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树独自站在被灯光照亮的街道上, 踮起脚试图望一望宇智波族地,却什么也没有看到,只能百无聊赖的缩回了屋檐下。
虽然扉间在第一时间将他隔绝在了凶案现场之外, 但刚才惊鸿一瞥,他也并非没有看到地上的两具尸体。宇智波一定是出事了,这个想法让他有些恐惧难安,不明白怎么会有人能轻易进入木叶, 还能伤害到族人,这里可是宇智波和千手一起建立的木叶啊!所以, 他们又走错到哪个时空了呢?
突然,他听到有急促的脚步声从街道另一头传来, 顿时紧张的退到了灯光照不到的黑暗里,一边平复极速跳动的心脏,一边准备阻拦对方, 不想随后出现在视线中的,却是一个他再熟悉不过的人影——和第一个时空差不多岁数的宇智波佐助背着书包,正快步朝着宇智波族地的方向跑去。
“佐助!”一树立刻从黑暗里跑出来,叫出了他的名字。突然被人叫住, 佐助下意识的停下脚步, 回头一看, 就见一个长相和自己极为相似的男孩站在街边, 陌生的蓝色眼睛正定定的望向他。
“你是谁?”他下意识的问道, 一边警惕的从腰间的忍具包里取出苦无。对于解释这件事,一树早就轻车熟路,因此毫不犹豫的回答道:“我来自未来……是你和鸣人的孩子啦!”
“哈?”面对这种莫名其妙的发言, 自己都还是个孩子的佐助不由露出看傻瓜一样的冷淡表情来。“你在说什么傻话?”
“是真的!”一树并不明白为什么这次他没有第一时间相信自己的话, 只是着急的辩解道:“我刚刚、刚刚从族地过来, 族里、族里出事了,我们现在不能过去!”
然而,佐助当然不可能听他的话,恰恰相反,他扔下一句“别过来”的话,转身加速往家里跑去。
“糟了糟了!”一树立刻追了上去。九喇嘛出声提醒道:“喂,一树,千手扉间不是让你在这里等他吗?”
“那也不能放着佐助大人不管啊!”一树难掩焦虑的说道。九喇嘛轻啧了一声,有些犹豫自己是否该就此现身,虽然它是想帮忙,但若这里又是一个发生过“九尾之乱”的时空的话,它的现身可能会给这里的宇智波的处境雪上加霜。
然而,在一树追着佐助的脚步闯进大门,望着满地尸体发出一声刺耳的尖叫时,它再也顾不了那么多了,当即从一树身体里一跃而出,只是缩小了身影,尽量不被外人察觉。斑的怒吼还在不远处回荡着,九喇嘛一尾巴把一树扔出大门,朝他叫道:“退后,别再过来了,不用担心,我会把佐助带出来的。”
它朝着佐助跑开的方向追了过去,明亮的皮毛逐渐消失在冰冷的黑暗之中。一树跌坐在门口的尸体身上,两只手沾满了死人的鲜血,他哆嗦着站起来,虽然心里也朝自己叫嚣着不能再进去,不能再多看……但他还是独自走进了这片血色的中庭,沿着走廊,开始挨个翻找族人的尸体。
他们……难道全都……但会不会、会不会有人活下来了呢?
他不能……不能再在这件事上迟钝了……
不知不觉之间,温热的眼泪顺着他的脸滑下来,他却腾不出手去抹一把。在一树的人生里,第一次感觉到了“身在炼狱”是什么滋味。
另一边,九喇嘛追着佐助的脚步穿过走廊,一边朝他叫道:“小鬼!佐助!停下来!”
但同样是目睹了家族的惨剧,佐助和一树的反应却是大为不同,他对九喇嘛的呼喊充耳不闻,一边叫着“父亲,母亲”,一边拼命往主屋跑去,甚至用一个极为刁钻的动作躲开了它伸过去试图卷住他的尾巴。不过在他冲到主屋之前,九尾还是成功按住了他,把他打晕了过去。
随后,尾兽一口叼住了他的衣服,抬头往他拼命想要抵达的屋子看了过去。主屋的门正敞开着,屋里没有点灯,幽深的屋子看起来简直像是一只怪兽张开的嘴巴,兽瞳清楚的看到一只无力的手搭在距离门口不远的地方,纤细的手腕明显属于一位女性。九喇嘛竖起的耳朵动了动,听到了一声含糊的、支离破碎的呢喃:“为什么……你要出现?为什么……你不能出现得再早一些……二代目大人!”
再然后,一个人从屋子里走出来,月光照亮了他银白色的头发,这个露出九喇嘛难以形容的复杂表情的男人,当然只会是千手扉间。
九喇嘛的瞳孔猛地一缩,看到了他身后露出的那张染着鲜血、毫无表情的脸。后者麻木的提着刀,跟在扉间后面走出了屋子。
——那是宇智波鼬。
*
柱间在族地右侧的一间隐蔽的储物室里找到了几个宇智波的族人。
两个女人拿着武器挡在门口,在柱间推门而入的时候拼命攻击了他,当然她们的攻击对于初代火影来说完全不痛不痒。柱间明白此时跟神经紧绷的她们说什么也不能让她们听进去,干脆直接把她们放倒了,随后在屋子里看到了三个发着抖、挤作一团的孩子,他们恐惧的瞪着圆圆的眼睛,看起来好像三只被雨水打湿了的小鸟。
“好了,好了,没事了。”柱间小心翼翼的哄着他们,并没有试图把他们带走,而是退出去重又关好了门。除了这里的五个人,他只在尸堆里找到了一个还留有一口气的男人,紧急保下了他的性命。今夜袭击宇智波的敌人下手极为果断,基本都是一击致命,这屋里的人之所以还活着,是凶手还没来得及找完所有的屋子,也算不幸中的万幸了。
他听到有脚步声来到自己身后,随后响起的是扉间疲惫的声音:“猴子带着暗部过来了,斑动手的动静实在有点大。”
“嗯,只怕接下来动静会更大。”别说震怒的斑了,即使是柱间,此时脸上也如同蒙了一层冰冷的寒霜。诺大的宇智波一族,一夜之间被屠杀了大半,这样的惨剧,他简直想都不敢想,谁又能想到居然还能发生在他们眼前呢!
“幸好泉奈没有跟我们在一起。”宇智波泉奈的脾气并不像他哥哥斑那样火爆,但他在怒火之下会做出什么样的事来,即使是千手柱间也拿不准情况。他沉声对弟弟说道:“你抓到另一个凶手了吧,那是谁,扉间?”
“……”
“扉间?”柱间从他异样的沉默之中察觉了一点令人不安的信息,不由转过头来看向了他。他的弟弟正板着脸,沉默的站在他的身后,若是换作其他人,只会觉得他此时的表情十分冷漠,但柱间能看出弟弟隐藏在平静下的痛苦,不由大吃一惊,走过去把手按在了对方的肩甲上。
“你怎么了,扉间?”
“……没什么,大哥。”扉间仰起脸,看了看天上的月亮。
“……我也觉得泉奈不在这里,真是太好了。”
他们回到中庭的时候,看到一树正跪在走廊下面,将两只手按在一个男人的胸口上,为他施展着医疗忍术。“柱间大人!”他头上全是汗水,衣服和裤子因为跪在地上,已经被血浸得不成样子,但他的眼睛还是亮的,直直的望向柱间。“这个人……他还活着!”
这男人断了一只手,身上有几处深深的伤口,但他的胸口还有着微弱的颤动,的确还没去往黄泉。柱间立刻接手了治疗,见一树的双手拿开以后,仍是止不住的颤抖个不停,又柔声安慰他道:“你做得很好,一树,你很努力了,谢谢你……”
“我没事。”一树吸了吸鼻子,抬手抹了把脸。他的脸上全是汗水、鲜血和眼泪,胡乱涂抹之后显得越发脏乱,和之前的洁白干净的脸庞简直非同日而语,他却毫不在意,踉跄着站起来,抬脚又往旁边走去,一边喃喃自语般的说道:“我再找找看,说不定,说不定还有人活着呢……”
千手兄弟目送着他离开,谁也没有开口说话。好半晌,柱间才出声道:“……让日斩把活下来的人都送去千手,然后把尸体都埋葬了吧。”
“好。”
等到第二天早上,从平静的睡梦中苏醒过来的村民们,开始了新的一天的生活。但在出门以后,立刻有人发现了宇智波族地门口斑驳的血迹,且整个族地寂静无声,大门破损,也没有任何人进出,与往日人来人往的热闹场景大相径庭,各式各样的流言顿时沸反盈天的传播起来。
而在千手老宅里,一树抱着佐助勉强睡了一会儿,但在佐助醒过来,在他怀里坐起身的时候,他也就跟着惊醒了。
“佐助!”一树坐起身,伸手抓住了佐助的手臂。“你……你还好吧?”
“这里是什么地方?”佐助只觉得自己好似做了一场很可怕的噩梦,梦里有很多很多的血和尸体,熟悉的族人都一一倒在了血泊之中,似乎连天上的月亮都被鲜血染成了红色。
“是你把我带到这里来的吗?”他警惕的望着一树,心里却又带着几分庆幸——如果他昨晚根本没有回家的话,那梦就只是个梦而已了吧。
“是、是扉间大人……”一树一张开嘴,眼泪就直接落了下来,其实昨晚他一直都在哭,但不知道为什么,眼泪就是停不下来。
他想要扑到佐助的怀里,却又在他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冰冷目光中败下阵来,只能抽噎着说道:“这里是千手……千手族地。”
“千手?千手扉间?”这是二代火影的名字,佐助当然知道,却不明白这个名字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毕竟对方已经死去太多年了。不过因为一树在他眼里本来就是个满嘴怪话的怪人,因此他也没有细究一树的话,只是皱着眉推开他的手,站起身来说道:“我要回家了。”
“你不能回去!”一树急得大叫,眼泪一串一串的落下。他还想去拉佐助,但佐助一个后退,避开了他的手,也不再管他的反应,直接拉开门跑了出去。他怕一树再来拉他,闷着头往前冲去,冷不丁却撞到了一个人的身上,顿时闷哼出声。佐助抬头一看,意外发现来人是他认识的族人,不由眼前一亮,唤她道:“彩音阿姨,你怎么也在——”
他没能说完这句话。
宇智波彩音望着他面孔的目光冰冷如刀,忽然伸出手,一把掐住了他的脖子。佐助猝不及防之下,被她一把提了起来,顿觉一阵窒息,不由用力踢着腿,试图挣脱她的桎梏,混乱之中,却听得面前的女人一字一顿的说道:“你——你这个杀人凶手的弟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