输人不输阵,虽然这位忘道友浑身冒冷气,滕幼可还是硬着头皮,一脸倔强地“嗯”了一声。
“还行吧。”她丢下这句,踩着他后背转身一跳,精准坐到了冲过来的大白鹅身上,一人一鹅一起嗷嗷叫着,被上百禁军撵着跑。
忘忧眸中的灵光一闪即逝,那大白鹅果然不是只普通妖鹅,它甚至连妖兽都不是,可到底是什么,他这双眼竟然看不透。
算了,看他们俩玩得这么开心,应当没什么危险,他还是先去办正事要紧。
只有在众人彻底迷失之前找到阵眼,破了蚁后的幻境,他们一行才能顺利脱身。
可偌大一座皇宫,阵眼会藏在哪里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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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后寝殿内,蚂蚁形态却披着绫罗绸缎的蚁后倚靠在榻上,挨个叫来请安的嫔妃近前问话。
“你姓甚名谁,家住哪里,来干什么?”
自以为是个小答应的年轻女修恭恭敬敬行礼,“妾身秦如珠,家住泰安大陆泰无宗天璇峰,我家里不让我参赛,说是刀剑无眼,可是我哥哥就行,我不服气,所以我偷偷跑到晏清大陆最偏僻的仙城,他们肯定发现不了。”
“嗯,还挺懂事,赐座,下一个。”
“妾身张纯,家住泰安大陆安泰城城东,我来……”女修微微皱眉,似乎觉得说出来有些不妥,蚁后一眼看过来,她目光再次涣散,“夫人知道管不住大小姐,便命我随身保护,不能让她在外面受欺负。”
蚁后听得有趣,视线在张纯身上定了片刻,了然一笑,“原来是压制了修为的金丹真人,难怪刚刚险些脱离本宫的控制,可惜啊,在这方秘境里,你也就只能是个小小筑基了。”
“一边站着去吧,下一个。”
……
不久后轮到滕风轻,只见她缓步上前,并未朝蚁后屈膝行礼,反而十分傲慢地上下打量她。
蚁后感觉威严受到挑衅,“大胆,见到本宫还不快跪下请安,想去冷宫清醒清醒吗?”
滕风轻温柔一笑,“我是先帝亲封的大长公主,有封号有封地,没听说过大姑姐还要跪弟媳的。”
区区二阶妖兽,也想在幻境里拿捏她这个魔圣?想当年,她在道魔战场上用幻境戏耍那些元婴期臭道士时,这小蚂蚁恐怕还没出生呢!
蚁后除了会生,就是靠天赋幻术御敌,它瞪了滕风轻一眼又一眼,不仅没效果还被她反瞪回来,气得一把摔烂手中的茶盏。
“行了,大长公主快去休息吧,本宫与你没什么好说的,下一个!”
算了算了,眼不见心不烦,虽然身份高了点,但她好歹也被困在幻境里,时间久了被吸干灵气,还不是逃不出它的手掌心?
滕风轻走得干脆利落,她忙着去找不知被传送到何处的妹妹,生怕去晚了她会受委屈,不受委屈受到惊吓也不行啊。
至于爹娘,与其担心他们,不如替他们的对手担心,二弟么,随便吧,反正有玉佩师父跟着,只要不是被送去净身,爱咋咋地。
她前脚离开,阎神婆后脚便款款上前。
“见到本宫为何还不跪?”
有那么一瞬间,蚁后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这话不是该她说才对吗?刚走个高高在上的大长公主,怎么又来个更嚣张的?
阎神婆挑剔地打量着蚁后,一脸嫌弃,“怎么,才当上皇后,就不把我这个太后放在眼里了?来人,把皇后打入冷宫,让她清醒清醒。”
敢对她听话懂事的大女儿大呼小叫,要不是担心暴露身份,她真想一脚踩死这只肥蚂蚁。
蚁后恼火不已,完全不知道这次的幻境出了什么岔子,难道是因为那个逃走的刺客?
肯定是他了,一个没入幻,导致所有人身份错乱,她又不能自己喊破这身份都是假的,真是气死她了啊啊啊!
蚁后不得不喊来帮手,“侍卫统领何在?太后娘娘疯病又犯了,快扶她回去休息,没事别让她出现在本宫面前!”
惹不起我还躲不起吗?等着瞧,只要熬过最初这一个时辰,把你们全部做成人肉干粮!
侍卫统领小跑进来,英武的面容看得蚁后心神一荡,没想到这又是个身份错乱的修士,只是他长得未免也太俊俏了些!
“你,让手下送太后回去,你随本宫来,本宫与你有要事相商。”蚁后声音放轻,生怕吓到对方。
阎神婆狠狠磨牙,好个蚁后,敢当着老娘面调戏我夫君?!
她生怕自己那凡人夫君着了道,二话不说走上前,打算亲自料理了这只不知死活的臭蚂蚁。
同样的,滕屠夫也担心自己那凡人妻子不明真相,被蚁后所伤,快一步冲上去,抓着蚁后一刀将其砍成两段,扬声道:“启禀太后娘娘,妖后把持朝政图谋不轨,微臣已将之斩首,幸不辱命!”
阎神婆满意极了,示意滕屠夫上前扶着“受到惊吓”的她回宫歇息。
没过多久,侍卫统领从民间找回太后走失的次子,新帝滕云淡登基,紧跟着下了第一道旨意,册封滕幼可为皇太妹,整座皇宫随她玩。
在老巢中目睹这一切,气到疯狂吐血的蚁后:“???”
幻阵中的蚁后并非本体,但那好歹也是她分出去的一缕神识,说砍就砍,疼得她死去活来。
更过分的是,他们居然还趁机篡位了,这几个人到底是什么奇葩修士,那分明是它的幻境才对啊!
还有那个骑着鹅满皇宫疯跑的小丫头,你玩够了没有,别浪费我幻境里的灵气了行不行?追你那些侍卫不是凭空变出来的,本宫的身体仿佛被掏空知不知道!
就在蚁后崩溃不已,咬牙想要跟这群不按套路出牌的修士鱼死网破时,忘忧终于在冷宫一口废井中寻到了阵眼。
“居然不能直接破阵,必须要逆转才可以?”
他心下诧异,不觉得一只二阶蚁兽会有这样的能耐,转念一想,这蚁穴或许并非偶然建立在此,如果是有人刻意用它来守门,那就能说通了。
既然只有逆转一条路可走,那就没什么可犹豫,他飞速往阵眼里打入灵气,伴随轰隆一声巨响,整个皇宫瞬间从富丽堂皇变得破旧荒败,到处是疯长的野草,树木遮天蔽日。
蚁后气得破口大骂,却无法反抗神秘人布下的阵法规则,作为地宫看大门的主阵者,本体猝不及防被吸了进去。
“呵呵,幻阵逆转又如何?不过是在一个时辰之内找到入阵者的化身而已,至于这些修士会幻化成何等模样,看眼前这个扎在皇宫宝库里游泳的男修便知,贪财才是他清贵皮囊下的真面目。”
每个人心里都藏着隐秘的渴望,它的天赋是幻术,熟知人心,她无比清楚,这些道貌岸然的修士私底下能有多么自私丑陋。
“呵呵,本宫来了,你们藏好自己的尾巴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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继第一个男修在宝库中被抓后,陆续有修士于象征贪图享受的酒池肉林、代表嗜杀的刑场、意味着至高权力的皇位上被抓。
这其中有男修亦不乏女修,比如抱着皇位不肯撒手那个,格局就比追着宫女玩捉迷藏的男修大得多。
当然,也有几个修士心思相对纯净,这其中有把自己关在屋里炼药的医修张纯,也有一脸幸福绣嫁衣的秦如珠。
总之抓起来都没什么难度,蚁后已经开始计划接下来要如何分配这些美味的人肉干粮了。
然而,它的好运似乎在最初全都用完,剩下几个修士,无论如何都找不到踪影。
“怎么可能,是人就不可能没有私欲!”
费了好一番工夫,蚁后总算在佛堂找到了杀鱼的滕屠夫,在御书房奴役四个自称鬼主的小太监批阅奏折的阎神婆,赤膊上身于宫墙外积极搬砖的滕云淡,以及拎着染血的刀一路尾随滕云淡的滕风轻。
蚁后:“……”
对着佛像杀鱼,奴役别人干活,搬砖,杀气腾腾跟踪别人搬砖,这到底都是些什么稀奇古怪的嗜好?
时辰过去大半,眼看幻境开始不稳,蚁后发了狠,幻化出大批侍卫四处搜索剩余两人的下落,“本宫就不信了,你们的执念还能更奇葩不成?”
此时此刻,御膳房屋檐上立着一株清冷孤傲的忘忧草,屋檐下倒挂着一条风干的咸鱼。
一阵风吹过,忘忧草吹弯腰,咸鱼飘起来,一草一鱼命运般对视。
忘忧草莫名觉得这条咸鱼看起来有些眼熟,移动根须往前挪了挪,轻轻一跳骑到咸鱼身上,用叶子手啪啪拍鱼尾,“原来这就是征服的快感?”
咸鱼:“???”
草草草,骑就骑为什么还夹带私货,深井冰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