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说林冲就床边生些焰炎起来;屋后有一堆柴炭,拿几块来,生在地炉里;仰面看那草屋时,四下里崩坏了,又被朔风吹撼,摇振得动。林冲道:“这屋如何过得一冬?待雪晴了,去城中唤个泥水匠来修理。”向了一回火,觉得身上寒冷,寻思“二里路外有那市井,何不去沽些酒来吃?”便去包里里取些碎银子,把花枪挑了酒葫芦,将火炭盖了,取毡笠子戴上,拿了钥匙出来,把草厅门拽上;出到大门首,把两扇草场门反拽上锁了,带了钥匙,信步投东,雪地里踏着碎琼乱玉,迤逦背着北风而行。那雪正下得紧。
行不上半里多路,看见一所古庙,林冲顶礼道:“神明庇佑,改日来烧纸钱。”又行了一回,望见一簇人家。林冲住脚看时,见篱笆中,挑着一个草帚儿在露天里。林冲迳到店里。
主人道:“客人,那里来?”
林冲道:“你认得这个葫芦儿?”
主人看了道;“这葫芦是草料场老军的。”
林冲道:“原来如此。”
店主道:“即是草料场看守大哥,且请少坐;天气寒冷,且酌三杯,权当接风。”店家切一盘熟牛肉,烫一壶热酒,请林冲吃。又自买了些牛肉,又吃了数杯,就又买了一葫芦酒,包了那两块牛肉,留下些碎银子,把花枪挑着酒葫芦,怀内揣了牛肉,叫声“相扰,”便出篱笆门仍旧迎着朔风回来。
看那雪到晚越下得紧了。再说林冲踏着那那瑞雪,迎着北风。飞也似奔到草场门口,开了锁入内看时,只叫得苦。原来天理昭然,佑护善人义士,因这场大雪,救了林冲的性命:那两间草厅己被雪压倒了。林冲寻思:“怎地好?”放下花枪,葫芦,在雪里;恐怕火盆内有火炭延烧起来,搬开破壁子,探半身入去摸时,火盆内火种都被雪水浸灭了。林冲把手床上摸时,只拽得一条絮被。林冲钻将出来,见天色黑了,寻思:“又没打火处,怎生安排?——这半里路上有个古庙可以安身。我且去那里宿一夜,等到天明,却作理会。”把被卷了,花枪挑着酒葫芦,依旧把门拽上,锁了,望那庙里来。
入得庙门,再把门掩上。傍边正有一块大石头,拨将过来靠了门。入得里面看时,殿上塑着一尊金甲山神,两边一个判官,一个小鬼,侧边堆着一堆纸。团团看来。又没邻舍,又无庙主。林冲把枪和酒葫芦放在纸堆上;将那条絮被放开;先取下毡笠子,把身上雪都抖了;把上盖白布衫脱将下来,早有五分湿了,和毡笠放供桌上;把被扯来,盖了半截下身;却把葫芦冷酒提来慢慢地吃,就将怀中牛肉下酒。正吃时,只听得外面必必剥剥地爆响。林冲跳起身来,就缝缝里看时,只见草料场里火起,刮刮杂杂的烧着。当时林冲便拿了花枪,却待开门来救火,只听得外面有人说将话来,林冲就伏门边听时,是三个人脚响。直奔庙里来;用手推门,却被石头靠住了,再也推不开。三人在庙檐下立地看火。
数内一个道:“这一条计好么?”
一个应道:“端的亏管营、差拨两位用心!回到京师,禀过太尉,都保你二位做大官。”
一个道:“林冲今番直吃我们对付了!高衙内这大仇已报,只盼太尉会重重提拔我们!”
又一个道:“小人直爬入墙里去,四下草堆上点了十来个火把,待走那里去!”
那一个道:“这早晚烧个八分过了。”
又听得一个道:“便逃得性命时,烧了大军草料场,也得个死罪!”
又一个道:“我们回城里去罢。”
一个道:“再看一看,拾得他两块骨头回京,府里见太尉时,也道我们也能会干事。”
林冲听那三个人时,一个是差拨,一个是陆虞候,一个是富安,自思道:“天可怜见林冲!若不是倒了草厅,我准定被这厮们烧死了!”轻轻把石头开,挺着花枪,左手拽开庙门,大喝一声:“泼贼那里去!”
三个人都急要走时,惊得呆了,正走不动,林冲举手,嚓的一枪,先搠倒差拨。陆虞候叫声“饶命”,吓的慌了,手脚走不动。那富安走不到十来步,被林冲赶上,后心只一枪,又搠倒了。翻身回来,陆虞候却才行得三四步,林冲喝声道:“好贼!你待那里去!”劈胸只一提,丢翻在雪地上,把枪搠在地里,用脚踏住胸膊,身边取出那口刀来,便去陆谦脸上搁着,喝道:“泼贼!我自来又和你无甚么冤仇,你如何这等害我!正是‘杀人可恕,情理难容!’”
陆虞候告道:“不干小人事;太尉差遣,不敢不来。”
林冲骂道:“奸贼!我与你自幼相交,今日倒来害我!怎不干你事?且吃我一刀!”把陆谦上身衣扯开,把尖刀向心窝里只一剜,七窍迸出血来,将心肝提在手里,回头看时,差拨正爬将起来要走。林冲按住,喝道:“你这厮原来也恁的歹,且吃我一刀!”又早把头割下来,挑在枪上。回来把富安,陆谦,头都割下来,把尖刀插了,将三个人头发结做一处,提入庙里来,都摆在山神面前供桌上。
“啪啪啪。。。”一阵鼓掌声传来,林冲转头一看,这道人自己并不认识。
只听得那道人说道:“林冲,你可算真男人了一把。”
林冲看着道人说道:“你是谁?”
道人看着林冲笑着说道:“怎么?鲁达没跟你提过我?”
“师兄。”林冲看着道人说道:“你就是师兄提过的长生真人?”
道人正是乐丹,只见乐丹点了点头,看着林冲说道:“正是,我便是长生真人。”
林冲看着乐丹拜道:“对谢长生真人救命之恩,要不是长生真人指点师兄前来救我,我也许早已死在野猪林了。”
乐丹单手虚扶,林冲便不自觉的站了起来,乐丹笑着说道:“我也只是可怜你罢了,现如今草料场被烧,你已然是死罪,不如随我一同前去武夷山吧,你的娘子也在。”
“我的娘子?”林冲疑惑的看着乐丹说道:“她怎么会在武夷山?”
乐丹看着林冲说道:“你走之后,高衙内欲对你的娘子行那不轨之事,我命史进和清风下山救了你一家老小,上得武夷山。”
林冲一想,自己命悬一线,长生真人都能够算到,这娘子遇害一事算到也不稀奇,虽然知道自己娘子被救,应该没有受到伤害,但是林冲心中还是怒气勃发,“真应该杀了高家父子。”
乐丹只是笑了笑,看着林冲说道:“高衙内已被清风除去,至于奸臣高俅,他早晚会得到应有的报应,走吧,先随我回武夷山再说。”
林冲看着乐丹说道:“林冲愿意随真人去武夷山。”
乐丹看着林冲笑着说道:“你且闭上眼睛。”
林冲闻言奇怪,却也依着闭上了眼,只听得耳边呼呼风声,乐丹声音传来,“可以睁开眼睛了。”
林冲睁开眼睛一看,自己早已不在古庙之中,已是身处绿树之下,这里景色宜人,颇有江南风韵,“这。。。”
乐丹看着林冲笑着说道:“这里便是武夷山了。”
“腾云驾雾之术?”林冲震惊的看着乐丹说道。
“咦,师弟。”鲁达看到了林冲的身影,停下练功,走了过来惊喜的说道。
林冲还是处在震惊之中,看着鲁达说道:“师兄,这是何处?”
“这里是武夷山长生观啊,你不是都来了吗,还不知道这是哪里?”鲁达看着林冲笑着说道。
林冲惊讶的说道:“这么说来,我是从沧州一瞬间便来到了武夷山?端是神奇。”
鲁达在这一个多月里,已经知道了乐丹的能力,也就没有大惊小怪了。
乐丹让鲁达带林冲去见林家娘子,便转身回了道观里。
林冲见到家人,自是一顿痛哭。
武夷山上现在是越来越热闹了,先是王家母子居住,后有史进、鲁达上山,现在林冲一家子也都上山来了,道观旁边却是盖起了两座院子,王家母子和史进住一座,林冲一家子住一座,鲁达和清风自然是住在道观里的。
林冲现在是戴罪之身,所以安心的住在武夷山,每日和史进、鲁达、清风舞刀弄枪,好不快活,闲下来一起跟着王进去打猎,日子过的太是安逸了。
一个月后,在武夷山住的腻了的鲁达吵着要下山喝酒,被乐丹知晓了,乐丹看着鲁达笑着说道:“你要下山喝酒?”
鲁达对乐丹有些惧怕,嘿嘿的笑了两声,说道:“师父,那个我不喝了还不行吗?”
乐丹看着鲁达笑着说道:“别啊,我正想带你下山喝酒呢,去不去?”
鲁达只当乐丹说的是气话,哪里敢应,摇着头说道:“不去。”
乐丹看着鲁达说道:“既然你不去,那我就叫清风和我一起去了。”
鲁达不上乐丹的当,看着乐丹说道:“那让师弟陪着师父去吧,我就不去了。”
结果乐丹真的叫了清风和史进跟自己下山去了,留下鲁达傻眼了,偏生乐丹告诉鲁达不准下山,要他在山上照顾那些花草,要是乐丹回来那些花草死了一棵,就罚鲁达一年不能碰酒,可把鲁达悔的肠子都青了,早知道就答应一起去了,真是上了乐丹的大当了。 .. .w21格格党m 请牢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