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晃半年, 在滕家五口、裴宴和林蒙的共同努力下,一度败落的天同峰和天府峰重新焕发勃勃生机。
第一批进来的杂役弟子经过人品和能力选拔,一部分正式晋升为外门弟子, 极少数几个表现卓越的,一跃成为内门弟子。
包括冷冽、闵实、阚天骄、滕家姐弟妹三人在内,六个元婴长老都没有收徒打算,所以暂时没有亲传弟子一说。
别的峰头, 非亲传弟子只能在元婴长老布道时远远地听课,根本没机会得到一对一的指点, 就是亲传弟子也无法时常见到师父,毕竟师父自己也要闭关修炼。
而到了天同峰, 情况完全反过来,几个元婴长老闲得无聊, 经常都抓不到弟子来玩——咳, 来指点。
人不是被滕幼可忽悠去钓鱼捉螃蟹,就是被滕风轻喊去打下手炼丹布阵, 每天还要陪讨厌孤独的滕云淡一同挥剑万次以上。
炼丹要认识灵草, 懂得炼丹口诀和手法,布阵要认识阵纹, 学会阵法基础,对吧?
挥剑一万次只是起步, 看着滕云淡一副“你们难道要抛下我一个人练剑吗”的眼神,谁不得哭着再挥一万?
以为这很难?真正让人头大的, 其实是钓鱼捉螃蟹啊!
他们聪明善良美丽可爱的峰主大人, 钓的鱼最低也是五阶,不然嫌肉质不够嫩滑,炖汤味道不鲜美, 他们打不过鱼,那就只能被鱼追着打。
捉的螃蟹只要开智的,没别的,就是想挨个问问,它们为什么一定要横着走道,他们帮她问了,被六阶的开智螃蟹骂骂咧咧一顿钳。
——你品,你细品!没点保命的真本事,都没法陪他们峰主玩!
总之,这里的内门弟子还没元婴长老人数多,更别提还有滕屠夫、阎神婆两个见多识广的隐形福利,裴宴这样的天之骄子。
算上玉师父在内,一大家子无论谁随便指点几句,就够普通弟子受用终生。
几个新晋内门弟子被折腾得没人样,可眼见自己懂了炼丹布阵,学会了新的剑法,能在五阶鱼妖六阶螃蟹手底下活命了,眼底的光越来越亮。
他们很快意识到,自己撞上了何等大机缘,激动得夜不能寐,恨不得每分每秒都拿来修炼,生怕对不起这样的全力栽培!
得知几个内门弟子心情的姐弟妹三人——
前任反派滕风轻:想多了,单纯缺几个打杂的免费劳力而已。
退休咸鱼滕幼可:嗯,其实我只是喜欢看你们被鱼妖和螃蟹追得乱跑的可爱模样。
热血青年滕云淡:加油,你们以后就是天同峰的顶梁柱了,跟我一起冲!
几个内门弟子自动忽略了姐妹俩的微妙眼神,被滕云淡真挚的、充满期许的目光感动到哭,疯狂修炼起来。
只要卷不死,他们就拼命往死里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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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馨平淡的日子总是最难得,某日深夜,短暂的安稳被来自宗门深处的尖锐示警声打破。
滕幼可夜半惊醒,“什么声音?”
系统扫描完毕飞快答:「宿主,是万魔窟里头的阵法轰鸣,好像是有魔修潜入禁制内救人,惊动了闭关修炼的老祖们,两边打起来了。」
“天贵峰那边有动静吗?”
「谈宗主刚带人从峰顶飞了过去,带的全是元婴期修士,咱们要去看看吗?」
滕幼可还没想好,神识忽然一动,捕捉到长姐隐入夜色的身形,紧跟着是她爹她娘,两人分开走的,途中各自恢复了佛子、阎君的打扮。
什么情况?
她当机立断,“去!”
滕云淡也和裴宴、林蒙一起御剑而飞,响应宗门对元婴修士发出的御敌号召。
九十九峰上,不断有身影朝北方最深处疾飞而去,宗门有难,没人能置身之外,滕幼可骑着鹅一路狂奔,先所有人一步抵达。
彼时,万魔窟外围魔修遍地,一部分人试图彻底破坏禁制冲进去,另一部分人正和赶来的元婴修士战在一起。
滕幼可快速扫视一圈,没发现熟悉的身影,立即意识到不对,“诡异,直接进万魔窟,我爹娘和长姐他们肯定都进去了!”
看这情况,外面的恐怕只是障眼法,真正的麻烦在里头!
“坐稳,看鹅的!”
大白鹅头一低就要撞破禁制冲进去,被滕幼可抽着嘴角一把拽回来,阵笔精飞快在薄弱处开了一道缝隙,一人一鹅这才闪身而入。
“你傻啊,你把禁制撞破了,让魔修全都冲进去吗!”
“嘎嘎!我只是一只鹅,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大白鹅无视地心引力,踩着陡峭的岩壁往下狂奔,把速度飙到极致,罡风吹得滕幼可嘴都歪了,想骂它一张嘴就灌一口冷风。
滕幼可:“???”
三天不炖上房揭瓦,你又进入叛逆期了是吧!
刚听剑灵重紫讲了个青春校园故事,满脑子都是痞坏校霸x乖巧校花的大白鹅:嘿嘿!
——鹅不坏,你不爱!
——鸭头,鹅不许你对别人笑!
——你看着鹅,再说一遍,刚才牵你手的那个坐骑是谁,你到底爱他还是爱我!
系统被动接受大白鹅的脑波输出,雷得差点乱码,忍不住和滕幼可一边学舌一边疯狂吐槽。
「宿主,你这鹅彻底疯了,洗洗炖了吧。」
滕幼可:“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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滕风轻拥有上辈子的记忆,早就预防着这一天的到来。
当然,私心里她希望这件事不要发生,这些影响沧海界稳定的大事改变得越多,他们一家扭转结局的希望才越大。
可惜事与愿违,没想到即便道魔关系大幅度缓和,这件事依然发生了。
因为陆家躲过一劫带来的半年轻松一下消失殆尽,她重新生出一股紧迫感,害怕宿命会驱着他们一家人,再次走上那条不归路。
“爹,娘,你们怎么会忍心朝对方下手,难道素日的甜蜜腻歪都是假的?”
“滕云淡你个二百五,认不出我是谁吗,你那一剑怎么捅得那么干脆?”
“小可,你一定要好好活下去,长姐就是拼了这条命,也不会让你再受到伤害。”
这辈子要死就死她一个好了,反正这一身罪孽早就洗不净,她心甘情愿献祭自己,换她全家活!
比上次潜入浓烈数倍的魔气呼啸而过,滕风轻半张脸迅速爬满绮丽魔纹,眼神逐渐晦暗不明。
轻车熟路来到西边岩壁,找到关押手下的山洞,滕风轻费了一番功夫,艰难破开洞口的禁制,扔了一个储物袋给里头的人。
“魔修闯入禁地,外头彻底乱了,你趁机快跑,出去后别再在道修的地盘上招摇撞骗,找个地方窝着老实修炼,不然以后你会被人乱刀砍死,听懂了吗?”
她语速飞快,说完随手往隔壁岩洞里扔了颗雷震子,扭头就走,豪不拖泥带水。
手下正眼巴巴羡慕别人有人救,没想到上次那个温柔漂亮的仙子还惦记着他,不惜冒险相助,感动得热泪盈眶。
只是猛然意识到她脸上有魔纹,那可是魔圣的标志,又见她眼皮子都不眨一下,抬手就把隔壁连人带洞给炸飞了,浑身一激灵。
“她、她她她——该不会是半年来为我思念成狂,不慎入魔了吧!”
“还有,她怎么会知道,当年我是被隔壁那王八羔子坑进来的?竟然调查了这么多,还特意赶来亲手为我报仇,她一定爱惨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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滕风轻不知道手下如此会脑补,不然可能会忍不住再把他关回去。
她报了上辈子的恩和仇,转身要走,意外察觉到她爹娘——准确来说是佛子和阎君来了,急忙藏身于一处空置的岩洞中。
佛子凝视万魔窟深处还在不断变浓的魔气,眉头紧锁,看了眼随后而至的阎君,难得开口不是阴阳怪气。
“鬼头子,深渊里的那位和你鬼界素来井水不犯河水,你来是想救他,还是不想让他出去?”
——你今晚是敌是友?
阎君想说:关你屁事,但一想到底下那位恨的是道修,准确说是泰无宗的道修,等下打起来,她搞不好还要跟死对头联手,像上次在梦魇大陆击杀邪修那样,她硬是忍着没怼回去。
谁让她夫君和三个儿女如今都在这里,和这个她莫名没什么好感的宗门一损俱损、一荣俱荣呢?
“我不想让他离开这里,外面有我在乎的人,我不能让他们受到伤害,你急着赶过来,也是同一个目的吧?”
佛子想到她上次为了一对父子和魔圣大打出手,心中了然,“没错,我也有想要保护的人,联手吧,跟上次一样。”
“好。”
“另外,丑话说在前头,今晚这位过于棘手,等下打架的时候不要十次里有三次对着贫僧。”
“呵呵,彼此彼此。”
这一瞬,忽然很想看爹娘掉马的滕风轻:“……” 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