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纵到凌晨, 再次醒来头晕脑胀,昨天发……发生什么了?
易铂愣了愣。
刚醒,还没来得及反应,只觉得腰上还是环着熟悉的重量。
随后, 零散的记忆慢慢回笼。
就像是碎掉的琉璃一片片重新拼凑, 越加一颗,就越是精彩……
啊啊啊啊太他妈精彩了吧你你你我我我都做了什么啊——
易小铂:!!!……QAQ
简直没法再吐槽自己的‘下限’了。
同人文里的什么腿py,手指py全都玩了一遍。
再这样下去……
摔!
易铂深吸一口气,收起色色的思想, 全当昨晚俩人全喝多了。
捂着脸爬起来,易铂无视那人低哑的一句“跑这么快做什么”,手忙脚乱地捞地上一条裤子套上,撒丫子奔向卫生间。
呜呜呜。
啊啊啊。
啊啊啊啊啊!!!
镜子里的人脸色通红, 眼角还带着点红痕。
就闭闭眼,都能听见耳边环绕着夜里从自己嘴中发出的呜咽呻吟声……
出、出这种声音的是谁啊!
那一定不是我!
我怕不是在做梦——
咳咳。
但爽是真的爽。
啧, 易小铂不禁对男人毫无下限的身体反应鄙视不已。
他觉得那是酒精导致的。
丝毫不觉得那爽感跟自己的心理感情也有关。
做好十足心理准备, 易铂甚至还躲在门后看看外头没人才敢迈步出去。
……然而,等他十分为难地收拾好自己, 穿戴整齐以后来到客厅, 才看见那位高高在上的少爷早就已经衣冠楚楚端正坐好。
报纸,咖啡, 早餐和笔记本电脑摆在桌上。
一派正经。
他神色严肃而冷淡,一边快速阅览新闻当日工作安排,一边低声和快速记着笔记的刘启说着什么。
看到这副模样的男人, 易小铂瞬间收了尴尬的思想。
——昨天晚上那人,一定是他妈的幻觉。
“洗漱好了?坐。”
黎湛低沉道,刘启赶紧把他身边的椅子拉开了一些。
以往都是面对面,今天却是在他旁边。
易铂按住疑问,依言过去乖巧坐下。
然后黎湛推来了一张报告,放在他面前。
“原以为敲诈勒索的记录可以让凌卡娱乐吃一笔教训,没想到凌天成痕迹消得快,杜榈和张涛的所作所为不过一会儿就无迹可寻了。”
易铂大致看了看,说:“这份报告是?”
“我重启了关于前几年萧氏某建筑工地无聊贪污的调查,原以为只是司建成相关,但看来不是。司建成早被刑事拘留,判处职务侵占罪名,不过,昨天听到‘杜天天’和爆炸相关的事情,我觉得或许还有疑点。”
顿了下,黎湛问:“杜天天是谁?有点莫名耳熟。”
易铂奇怪地瞅他一眼,“你不知道?”
“我怎么知道?”
易铂:“……”
眼瞅着小奶狗神色有些不快,黎湛停下手里的动作,仔细回忆自己哪句话说错了。
但没想出来。
于是他赶紧拿起一块切好的芒果,叉住,亲自喂到易铂嘴边,轻声哄他:“宝贝知道么?给,尝尝这个。”
易小铂垂眸,稍稍张嘴,咬住芒果。
芒果好甜,他的嘴角鼓起来一会儿,吞了,才慢慢说:“以前后院里有个叫天天的,不出意外就是他吧。”
黎湛慢慢拧起眉头。
还有这么一号人?
话说回来,小时候家里确实有不少小孩,不过,跟他萧少爷一点关系也没有。
易铂想了想,继续说:“杜天天,和司浩瀚关系挺好的。”
黎湛修长的手指小幅度地动了一下,随后在桌子上扣了扣,抬眼给刘启一个眼神。
刘启立马站直:“我去查,萧总。”
等他走了,黎湛叹口气,“对不起,小时候我……”
“没什么,”易铂不太在意地耸耸肩,拉过来烤全麦吐司咬着吃,“你小时候太忙了,注意不到是正常的。”
男人眉头依旧没有松开,“对不起。”
“好啦哥哥。”
易铂转头看他,也递给他一块吃的。
“如果不是小时候你学那么多东西,就比如昨天那样的紧急情况……你也保护不了我啊。”
闻言,黎湛微怔。
小奶狗还会安慰我了?
他笑了起来,就着易铂递食物的手指咬下去。
一口吃掉那颗圣女果,温热的嘴唇顺便吮|吸一下他的手指。
易铂被电到似的把手指收回去。
黎湛低笑道:“嗯,哥哥保护你。”
……
经过昨夜的实操,易小铂对于怎么表现‘被异物入侵’这个情节有了更加深刻的理解。
第四集全部拍摄完毕,特别顺利,陈导预想的会再卡上一天这种故事完全没有发生。
陈导十分欣慰:“很好很好,一晚上就能想通,不愧是大名鼎鼎的铂金王子。期待你在影坛也红透半边天!”
易铂:“……好说,好说。”
不过,拍完之后,片场小助理在检查成片时突然发现了一个事情。
她偷偷指着监控画面上的某一点,给陈导说:“这、颜朗的脖子怎么有一小小小红痕?拍的时候怎么没有看见!”
摄像师笑着说:“不懂了吧,高清电影镜头,超高对比度和像素,拉近了比人眼还好使!”
小助理:“啊?那陈导,这块要不要重拍?”
陈导扫一眼。
然后捏着下巴,微妙的视线又在另一边站着说话的黎湛和易铂身上扫了扫。
“……不用,就这样吧。这么小的东西怕是要观众上显微镜才能看得出。”
说完,陈导一转头就突然神色复杂。
怪不得今天拍的那么顺利。
所以,是真的找到感觉了?!!
年轻人……
咳。
祝沛柒正好摸过来和易铂打招呼。
“啊~那快拍第五集吧!拍完我就下线啦!”
易铂还在纳闷,“你怎么来了,第四集不是没你事了吗?”
“哈哈,昨天听丁制片、导演和黎神说呢,问剧本改动的事和档期安排。黎神就说干脆把第五集也拍掉,毕竟第五集的戏改动不多,而且场景也都在仙女岛,所以就临时决定再拍一集放假。”
黎湛刚走,去准备下一场的造型。
易铂若有所思,“放假放多久?”
祝沛柒说:“没确定呢,不过至少要到春节以后吧?”
“这么久?”易铂望向他,“现在才十一月。拖这么长时间,观众能同意么?”
“不知道,反正黎神同意了。”
祝沛柒缩了下脖子,“拍影视还不是要跟着大咖档期走?而且放假时间也是黎神提出来的。”
“嗯?”
易铂挑了挑眉。
祝沛柒说:“他说你要过生日了,不该在片场过生日。然后马上就是圣诞节加新年,春节时间又早,所以干脆就二月份再复工……”
易铂:“……”
他面色复杂,脑门上都写着‘这么任性?’四个大字。
祝沛柒哈哈笑笑,“恐怕资方会有意见。”
“那倒是。”
凌天成的宝石才露面几颗,现在法方还着急要原石。
他正等着立刻拍完后面的几集,再把原石送到法国切割制作,这样可以敢在明年春季开门大吉。
可惜,被萧少爷这么一卡,资金又要质押很久。
凌天成能乐意?
必然不能。
当天,凌天成就亲自打电话给陈导,“怎么回事,我听说剧组要拍摄延期?这件事情经过我同意了吗?”
已经收到带薪休假保证的陈导乐呵呵的:“啊,凌总,是天风娱乐那边定的呀!说咱另一个投资人,萧氏集团也不着急,您看……”
凌天成噎了口气,“不行!这件事怎么也不能拖,至少再拍两集!”
再拍两集就可以放大批原石出国。
陈导干笑几声,“那个,凌总,就是因为这事儿我们才要赶工第五集出来,这不马上就开拍了吗?至于后面的第六七集,您公司那个……杜先生的问题,这个我们需要一段时间来调整剧本,少了一个人,又不好换演员,编剧这边还是比较为难的。您看,要是乱改,您这投资也起不到赚钱的作用啊!”
凌天成沉默片刻,阴恻恻道:“是谁教你这么说的?”
“教我?没有没有,您误会了,我是本着要做好作品,不能随意敷衍观众的责任心说的,您可千万别误会,凌总,如果您实在想推进,不如找一下天风的丁制片和韩总,我……”
‘咔’。
电话断了。
陈导摸摸鼻子,不知道自己一个小小的导演是怎么得罪了这尊尊神。
【第五集】开拍。
颜朗被捅了一颗宝石,气愤不已。
手腕刚被何枭松开,他就迅速起身,动作剧烈地要去跟何枭拼个你死我活。
何枭轻易将其再次制住,附在他耳边说,“长官,你得听话,不然真的会死的。”
颜朗不知他在犯什么混。
远处手电灯光照来,一片晃眼的灯光中,何枭轻轻笑着说:“接你的人来了,那我就先走了啊,小宝贝。”
舔舔嘴唇,何枭又邪肆道:“不过我想,你也跑不了太远……”
像情人似的帮颜朗扣好衣服,他像鬼似的瞬间消失了。
颜朗只觉得莫名其妙,又生气自己打不过他,于是眼睛泛红,恨恨地在瘫坐在地面。
来人是裴七,还有第十队的另两名兄弟。
一番交流过后,颜朗这才知道,他们局里出了大问题。
上层组织分崩离析,陷入了派别斗争,底下人都是牺牲品。
可是该涉及到的问题依然存在,比如这桩珠宝走私案,还有其中混杂的另一道不可说的神秘势力。
颜朗这几天在仙女岛摸索许久,也知道了一些岛上的地形。
既然裴七他们来了,四个人便决定趁此机会,看看这何枭到底是在做什么黑暗勾当。
沿着何枭消失的方向走,他们竟然看到丛林深处有一个十分隐蔽的建筑。
戒备森严,围着层层防护的铁网。
几个人低声探讨一会儿,在附近蹲守很长时间。
直觉告诉他们,这里是与案件有关的地方——
只是到了深夜,建筑中还没有任何人走出来。
颜朗直觉不对,太安静了,刚下令让裴七几人一同撤退,没想到一瞬间周遭亮如白昼——
他们被发现了,那些人就在等着他们露出脚步!
各种打斗声和枪声在深夜的雨林中响起,第十队成员带在身上的武器不多,很快就在敌方围捕中落入下风。
他们节节败退,最后被堵在一个悬崖上。
后边是波涛汹涌的大海,前面是十来个人的抓捕小队。
一丝绝望在第十队成员心里蔓延。
裴七:“学长,难道我们要死在这里了?”
颜朗定了定神,安慰他,“不会的……只要有最后一颗子弹,就绝不会失去胜利的希望。”
一番激战。
打斗到一半,颜朗诧异地发现,敌方有好几个人莫名其妙地倒地。
原以为是增员来了,可是裴七说并没有后援——
到后来,他们体力渐渐不支时,才看到黑暗的雨林中,有个矫健的身影慢吞吞走出来。
他迎着黎明的橙色光晕,就像是战神降临。
“哟,长官,没想到这么快就见面了……我就说你跑不远的,不是么?”
颜朗惊了,不知何枭是什么身份,顿时打起十二万分的警备。
可没想到何枭反手就揍晕一个敌方。
然后跑到颜朗身边蹲下,拧一把他的屁股,意味深长道,“我就说你跑不远,怎么不理我。”
颜朗一个喜怒不形于色的人被他弄得居然都有点生气。
什么情景,生死相关的战斗,你给我在这调情?!
强压下怒火,颜朗说:“……你怎么找来的。”
何枭哼笑一声:“闻味儿啊。”
颜朗一瞥眼,瞅见一只哈士奇在一旁与歹徒搏斗。
那英勇的姿态简直与雪橇第二傻搭不上边。
颜朗:“……滚。”
说着就要继续去帮第十队的干架。
何枭没同意,一把拉住人搂着按到地上。
“刚提醒你,又忘了?”
男人狼似的眼神扫了扫,“宝贝,屁股放松一点,如果那玩意儿碎了——你是真的会死的。”
突然的正经,让颜朗不知所措。
莫名地停下了动作。
在颜朗的视线里,何枭战无不胜,很快将一干人马撩翻。
似乎是在黎明中,第十队几人暂时得到了短暂的喘息。
于是裴七转而对何枭警惕起来。
何枭风轻云淡,抓着哈士奇的头,告诉裴七:“07?劝你别盯着老子,否则……”
话还没说完,一个看似动弹不得的敌方动作幅度很小地从口袋里摸出一个炸弹。
拉弦‘嘶’的一声。
他大喊:“看到我们的秘密,你就去死吧——”然后从地上腾地爬起来,冲这边的第十队袭来!
裴七距离这人最近。
他一眼就能看出炸弹的威力,说不好听的,这一小片森林都要陪葬,玩完。
于是裴七霎时转身,拦腰截住这个人。
随后,两人一同坠落悬崖。
“砰”的一声,大海的浪潮将惨烈的爆炸吞噬。
颜朗整个人呆住了。
……
陈导:“卡!好,又到了拍电视剧最难的一幕了,主角下线的戏码我最不想拍了,别着急啊裴七,等会儿给你发领盒饭红包。”
“好呀导演。”
祝沛柒眨眨眼,丝毫没有下线的伤心,只是有点感叹。
“唉,就我这还主要男配呢,才拍了一半就下线了。”
陈导笑他:“没有你,哪儿来的后面的颜朗。”
“也是。”
祝沛柒啧啧几声,转头看易铂,“偶像,哦不,学长,我死了你伤不伤心?”
黎湛在一旁没吭声,只静静地观察着那站姿笔挺的年轻男人。
破烂的军装丝毫掩盖不住他眼底的锋芒,在镜头前,他的男孩一向最为闪耀。
易铂点点头:“陈导,现在拍么?”
陈导瞅他一眼:“你能直接哭?不要酝酿一下吗,天赋异禀啊。”
易铂表情很淡:“我觉得不需要哭。”
“呃……出生入死的战友加上朝夕相处的学弟去世了,颜朗,你虽然是一个表面上清冷的人,可你非常注重感情的,你出生的时候就是在军人世家,对国家和人民的上心根植于血液之中。对于裴七这种被邪恶分子给害死的,颜朗会特别愤怒,而且……”
“我知道,陈导。”
易铂垂着眼睫,别人看不清他漂亮的眼睛里在想什么。
陈导还是不放心,“不哭真行?朋友为了自己牺牲而送命,这种壮汉也会掉眼泪啊。”
黎湛突然出声。
“导演,他这样说的话,就让他试试吧。”
陈导摸摸鼻子,“行。不行的话再调整,来各方准备。”
易铂整理好思绪和表情,回到之前跪坐的地方。
当‘A’一声领下,他整个人的气场都发生了翻天覆地的转变!
颜朗表情先是怔住。
仿佛有爆炸的火星扑面而来,颜朗的蓝色双眸霎时间被染上猩红。
那布满血丝的眼睛缩了一瞬,下一秒,不可置信、始料不及的情绪如同暴雨欲来般一点点渗出。
他手指轻颤,扣入泥土。
慢慢地撑着身体站起来……
随后眼神又变了,变得出乎意料的空洞。
微微敛眸,张张嘴。
沙哑而疲惫的声音从喉咙间滚出。
“裴……七?”
你不是来救我的吗?
……
黎明将尽,他一步一个脚印地从泥泞的泥土地走到悬崖旁。
嘴唇泛着青白,随着步伐而颤抖,但他仍旧死死压住震动的感觉,仿佛垂死之人还想拼尽力量在呼吸一口空气的挣扎。
颜朗想看看。
想亲眼看看,在悬崖旁边——
他的学弟,朋友,战友,是不是还有一丝丝的可能,还活在这个世界上?
会不会在爆炸之前,裴七已经将炸弹丢出去了?
……
可他垂眼只看到生生不息的巨浪。
连同血渣和骨沫,一起被吞噬。
如果不是巨石上被染了大片大片的鲜血,颜朗或许还能安慰自己,学弟还有一线生机。
……
他往后退了几步,闭上眼。
饶是仍旧笔挺的站着,但他的肩膀好像这才开始背负了重量。
裴七是来救他的。
然后,他牺牲了。
一个活生生的人,就这么消失了。
连尸体都剩不下。
这一刻,年轻的军官突然再次睁眼。
泪咽无声,冰冷的喉骨颤动。
饶是眼泪从未落下。
但他的表情,冰冷而决绝,绝望的痛苦之中,有那么一抹火苗……
轰然熄灭。
……
陈导:“卡!真棒啊颜朗,太棒了,这一场比哭还好看!”
助理:“……呜我刚才都不敢说话。”
摄像大哥:“我去,我一个铁骨铮铮的汉子都要落泪了。”
然而易铂还没动。
他还保持着站在原位的姿势,眼神变了变,随后合上眼,没出声。
黎湛突然冲上前去按住他的双肩。
“导演已经喊卡了,你……你还好么?”
易铂听到他说话,恍然回神。
“啊,嗯……我就是走神了。”
说完,他轻轻拨开黎湛的双手,稳定心神,从拍摄区走出来。
像是特别快地从拍摄状态中恢复似的,还能与祝沛柒拍手庆祝。
祝沛柒:“啊啊啊,偶像你太棒了,我这样就算是领盒饭也值啦。”
易铂:“还可以么?”
陈导:“岂止是还可以,哈哈哈哈,我就没见过能第一次演戏就演的这么好的新人!”
听他非常真挚的夸奖,易铂极淡地笑了下,“嗯,那就好。”
第五集拍摄完毕,剧组全体放假,等剧本改动完毕的通知。
从摄影棚离开回B市的车里,易铂一直撑着下巴,望着窗外的风景,没出声。
直到黎湛温声挑起话题。
“有什么想和我说的么?”
易铂回神,但没回头看他,只垂首盯着自己的指甲盖,“我演的好吗。”
黎湛伸手捏了捏他的手指,“很好。”
易铂半天没吭声,过了好久,才问:“你觉得我演的痛苦吗。”
黎湛答:“嗯,我在旁边看着,都能感觉到颜朗愤怒无助的内心。”
“……”
易铂张张嘴。
而黎湛本来想再说点什么,只是想到之前定下的‘治疗’基调,于是便沉默着陪他。
半响,易铂声音闷闷的,“所以,哥哥你觉得,如果有人去世了,不哭也是伤心的吗?”
黎湛:“……为什么这么问?”
“因为……”
易铂吸了口气,靠到座椅背上,整个人像是突然没了力气似的。
复杂情绪在他身上蔓延开来。
“因为我刚才演戏,就是代入了妈妈去世的那一天。”
少爷握着他的手紧了紧。
易铂轻笑一声,“我记得很清楚。那天我就是这样的。所有的表情,动作,都和那天毫无差别——”
略一停顿,他又捂住眼睛,喃喃自语。
“我没哭。”
“也没说什么。”
“但父亲……看到我那个模样之后,从那一天起,经过了葬礼,再到惟意镇你见到我接电话的那一段时间中,都没有和我讲过话。”
“哥哥你说,为什么呢?”
“……但我现在想想,或许是他觉得,我没哭,是不在乎妈妈吧。”
“所以他那会儿应该是生气了。”
“……”
“可是你们不是都说,我的表情没问题么?”
“我不是也痛苦吗?”
睫毛闪了闪,男孩的海眸脆弱而迷茫。
……车内一时陷入寂静。
黎湛片刻之后才艰难地出声,“惟意镇见到你的那天,在电话里里听到他叫你亲爱的小王子?我以为你们关系很好。”
易铂轻轻笑了笑,“我也那么以为的,但……”
顿了顿,他别开目光,没说话。
少爷知道,他的意思是原本以为父亲能包容自己的。
可那会儿,路易并没有。
易铂想了想,补充完那句话,“不管怎么样,过了那么一个多月,他确实又来找我了。这样就好。”
黎湛一向很能说,不管是在谈判桌上,还是在花言巧语的能力上。
然而在眼下的情景里,他突然就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易小铂低着头,“其实一开始,刚见到的时候,他和我跟陌生人没什么区别,只因为妈妈的存在,才让我们两个有了联系。后来慢慢的,交流也多了起来……他也愿意来亲近我。”
黎湛听他讲。
而易铂的声音渐渐沉了下去。
“我没哭,是错了么?”
男人低声哄他:“没有的,宝贝。”
易铂却想不通,“可是我也很伤心的。我为什么不哭呢?”
黎湛:“……”
叹了口气,他把迷茫的小奶狗拉到怀里抱着。
易铂的耳朵靠在男人胸口,砰砰的心跳声传来,好像生命都变得鲜活了。
易铂小声说:“你不知道,葬礼办完,他就离开了,不知道去了哪里。我给庄园所有的仆人都放了假,就想自己待着……哥哥,那时候,我也不想没有妈妈啊,可是妈妈就是去世了。我爱她……但也没哭。爸爸那会儿是觉得我冷血吗?我以为他因为我没哭这件事也不要我了,你知道我当时什么感觉吗……”
长时间被压抑的感情没有宣泄渠道。
直到真正需要纾解的时候,却发现自己已经丧失那种放纵能力了。
少爷像是要把人按进心脏似的,声音低哑地安慰他,“不是的,他爱你,我见过……我见过的,你爸爸很爱你。”
“嗯。”
易小铂点点头,闭上眼,“他后来再打电话给我的时候,我可能也松了一口气吧……”
“……”
少爷说不出话来。
我不在的这几年,你都经历了什么啊。
他轻轻拍着小奶狗的后背,一下下地安抚。
贴着他的耳朵温和地哄他:“不怕了,哥哥在呢。”
“……嗯。”
纵使半年已过,可那个春夏交替之际发生的事情仍然历历在目。
最后易铂窝着身体,反手抓住了男人温热的手掌。
“哥哥。”
小奶狗的声音似乎微不可闻。
“幸好,有一天,我突然看见颁奖台上的你了。”
他靠着男人的胸口,埋头笑笑。
声音像冰雪融化时水珠滴落的脆响。
迈向凛冬之时,有幸得到一丝微弱火光指路。
“嗯,我又见到你啦。”
作者有话要说: 是不是放寒假了?今天放7000字来happy(小声)一下……(微弱) .w21格格党m 请牢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