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秋魂目光比刀锋更锐利,厉声道:“你明明是赢的,为何要装作输了?”
楚留香笑道:“俺眼睛不好,瞧错了。”
冷秋魂喝道:“光棍眼里不揉沙子,朋友你是干什麽来的,还是老实说吧……你是否存心要拉拢我?你的用意何在?”
楚留香突然失去笑容,沉声说道:“冷兄果然目光锐利……不错,在下的确是有求而来,但这件事非但与在下有利,与贵帮也有利。”他神秘地一笑,巧妙地顿住了语声。
冷秋魂眼睛瞬也不瞬地瞧着他,目光渐渐和缓,随手舞了个刀花,呛的,将刀又插回鞘里缓缓的说道:“既如此,你为何不光明正大地前来求见?”
楚留香假扮的张啸林微笑着说道:“要做不寻常的事,就得走不寻常的路,在下若不能令冷兄多少对在下有个印象,在下说的话,冷兄会相信麽?”
冷秋魂淡淡笑道:“以三十万两来买个印像你不嫌太贵了?”
楚留香笑道:“此事若是成功,三十万两只不过是九牛一毛。”
而冷秋魂惨白的脸突然发了光但口中还是冷淡地说道:“违法之事,本帮是从来不做的。”
楚留香笑道:“在下虽穷,但总算也有了上千万的身家,违法冒险的事,在下也是万万不肯做的。”
冷秋魂突又一拍桌子,厉声道:“此事既不违法,也不冒险,得利又是如此之厚,你为何不去寻别人,却来寻本帮?”
楚留香笑着说道:“只因此事必须有贵帮的一位长老出头,否则非但因难重重而且简直可说是无法成功。”
冷秋魂问道:“你说的是哪位?”
楚留香说道:“杀手书生西门千。”
冷秋魂缓缓转过身,缓缓定了两步,缓缓坐下。
楚留香说道:“此事只耍有西门前辈出马,必定马到成功是以冷兄务必要请西门前辈出来见,西门前辈听了在下的话,也是万万不会拒绝的。”
冷秋魂缓缓的说道:“家师素不轻易见客,你对我说也是一样。”
楚留香笑道:“此事在下必须直接对西门前辈说。”
冷秋魂霍然回首怒道:“你莫非是有心戏弄于我?”
楚留香纵声大笑道:“以三十万两银子来开玩笑的人,这世上只怕还没有吧?”
冷秋魂又凝目瞧了他半晌,终于沉声道:“你来的很不巧,家师目前不在济南城里。”
楚留香失笑道:“真的?”
冷秋魂冷冷的说道:“在下素来不惯说笑。”
楚留香征了许久,神色像是说不出地失望仰天长叹道:“可惜啊,可惜,眼看要有三百万两到手,如今却成了一场空。”抱拳一揖,看着乐丹说道:“道士,我们走吧。”垂头丧气地走了出去。
冷秋魂一把拉佳了他,惊问道:“你是说三百万?”
楚留香苦笑道:“在下是生意人,若无十倍的利益,怎肯先花三十万?”
冷秋魂动容道:“你不能等家师回来?”
楚留香叹道:“这种事自然等不得的。除非…。”
谗秋魂立刻追问道:“除非怎样?”
楚留香开始套话了,说道:“除非西门前辈临走时曾留下了话,讲明是到何处去的,那麽,你我立刻前去寻找,还来得及。”
到了这时,冷秋魂也不能不为之动心,跌足道:“家师每次出门,本都有留话的,唯有此次……他老人家接到一封信後,第二天清晨就动身了。”
楚留香眼睛不觉亮了,说道:“一封信?信在哪里?”
冷秋魂拉起了他的手,匆匆说道:“跟我走。”
楚留香问道:“哪里去?”
冷秋魂说道:“立地追魂手杨松,你总该听过这名字。”
楚留香说道:“那封信莫非就在杨前辈的家里?”
冷秋魂说道:“不错,我记得家师临行之前,曾经将这封信又纷入个纸袋里,交给杨师叔保管,若能瞧见这封信,想必就可知道家师的去处。”
楚留香装作为难的样子,说道:“但,但杨老前辈是否肯将那封信取出来看呢?”
冷秋魂笑道:“三百万两,无论对谁说来,都已不能算是个小数目。”
他们并没有乘车穿过两条街,便到了那宅院。
一条并不算太短的乾净而安静的街道上,只有六个门户,杨松的宅院,便是左边第二栋。
楚留香和乐丹不用仔细去看,便知道这条街住的全都是济南城里的富家大户,甚至连街上百板与行板之间的隙缝里,都打扫得干乾净净,但一个像杨松这种地位的人,都本该在郊外有栋独立的庄院才是。
冷狄魂似乎已瞧出楚留香的心意,含笑解释道:“家师虽然有些孤僻,但不知为什麽却坚持要住在城里,他老人家虽不大喜欢和人说话却喜欢听见人声。”
楚留香说道:“令师……但这里岂非是杨…。”
冷秋魂说道:“家师和杨师叔素来往在一齐的。”
黑漆曲大门,竟只是虚掩。
冷秋魂径自推门走了进去,院里很静,没有人声。
大厅里,烛蕊早已该剪了,宽大的厅堂,昏黯的灯光,便不觉有一对凄凉神秘之感。
冷秋魂叹道:“杨师叔素来睡得早,他睡下,家里的下人们就要偷偷溜出去,尤其家师不在的时候,这些人更无法无天。”
楚留香笑道:“仆妇丫头到晚上难道也要出去。”
冷秋魂说道:“这屋子里从来没有佣人。”
他们从大厅旁边绕了过去,后院里更静,西边的厢房里,竞隐隐有幻光透出,冷秋魂说道:“奇怪,杨师叔今天难道还没有睡?”他正要穿过那种满梧桐的院子,突然,一滴水落在他肩上他不经意地用手一拂,後窗里透出来的灯光,照他的手。鲜血,他手上竞是鲜血。
冷秋魂大惊抬头,梧桐树上,似乎有人正夜向他招手。他飞身掠上去,闪电般扣住了那手腕,但那只起一只手,没有别的,只是血琳琳的一只手。
冷秋魂失声惊呼,说道:“师叔,杨师叔厢房里面无回应。”他震开了门,冲进去,杨松睡在床,似乎睡的很熟,身上盖着棉被,只露出颗灰白头发的头颅。但屋于里却是说乖出的零乱,每样东西都有在原来的地方,床旁边的三口掠木箱子,也整个都翻了身。
冷秋魂情不自禁,一把掀开了棉被。
血,棉被里只有个血琳琳的身子,已失去了手足。
冷秋魂像是已冷得发抖,颤声道:“五鬼分尸,这难道是五鬼分尸……”他转身冲出去,另一只手,吊在屋檐上,还在滴血,杨松惨遭分尸,显然还不出半个时辰。
楚留香装扮的张啸林似乎已吓呆了。
乐丹也是面无表情的站着。
冷秋魂嘶声道:“朱砂门与五鬼素无仇恨,血煞五鬼为何要下此毒手?”
楚留香说道:“你……你怎知道是血煞五鬼下的手?”
冷秋魂恨声说道:“五鬼分尸,这正是他们的招牌。”
楚留香说道:“招牌有时也会被别人借用的。”
冷秋魂却未听见他的话,已开始在四处搜索。
楚留香说道:“你还找什麽,那封信,必定不见了。”信,果然已不见了。
冷秋魂脸色更苍白得可怕,突然冲过来揪住楚留香的衣襟,厉声说道:“你和此事究竟有什麽关系?”
楚留香笑道:“若有关系,我会在这里?”
冷秋魂目瞪了他半晌,手掌终于缓缓松开,沉声说道:“但你又怎会来得这麽巧?”
楚留香说道:“只因这几天我正在倒霉。”他目光一转,又道:“你为何不到令师的屋里去看看,也许,会有新发现也未可知。”
冷秋魂想了想,掌灯走到东面的厢房,门上并没有锁,这孤僻的朱砂门长老住的屋里竟是四壁萧然,简单得很。
但壁上有幅画,画上既非山水,亦非鸟花卉,却只是一个女人的半身像,画得眉目宛然,栩栩如生,那时画像极少有半身的,楚留香不觉多瞧两眼,越瞧越觉得画上的女予风神之美,竞不是任何言语所能形容,虽然仅仅是一幅画像,竟已有一种令人不可抗拒的魁力。
乐丹赞道:“想不到令师母竟是位绝代美人。”
冷秋魂冷冷的说道:“家师至今犹是独身。”
楚留香说道:“哦……这就难怪他和杨前辈在一起。也就难怪中间从没有女佣人。”他嘴里虽说的是这两句话,心里却在想别的事。西门千为何至今犹是独身他为何要将这女子的画像挂在屋里?这女予究竟是他的什麽人?也许,这不过是幅普通的画像而已。
但普通的画像,又怎会是半身的? .. .w21格格党m 请牢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