翠色流入天际, 辽阔无边的草原上矗立着?一座座金色瓦顶的圆堡建筑,建筑的墙面?绘制着?彩色斑斓的图形,异域风情的装饰中透出精致与华美?。
建筑之外?则是壮阔的蓝天绿草, 牛羊像是点?缀在绿毯上的雪花,悠闲自在地漫游嬉闹着?,这时,一列马车队伍从天边缓缓混入其?中。
历经?两个半月的路程,春芽萌发时节, 阮萱终于来到了金章的都城达克萨。
达克萨不仅是金章的首都,同时还是漠北边塞的要地, 承担着?军事?防御、交通、经?贸发展的重要作用。
先前阮萱听方如辰说起金章时感受并?不深, 如今亲眼所见,她才终于明白为何献王要千里迢迢来到金章。
达克萨在漠北各国中的地理特殊性确实太重要了。
听方如辰一通分析, 阮萱心说, 这不就是漠北的中央商务区。
况且游牧民族骁勇善战,献王本就崇尚武力,那么她来金章谋求合作倒也合情合理。
就是不知道要用何等条件作为交换了。
阮萱这边一番思索, 队伍已?经?渐渐驶入都城中央。
只见宫城前伫立一人,正是半月前率领骑兵先行达到达克萨的献王, 此时她身着?一袭黑色绣金长袍,脚蹬长筒撵靴, 腰间别一把跑马弯刀, 显得整个人英气凌然。
帅气极了,比不过,委实比不过。
阮萱极有自知之明地默默下了马车,随后一行人又被带到了宴厅。
说是宴厅,其?实是一个足以容纳百人的超大型帐篷, 摆放着?数十张席位,位置中央处的篝火上还架着?几只肥滋滋的烤羊。
羊肉烤得有一些时间了,正是肉香四溢的时候。就连吃惯了各色美?食的阮萱,闻到这味道,也没忍住咽了下口?水。
当然这也和最近两日为了赶路只吃烧饼配稀饭有很大关系。
“诸位远道而来,想必旅途劳累,不必拘礼,快快坐下吧。”
主位上说话的女人宽肩身壮,头戴金镂高冠,身着?一袭团纹蓝色锦袍,辫发垂于身后,和善的眉目间带着?几分威严气度。
这人便是金章的术都可汗。
待众人相继落座,一旁随侍的仆
人开始为每张小桌上菜,大盘烤肉,大盘烙饼,大碗酥油茶……一眼看去,就没有小碟小盘的。
对此阮萱并?不觉得奇怪,毕竟她也是吃过烤全羊的人,比起拿弯刀直接在整羊上割,这已?经?文雅许多了。
所以在仆人准备分割盘子?里烤好的羊肉时,阮萱主动接过了短刀。
她执刀的动作十分熟练,可不是胡乱切割,而是考虑到肉质的肥瘦口?感,有选择地分割羊肉。
她的行为引起了术都可汗的注意,术都略感疑惑地问道:“我看这位姑娘手法很是讲究娴熟,从前可是来过金章?”
术都突然说话,也让在场众人向?阮萱纷纷投来好奇的目光。
阮萱停下手,大方有礼地说了:“回可汗,实不相瞒我还真是第一次来贵国,只是以前有幸吃过几次烤全羊,一时感兴趣就跟烹饪的师傅学了学。”
说到这里,阮萱举起油乎乎的手:“我比较喜欢自己动手,过瘾。”
“好好,好一个过瘾,到了大草原就该大口?喝酒大口?吃肉。”术都朗声笑着?,转而又对献王说,“王爷,你?带来的人果真都很有意思,来,我敬你?一杯。”
献王并?不多言,端起酒杯冲着?术都微微颔首,一饮而尽。
阮萱这边则在两人对杯的时候,将肥瘦相间带点?儿脆皮的羊肉片喂到了她家?夫郎的嘴里,颇为期待地问:“我怕太腻,特意挤了点?杏汁在上面?,你?尝尝。”
难怪入口?有一丝微酸的果香,确实中和了几分羊肉的腥膻气。
加之这几日赶路太急,陆锦行本就晕车吃不来油腻的食物,经?过阮萱这么一弄,吃起来竟是还不错。
“味道挺好,别有一番滋味。”陆锦行说,“不过还是比不上你?做的烤肉串,那个味道更好。”
阮萱挑眉一笑,又递出一块羊肉,“这还用说,等有时间再做给你?吃,再吃一块,你?最近都瘦了,该多吃点?补补身体。”
阮萱这边忙着?投喂自家?夫郎,没发现她的举动正好落在对面?一对夫妻的眼中。
沈氏和陆臻看着?对面?愈发黏糊的两人,竟然跟着?生出几分尴尬。
明明都是成了亲的人,为何他们没像人
家?这样?。尤其?陆臻这人礼法教义读多了,此等大庭广众秀恩爱的举动她是这辈子?都做不出来的。
心里这么想着?,微微低头瞥见大盘子?里已?经?被仆人切好的羊肉片,顿时有几分说不上来的感觉。
这时,她身旁的沈氏蓦地笑了,夹了一块羊肉放到她的碗里,“妻主,你?也尝尝。”
闻言,陆臻猛地抬头,半晌过后,她对上沈氏笑盈盈的眉眼,心里渐渐开阔起来。
其?实,什么锅配什么盖,只要相配就是好的。
过了会儿,宴席吃了一半不到,忽而传来一阵乐鼓之声,众人抬起去瞧,只见数名?身着?艳丽服饰的男子?鱼贯而入,随着?鼓点?摆动起了舞姿。
其?中又以领舞的男子?最为显眼,翩翩身姿随乐曲而动,时而轻云慢移,时而旋风般疾转,抹胸露脐裙衫彰显出他柔韧有力的腰肢,精致的面?庞承载着?清澈明亮的眼眸,彷如沙漠里的一泓碧水,令人见之心折。
这等彷如精灵下凡的舞姿,阮萱起初亦是震撼佩服的,不过看着?看着?,她终于察觉到一丝不对。
这位跳舞的漂亮男子?每一个灵动的秋波可都是往同一个地方送的,发现这一点?的也不止阮萱,素来淡定的方如辰的脸色在看见这幕后沉了下来。
而后在男子?移动身姿跳到献王面?前的时候,方如辰狠狠给了献王一记眼刀子?。
挨了刀子?的献王眸色一凝,竟是露出点?委屈冤枉的无辜模样?。
阮萱的视线在两人身上不断逡巡,心里乐开了花。
一舞完毕,其?余伴舞的男子?缓缓退下,那位主舞的男子?却没有走。
他的脸上泛着?跳舞过后的红晕,微微喘着?气,小跑着?到了术都跟前,撒娇道:“额吉,我跳得是不是很棒?”
术都眼神?慈爱,说道:“好不好得别人评价,哪有自己夸自己的。”
好家?伙,原来这人是小王子?。
阮萱惊讶的同时,又瞄了一眼献王,莫不是看上献王殿下了。
果不其?然,只见术都可汗转向?献王,介绍道:“这是小儿达伊别,昨日才从南城归来,他啊知道今日有贵客前来硬是要献舞一支,这孩子?调
皮惯了,还望王爷不要见怪。”
不管献王心里怎么想,但是这面?子?是必须给的,她回道:“王子?殿下的舞跳得甚好,该是我们饱了眼福才是。”
乖巧地站在术都可汗身旁的达伊别眼巴巴望着?献王,生怕她说出一个“不”字,得到赞同后立即绽开笑颜。
只是那看献王的眼神?毫不避讳,直勾勾的,连阮萱都有些看不下去。
气氛凝固着?,术都也觉着?尴尬,轻咳一声。
达伊别顷刻回神?,一张小脸霎时红扑扑的,连忙羞赧地小声喊道:“见过王爷。”
这声音小到阮萱这个位置是不可能听见的,但是献王必然听见了,而她只是微微点?了点?头。
这位小王子?的心思谁看不出来,只是纵然大伙心照不宣,谁也不愿意明说。那么既然没有说明,自然也就不必明确拒绝。
献王更是心里门?清,这些年明着?暗着?想把儿子?嫁给她的人太多了,若是她没有点?装糊涂的能力,那她的孩子?恐怕都可以骑小马儿了。
用余光察觉那小王子?又在偷瞄自己,献王有点?心慌,整个人正襟危坐、如临大敌,往方如辰所坐的位置看去。
这下没有眼刀子?了。方如辰清淡的眉目扫了献王一眼,颇为冷漠无情。
献王心里苦哈哈的,简直无妄之灾,今晚方如辰的房门?她怕是走不进去了。
“噗……”看戏的阮萱终于没忍住笑出了声。
陆锦行疑惑道:“妻主,你?怎么了?”
“没什么,就看到一件特别有趣的事?情,晚上回去同你?说啊,这儿不太方便。”
听到这话,陆锦行点?点?头,然后在阮萱分神?的间隙轻轻地揉了揉腰。明明阮萱说得极为正经?,但是陆锦行对“晚上”这个词已?经?有了本能,怪不得他,只能说某人太过分了。
而后又上了几只歌舞,待旷原明月高悬,一场宴会方才落幕。
陆锦行已?经?困乏着?窝在阮萱怀里睡着?了,阮萱便抱着?人去了住处。
除去献王下属的士兵,阮萱等人都被安排在同一片大院子?里,于此阮萱刚走入院子?,便见到被“啪”的一声门?响赶出屋的献王殿下。
见此,阮
萱赶紧悄然后退。等了半晌,又听一声门?被踢开的声响,再伸出头一瞧,院子?里已?经?没了献王的身影。
“楚潇,你?这个无赖,滚出去,你?赔我门?!”
“……要赔也是赔给术都可汗。”
“你?……”
阮萱速度颇快的回了自己的屋子?,后面?的话她是听不到了,再说她也没有偷听人家?闺房私话的癖好,自己说都说不过来呢。
不过这夜陆锦行睡得沉,阮萱盯着?他疲惫的睡颜,怎会忍心闹醒他,将人搂着?便一夜无话地睡了。
翌日,阮萱刚醒,思木就来敲了门?,不知从哪儿领了个满头白发的孩子?来。 .w21格格党m 请牢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