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沉默许久,熟悉的早晨,熟悉的鸡窝头造型,黑子哲奈怀疑人生地呆坐在床上,脑海中一次又一次地回放修勾大战dk二人组的画面。
半响,她的脖子像是经久未修般艰难地缓缓转头。
最靠近门口的狗窝,一只哈士奇正蜷缩着尾巴窝在里面睡得正香,它的鼻尖还带着一点黑色的不明物体,时不时的伸出舌头舔舔嘴角,似乎正在回味睡前吃到的美食。
在最中间,边牧蹲坐在地上,轻轻摇晃的尾巴她看过去时一僵,转头避开了她的视线。
小小的萨摩耶叼起自己的饭盆,摇着尾巴跳到床上,“汪汪”两声,湿漉漉的眼神充满暗示。
平时里这个时候已经起床给它放零食的主人痛苦地将头埋进了被窝。
“汪?”
白团子疑惑地叫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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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在躲着夏油?”医务室,看着当丸子头少年路过时将头立刻埋低的黑子哲奈,家入硝子问道。
蓝发少女眼神游移了片刻,但不一会就在好友的目光下缴械投降。
……
“事情就是这样。”黑子哲奈咬牙切齿地揉搓着小白的脑袋,后者可怜又无辜地汪呜直叫。
“少给我装!”见状,黑子哲奈气急败坏地拍了一下小白,“你敢做就不敢当吗!”
家入硝子以前也曾听说过哈士奇的威力,但果然还是百闻不如一见。见好友面色灰暗,她不免有一丝同情地说:“那你打算怎么办,我们等下可还要一起上课。”
黑子哲奈脸上立刻露出生不如死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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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对劲。
夜蛾正道神色复杂。
按理来说今天的课如此顺利,就连睡觉的人都没有,作为老师的他应该感到无比欣慰才是。
但作为入学以来就没让他少头疼的一年级组突然变得如此乖巧,只会让夜蛾正道在心里怀疑他们是不是惹了更大的祸。
他视线紧盯着下面的四人组。
悟那家伙的眼神一直盯着哲奈转,却又一直不说话,这绝不是悟的性格。
而哲奈只任由着悟盯着,脊背僵硬着不与悟对视,这也不是她的风格。
这些家伙到底在搞什么!
视线又从明显知道点什么的夏油杰和家入硝子身上扫过,夜蛾正道只觉得额头隐隐作痛,自从教了了这一届学生就后移的发际线仿佛又要再次离他远去。
“哲奈,”课后,夜蛾正道忍了忍,终究是没忍住,叫住最不会撒谎的学生。
“你们几个发生什么事了?”
黑子哲奈眼神飘忽,欲言又止,止言又欲。
“夜蛾老师我知道我知道!”
这时,五条悟从黑子哲奈的背后冒出,高高举手,眼睛闪闪发亮。
跟上来的夏油杰语气中带着警告,“悟。”
然而白发少年还是高举着手,自顾自地问道:“提问!”
“夜袭同期需要写多少字的检讨!”
夜蛾正道沉默了一瞬,他只看了黑子哲奈一眼,就用难以置信的眼神死死盯着夏油杰。
夏油杰:“?”
夜蛾正道痛心疾首:“杰,你……”
“夜蛾老师,”就在这时,站在他面前的黑子哲奈默默举手,声音细若蚊蝇。
“是我……”
在夜蛾正道快要晕过去前,黑子哲奈弱弱地将话补充完整:
“的狗。”
夜蛾正道:“……”
身后,家入硝子转过身看向窗外,嘴角的弧度藏都藏不住,而五条悟已经快要笑疯了:“哈哈哈哈哈哈哈夜蛾你的表情哈哈哈哈哈哈!”
看着夜蛾正道额头上的青筋,夏油杰和黑子哲奈对视了一眼,默契地闭上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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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说,为什么挨打的会是我啊。”坐在车上,五条悟双手抱胸,生气地说。
黑子哲奈坐在副驾驶,亲眼看见开车的辅助监督在五条悟说话的瞬间额角立刻冒出密密麻麻的冷汗。
夏油杰笑眯眯道:“谁让你要去挑衅夜蛾老师呢。”
小白虽然是黑子同学的式神,但夜蛾老师亲眼看见过黑子同学在学校里东奔西跑,就为了逮住到处乱窜的哈士奇。显然不是个会听话的式神。更何况他这个被夜袭的当事人都表示没事了,夜蛾老师自然不会多说什么。
硝子都知道背过身偷笑,反观悟,他不仅当着所有人的面笑出声,还要开口嘲讽已经黑脸的夜蛾老师。
换句话说的意思就是,五条悟不挨打谁挨打。
“切。”五条悟不满地嗤了一声,嘴巴撅起。
“说起来,插班生。”他双脚搭在驾驶座上的椅背上,无视了夏油杰提醒他危险的话,随意地坐着,“你对那些烂橘子做了什么?”
听到这个话题,辅助监督抖了一下,眼睛瞪得老大,战战兢兢地紧盯着前方的路,生怕被人注意到。
黑子哲奈回头,看见白发少年拉下墨镜,露出那双仿佛能看破世界上任何谎言的蓝色眼睛。
见气氛诡异,丸子头少年刚想说话圆场,却又见五条悟严肃地问:“你能不能对我家那个老头也做一次。”
少年的尾音刚刚落下,车里的所有人都沉默了。
黑子哲奈:“……啊?”
夏油杰怔怔地问:“……你家哪个老头?”
五条悟斩钉截铁:“就五条真司啊!”
他对着黑子哲奈推销道:“你想,禅院家和加茂家可能会对你有所防备,但我去五条家把五条真司那个老头带出来,然后你再动手。”
他双手握住黑子哲奈的一只手,声音诚恳:“这完全是万无一失的买卖啊!”
辅助监督已经将头低到黑子哲奈怀疑他能不能看清楚前面的路的程度了,而夏油杰呆滞地看了同期片刻,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
“悟,没记错的话……你父亲是不是也叫五条真司?”
他记得上次五条悟生日以五条真司的名义从外面运来了成吨的甜品,当时他问的时候悟好像说的是他父亲吧。是他记错了还是听错了?
“嗯嗯。”五条悟理直气壮地点头,仿佛不知道自己说出了多么大逆不道的话,“就是他啊,他是因为我才能坐上家主之位的,我之前不是说过吗。”
夏油杰:“……”
啊,悟是说过没错。夏油杰看着五条悟无比震惊地想,但是难道在背地里说要谋害自己的亲生父亲是这么坦然就能说出来的事吗!?
是啊,是这么坦然就能够说出来的事吗?
同一时间,黑子哲奈也同样难以置信地想。
虽然之前就有听硝子说过五条悟身为五条家的人却极其反感御三家,但这是不是也太夸张了啊!
连自己的亲生父亲也不放过吗!
但看着五条悟不像是在开玩笑的眼神,黑子哲奈不得不承认这个提议令她心动了。
之前前往意大利的那批高层虽然名义上是御三家的部分掌权人,但实际上也算是御三家随时能够舍弃的棋子。甚至如果不是她将第一次去总监部时的那些人每一个都对上了号不允许他们中途置换,她最后能带走的可能就是纯粹的弃子了。
即使现在她让玛蒙在那些人的脑中里植入幻术,在解散总监部的事情上点上了第一把火。但是如果有一个家主能够在出面,想必解散总监部重新组建势力的事情可以更快的实现……
撑着下巴想了一会,黑子哲奈还是忍痛摇头:“算了,这样做太明显了。”
因为那些被植入幻术过后的高层在御三家多年也有属于自己的势力,因此即使总监部意识到不对将那群人全部退回,内部也会残留隶属于她们这方的势力。
但是想要将那些人退回到御三家却不是那么好做到的:五条家目前实力强盛,与禅院家向来不和,而加茂家和禅院家既相互报团又相互忌惮,还有少量不属于御三家的高层一直想要自成一派。这样势力相互交错的情况下,想要一次性将她的人全部逐出总监部,除非御三家化敌为友同仇敌忾起来。
但这几乎是不可能发生的事情。
不过一旦她将主意打在了一家之主上,那群胆小如鼠却又怕死的高层在应激之下难免做出强烈的反击。这就与她原本的打算事与愿违了。
想到这里,黑子哲奈难免失望地叹息,还是咒术师太少了,要是有足够的人才,哪里还需要她花钱(重音)去用这些腐朽的烂橘子,全部囚禁起来换上新的人就行了。
五条悟也很失望:“诶——可是哲奈同学,你现在的动静也挺大的吧。”
黑子哲奈肃着脸,她反驳道:“那些人都是高层自己丢给我的,就算他们目前怀疑我,有大白在,在找不到证据的情况下他们暂时是不敢对我出手的。”
她和那些人联系都用的是彭格列出品的高科技手机,只要密码输入错误,手机就会立刻格式化,黑子哲奈不担心这群封建腐败的人能找到证据。
而大白?
虽然据说高层正在想办法斩断她和大白的束缚,但咒术界存在几千年了也没听说过有人能做到这种事,黑子哲奈就更不担心他们短期内会出手的可能性。
因此黑子哲奈很自信地再次说道:“放心,我们私下都很低调,他们绝对找不到证据的。”
“喔喔,不错嘛!”五条悟伸出一只手,与黑子哲奈鼓掌。
“下次再干这种事记得找我啊!”五条悟双眼亮晶晶地强调。
真的低调吗?
夏油杰面无表情,眼神木然地盯着前方满头大汗的辅助监督。
他难以理解地想,能够当着总监部的辅助监督商量这些事情,到底是在哪里低调了?
正想到这里,车子停下来,辅助监督拿出手怕擦了擦额头上的汗,声音仿佛都带着怕被杀人灭口的哽咽:“到,到了。”
正极力推销自己的五条悟笑容戛然而止,在黑子哲奈下车后,五条悟勾起一个狰狞的笑容。
“我还以为那群老头子那么害怕的是什么人物,原来就是个弱不禁风的女人啊。”
刚下车,迎面而来的金发少年抬着下巴,居高临下地看着黑子哲奈,用一种十分欠扁的语气说道。
在他身旁的辅助监督冷汗直流:“禅院少爷……”
黑子哲奈冷冷地抬眼看去,身边的边牧原本晃悠的尾巴一滞,乌黑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禅院直哉。
禅院直哉露出一个嘲讽的笑,眉宇间带着傲慢,“身为女人,在外面抛头露面不说,居然还敢走在悟君的前面。真不愧是平民,一点礼节都不懂。”
“呦,我当是哪里来的小狗在乱叫。”一只手臂压在了她的肩膀上,头顶上是白发少年说话间吐出的温热气息,五条悟的神情看起来比面前的禅院直哉更加嚣张。
五条悟嗤笑一声,轻蔑的眼神就连墨镜都遮挡不住:“原来是禅院家的。”
禅院直哉大怒:“你!?”
“直哉少爷,”就在这时,金发少年背后走出来一个人,黑发绿眸,身形魁梧,额头上有一道狰狞的疤,拳头上还带着咒灵紫色的血,他面色冷淡地提醒:“家主大人让你完成任务后立刻回去。”
禅院直哉:“少拿老头子的名字来压我,甚一!”
他扯着嘴角,怒气冲冲地呵斥:“我可是禅院嫡子,你一个叛徒有什么资格这么和我说话!”
被称作甚一的男伸出有旺盛体毛的一只手臂拎着禅院直哉的后脖颈,没有理会发奋力挣扎的少年,对着辅助监督说:“走了。”
走了几步后,当着几人的面,禅院甚一自以为巧妙实则漏洞百出地停下脚步,侧身露出粗旷的半张脸,向黑子哲奈颔首示意。
“……”
空气都仿佛带上了沉默的味道。
一秒后,禅院直哉更大的骂声响起,叛徒耻辱之类的词语不绝于耳。
“哇喔。”
看着他们离去的背影,五条悟发出一声感叹:“……私下都很低调?”
与辅助监督进行了一番友好交谈后下车的夏油杰:“……没有证据?”
——这和明说有什么区别?
“……”黑子哲奈哽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