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策打开地面上的一块陈旧井盖, 轻松跃入。
下面的空间大约够一人存在，他没有着急继续往下深入，而是先抬手将井盖恢复原样才继续往下落, 触底后转身走向分岔复杂的甬道。
约莫五分钟后, 原本窄小寂静的甬道变得突然宽敞起来，前方还有一扇铁门从缝隙中放出霓虹色彩，他走近后重重叩响。
铁门被人从里面打开，霎时劲爆的摇滚音乐就穿透耳膜, 他有些不适应的揉了揉耳朵, 视线传过半透的遮挡帘放眼望去，里面像是一个地下□□, 热闹的很，和上面那已经灰尘沉的城市截然不同。
“策哥？”打开门的两个中年人看着他不确定的询问, 在得到宁策的点头肯定后立刻松了口气做出请的动作引着他往里面走，眼里还带着敬意。“听说您今天可能会进入救援区骆汀和崔松鹤这两位可高兴了，请跟我来。”
他们这些受雇在此的人一直听上面的人说过, 这的真正老大是另有其人, 并非明面上看到的那几位。
而再随着或正经或不正经的传闻多少都给宁策身上加了不少神秘莫测的光环。
现在就算看到真人不过是个青年也没有轻视分毫, 仅仅一个月, 还没有亲力亲为就只是安排便已经在官方眼皮子底下操控出一个地下组织，里面的能量也不可小觑，异能者更是有几个深不可测的实力, 还都死心塌地在这地下城里听候差遣。
不少人和这地下领域搭上关系后资源与信息标准都上了几个阶级。这样地方的创造者绝对不是等闲之辈，今天运气好轮到他们巡安守门, 还真遇见了才是妙, 回去怎么也要和一个组的人好好炫耀炫耀才够本。
宁策颔首, 沿路跟着继续往里面深入, 不时上几个阶梯。这里是他上一世运气好从一个老军人那知道的秘密基地，以前专门用来做地下工作，后来世道太平也就荒废了，但在末世之中绝对是最强堡垒。
“您小心脚下。”引路的男人小心翼翼看护着宁策四周，生怕出点差错，而虽然人多，但没有人敢挤过来，几人走的非常顺利。
细细看去不少人虽然不了解他是谁但是身侧有装备齐全的守门人围绕都很有眼色避开。足以见得短短一个月的时间崔松鹤和骆汀就已经掌握了成为领头羊的规则和权威力。
“到了，就是这。”接引他的守门人停在一处密封门前，恭敬背对而站，宁策摁下墙边一个按钮随后悠闲的倚着栏杆俯瞰整个空间。
看得出崔松鹤他们很听话，这里和上一世已经是全然不同的气氛了，他心底里不禁有些开心。
过去那些记忆里，他埋针藏恨将自己的所有心血都扑在这，做一个地下的领主，慢慢、慢慢的，向上攀岩。
看着那些曾经高高在上的人物匍匐在脚下时高兴了吗？也没有。
把他们有一个算一个的一起丢在这里藏尸堆砌亦没有让他心里感受到一点解脱，最后反倒是让姜阮不小心到了这里······
正想着身后重重的铁门笨重的挪开。
崔松鹤和骆汀两人穿的人模狗样，像是个都市成功人士站在门口笑的牙龈露出。
宁策最后看了一眼楼下喧闹的烟火气，这一次他主动带她来这······她会喜欢。
“还看呢？都是按照你意思安排的，待会让你参观个够，先进来咱们说事情。”崔松鹤他们把宁策拽了进去，铁门再次密闭，隔绝出一个绝对安静的环境。
“你们两个穿成这鸟样干什么？”宁策褪下身上湿漉漉的防水服随意挂在一边的挂钩上，踱步视察着房间里的一切。这里约莫两百平，一面墙铺满了冷热武器，另外远一些的地方则离了几个办公桌，面对着硕大的监控屏幕，为了迎接他几人甚至还好好装点了一番。
只是美感实在不敢恭维。
“这不是为了显得欢迎你正式一点吗！”骆汀整理下领带，“花了十斤米让人从外面带进来，那人差点乐死。”
崔松鹤从最中间的一个办公桌那放着的柜子里取出来一套西服：“你也有，试试。”
“不了，待一会天快亮我就得走。”宁策摆手，来到中间的主位办公桌翻看，确认自己要的东西有没有少漏。
崔松鹤放下衣服，想要问什么但多虑了几秒便没了说话的机会。
“天亮就回去？有什么事情吗？”骆汀有些不解：“都到这了，放松放松不行吗？多空出来点时间咱们几个凑一块好好聊聊，这一个月不见发生的有趣事情可太多了，你绝对有兴趣听，席邵元在我们这吃了不少绊子，还找不出幕后黑手，前几天都要站在广场骂街了哈哈哈，要不是居鸿远劝阻我看他那天是肯定要被官方带走以示警告的。”
宁策坐在真皮软椅上悠闲晃了晃，“知道你们掌握这里不吃力就好了，剩下的地方不需要考虑我，继续按照我们之前商量的办别出岔子。”
“好，绝对不会出错。现在外面知道点这消息的人挤破头都想有个入场资格，光是每天送礼的库房那我都堆不下，就这样我可都没见钱眼开啊！哦不对，钱是彻底没用咯。黄金倒是还可贵，剩下的就是官方的那些证明券，宁策你走之前拿一包出去好好享受下。”
宁策含笑点头：“给我一些金子备用就好，水晶和黄金那些前期都不要用，至于那些证明券你看着办，最好下个月前全部给我花出去。要是有入眼的东西随便赛两个进来也无所谓，这里早晚是要往外开大门的，你我，我们所有人最后也得站到阳光下，随意点。”
崔松鹤倒了点威士忌在杯子里，三人各拿一杯，杯杯相碰。“宁策，你是不是也觉得官方出的那些物资兑换券没保障？”
宁策笑而不语。
崔松鹤亦是。
骆汀本来还想要说些什么但是看到崔松鹤冲他示意的样子也只得换个话题。他停顿几秒，最后选择问出自己这几天头疼的讯息，“那些券明天我就安排掉，不过······姜阮她，我多嘴问一句，她现在站哪边？”
宁策看向二人，“什么意思。”
“就是······”骆汀有些为难的转了转眼睛，等注意到崔松鹤正整理西服的动作微微僵住后咬牙道：“我估计你也听说了，席邵元在你们两个不见后安排人找你们的频率挺多的，当然你让我相信席邵元是良心发现那绝对不可能，说他是为了笼络人心吧那些人找的架势还挺像模像样的，思来想去姜阮可能才是那个主要目的。”
崔松鹤听到骆汀最后一句心里咯噔一下，赶忙接茬：“骆汀担忧的是姜阮和席邵元之间有可能达成了什么共识，或者说也有可能是席邵元他单方面的有一个其他想法。这些我们也都只是闲的时候胡乱猜想，主要还是得看证据，起码我觉得姜阮作为普通人她在席邵元那边没什么利用价值，应该不是什么乱七八糟的联盟。”
骆汀嘴巴闭上，默默点头。
崔松鹤继续道：“所以我们就想先问问你的看法。毕竟以后继续发展和席邵元硬碰硬是避不开的，再加上郭今雨那边的官方关系，姜阮在其中更像是个小纽扣，哪边她都沾点关系，我们不得不关注。”
“没错，是这个意思。”骆汀附和。
宁策手拄着下巴，视线在二人之间来回游转一番，开口：“她是阻力还是助力不重要，别管她，别打扰她，做你们自己的事情。”
崔松鹤暗暗松了一口气，“明白。”
骆汀跟着应下来，笑的不着调：“懂了，这是行动第一条准则吧？”他的话听起来似乎是在开玩笑但说出口时悄悄打量崔松鹤的表情。
“行了，我们出去喝几杯，找一些有用的人见见面，天亮我就得走。”
“得嘞。”骆汀来到密闭门前推动着开门的转盘。
崔松鹤跟着过去，“前段时间官方重启身份信息库，不少人找到自己父母和亲属，所以有一些同学还有不错的跟随者可能没法来，害怕半夜走了引起注意。今天就先见见骆汀和我挑的还不错的队伍头头就行，不会太累。”
振奋的音乐随着门的打开再度充斥在宁策的耳朵里。
·······
骆汀走在前面和宁策说着侧边整个办公区的内容，说完又指着娱乐区开始自夸起来。
“我照着咱们以前城市里的夜店搞的，再往那边走还有各种娱乐设备，总之咱们这现在说是个□□都不夸张，而且收集讯息也越来越简单容易，还真挺有用。”骆汀继续大声道：“还有，来这的时候愿意跟着咱们走的人崔松鹤也都仔仔细细安排好了不同职责职务，专业的很！现在只要盯紧一些关键的地方这里就运行正常，等闲了你白天来一趟看的更清楚。”
宁策闻言点头，想到了什么回头。可能是因为音乐的声音过大，崔松鹤没有听前面他们在说什么，他只垂眉走在二人身后不知在想什么。
“崔松鹤！你能不能给我打起点精神？！每回晚上来这你都像进了学校图书馆一样。”骆汀锤了一拳在他胸口，笑的没心没肺。
许久不见的同伴们再见面推杯换盏，聊的不少，好事情也多的说不完，期间有两个人提起前段时间觉醒了异能的事情后还不忘耍宝的展示一番，一脸骄傲，等看到宁策赞许的表情更是十分得意。
趁着大家热闹之际骆汀来到崔松鹤身边，淡笑：“平时挺精明一人关键时候别掉链子行不行？对姜阮那点子维护不需要表现的那么明显，人没有你的掺和才会混的更好。”
“我只是拿她当关系好的同学，想要多维护维护。”崔松鹤没有接过骆汀递来的酒而是给自己倒了一杯白开水，“我和你不一样，你从席邵元那出来，对那边没有一件看得顺眼的事情，对姜阮也是吧？我不能看你在宁策面前乱说话。”
“啊呀？”骆汀被崔松鹤头一次夹着暗刀冲自己说话的态度搞得十分惊奇，最后也只能吐出一句：“狗咬吕洞宾啊。你那点心思当我看错了也就算了，别让宁策也瞧出来点什么，对谁都不好。”
骆汀说完这句便投入舞池里，和一个长相清甜的女孩笑着搭讪起来。
崔松鹤和来打招呼的人碰杯装作手中的是白酒皱着眉咽下。
舞池里那站在骆汀棉牵的女孩长相不算极为亮眼，只是在多色的灯光下摇晃中笑起来时有一点点姜阮的味道。
崔松鹤察觉到这点摇了摇脑袋，自嘲，自己是不是已经熬夜出了魔怔。
“崔松鹤，过来一起。”远处的位置上宁策身边的伙伴都招呼着他，崔松鹤立刻散去思绪笑着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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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刚蒙蒙亮。
守门人想到宁策吩咐自己到时间就提醒他快点回去，赶忙往里面走。
没走几步就迎面遇见了宁策。
他手上拿着那件昨晚的防水服外套，里面的衣服有些松垮但是依旧整洁，看不出熬夜一晚应酬的疲惫样，相反眼睛颇有神采。“天是不是亮了？我猜是差不多了。”
“我刚要去找您呢。”
“谢谢。”他点头走出这里，去了和昨晚来时不同的道路。
守门人关好了铁门，此时聚会才堪堪有了散场的意思。
宁策从一处破旧的废弃化工厂里走了出来。
空气中尽是新鲜的水植气息，附近都是一些没有能力外出靠着官方救济的困难户，此时他们翻翻找找拿出点家伙事打算继续去广场那边找找生路，而有人见到宁策这样穿着干净的人动了点心思。
他们猫到了他身后十米处，想要猛加速的冲上去但下一瞬脚下就燃起炎炎烈火困住他的去路，高热的温度差点让他们身体的水分都要被取走，直到宁策越来越远，那一圈火墙才消失下去。
“要三份海鲜粥，还有这个野菜饭团，一样都是三份。”宁策来到一个摊口前。
穿着还算干净的老人头都不抬低头打包，旁边收了保护费的巡安人闲聊着没营养的话题，听到宁策的声音瞥了一眼，待看到他的穿着，默默站正了一些。要是异能者瞧得上他们这种力气人也能往中心区好好过两天有油水的日子了。
“谢谢。”宁策接过食物，看着简陋的包装脸上露出一些怀念，随后从自己的口袋里取出来一个小的只有拇指指甲盖大小的金子支付。
这是最近从矿山上发现的，当然通过一些特殊渠道也可以获得，这些对异能者来说轻而易举。
“呃，小伙子，我这就收那个官方临时开的粮食券或者是武器兑换券。”老人本来眯瞪的眼睛睁大了不少，心动是心动可也没这本事拿，还不如放手掉。
宁策知道，两个月后官方就会瞬间取消该兑换券措施，转而发行新的金币作为经济流通媒介，什么券都成了废纸，最后最保值的也只有这些矿产和能量水晶。要是再让这个老伯收券，等自己还想吃的时候他就要饿死在这了。
这可不是他想要的结果。犹记得上一次人生里姜阮跟着自己尝了几口就不能忘味的样子，却再也没了品尝的机会他可是懊悔了很久。
“拿着吧，我包月，以后我来就不交钱了。”宁策放在老人手里看了看四周没人注视，转头对上那两个看护的年轻人，取出比刚刚更小一点的金子不动声色的丢给他们好像丢了两个石子一般，“这两个给你们的，我喜欢吃这家的东西，帮我看好了，辛苦。”
那两个年轻人赶忙将小金子揣到口袋里，但是面上十分惶恐不安：“那个您是异能者是吧？我们就是个普通人，有点力气的那种，看护我们绝对尽力，也一定没问题，但是也是有个前提的······遇上其他强悍点的异能者找茬我们可就不敢保证一定没事了。”
他们当然知道这是个好机会，刚刚也的确心里随便乱幻想着眼前比他们小一点的年轻人能带他们往中心区走走，可那终归是幻想，真有了关联和安排他们还是得好好说清楚；毕竟这些异能者动辄打杀的谁也受不了。
“安心待着帮忙就好。剩下的有其他人管。”宁策抬步离开，远眺一眼，远处居民楼有三个穿着干练的壮汗轮流关注着这附近，其中一个看到宁策看过来还颇为讨好的露出牙齿笑了笑。
姜阮是被楼下的动静吵醒，没有了宁策的刻意干扰，她的睡眠程度轻了不少。
下了一夜的雨整个屋子的温度也跟着潮湿低冷起来。
她起身裹着一床被子往楼下靠近，刚过了拐角就见宁策正往上走。
“你起来了？”
姜阮她头发有些凌乱，身上裹着轻绒被，楼梯中的暖光射灯在她身后打出来一圈蒙蒙的光环，看的宁策忍不住将眼神放的更加柔。“怎么起来这么早，我还正打算去叫你起来吃早餐。”
\"我听有什么鞭炮响，出来看看。\"姜阮实打实的好奇，那‘啪噼里啪啦’持续不断的到底是什么。
宁策笑的闭上眼睛扶着楼梯的栏杆指着外面院子：“不是鞭炮，是郭今雨在那练习她那什么水弹呢。”
姜阮闻言，有些失语。
“我带你去看看。”宁策伸出手想要让姜阮扶着自己下去，毕竟她身上裹着的被子可不会方便行动。
姜阮没有搭手，自己裹紧了一点被子往楼下走。
宁策侧身给她让开大一点的空间，姜阮的气息轻而易举的从她身上飘去了他那。
他握着栏杆的手微微收紧起来。
院子里，郭今雨满头热汗，从四周凝聚的水元素塑形成圆状，看起来十分唬人，砸到雕塑上却立刻就像是泡泡破了一样毫无杀伤力，唯一值得一提的就只有动静较大的水弹碎裂声。
‘啪！’
郭今雨喘的不行，坐在地上才看见姜阮。“阮阮？我吵到你了？”
姜阮摇头。“没有。”
郭今雨点头，“我见过顾童欣这样操作过，本来还觉得挺厉害挺容易的，没想到一点也不是，我都练了一周了，还不如拿吐沫吹个泡泡。”
“别着急，慢慢来。”姜阮心里知道郭今雨天赋不算好，原本的剧情里她也只是个靠着家里照料和男友席邵元做靠山在异能者中间混了个好的地位的角色，现在她想要努力，结果也不是那么容易会出来的事情。“多尝试多练习，说不定哪天就打开窍门了。”
姜阮正宽慰着，宁策已经将今天在外面买的餐点摆盘放到了餐桌。
一股食物的香气飘到了院子里二人的鼻腔里，饿意也顺着胃部往大脑上冲击。
“宁策，你去外面买的？这卖相怎么这样？”郭今雨和姜阮来到餐桌前，虽然闻起来不错，可是色相实在无法恭维。
墨绿的饭团叶在碟子上怎么瞧也瞧不出美味二字。
“尝尝。”宁策放下筷子，“现在这个情况就先不要指望能有什么卖相好的食物了，味道好就可以。”
姜阮落座，率先拿起筷子想了想夹起一点送进嘴里。
味蕾瞬间就打开了一般。
见姜阮微微皱起的眉头刹那间舒展开宁策轻轻的呼吸了一口气。
郭今雨见姜阮吃下去的表情，再也耐不住的自己也拿起筷子。
······
“宁策，你真是厉害，我以为救援区里没有能吃的东西了！”郭今雨竖起一个拇指，被食物感动的差点落泪，像模像样的口感和味道真的很容易让人幸福感爆棚呐。“没想到还能找出来一个。”
郭今雨夸个不停，十分捧场。姜阮偶尔回应两句，大多数时候是安安静静的喝自己那一份海鲜粥等到见底她放下勺子。
“好吃吗？”宁策开口问姜阮，明明已经看出了答案却还是想要亲口听一遍。
“嗯。”姜阮幅度不大的点头，又在郭今雨的期许目光下多说了两个字，“好吃。”
宁策心满意足，起身开始收拾餐桌，没有再说任何，但心里某处已被填补了不少的安定····只是细细的去感受，内心的某种欲望也依旧在默默积攒。
他清楚的很。
0371也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