。
苏暮一时没忍住凑上去吻他。
顾清玄热情回应,与她唇舌痴缠。
细密又缠绵的吻在烛火里蔓延,她勾住他的颈脖,鼻息间门是她熟悉的甘松香,触摸到的是活色生香的温热躯体。
妈的,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
这一遭没白来!
她彻底放纵了,享受这个男人的温柔爱抚,喜欢他性感的喉结,傲娇时的小别扭,优雅流畅的锁骨线条,紧致的腰腹,与浑身上下的男性力量。
论起好色,女人只是相对含蓄点而已。
毕竟,谁不喜欢美好的东西呢?
翌日天还没亮各种鸟叫虫鸣声声不息,苏暮睡眼惺忪伸出胳膊。
顾清玄睡得沉,她歪着头蹭了蹭他,那家伙把她捞进怀里,她伸手在他身上东摸西捏,他被挠痒了,挣扎着滚进了最里头。
苏暮不安分地摸他的胸膛。
顾清玄捉住她的手,呓语道:“你再乱摸我要叫了。”
苏暮被逗乐了,附到他耳边道:“你叫来我听听。”
顾清玄:“……”
苏暮戳他的腰,他像虫子似的蠕动两下。
待到窗外的天色蒙蒙发亮,苏暮才放过他,撩起帐幔起床梳洗。
顾清玄则继续酣睡。
早上空气新鲜,且凉爽,苏暮用完早食后,便坐到院子里的摇椅上观日出。
农庄里养了好几只猫,之前得知他们要过来,仆人特地给它们洗过澡驱过虫。
这里的猫野性,不大亲人,苏暮好几次都想逮只来撸,那些狸花猫压根就不上道儿,最后把贪吃的胖橘抓了来。
起初它还不乐意,但凡被她摸过的地方总要挠两下,后来才渐渐服帖了,窝在她的怀里颇享受。
苏暮淘气地揉捏它的猫耳朵,坐在摇椅上晃晃悠悠观日出。
早上微风拂过,凉爽得叫人发出舒适的喟叹。
在某一瞬间门,她仿佛又回到了平城的那个院子里。
周边的一切祥和安宁,躺在摇椅上撸着猫,慵懒又惬意。她歪着头看逐渐亮开的天色,院里的郑氏见她很是享受这种清净,也未打扰。
也不知坐了多久,羞答答的太阳总算破开云层,从地平线上升起。
些许霞光从厚重的云层里破开,万丈霞光一点点映射到天地间门,洒满了整个烟火人间门。
苏暮眯起眼,尤爱这份由自然筑造出来的美景。
一群山麻雀叽叽喳喳从天边掠过,农庄开始苏醒,人们各司其职,劈柴,喂马,炊烟袅袅。
顾清玄不知何时起了,走到走廊上往下看她,睡眼惺忪问:“阿若想遛马吗?”
苏暮回过神儿,看向那男人,笑道:“你教我击鞠,如何?”
顾清玄:“你想学击鞠?”
苏暮“嗯”了一声,“京中贵族女郎会的我都要会。”
顾清玄“啧啧”两声,“倒也不必如此,你看我阿娘,琴棋书画样样不精,也不妨碍她快活。”
苏暮非常有自知之明,“我五音不全,你就别为难我了。”
于是上午顾清玄教她学击鞠,先是讲解规则,而后才是传球要领。
苏暮酷爱马背上的运动,觉得贼刺激。
郑氏站在马场里看她骑在马背上驰骋,吓得心惊胆战。
一旁的许诸打趣她道:“郑妈妈莫要大惊小怪,当初我们从开州回来时娘子就学过骑马的,技艺挺不错。”
郑氏捂胸口道:“看着吓人。”
许诸咧嘴笑。
郑氏继续道:“也真是胆子大,还要跟郎君赛马呢。”
马场里的两匹马儿并驾齐驱,苏暮学着传球,顾清玄当陪练。
那时她一身干练胡服,伏在马背上,手持鞠杖,专注地驱赶地上的七彩球,通身都是麻利矫健。
顾清玄爱极了那股子不服输的狠劲儿。
女郎当该活得恣意!
马场里马蹄声阵阵,苏暮围着马场传了两遍球,觉得手软了才下场休息。
郑氏给她打扇。
苏暮拿手帕擦了擦额头上的汗,咧嘴开怀道:“遛马挺好的,若是心情不痛快了,到马场来遛两圈,通体舒畅。”
顾清玄净手端起清凉饮子,说道:“待你能上手了,什么时候让阿娘指教你一番,她击鞠技艺甚好,在京中是出了名的。”
苏暮:“那感情好。”
郑氏送上甜瓜,苏暮接过,郑氏道:“击鞠是马背上的活计,到底危险了些。”
苏暮:“郑妈妈不懂,在马背上遛弯,刺激。”又道,“许诸等会儿我俩来赛一场。”
许诸不满道:“你这是挑软柿子捏呢。”
苏暮应道:“你家郎君不行,我比不过。”
顾清玄斜睨她,“难道不是你家的郎君?”
苏暮:“……”
对,是她的,从头到脚都是她的! 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