虎杖悠仁看着面前的人。
他其实有点想问, 痛苦很久是指多久，他又是因为什么会痛苦。
但是他已经没有机会了，他光是找到这个人就用了太多的时间, 现在老师已经吹响了哨子要他们集合了。
虎杖悠仁只能很匆忙的跟水江誉说。
“抱歉, 我要走了，但是我……”
“我想说我从来都不是一个会委屈我自己的人, 如果真的让我感觉到很痛苦，我也仍然要做的话, 那只能说明, 那件事情值得我这么做。”
通透的光落在虎杖悠仁的眼中。
他看着近在咫尺的水江誉说：“所以，无论再来一百次，我也会这么做的。”
·
水江誉看着虎杖悠仁离开的背影，有点头痛的摸了摸头发。
夏油杰来到水江誉的身后, 笑着耸了耸肩膀：“看来你说服的不是很成功啊。”
水江誉回头看他：“……那家伙, 一点都没有变啊，原本就不觉得我能够说服他了，现在反而被他说教了一通啊。”
夏油杰说：“所以他也不愧后面会成为你这么重要的徒弟吧。”
……不过啊。
夏油杰看着面前的五条悟想, 不仅仅只是这个家伙会这么做，我也会继续这么做哦。
所有我觉得正确的，一定要去做的事情, 不管你是得知了什么东西而来, 想要改变我的命运, 想要让我变得不那么悲壮, 我也会去那么做的。
水江誉看着夏油杰笑了一下：“你们俩, 还真的有点像啊。”
夏油杰挑眉, 他想了想自己跟虎杖悠仁到底有什么相像的地方, 但是不管是怎么想, 都觉得虎杖悠仁跟他没有任何相像的地方：“你在开玩笑吧？”
水江誉摇了下头，眼角下面的黑色玫瑰更加显眼起来：“对你，我从来都是不开玩笑的哦。”
夏油杰嗤笑了一声：“瞎说什么，你这家伙骗我的事情还少了吗？”
自从夏油杰跟五条悟见面以后，五条悟一直都保持着一种奇怪的神秘感，不管是他说的故事，还是他表现出来的态度，如果真的跟五条悟说的一样，那个世界真的这么美好的话。
你怎么会变成这样呢？
夏油杰想，变成这样战战兢兢，无论遇见了什么事情都要永远第一时间往前冲的人。
要变成最强的执念，是因为彻彻底底的失去了那些想要保护的人吧？
是失去了谁呢？是失去了我吗？还是伏黑惠？还是七海建人？还是说我们全部都已经一起被你失去了，导致你现在就这样的出现在我的面前？
看着所有人的时候，眼底都存在着说不出的忧伤？为了获得能力，而变成现在这副死样子，夏油杰想，他可不喜欢有人为了他变成这样。
尤其是这个人叫做五条悟的时候。
那种说不出的恼火，会彻底的惹怒他啊。
水江誉歪了下头：“那要不要我跟你说一些不骗你的事情？”
夏油杰也学着他的样子歪了下头：“看你对我说的东西，能不能够让我满意吧。”
言意之下，如果不能够满意的话，夏油杰还是不会就这样的放过五条悟的。
水江誉眨了一下眼睛说：“那个时候你应该已经感觉到了吧？我对于现在的这个状态，感觉到有点愤怒，从我之前出去一趟救了伏黑惠开始，到我现在去救七海，我一直都在思考一件事情啊，那个时候从杰你叛逃的时候就是这样了吧？”
“随时随地出现的咒灵，随时随地都可能会发生的死亡，明明都已经过去这么久了啊，怎么就一点长进都没有呢。”
明明他们都已经变得更强了。
明明一切的悲剧都还没有发生，明明所有人都还活着。
却全部的人都活在黑暗之中，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所有人被当成祭品一样死去。
夏油杰垂下眼眸，他想。
是啊，从他的过去开始，就一直都没有改变过。
在他离开之前，他也是这样看着灰原雄的尸体，开始沉默。
明明都变强了，明明都已经不是过去的自己了。
怎么还是死了呢？
夏油杰说：“……你说出这样的话，是在你的世界做出什么改变了吗？”
水江誉笑了一下：“是，在那个时候，我就跟这个世界的我一样，一直都在想着我要怎么变强，我的反转术士只能够治愈我自己，就想着如果可以治愈别人就好了，我只有一个人，就想着如果可以知道所有咒灵的位置就好了，如果变得更强更强了，就可以保护所有的人了，大家就都可以不被伤害到了，然后杰你把我打醒了哦，你说，我就是神经病。”
“只单单凭借我一个人，哪里能够做出什么东西啊。”
夏油杰没有想到，他会从五条悟的口中听见这样的话。
他看着水江誉，一时间竟然有点失神，因为他想到，这个场景其实在他的世界也是发生过的。
就是在灰原雄死之前的那段时间里，那段时间里咒灵出现的频率真的太高太高了，几乎所有人都在为了拔触咒灵而付出所有的努力，尤其是五条悟——
他几乎就没有休息过，他几乎像是一个机器一样被人不断的使用。
可是就算是这样，也阻止不了什么。
灰原雄还是死了，那个时候所有人都在怨恨，五条悟为什么不来的快一点啊。
那个时候他做了什么呢？夏油杰什么都没有做，他看着他跟五条悟拉开的距离，觉得他再也追不上五条悟了，他也已经受够了吞吃咒灵的感受了，他已经，已经……
水江誉自然的说：“所以啊，那个时候就醒悟了。”
“咒灵真的好多，但是也并不是完全没有办法解决啦，而且其实问题最多的也不是咒灵，是我们内部也不怎么样，就比如说哦，上次我去救惠的时候，那群人简直就跟疯了一样，就连咒灵的等级都测试不出来，简直就是乱来，不知道多少的人死在了里面。”
“所以哦，我最先开始解决的不是咒灵，是那群老的不如直接入土的管理层。”
之前夏油杰还在思考两个世界的自己做法怎么会差异这么大。
现在听见水江誉的话却是有点惊讶：“你对他们动手了？”
五条悟身为五条家的继承人，身为咒术界独一无二的珍宝，哪怕是作乱也从来都是随意的动作，从来都不会对着那群人有什么大动作，他竟然会对那群人动手？
水江誉点点头：“是啊，不对他们动手的话，那群家伙永远都不知道轻重吧？”
“而且只是想起来有点困难而已，你不用这么看我，做起来是一件非常轻松的事情哦，我只不过是揍了他们一顿而已。”
“越是年长的人，就越是不希望自己死去，他们都想要活着。”
而凭借着五条悟的能力，只要五条悟想杀死他们其中一个的话，就算是他们睡觉的时候身边围着一百个保镖，都逃不出五条悟的手掌心。
五条悟说这些话的时候，冰蓝色的眼眸中泛滥着很漂亮的光。
夏油杰知道，五条悟并没有在骗他。
可是越是清楚的知道，夏油杰就越是想要问，既然是这样，既然是这样。
那是为什么呢？为什么你的世界已经比这个世界好了这么多，为什么你还是会变成咒灵呢？为什么还是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呢？
水江誉说：“对了，我之前只是跟杰你说我变成了咒灵吧？我再跟你说一些更详细的事情吧？”
“我们两个也是在高专认识的哦，不过我们知道毕业的时候都一直是朋友。”
“揍那群高层的时候还是你跟我一起动的手哦，因为动手动的太过分了，后续还是硝子给我们擦的屁股，那家伙简直气死了，一边擦一遍骂我们简直不干人事，为什么不带着她一起去，简直就是最道德败坏的人渣。”
夏油杰知道五条悟是不想要看着他继续的沉浸在刚刚的情绪里面了。
所以才会说这些东西来逗他笑，夏油杰就顺着五条悟的话说。
“你是怎么知道的？”
五条悟唇角笑意很美丽的说：“你告诉我的。”
他说起过去的时候，眼神很柔和。
就好像是夏油杰在盘星教的时候，无意间想起自己十七岁的时候的场景。
那是一些，哪怕现在已经失去，但是在每一次想起来的时候，都非常的弥足珍贵的记忆，每一次想起来的时候，都觉得自己并不是置身现在，而是回到了那个夏天。
哪怕再痛苦也好，哪怕再难过也好，也全部都还能够忍受。
可是，就是如此，既然如此珍视。
夏油杰不受控制的想，为什么会变成咒灵呢？
·
水江誉跟夏油杰在宫城找了一家酒店住下。
到了以后夏油杰去洗澡了，水江誉则趁着他去洗澡的空挡，去酒店外的长椅那边坐了下来。
夜晚的风吹起了水江誉的长发，他有点嫌麻烦的把头发扎了起来，然后靠在长椅上慢吞吞的眯起了眼睛，假装休息。
系统看见水江誉这个样子就觉得非常的头痛。
它对着水江誉说：“宿主，你今天下午为什么要跟夏油杰说那一番话啊？”
虽然说在水江誉说完了那些话以后，夏油杰对着水江誉的好感度又往上涨了，水江誉说的也不是什么很危险的刀子的话语，但是系统还是感觉到了浓浓的不安感。
就好像是什么从一开始的时候，关押的很好的野兽，终于决定要拆破栏杆了。
水江誉看着系统说：“从之前的时候，就已经跟你说了啊，如果你想要改变现状的话，只是靠着我们一个人，是改变不了什么的。”
就好像是之前阻止织田作之助的死亡。
看着只是一个人死去而已，但是在织田作之助去死这件事情，在背后拥有太多的推手，每一个推手都在把他往死亡的道路上死命的推去。
如果想要阻止他的死亡，那就不仅仅只是去阻止他的死亡，而是去把能够把他往死亡这个方向推的手，一只一只，全部都拔除掉。
这样在水江誉离开以后，那个世界才不会再又一次卷土重来，要夺走织田作之助的生命。
这个世界也是如此。
虽然说看起来很简单，只是想要维护和平而已。
但是只要在这种制度环境下，就算是改变了一时，也是没有办法改变掉后续的。
杀死了这只咒灵，也会出现下一只咒灵的，没有任何的办法，就好像是一个长久不变的循环一样，所有人都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过去再一次的重演。
如果想要过去再也不要重演。
那就只能够，推翻现有的东西，排除掉一切的可能性。
扼杀掉一切可能会让过去重演的东西。
水江誉说：“这是为了我们走的时候，这个世界也能够继续的维持和平。”
水江誉说的信誓旦旦，但是系统已经不是第一个世界的时候，被他骗得团团转的笨蛋了。
系统盯着水江誉狐疑道：“真的只是如此吗？”
水江誉眨了一下眼睛，唇角扬起一抹微不可见的微笑。
那当然不仅仅只是如此。
这个世界安静太久了，夏油杰安静的太久了。
夏油杰叛逃这件事情对于五条悟来说，是需要用很久太能够明白的事情。
那么理所当然，夏油杰也应该要因为五条悟为什么会变成咒灵而困惑吧？怎么这个世界都已经这么好了，都已经这样了——
但是结局却更坏了呢？
系统看着水江誉唇角的微笑，总感觉自己有股不妙的想法正在快速得升腾。
其实它之前看见那样的走向，是不太担心的，因为就算是宿主的马甲很刀，但是夏油杰跟虎杖悠仁根本就没有按照宿主的剧本走，那样就不会受到伤害了。
但是在看见水江誉唇角的微笑的时候，系统却开始思考。
是不是不被相信，这根本就是水江誉计划中的一环呢？
与此同时。
短发蓝眸的五条悟从天而降，不偏不倚的坐在了水江誉的身边。
“喂，你这家伙，到底是从哪里来的啊？”
水江誉睁开眼睛。
五条悟看见了那双熟悉的眼眸，还有他眼角的那抹玫瑰痕迹的黑色印记。
五条悟听见这家伙很欠揍的说。
“我都已经给你留下了这么多的信息了，你怎么现在才找到我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