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再说一遍？我没听清楚。”超人说。
银发青年就跨坐在他腿上, 上半身前倾，脑袋蹭到了他的颈窝。
似乎是怕他又听不清，青年还特意扒在他的耳边, 嘴唇一张一合：“——”
因为随着亚度尼斯的动作，他的碎发蹭到了自己的脖子, 说话间, 温热的气息也一直往自己耳朵里钻，超人光顾着感受对方在自己身上乱动的动作和说话时裹着淡淡湿润的气息了, 差一点又没听清。
“你是问我‘我是谁’？”他僵硬着不知道该往哪里放的手，问道。
“嗯哼。”怀里的青年应了一声，还维持着扒在他颈窝里的动作, 忽然就不动了。软软的脸颊贴着他的脖子，有些热。
他的胸腔还和超人的胸口贴在一起, 随着清浅的呼吸一起一伏。两人都能感受到对方鼓噪的心跳, 和炽热的感情。
等等，炽热的感情……？
超人深深吸了一口气, 努力平复自己一下子就激烈起来的心跳。
他抓住亚度尼斯的肩膀, 把他拎到自己面前, 直视着那双红眸, 声音有些沙哑：
“阿度？”
“嗯哼？”亚度尼斯有些不满, 但因为舌头不听使唤，他的发音有点含糊，听起来黏黏糊糊的, 不同于往常冷淡的语调，像在撒娇, “……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
“好吧。”超人觉得面前这只醉鬼大概根本不会在意自己说了什么, 这个问题也只是心血来潮或者脑子不清醒的情况下随便问的, 就随口说道，“你是亚度尼斯。”
“……”银发青年静静地盯着他，意思像是“就这么简单？然后呢？”，大有他不继续说就不罢休的样子。
阿度醉了之后原来是会乱问问题还很固执地想要回答的类型吗？超人有些哭笑不得。
他“唔”了一声，玩心渐起，开了个玩笑：“你是神秘之人、伟大的暗夜使者？”
这两个中二的名称还真曾经是亚度尼斯的绰号。
几年前，亚度尼斯偶尔也会在半夜出门管管治安，但他不像超人和其他超级英雄一样有自己的代号。而记得他一身黑袍形象的人们，则按照自己的脑补给他编了个名号，听说还专门为他建立了一个网站，受过他帮助的人可以在这个网站上交流。
于是，这些乱七八糟的名号在某些时间段里还挺流行，反正超人第一次听到时就毫不留情地发出了一声爆笑，就站在旁边的亚度尼斯则面无表情地要求他把肌肉放软，然后重重锤了他一拳，让他闭嘴。
听到这个回答，银发青年仍不满意，看样子，是自己还没说到他想听到的点上。
阿度是认真地问自己这个问题吗？超人观察着对方的表情，发现他眼皮耷拉着，看起来有些沮丧，眼神也略微有些迷茫。
就像，就像……真的一时找不到自己的定位、迷茫起自己到底是谁了一样。
超人也开始认真起来了。他思索了一会儿，忽然福至心灵。
他仍然保持着那个抓住青年肩膀的姿势，直视他的眼神。
“你是亚度尼斯·巴利特。不论你有什么绰号，不论你从哪里来，不论你要到哪去……”超人斟酌着措辞，边想边说。忽然，他又想到了什么，补充了一句，“不论你来自哪个时间点……你都是亚度尼斯·巴特利，我的……我的爱人。”
最后这句话，他念得很认真，语气温柔缱绻。
这句话只是他有感而发罢了。只是，说完之后，超人才后知后觉地感觉这句话过分肉麻了，亚度尼斯一定不会喜欢。
没想到，银发青年却像是被这个回答给触动了。他怔怔地盯着超人，眼神也逐渐明亮。
就在超人以为他要酒醒了的时候，青年忽然低笑一声，说：“我喜欢这个回答。”
紧接着，他就忽然朝着超人靠了过来。
超人的心跳加快，他大概知道接下来要发生什么了。
果然，紧接着，淡淡的酒香就钻入了他的鼻尖。
湿润柔软的嘴唇相贴、他们气息交融。
距离镣铐解开、他们的生活回归“正轨”之后，亚度尼斯第一次主动。
银发青年显然还不太会接吻，所有的试探，都显得小心翼翼的，有些笨拙。
超人却很享受这种感觉，他在心底笑了一声。
也对，面前的阿度，是缺失了这几年的经历的他，不懂得这些东西也很正常。
他扣住了对方抓住自己胸前的布料的手，夺过主动权。
银月的光辉越过窗，照在小小的木桌上。
桌上的酒杯被碰倒了，超人听到了声响，却没手去扶，只能任由暗色的酒液顺着桌面的纹路蜿蜒，再在月光下一滴滴地坠至地面，打湿了地毯。
就在气氛渐入佳境、超人忍不住进一步动作的时候，他却突然被亚度尼斯踢了一脚，自己的领口也被松开了。
超人：？
正在他因为对方突然的抗拒而一头雾水时，他听到了对方嫌弃的语气：“一身酒味，走开。”
超人无言：……
他反思了一下自己真的喝了那么多、多到让阿度嫌弃的水平了吗，最后却发现，一整瓶红酒里自己大概只喝了十分之一，其他全是阿度自己一个人干掉的。
亚度尼斯略微思考了下，也反应过来了，酒味重的人是自己。
当然，喝醉的人显然是不会讲道理的，他连自己都嫌弃，就推开身前的男人，摇摇晃晃地想去浴室洗澡。
恋人好不容易才主动一次，却在中途突然跑了……跑进了浴室，还连衣服都没拿。
超人心情复杂地跟了进去，生怕对方一个不留神就在浴缸里睡死过去，或者把自己的脑袋塞到了马桶里。
果然，银发青年连水都还没放，随意地把自己脱了个精光，匆匆冲了个澡，然后把花洒丢到洗手池上，就准备踏进一滴水都没有的浴缸里躺着，被超人给拦下了。
他有些头疼地把光溜溜的人拎了起来：“你……这样会感冒。”
前吸血鬼·现人类体质的人，会感冒吗？大概吧，总之先放热水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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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在今天之前，亚度尼斯也不知道在自己的饱腹值处于满值的状态下，他对酒精的免疫程度就会大幅降低。
简而言之，就是这时候的他不再拥有千杯不醉的体质了。
亚度尼斯能够感觉自己的状态不太对劲，整个人像是踩在云端，一举一动都轻飘飘的。
但是，他只是稍微有那么点控制不住自己的行为，脑子应该还是清醒的吧……大概，可能，也许？
总之，洗澡这点小事他还是能自己做的，不知道超人在担心个什么劲，连这个都要一手包办。
不过，他自己不嫌麻烦的话就这样啦。
亚度尼斯享受着由超人接手的洗澡“服务”，一边因为蒸腾着热气的温水而舒服得冒泡泡，一边却回想起了超人刚才的回答。
他的问题确实是借着酒劲心血来潮问的。
或许是因为这段时间的日子过分平静了吧，平静到亚度尼斯经常会思考，既然这个世界里已经有人产生了自主意识、甚至准备顺着他这条线索向上攀升，那么，自己对这个游戏里的人来说，到底担任了什么样的角色呢？这个游戏里的人，对于自己来说，又是否单纯只是游戏角色？特别是……对于超人，或者说克拉克。
数条时间线的纠缠、日日夜夜的陪伴，他有时能感觉到，自己似乎真的被对方给打动了。而不可否认，那个回答在那一刻，真的讨到了亚度尼斯的欢心。
或许，他们的看法是相互的。就像自己认为三个克拉克明明只是由于经历不同而产生性格分歧的同一个人，自己应该做的只是把做错了事的、痛苦的他给带回最初一样，在克拉克眼里，自己或许也只是一个需要他包容的矛盾体吧。
热水哗哗地往浴缸里流，亚度尼斯抬眼看了下因为忙前忙后而被打湿了衣服的超人。
白色的T恤被水打湿，黏在了他的皮肤上，布料接近透明，隐隐透着着肉色。而似乎是觉得衣服湿哒哒地黏在皮肤上有点难受，男人干脆就把自己的白T给脱了，露出了里面健硕饱满的肌肉。一股股不小心溅上去的水流，顺着肌肉的纹理往下淌，亮晶晶的。
明明自己还泡在水里，亚度尼斯却忽然觉得有些异样的干渴。
酒精侵占了他的大脑，催化着他的情绪，窥视着他心中的某个角落。
终于，他伸出了手。
水流顺着他的手臂往下淌，他搂住了超人的脖子，将他往下一扯，说：
“……一起洗。”
这句话意味着什么，但凡是个成年人都不可能听不出来。
惊喜来得太突然，麻木地克制着自己的欲望、任劳任怨地把自己当成一个可靠的管家的男人愣住了。
他看着那双亮晶晶的眼睛，手指微微蜷缩，额头的青筋也因为克制而暴起，正在那突突地跳。
天知道他是怎么控制住自己的，让自己不至于像个欲求不满的禽兽。
他声音也有些沙哑：
“你认真的？醉得神志不太清醒了吗？”
什么叫醉得神志不清醒了，难道在超人眼里自己就是个苦修无情道的僧侣吗。
亚度尼斯有些不满：“来不来？”
“……来。”
虽然语气仍然没很大的波澜，但男人直接把花洒丢出去的动作还是暴露了他的内心。
浴缸里的水已经差不多满了，再多个人，直接漾出去了大片的水。
……
接下来，一夜无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