饿死人、人吃人的世道, 没什么比到手的粮食更重要,灾民们眼下哪还顾得上官不官,踩着萧炀抢完红薯,一哄而散。 滕幼可跟着阎萝抢了一大捧红薯, 特意多踩了萧炀脚才跑掉, 一家人眨眼溜得无影无踪。 萧炀半死不活地躺在地上, 脸上身上全是鞋印和泥土,戎马半生, 归来丢尽颜。 “来人……给我追……有人故意……踹我……”命根子!!! 有气无力喊出一句,他眼一翻, 彻底昏厥。 没多久,在百家的推波助澜下,“萧老将军乃红薯转世”、“萧炀命带红薯”的消息便传得沸沸扬扬。 饿得眼发绿的灾民们四处打探位红薯大人的踪, 处处围追堵截, 给他们的搜捕造成了极大困扰。 也因为萧炀的踪不再隐秘, 百家每每都能提前收到消息,顺利避开追兵, 一次次将萧炀气吐血。 与天斗、与人斗,西逃生之路上,狼狈却也其乐无穷。 ** 半个月后,滕幼可和家人辗转穿座大型城池, 机智地避开搜捕, 彻底适应了种幕天席地、每天一睁眼就在赶路的日子。 家逢巨变, 一夜间京城顶级勋贵沦为逃犯, 一家人最初的茫然、愤怒, 到现在的坦然接受了现实。 不管多难,都要向前看。 冷静下来仔细一回忆, 全家人不约而同发现一丢丢不对劲—— 段日子,他们避开了那位红薯大人,一路上却没捡到又大又甜的红薯,而且每次都临近饭点,数量刚好够全家饱腹? 夜幕降临,百奚架起火堆,将刚在路边捡到的一窝红薯丢进去烤熟,盯着劈啪作响的火苗,百思不得其解。 “红薯实在是帮了我们大忙,莫非也是那位高人所为?他一路尾随我,就是生怕咱们一家人饿到?” 百云淡坐在火堆旁烤火,搓着手道:“可是祖父,如果真有人跟踪咱们,那也早该被发现了,那只鹅护食得很,前天半夜有人来偷红薯,不就被它追着咬出一地。” 大白鹅远远瞄他一眼,头顶呆毛竖起,得意地翅膀叉腰,跟滕幼可邀功。 “别听他瞎咧咧,鹅才不是护食,是护着,那是辛辛苦苦种的红薯,不说送人,谁也没资格窃取。” 滕幼可摸摸鹅头,“我知道,谢谢。” 辛苦倒是不辛苦,也就是闭上眼动动脑子,意念肝种田游戏而已,只不连续吃了半个月红薯,她的胃很辛苦,急需新的食物调剂一下心情。 再吃烤红薯,她都要变成红薯了。 正发愁旱灾导致农作物绝产,连草皮都被吃得一干净,根找不到新的食物种子,去小解的百云淡脚底下被什么一绊,摔个大马趴,紧跟着低呼一声,“呀,土豆!” 滕幼可:“……” 吓她一跳,差点以为哥在古代发现了一包薯片,那他可就真要逆天了。 虽然是,是代替玉佩师父出现的吗?土豆……约于蓝猫头裴宴? 滕幼可想象了一下土豆头师父回眸一笑的模样,表情逐渐裂开。 话说回来,此一时彼一时,荒年之下,再多玉佩也买不到粮食,解决不了温饱题,还是土豆实在。 所以,哥终于开启气运之子的路线了? 滕幼可琢磨着升仙塔的路数,小跑上前接土豆,拉拉百云淡的衣袖,“哥,刚才怎么摔的,可不可以再摔一次给我看看?” 虽然个要求有些古怪,妹妹小病弱,一家人对她有求必应,百云淡半分犹豫没有,当即退回到来路上,认认真真地又给她摔了一遍。 “哎呦——咦,次是颗白菜?” 滕幼可眼一亮,果然有bu可卡! “哥,继续继续,摔得真好看,我还要看。” 百·宠妹狂魔·云淡被夸得晕晕乎乎,爬起来按照妹妹的要求又重复一遍,“哎呦,西瓜???” 先后摔出了粮食、蔬菜和瓜果,果然,他前七年都是待机状态,一朝觉醒,气运加身! 百云淡眼见自己一摔一样新鲜吃食,思及祖父提到的高人,心激动,下都不滕幼可说,他自己就一遍一遍重复起来。 小麦、玉米、西红柿、辣椒、茄子、芒果、哈密瓜…… 兄妹俩一个负责摔,一个负责收获种子,没一会儿就凑齐了全家日常所需,果蔬种类之丰盛,比当初在英国公府样数还齐全。 百云淡:哇,我还有能耐! 滕幼可:e,全家武力值天花板,吃喝不愁,不就走上正轨,能开始养老了? 她闭眼假寐,将新到手的种子通通播种到梦幻小岛的田地,意念扫,田地上方浮现出农作物成熟所需时间的倒计时。 小麦、玉米之类的粮食生长最快,一个时辰一熟,其次是白菜、茄子、辣椒之类的蔬菜,三个时辰一熟,最慢的是水果,要整整六个时辰。 尽管如此,荒年还能满足口腹之欲,她已经很知足了。 ** 一家人默认有高人相助,默默道谢后饱餐一顿,灭了火堆,在被烧热的地上铺上干草、衣物,搭建了一张临时床铺。 滕幼可睡在最温暖、最安全的正间,左右是百风轻、百云淡,最边上一圈分别是百奚、滕筠、百莲和阎萝对夫妻。 一家人低声聊了句,逐渐安静下来,百云淡发出低低的鼾声。 万籁俱寂时,滕幼可忽然睁眼,看向在附近巡逻的大白鹅,大白鹅伸翅膀指了指树影斑驳的林间。 ——个小毛贼,不足为惧。 它无声传音道。 与此同时,内功深厚、警惕性极强的百奚、滕筠、百莲和阎萝也发现了些不速之客。 出于默契,全家谁也没有开口喝止。 滕幼可起初不以为意,别说个小毛贼,十个百个也不是大白鹅的对手。 当那个三岁、五岁的小豆丁跌跌撞撞摸来,偷偷捡他们丢弃的食物残渣时,她狠狠心酸了一下。 “卡卡,有时候我常在想,人活着图什么,怎么才能不虚度光阴,才是真的快乐?”她在心底默念。 「宿主不是一直既充实又快乐吗,不管哪个世界,笑到最后的都是。」 “可我现在躺平了,却不快乐。” 「阿弥陀佛,施主,着相了。」@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滕幼可没言语,静静看着那个小豆丁捡到西瓜皮、白菜帮子,抱在怀如同珍宝的表情,若有所思。 天光破晓时,凝望跃出地平线的旭日,她深呼吸一口晨间的清新空气,自言自语道:“的确是我着相了,我是咸鱼没错,我祖父祖母爹娘哥哥姐姐不能和我一起咸,他们得卷起来啊!” 一度以为她大彻大悟,打算翻身当卷王的系统:「……」叭,严于律人、宽于律己,不愧是。 ** 翌日,胎带疾、生而痴傻的滕幼可忽然身体大好,拉着全家开了个会。 会上,她表达了自己朴实的想法—— “祖父、祖母、爹、娘、长姐、哥,我想养老,个世道太乱,不适合快乐躺平,们可以让世道不乱、路上没有么多灾民吗?” 护国大将百奚:小孙女不止不傻,还有大格局,一朝悟便着眼于江山社稷,心疼民生多艰! 蛇口佛心偷滕筠:哎,孩子是个心怀大慈悲的,敏感脆弱又朴实,像我。 亦正亦邪指挥使百莲:世道乱,是因为治世者乱,不让它乱,最直接的办法就是换个人治理。 小女儿是在暗示什么吧?不愧是我闺女,好胆气! 嫉恶如仇杀手阎萝:我就说那些贪官污吏全都该杀嘛,看,都影响到我小女儿养老了。 暗戳戳筹谋多年,小就想搞事的百风轻:好妹妹,说到长姐心坎上了,既然咱们家被诬陷成反贼,那就真的反给他们看! 百云淡:妹妹要养老,我得给她多摔出来样好吃的才! 系统扫描到所有人的脑波,将他们的心声如实传达给滕幼可,「哥人设拿得真稳,沧海界到灵界,只有他,初心不改。」 滕幼可:“……” 直接说他傻不就得了? 因为滕幼可一席话,一家人下定决心,原藏于心底的惶然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腔热血,一片誓要改变糟糕世道的热忱。 收拾好囊再上路,全家精气焕然一新。 ** 此去边关路遥,一家人披星戴月、餐风饮露,终于在一个月后赶到了距离边关最近的城池,墨城。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墨城临近大漠,风沙漫天,土地贫瘠,物产匮乏,平日国一旦起了战事,必定首当其冲,动荡不安。 百姓日子就贫苦,恰逢大旱,粮食颗粒无收,眼下更是到了卖儿鬻女、易子相食的地步。 看着街上一个个哭喊着被陌生人带走的三岁稚童,不舍却因骨瘦如柴而无力反抗的母亲,人间地狱不如此。 一进城,滕幼可一家的脚步就变得无比沉重,仿佛绑了千斤重的沙袋。@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抬不起,迈不开。 按理说,是朝廷的最后一道关卡,只要他们一鼓作气穿去,抵达边关大营,那就是游龙入海,此天大地大自由自在。 可不管百奚、百莲样的前高官,还是滕筠、阎萝样的江湖人,谁也没办法对眼前的一幕幕视而不见。 百风轻、百云淡更是第一次亲眼见到如此惨象,心大为震动,越发坚定了某个大逆不道的念头。 “是萧炀最后一次机会,他肯定会设下天罗地网拦截咱们,大家最近赶路太辛苦,不如先找个地方休整一晚,天再设法出关。” 对百奚的提议,大家都表示赞同。 滕筠心说:正好,到了边关需要到大量的钱财,我夜便去会会当地首富。 阎萝暗道:如此人间惨象,一看就是的狗官不作为,种垃圾活着也是浪费空气,不如化作肥料,也算回馈片土地了。 百风轻看看蠢蠢欲动的祖母、再看看她那杀气凛凛的娘,不由扶额。 ——还是性情刚正的祖父、心思冷硬的爹更让人省心。 是夜,眼睁睁看着祖父、祖母、爹、娘先后找借口离开客栈的百风轻:“……” 话说早了,果然省心的只有百五弟弟一个。 么想着,就见百云淡连夜衣都没换,鬼鬼祟祟溜出客栈,往相同的方向溜去。 百风轻:“???” 不久后,当地府衙后院意外走了水,混乱四个蒙黑衣人不期而遇,看我,我看,场陷入僵持。 隔着纱,滕筠一眼看出其余三人的眉眼相似得出奇,皆有易容痕迹,心思电转间,已然猜到了他们的身份。 她无语道:“样,我数一三,咱们一起摘了纱?” 确定都是自己人,那就不动手了,万一不是,那就和是的联手将外人先打趴下再说。 其余三人心也隐隐有所猜测,不敢轻举妄动,闻言没反对。 “一、、三!” 四人目目相觑,谁也没摘下纱,尴尬的气氛一瞬间弥漫在四周。 四根老油条:“……” 眼见火势变大,要搞事机不可失,四人不敢继续耽搁,次不滕筠喊,他们默契地同时摘下了遮的黑纱。 百云淡一号:“自己人,看不惯狗官的所作所为而已。” 百云淡号:“路见不平,拔刀相助。” 百云淡三号:“在下向来以惩奸除恶为己任。” 百云淡四号:“恶人,该杀。” 异口同声说完,四人一起沉默。 出门前只是想蹭蹭儿子/孙子的好运而已,万万没想到,么多人都想蹭。 狗洞爬起来,一抬头就见四个“自己”在互相吹牛逼的百云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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