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滕幼可起初还想叫另一个名字:要钱没有, 要命一条,后来觉得养老盟一堆闲人,指不定有心理变态的, 万一真来要命呢,果断弃用。
只不过养老盟这物价着实惊人, 摆个摊, 还只是半日, 就要一万块上品灵石?
她倒是真有些没用的东西打算处理掉, 可惜连一半的租金都出不起, 啧。
心里正嘀咕,雪鸮“唔唔”几声,她松开它嘴, 对面女子的声音再次传来,“道友,道友你还在吗?”
“我在。”
“太好了,你别急着拒绝我,我真的很有诚意,要不这样, 嗯……我出八千块上品灵石, 你出剩下两千块?”
“有没有可能, 我穷得根本没有上品灵石?”
对面的人沉默片刻, 滕幼可以为她放弃了, 正要切断通话, 雪鸮却哇哇大哭起来。
准确地说,是那个女修在哭, 哭声哀恸。
“道友, 你混得也太惨了吧呜呜呜, 没想到还能遇到比我更穷的人。”
“是的,我对此也感到极为悲伤。”
“话说回来,以咱们的境界,在沧海界好歹也是最顶尖一批,炼丹炼器制符布阵,你就没一个擅长的?”
“有……没有呢?”滕幼可三百六十五行,行行大宗师,但她退休了呀,手艺没生,但只想躺平。
“那就是没有了。”对面听她这迟疑的语气,秒懂,这么高的修为还没个一技之长,日子过得肯定紧巴。
“难怪,要不这样,我是丹修,你那有什么年份长的灵草,五百年左右的,只要我能用得到,就当我拿一半租金买下了。”
这个价格比较公道,算是互惠互利,谁也不吃亏。
滕幼可扫了眼她那草木葱茏的花圃,因为息壤的缘故,一个日夜的生长速度顶一年,里面的灵植最低都是几千年份,五百年左右的灵草还真没。
不过——
“你稍等,有个地方或许有,我去找找看。”
在恶灵的噬灵阵里,她没少支使那些凶灵干活,清理掉的杂草不少都长了几百年,她没舍得扔,本来打算堆肥反哺花圃,也不知道里面有没有对方需要的?
小木屋后,滕幼可拢了拢小山高的草堆,也不挑种类,管它已经蔫了还是尚且新鲜,一股脑儿抱走。
激活小院附带的物品交换阵,她面前出现一个圆形的浮空阵法,把要交换的东西放在上面,对方就可以看到,启动阵法后,物品才会传过去。
某银院内,梳高马尾打扮干净利落的年轻女修嘴里叼根草,躺在屋顶晒太阳,看着眼前突然出现的一个大草垛,一脸懵,紧跟着瞪圆眼珠贴上去,声音颤抖。
“我我我,我没看错吧,五百年的明心根、六百年的问仙草、八百年的佛手藤、居然被团吧团吧揉在一起?你考虑过它们的感受吗!”
金院这边,雪鸮叽里呱啦学舌,两只翅膀配合地扇呼两下,声行并茂。
滕幼可一脸无辜,“不是我干的。”拔草的是那些凶灵,虽然是她下的令吧。
不过这给她提了个醒,沧海界的灵草丹药体系和她以往所知出入挺大,她眼里的杂草顽石,在这里没准就是珍稀灵材。
心中一动,她摘了一朵紫藤花放在草垛上。
对面的人起先没反应,大概还沉浸在乱七八糟堆一起的灵草里,半天才通过雪鸮道:“这是啥,野花吗?还挺好看。”
“等一下,活了至少一万年的野花???”她嗓子都喊劈了。
滕幼可心说,你快闭嘴吧,多亏你不在这儿,敢说曾经的仙界至宝是野花,没看紫藤萝已经蠢蠢欲动想揍人了?
事实证明,对方也不认识她眼里的无价之宝,这就是时空的代沟,同时也是个捡漏的好机会。
总之,她有空还是要淘换几本灵草矿石图鉴、妖兽大全来看看,免得吃亏上当,这次就算不摆摊,去赶个集也行。
两人隔空验完货,女修又哭了。
“呜呜呜,我收回我刚才说你比我还穷的话,你这简直是——暴殄天物!身在财中不知财!”
“不管你说什么,反正我交不起租金。”
对面的人使劲翻个大白眼,“怎么办,这些我全都想要,可是把我卖了都凑不够灵石,要不我把自己抵押给你,你缺丫鬟吗,可能不温柔但能打架会炼丹那种。”
滕幼可有点心动,但不行,家里人秘密太多,不方便让外人住一起。
“你想要我可以给你留着,你赚了灵石就来换,这么多杂、咳,灵草早晚都是你的,这么想是不是心里好受多了?”
“并没有。”
“还有,你刚刚是想管它们叫杂草吧,是吧是吧?”
滕幼可:“……”嘿嘿,哼。
最终,对面女修纠结许久,挑走了那根佛手藤,并且再三嘱咐滕幼可,“说好了其他的给我留着,你可不许忘了,不然我夜夜去你家门口哭给你看。”
滕幼可:怪吓人的。
一根八百年的佛手藤抵了半数租金不说,她还倒赚了三千块上品灵石,体验了一把瞬间暴富的快感。
不得不说,伴随着对面咬牙切齿、肉痛心更痛的嘤嘤声,这感觉格外美妙。
挂断通话,滕幼可大方地将刚刚摘下来的紫藤花喂给雪鸮,雪鸮歪头嗅了嗅,不认识这花,小心翼翼舔了舔——
惊为天花!!
趁它吧唧吧唧吃得香,滕幼可光明正大摸了它好几把,素日不亲人的雪鸮无师自通,眨巴着眼卖萌,宾主尽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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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沧海界,灵石的兑换比例是1:100,1块极品灵石可以换100块上品灵石,1块上品灵石兑换100块中品灵石,以此类推。
不过高品灵石难得,里面蕴含的灵气更纯粹,适宜斗法或修炼时补充灵气用,所以自上而下好兑换,自下而上难不说,往往还会溢价许多。
总之,在全部家底只有一块中品灵石,还是滕云淡捡来送她的情况下,滕幼可靠一堆杂草实现了财富自由。
大白鹅吭哧吭哧把剩下那堆杂草驮回花圃,给它自己搭了个香香软软的草窝,反正有息壤在,不栽种它们也死不了。
滕屠夫一早打猎归来,肩上扛着一头肥硕的野山猪,走路带风,英武非常。
阎神婆还在赖床,地上的黑猫影子刚出现,她睁开眼跳下床一气呵成,飞快一脚将对方踩回地底。
上次盖章手腕还酸着呢,休想再让她干活。
滕风轻一脸温柔地看滕云淡在院子一角练剑,咣当一刀砍了妖兽的头,哗哗放血,刀法利落地处理完皮毛内脏,肉切大块,小火慢炖,做好后全家一人一碗,大白鹅也没落下。
她特意给滕云淡夹了一块,“二弟每日修炼辛苦了,这个家将来还要靠你支撑,来,多吃点。”
滕云淡:幸福中又带着点毛骨悚然,一定是错觉。
觉得长姐一直忍着没刀他其实更辛苦的滕幼可:“……”
肉汁浓厚喷香,肉质酥软弹牙,滕幼可一不小心吃撑,揉着小肚子满院子溜达,大白鹅跟在后面学她走路,怪模怪样,惹得一家人笑声连连。
玉佩里的残魂虽然无福消受美食,却也为这样平凡温馨的气氛所打动,一时想到自己的遭遇,眼底有落寞一闪即逝。
远处,滕幼可朝玉佩这边看了一眼,心里和卡卡商量,“师父总靠那些养魂之物撑着,一年半载无所谓,时间长了也不是事儿,我等下去养老集市上看看,没准能买到重塑身体的材料,你记得帮我留意下。”
「好哒。」系统还没适应退休后的慢节奏生活,难得有活干很开心,「宿主觉不觉得,自从你来了这里,好像比以前容易心软了?」
也不知这个改变是好是坏,不过家里人对她这么好,她每天都在笑,应该是好事吧?
那这个家可千万不能散,否则宿主她一旦受了刺激,极有可能像当初那样……她自己大概全都不记得了吧?但愿是它杞人忧天。
滕幼可不知系统心中所想,傲娇地扬起下巴,“那倒不是,主要是需要个长期背锅侠,这种事做熟不做生,他老人家好好的我也放心。”
「哦,我信了。」嘴硬的宿主真可爱,能像现在这样,每天开开心心简简单单地生活,真好。
“哼,本来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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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家人吃饱喝足,出门继续探索秘境。
没办法,小女儿/妹妹闹着要养老,当爹娘长姐二哥的就只能卷起来了!
滕幼可和大家打过招呼说要去逛街,将养老令交给长姐代为保管,这样即使她不跟着大家一同行动,出来时也能在一起。
一家人再次感慨养老令的不俗,同时对玉佩越发礼遇,玉佩投桃报李,教起三姐弟恨不得掏心掏肺。
当然,说是三个,其实指点最多的还是二徒弟滕云淡,至于滕风轻和滕幼可姐妹俩,一个极端自律,不用他多费心,一个极端懒散,再费心也是白费。
事情安排妥当,大家分头行动。
随身小院收回令牌中,滕幼可倚靠在井边,懒洋洋用树枝来回拨弄井水,惹得井底传来一阵阵抱怨声。
院门忽然化作一面白色光幕,隐隐有叫卖声从里面传出,这应该就是通往集市的路了吧?
传讯小纸鹤扑棱棱飞来,滕幼可吹口气激活,就听她的摆摊搭档笑吟吟道:“差点忘了你第一次来,怕你路不熟,看见门口那扇白色光门没有,闭眼迈过去就行了。”
“租了摊位的人,养老令会给大家免费开启传送门,其他人要去需要自行支付一笔路费,每次的集市位置不同,费用也根据传送距离高低不等。”
“好了,说完最后这句刚好凑够一只小纸鹤的留言上限,一会集市见,速来。”
真是个精打细算的家伙,滕幼可莞尔,随手在花圃里摘了一朵红色蔷薇花,披上赶集专用的黑斗篷,抬脚走进光幕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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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次的养老集市开在一座山上,盘山路蜿蜒如巨蟒,自山脚一路环绕至山顶,山路靠外一侧供买家行走,靠内便是鳞次栉比的摊位。
蟒口处,青松下,身型高挑的红衣女修正朝滕幼可使劲挥手,“是没钱勿扰吧,快来快来,咱们只有下午半日,早点摆摊早开张。”
滕幼可快步走过去,因为黑斗篷的缘故,她们的声音、容貌、体态皆有所改变,近在咫尺却又似远在天涯般。
“你怎么认出的我?”她好奇。
“哈哈,直觉!”红衣女修卖个关子,可惜没一会儿就忍不住,主动解释起来。
“多住几年你就知道了,来来去去总共就那么些人,就算穿着斗篷,看到听到的都是假的,可一年两年能瞒住,一百年一千年呢?不过养老盟的规矩是匿名,大家必须遵守,猜到多少就只有自己心里清楚了。”
“原来是这样,拿到养老令的新人很少吗?”
“这几十年就你一个,没办法,咱们沧海界到底灵气差了些,能修到元婴就是天才,成功化神的凤毛麟角。”
滕幼可懂了,所以不止搭档一眼能认出她,其他人看她眼生,同样能猜到她就是金院的主人。
不过猜到也影响不了什么,反正她才炼气二层,就不信这些人能对得上号。
两个新鲜出炉的摆摊搭档边走边闲聊,健步如飞,先爬到半山腰和山顶之间,又从大路拐进一段羊肠小路,径直走到一块巨石后停下。
“喏,就是这儿了,别看偏僻,风景倒是不错。”红衣女修也不知道是在安慰同伴,还是在安慰她自己。
滕幼可回头远眺,峰峦叠翠,一览众山小,没想到地方偏僻还有意外之喜。
“挺好的,我特别喜欢这个摊位,那边陆续有人爬上来了,你赶紧摆东西吧。”
“那你呢?”
“我先去逛逛,买点东西再说。”
滕幼可将红蔷薇花放在自己那一半摊位上,权当占个位子,和搭档挥挥手,开开心心去逛街。
红衣女修:“……”
呜呜呜,都是穷鬼,她哪来的灵石逛街,还不是赚她那三千块上品灵石?
“哎呦我的心,好痛啊~~”
滕幼可听着身后夸张到好笑的假哭声,拎起装着上品灵识的储物袋举高晃了晃,蹦蹦跳跳走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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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山时她注意到几个有意思的摊位,要么东西堆成山,一万块上品灵石随便挑三件,有点像后世那种全场一律十元店,要么就是整个摊位空荡荡的,只摆着一样物品,一群人围着出价,这种多半都稀有且价值连城。
她目前急缺一套石桌椅,一架秋千,仙城小比的秘境美则美矣,能入眼的木料和石料却没有,也不知此行会不会有收获。
另外还有扩建随身小院所需的炼材,养老令上列出了单子,每一次扩建,林林总总加起来都要上百种,像补天石、龙牙草、圣灵木这些天啊龙的,一听就不好收集。
倒也有个好消息,一块一亩地的乾坤石,她二哥送了她一百块那么多,搬砖果然有前途哇!
反正她不急,全职养老嘛,别的没有就时间多,她有的是耐心慢慢将它们凑齐。
走走停停,等她来到半山腰,那个堆成小山的摊位前已经没什么人,不过小山还在,看来生意不好做。
摊主见有客上门,热情招揽,“道友看中什么,随便挑,三件只要一万块上品灵石。”
这个“只”字就很传神。
摸摸揣在储物袋里的三千块上品灵石,滕幼可轻叹,顿时觉得自己的财富也不是太自由。
不过她一早就对这个价格心里有数,让卡卡帮忙扫描一遍,挑出一面朴实无华的铜镜,一把缺了一根齿的木梳,还有一枚脏兮兮、不知从哪里弄来的妖兽蛋。
以前每次去修仙界做任务,她最喜欢的一件事就是在市坊的地摊上捡漏了,乐此不疲。
“就这三样吧,我先付三千块上品灵石做订金,麻烦道友帮我留一下,剩下的灵石,收摊前我一并送来。”
“好说。”摊主总算做成今日第一单生意,笑声和气,“不过我可得提醒你,有些东西我自己也拿不准到底是什么,就是觉得好,万一你回去发现都没用,可不兴说我骗你,我寻宝道人还是要名声的。”
系统小声道:「宿主,它是一只化形期的寻宝鼠,大妖级别,相当于人修化神期。」
滕幼可心中哦豁,怪不得能找来这么多稀奇古怪的玩意儿,也不知道这么大的鼠鼠,怕不怕猫?
脑子一抽,她冲他“喵”了一声。
寻宝鼠:“……”
摊主吓得泪流面面,差点以为他被自己那同为化形期的大猫邻居给认出来了,好亏有斗篷遮挡一二,不然丢死个人。
他可不想跟一个轻易看穿自己真身的人交恶,也不敢多试探,索性拿出十二分的诚意,指了指那枚妖兽蛋老实交底,“那个,其实是我随手捡来凑数的,要不给你换一个?”
滕幼可摇头,她更相信卡卡的判断,他们可是999辈子的战友。
“不了,就它吧,我喜欢就行,买错也不怪你。”
“嘿嘿那感情好,那我可就给你留着了。”
寻宝鼠乐得卖掉这个凑数的蛋,看滕幼可就像看送财童女,不过能出现在养老盟,估计叫送财老婆婆更贴切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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滕幼可继续往山下逛,沿路上货品琳琅满目,衣食住行应有尽有,没一会儿她就左手一串糖葫芦,右手一包炸藕丸子,吃得不亦乐乎。
相应的,二哥给她的唯一一块中品灵石也花光了,物价可真不便宜!
手头没钱也不妨碍她看热闹,在那个竞拍的摊位前驻足片刻,看一群大佬争得面红耳赤,想威胁人让步还不知道对方是谁,又或者知道也得装傻,特别有意思。
吃完小食,走累了,她避开人摊开左掌心,划到(404/999)页,呼唤大白鹅,“诡异,出来玩呀~”
大白鹅眼神一荡,自动脑补成“大爷,上来玩啊~”
然后它就被滕幼可隔着卡牌捶了一顿,毕竟认识几百辈子,一个眼神瞟过去,谁还不知道谁?
“快滚出来,记得变个样子,免得以后在外面遇到被人认出来。”毕竟修仙界不流行骑鹅,骑仙鹤还差不多。
“知道知道。”大白鹅嫌她啰嗦,鹅身悄然化作一团黑雾,跟着变成了一只大白鸭。
滕幼可看着卡牌里变了又仿佛没变的家伙,一脸无语,“这个不行,换一个。”
大白鹅哼一声,眨眼又变成一只巨型白色珍珠鸡。
“搞那么多珍珠干什么,你又不是奶茶,密恐都要犯了,再换。”
这次它变成了不加珍珠的奶茶,不等滕幼可发飙,又赶紧变成了忘忧穿白袍的模样,讨好似的扭了扭胯。
滕幼可忍无可忍,“你醒醒,你是诡异之主,不是家禽之主,更不是变态之主,能不能有点想象力?而且为什么非得是白色,就不能是红黄蓝绿吗?”
“原来你喜欢酷炫风格的,不早说,总是让人猜,猜来猜去都不对,女人呐。”
它被捶得哎呦一声,顺势又变了一副新样子,“好了,如你所愿。”
眼前出现一头野山猪,和它分到一碗肉那只长得一模一样,浑身鬃毛刻意弄柔软,闪烁着赤橙黄绿青蓝紫七彩灵光。
很好,不是家禽,也不是白色,完美符合要求,它只是一只脑残变态又无助的大白鹅而已,怎么能指望它审美在线呢?
“行吧,挺好。”滕幼可昧着良心点头。
凡事有利有弊,这就叫大隐隐于市,这么明显的标志,以后邻居们都知道金院主人骑七彩猪,肯定没人能往她身上扯。
就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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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院主人来赶集了,真不愧是金院主人啊!”
“哪儿呢哪儿呢,可猜到是哪位大能前辈?”
“噗呲噗呲,来了,骑猪那个,彩虹猪!”
滕幼可假装听不到大家窃窃私语,骑着酷炫坐骑慢悠悠爬到山顶,把之前没逛到的几条羊肠小路走个遍。
别说,还真被她淘到几样有用的炼材,可惜囊中羞涩,只好客客气气让摊主帮忙预留,她先回去赚灵石再说。
于是,半日过了一半后,滕幼可终于出现在属于她的一半摊位上。
红衣女修一把将她拉过来,附耳道:“你那蔷薇花特别抢手,你一走,好多人过来问价,我说摊主不在,等你回来再说。”
其实很多人根本没走远,已经注意到她们这边的动静,几乎一眨眼,门可罗雀的摊位就被围个水泄不通。
“在下急需一千年灵花入药,不知道友可否割爱?价钱好商量。”
“他出多少,我出双倍,炼制法宝时若加入这样一朵极品蔷薇花,成品必将色泽妍丽,自带芬芳。”
“我与道侣大婚在即,正缺一朵能配得上彼此身份的簪花,瞧着它很合适……”
“抱歉,花不卖,这是我给搭档带的见面礼。”滕幼可将蔷薇花往红衣女修手里一塞,红衣,红花,美得相得益彰。
红衣女修没想到,这么多人抢着要买的奇花,转眼竟成了自己的礼物,一时感动又惶恐。
“呜呜呜,你怎么对我这么好,要不我还是给你当丫鬟吧,端茶递水洗衣叠被,我都可以,包你满意。”
滕幼可:说好的只会炼丹打架呢,原来温柔是另外的价钱?
其他人见状焦急,转念一想,既然能随手相赠友人,岂不是意味着同样的东西她还有,甚至更多更好?
“道友手中可还有类似灵花灵草,我全包了!”
“你这就不厚道了,我们这么多人在此等候多时,凭什么好东西都让给你一个?”
“就是,道友切莫理他,当这花是田里的大白菜呢,还全包。”
吵吵嚷嚷中,滕幼可不紧不慢掏出一个粗麻缝制的小背包,卡牌编号(888/999),是她回来路上提前准备好的。
这是她通关无限逃生世界带走的终极奖励:无限背包,顾名思义,随便装,永远装不满,还能随心所欲分类整理,收取物品只需一个念头,方便快捷。
花圃里的花是种来观赏的,都卖了她每天看树杈吗?所以她今天的目的不是卖花,而是清空背包里一部分存货。
像隐身药水、加速药水之类,包装形态都和这个时空格格不入,作用却类似隐身符、疾风符等,留着意义不大,正好卖了换灵石。
还有驱鬼的十字架、零零碎碎一堆加了辟邪属性的项链耳环手镯,家里有她阎君娘在,哪还用得着这些?
卖钱卖钱,通通卖钱,有了钱还能买礼物送给家人,感谢他们七年来无微不至的照顾,大家都开心。
翻翻找找,摊位上陆续多出上百件货物,附加各种效果的药水新奇有趣,散发着甜甜果香,驱鬼辟邪首饰样式新颖别致,女修们爱不释手,没一会儿就抢购一空。
拖她的福,修士们顺手也在红衣女修手里采购了一批基础丹药,买谁的不是买,何况摊主手艺不错,物美价廉。
一刻钟不到,滕幼可宣布收摊,该卖的都卖光了,剩下的继续囤,只要无限背包在手,她就能一直享受屯屯鼠的快乐。
等到滕幼可再次和搭档挥挥手,在她崇拜的目光中跑去山上山下地疯狂扫货,众修士惊觉,他们一开始来干什么来的?
花儿没买到,灵石倒是都花光了,那些花里胡哨的东西虽然好喝又好看,可它为什么卖那么贵,一件就要一千块上品灵石啊!!
好像被打劫了,劫匪还很礼貌的样子。
罢了罢了,好歹到手的东西瞧着的确不错,就当跟金院主人结个善缘吧。
一群想来捡便宜的修士默默流着泪走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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怀揣热乎乎的十万多块上品灵石,滕幼可骑着七彩猪,先去寻宝鼠摊主那里付了七千块上品灵石的尾款,储物袋一下空了一角。
朴实铜镜、缺齿木梳和妖兽蛋放进无限背包里,安全又隐蔽,不存在抹去神识别人就能打开的风险。
之后沿路把提前预留的炼材拿下,万年玄冰、地火陨石、沉香铁、云梦竹……一共十八件,其中十件用来扩建小院,三件给师父打造躯壳,另有五件她打算给爹和二哥重新锻造一下兵器。
剁骨刀砍到卷刃,断剑只剩一个柄,亏这父子俩用得还挺顺手。
砍了半天价,刚好用光剩下所有灵石,钱好赚不假,但她花得永远更快一些。
夕阳西下,赶集的人逐渐散去,滕幼可和搭档约好下个月赶集日再搭伙摆摊,各自走进了返程的传送门。
“没钱勿扰,谢谢你的礼物!炼丹打架记得喊我,保证随叫随到,一个顶十个!”
滕幼可回到院子里,听到红衣女修的话抿唇笑,交了新朋友,买到了不少炼材,这次赶集体验不错。
美中不足的是,依然没遇到合眼缘的石料和木料,没桌椅,没秋千,她接下来一段时间还要倚在井边喝茶赏花晒太阳。
也不知道爹娘他们今天在秘境里有什么新发现没有?
她背上无限背包,打算借口集市上买的过了明路,高高兴兴出了随身小院,入眼却是一片泥沼。
彼时,她爹娘、长姐和二哥站在泥沼边,后有虎视眈眈的饥饿沼泽兽,前有面色不善的五个队伍拦路。
嗯,他们一家子这是被包围了?
“爹、娘、长姐、二哥,我回来啦。”她从他们身后冒出来,小声打了个招呼。
前面的敌人看不清,只当她刚才被家人护在身后,沼泽兽倒是一脸懵,但它们不会说话,看到了也是白看。
滕风轻将养老令悄然还给她,低声交代,“等下打起来,你闭上眼睛别看,如果实在害怕就躲进小院里,等我喊你再出来,知道吗?”
滕幼可乖巧点头,“长姐放心,我都听你的。”
滕云淡也凑过来,小声给她讲道理,“妹妹看到那些人没有,是秦如珠和地宫里另外两个队伍,他们自称拿到的宝物都是假的,说咱们第一个进去,肯定是被咱们做了手脚,另外两个队伍本来要打劫他们,最后一起来抢咱们了,知道这叫什么吗?”
“这叫祸水东引!”
“这叫No zuo no die。”
兄妹俩异口同声,而后无奈地对视一眼。
滕云淡:哎,妹妹的睡症没好,有时候醒着也会说几句大家听不懂的梦话,真让人心疼。
滕幼可:啧,二哥是这个家唯一一个天天担心全家团灭的,想想真让人心疼。
兄妹俩互相心疼的世界达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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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斗是突然爆发的。
秦如珠随行的一个男修用了隐身符,自以为神不知鬼不觉地摸到沼泽边,滕屠夫几人全都像看小丑一样看他。
直到这人一点点靠近滕幼可,暴露出抓她当人质的意图,滕屠夫、阎神婆和滕风轻一下怒了。
三人不约而同出手攻向对面,路过隐身这人身旁时,阎神婆佯装无意中撞到什么,惊呼一声,“有埋伏,夫君救我!”
“我来了!”滕屠夫心说真巧,省得他找借口了,趁机一脚将人踹飞,滕风轻用藤鞭凌空一卷一甩,沼泽里随后发出噗通一声。
成群饥饿的沼泽兽扑过去,那男修惨叫着捏碎玉牌,即便如此,传送出秘境时也被咬得血淋淋,浑身上下没一块好肉。
滕云淡反应慢半拍,全靠玉佩告知才知道妹妹刚刚死里逃生一回,带着三分后怕七分震怒,举着断剑冲向了秦如珠。
“卑鄙小人,你敢派人抓我妹妹,我就把你也扔进沼泽喂妖兽!”
秦如珠冷笑,“自不量力,张纯,给我把他们全都丢进沼泽,我倒要看看,今天到底是谁把谁喂了妖兽!”
滕家五口四个战力,敌人五个队伍,除去出局者还剩二十四人,我寡敌众。
要怎么赢,极其考验滕屠夫、阎神婆、滕风轻三人的演技,至于滕云淡,炼气三层的实力可以忽略不计。
这注定是一场前所未有的苦战!
滕风轻扫一眼又露出那种“别了,我的爱”的肉麻眼神的爹娘,下定决心,等下一定要速战速决,不能给他们为了这个家挺身而出的机会。
还好她这一世选择专攻阵法,一个中级困阵,应对这些小杂鱼绰绰有余!
一眨眼,双方短兵相接,激战声声。
滕幼可骑着大白鹅,无聊地沿着岸边晃来晃去,忽然,一条黒鲤鱼从沼泽跳到岸上,声音痛苦地求助,“小仙子,求你帮帮我,我生病了,我身上好疼,哎呦呦~”
滕幼可/大白鹅:哦豁,鲤鱼,黑色的,这个跟踪狂可算来了!
小姑娘甜甜一笑,扑闪两下纯真的大眼睛,骑着大白鹅摇摇摆摆走上前,轻盈一跳——
形如鸿毛,实则如山,重重一脚将整条鱼当场踩扁。
利用秦如珠调虎离山,自己跑来玩苦肉计的黒鲤鱼:“???”和传闻一致,这孩子果然是个傻的,普天之下有这么救鱼的吗?!
“乖鱼鱼,别怕,死了就不疼了,接下来,我要虔诚地为你超度。”
滕幼可手脚麻利地用树枝串上鱼,用打火石点燃一堆枯枝,一边观战一边烤、嗯,超度它。
须臾,超度好的鱼散发出灵魂的芳香,出于尊重,她给它抹上香甜的蜂蜜,和大白鹅一起,一口一口极为郑重地和它的遗体告别。
被一人一鹅合伙啃个精光的黒鲤鱼:“……”
确认过眼神,不是正常人,真君要找的那家人命格极好,肯定不是这一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