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晚, 你清楚你在说什么吗?”盛老先生让吴伯叫人把身后陷入昏迷的盛淮抬出去,强撑着对上盛晚。
盛晚瞥了眼盛淮,收回眼神后淡然道:“我跟盛淮回h市。”
盛老先生原本有些不解, 很快就气笑出声。“等盛久身体稳定下来我就送他出国。”
说完后就开口:“小晚, 你最是会权衡利弊,怎么现在也会因为这种小事放弃到手的大利呢。”
无论是谁都无法拒绝盛氏集团,更何况是长久在商场内的盛晚, 对方对于金钱权势的向往和在意远远比旁人要高。
所以盛老先生打心底里不相信对方会因为这种小事而放弃唾手可得的一切。盛氏集团这个背景对于她行事来说极为方便,甚至少了很多不必要的坎坷障碍。
有个高堂阶梯在怎么还会去选择重新打拼。
盛晚面上并无多少在意,浅色的瞳孔中被细细碎碎的光线透过, 她冷冷出声反驳:“外祖父,这不是小事。”
盛老先生不可能放任自己培养那么久的准继承人回到h市,只在离开时给出承诺。“这件事我不会再追究, 我也会把盛久送到国外, 盛淮那里还是和之前一样。”
“盛晚, 你要知道。我对你的心血和希冀是别人都比不了。别因为一时气话而毁了我给你铺好的前途。”
吴伯和盛老先生离开后空旷的祠堂外只剩下盛晚一人, 她沉默一瞬离开盛宅后坐车去了医院。
盛淮伤得厉害, 在医院被上药后打着吊瓶。盛晚伸手探了探他的额头, 有些烫。
她起身弄了冰凉的毛巾虚虚叠着搭在盛淮的额头,凑近间盛晚垂眸看着他的脸。原本两人的五官极为相似, 但好像长大后相似度倒少了。对方眉眼间都是浓郁的戾气,眉头紧紧皱着。
自己已经很久没跟小淮如此安静地待着了,可现在麻烦如理不清的乱麻一般缠绕着自己,盛晚第一次寻不到解决的办法。
夕阳余晖蹭着不远处的窗台落下, 屋内顿时黯淡许多,室内只余下盛淮微弱的呼吸声以及盛晚轻轻地叹息。
她单手支颐望着窗外的夜景,一瞬就想到外祖父说的那句话, 连带着望了一眼盛淮的脸。
自己只懂权衡利弊?自己冷血重利?
忽然一阵手机铃声将病房内的寂静打破,盛晚看了眼来电人后接起电话,“有事?”
另一边是最近跟着她做一些项目的助手,对方经验老道做事很有分寸,绝对不会在她休息时间如此着急慌忙地打扰她。
“盛总,长洲那边出事了。”
盛晚心绪收紧,“怎么回事?”
助手大概介绍了自己了解的情况,盛晚只应着嗯了一声。“行,我知道了。”
一边揉着眉心,盛晚一边靠坐在沙发上。原本她就当盛家作为一个成年前的庇护所,继承人的位置也只是她证明自己能力的东西。根本上不了台面,谁会需要那些人的承认。
盛晚打一开始就在为离开盛氏集团做准备,所以她前段时间就物色好一位代理人。短短一年时间在h市的长洲就展露头角成为商场新秀,可这次好像是被什么人盯上一样处处碰壁。
虽说这些东西在盛晚眼里不算什么,但对于根基薄弱的长洲来说是一次不小的打击。约莫只需要月余她就可以扭转这样的境况,可如果以后这种境况常常发生那距离自己的目标便又远了些。
幕后之人是h市有名的梁氏,…而这位梁氏前两日还上赶着到b市送礼物见自己,见自己这位盛氏集团未来继承人。
闭目呼吸一瞬,再睁开眼可以明显看见盛晚眼中的情绪波动,她手紧紧松松,良久嗤笑一声。
原本按照自己的能力,长洲只需要几年就可以比拟盛氏集团。但自己就算再不把这些阻碍放在眼里,可还是要分去心神解决掉这些无穷无尽的麻烦。
摩挲着尾戒,盛晚给李亚去了电话。稍后就打开电脑处理长洲和a家服饰的工作事宜。原本除了重要的决策长洲都是由李亚代管,但现下李亚无法解决这些事,所以盛晚暂时要处理两份事务。
揉着有些酸的手腕,盛晚将电脑合上在一旁的陪护床上睡了会。
第二天盛淮醒了,嘴唇干涸声音沙哑,深眸里满是偏执的情绪。盛晚靠近后才听见他说了一声:“盛久死了吗?”
盛晚没说话,只轻轻用手蹭了蹭他的脸。她不知道应该怎么跟盛淮开口说,又或者是不知道要说什么。
只是她手掌僵硬了一瞬,因为她感觉到盛淮不自觉的用脸颊贴近了一下。当时就更加深了盛晚隐藏一切的想法,因为她真的不愿意让对方担心。
毕竟小淮是自己唯一的亲人了。
于是她只回道:“没有,去国外了。”
或许是自己的表情太过平淡,盛淮颤抖着反问道:“你早就知道了?”
盛晚只能颔首认下,自己真的很早就知道了。她预料到好多事情,却没有预料到盛淮会如此生气,对方甚至撇过头不愿意贴上自己的掌心。
盛晚不懂为什么,只能为难道:“我原本是打算跟你一起回去的,但是现在还不行。”
可当小淮问这次要等多久的时候,盛晚沉默了一瞬。“不确定。”
盛淮开口,“姐你不光不要我,连你的命也不要了吗?”
盛淮最是在乎自己,以往自己幼时生病都是他陪着,年少时被那些不长眼的人欺负也是他替自己出头。盛淮比谁都在意自己,不愿自己受到伤害。
可是在盛晚眼里,那些只不过是自己做的赌注,一场很有把握的豪赌。赌赢了两人再不会受到欺负,她想要的权势地位也可以得到。
输,她是不可能输的。
几句话结束他们再一次不欢而散,最后盛淮随意拔开针头捂着滴血的手背拿起一旁的外套,头也没回的离开。
他说让盛晚以后再也不用管他。
盛晚站在病房中,垂眸望着好似还有他皮肤触感的掌心,一股悲伤和沉闷溢上心头。
但也只是一瞬,很快她开车离开医院,路上还给盛淮一位交好的同学打了电话。“小淮身体有些不舒服,能麻烦你到校门口去接他一下吗?”
“大概...”盛晚看了眼手机,“十五分钟后。”
“好的!”电话那边青春洋溢的声音在听到盛晚道谢后还摇头,“没事姐,平常淮哥对我们很好的。”
“这事你放心吧,我现在就去。”
盛晚挂断电话前还是补了一句,“就当凑巧路过,别跟盛淮提我。”
那位同学虽然纳闷但还是顺从地应下,“好的姐。”
那天盛晚在校门口看见盛淮被同学扶着走进后才开车离开。
很快长洲经营的风生水起,不光h市连外祖父都听过这个名头,开会时还特意让自己注意些这家新秀,必要时可以进行合作拉拢。
“好。”盛晚面容冷冽,说话也是简短淡漠。
盛老先生满意地点头,“最近你经办的项目我看了,都做的不错。盛氏交给你我很放心,等到来年夏末我也可以对外公开继承人位置了。”
“嗯。”盛晚显然没什么深聊的意思,只不时附和两声。
之后小淮去参加了一档节目,盛晚常常会看对方的那档节目,这也算是她除了工作外为数不多私人娱乐的时间。
这段时间中谁也没有联系过对方,除了每年生日时会通电话以及给盛淮转账。
*
盛氏集团海外一项事务出了问题,恰逢外祖父身体不适,于是那段时间盛晚忙得连小淮的节目都没有看。
但是她空闲时特意看了一下结果,跟她预料得一样,盛淮是冠军。
伸手揉着发胀的眉心,盛晚打电话给内线助手,让他帮自己给盛淮挑一份礼物。
“贵重的,越贵越好。”
助手恭敬地应声后就去照办。
因为当时要去国外,所以盛晚也不能去参加盛淮的颁奖典礼,只能在电话内恭喜对方获得冠军,还答应对方回国后请他吃饭庆祝。
盛淮电话那边安静得可怕,盛晚恍惚间甚至能听见那边呜咽的风声,环境怪异。“国内应该已经夜深了,你早点休息。”说完后心中的恐慌越发浓烈,像是临在悬崖边上一般。
掐着掌心抑制这种没来由的想法,盛晚轻声又说了一句,“小淮,再等等我。”
说完后那种危险感一如突然出现般消失得无影无踪,电话那边的盛淮有了些生气。“好。”
*
夜间寂静的办公室内只余下电脑屏幕闪出幽弱的光,盛晚很快惊醒,梦中的画面深深刻在脑海里。
她看见漫天的火和旁人贪婪的嘴脸,以及盛淮最后的呼声。梦中她耳边多了许多杂音,都是对盛淮不堪入耳的辱骂,甚至盛淮死后那些杂音没有变弱而是更肆无忌惮。
盛晚性子使然,也不过只惊讶了一瞬就很快冷静下来。思绪过了几瞬,她打电话让人去调查盛淮发生的一切。
不过一会就有详细的资料放在她面前,基本跟梦中一致。所以刚刚那个荒诞的梦可能是未来,是很快就要发生的事。
就在这时盛晚接到了盛淮的电话,对方果真让自己去参加那档综艺。盛晚没像梦中那样拒绝,这次她同意了盛淮的邀约。
至于之后会发生的事,她都会替盛淮解决。但真到了参与综艺时,盛晚又没照顾到对方。还是跟之前一样,总是盛淮在照顾自己。
小淮很嘴硬,面上说着冷淡的话却总是在维护自己。
第一期节目直播完后,两人回到了久别的h市。这次盛晚还是想像往常一样将事情隐藏时,盛淮发现了端倪。
将大伯一家人教训一顿后,小淮跟自己道歉了。他说如果早知道自己那么在乎他,他就不会白生气那么久了。
盛晚原谅了盛淮,可这样并没有结束。因为她觉得自己也需要道歉,毕竟自己总是藏着事情不愿意将它说出口,也因此造成了很多麻烦。
可是性格使然,盛晚无法更改,只能在接下来的生活中尽量放开情绪。
果真,越来越好
又到了一年两人的生日,这次盛淮送给自己的生日礼物是郁金香,是长久以来攒着的报酬以及《唱晚》演唱会。
盛晚想送给对方一份礼物,一份独一无二不是金钱可衡量的礼物。
念及此盛晚嘴角微勾,皮肤白皙干净,眼眸中透着雪的冷意,只是拿着刻刀的手动作间却显得格外温柔。
手中小巧的木雕已经初具形状,是一朵郁金香。
原本盛晚最是讨厌那些开得热烈的花,因为那些掺杂了不好的记忆,仿佛自己受到的欺辱越甚,那些花开得越好。
可郁金香不一样,似乎它只为自己而开。
思绪散漫间木雕已经刻好,盛晚轻轻吹去缝隙间的木屑。此时听见盛淮在屋外叫了一声,“姐你在哪?”
“这里。”盛晚不动声色的把木雕收好,笑着看向来者。 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