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仍然不信是他将这件事闹得人尽皆知,既然粟融星知道了,那只会是粟融星四处广播的,可粟融星只会从他那里知道啊
隐约传来他的声音“现在报社人人都知道,是你说出去的”
而后便是粟融星的回答“是啊为什么不说我也没说错什么啊这可是我亲耳从你这听到的,这次我没有夸张没有传谣了吧”
她怀抱着最后的希望听他怎么说,可是,他却沉默了。
她苦笑,果然和她想的一样
她没有再往前,没出现在他们面前,转往楼梯,飞快下楼,若说她要走去哪里,她真不知道,但这栋楼里的每一个人,她此刻都不想遇见。
此刻的心里,莫名不痛了,像是麻木,抑或解脱。
痛到极致便是解脱了吧
那个曾经狠狠将一瓶墨水泼向她“好朋友”的小女孩,不会再出现。不管这其中发生了什么,蓄意或者有意,都不那么重要。
背叛,是必然的。又或者,根本谈不上什么背叛,她有什么理由要求忠诚
她不配。
到一楼的时候,她的手机震动起来。
她低头一看,这个号码应该见过,在她玩消失的这三天里,有这个号码的未接来电,可是,它并不在她的通讯录里。
是谁
她接听,那边传来女人的声音,“是涂恒沙”
“是。”
“终于开机了。”
“请问您哪位”她觉得这声音有点儿耳熟,却想不起在哪听过。
“我是,尚清梅。”那边传来的声音又冷又硬。
尚清梅她一度因为这个名字迷糊了一下,后来马上记起来了,尚清梅,粟振的夫人,亦即粟融归的母亲。
“也就是粟融归的母亲。”尚清梅自己在电话里说。
“我知道。”这一通来自尚清梅的电话算是出乎她的意料,可是,又该在意料之中。
“我打电话给你,只为一件事,我们家融归是绝对不可能娶你的,你不要痴心妄想了,我更不会许你进门,永远都不可能希望你牢记自己的份,一个杀人凶手的女儿,怎么有脸勾引我家融归也希望你有自知之明,从此安分守己,不要再玩什么幺蛾子如果你还恬不知耻痴心妄想,就回去问问你妈是怎么教你的但凡是个人,是不是许杀死自己丈夫凶手的女儿进门做儿媳妇你用你愚蠢的脑袋好好想想,无论在哪个家庭,无论文明怎么进步,都不可能哪怕我死,都不可能”
尚清梅说完话就直接把电话挂了,所以这通电话就是直接告知她这个事实,连等待她的回答都不必。
她站在大厅里,耳边的回音还在隆隆作响但凡是个人,是不是许杀死自己丈夫凶手的女儿进门做儿媳妇哪怕我死,都不可能不可能不可能
她吐了口气,盯着手机屏幕,无声地对着尚清梅的电话号码回答放心我也不可能而后,直接将尚清梅的号码给屏蔽了,再然后,索将这些人的号码与所有联系方式都给屏蔽了。
摸了摸脸颊,连眼泪都干了。
“涂恒沙”有人叫她的名字,还十分严厉。
陈琦啊
她老老实实站好,“陈主任。”
“我还从没见过你这样的请假流程,工作说甩下就甩下,请假还没有理由你来上班第一天我就跟你说过晨江不是好待的你是不想干了吗吃不起苦就给我滚回去”
那一刻,涂恒沙心里有个声音真真切切地在回答那就不干了吧
可这句话她到底说不出口,只道,“陈主任,那个监狱犯罪心理调查,我不想再做了”
“你还有资格挑挑拣拣”陈琦更怒。
她没再说话,只是打算如果陈琦不同意,她就真考虑辞职不干。
“实在不想干,多的是人想干”陈琦板着脸从她边走过,“那就跟郝仁去跟那个杀人案吧”
“好。”她低着头说。
陈琦走后,她站在原地迟疑,在没离开晨江之前,她终究还得上楼去,可楼上的采编平台却像一只巨兽,张开血盆大口,挑衅着她的勇气。
她回想着过往种种,幼时那个小小的她,是凭着怎样的勇气一步步在人群中穿行的
若是从前,她未必能想明白,但现在,答案却很明显,不过是不在乎而已。
因为不在乎,所以无所畏惧。
她叹了口气,却见郝仁下楼来了,见了她也吐了口气,紧绷的脸明显松弛。
“走,去领设备开工了”他招手。
她点点头,垂首,脚步犹疑。
“哎你呀”郝仁突然拎住了她的袖子,拽着她大步进了电梯,“你做这么个垂头丧气的样子干什么是你杀人了是你犯罪了都什么时代了还兴连坐不成你给我抬头嘴角翘起来大声跟着我喊”
“”涂恒沙脑袋一疼,生生被郝仁把头给掰直的。
“看着我说关我事关你事”
“”
“说啊”
她被郝仁bi)人的眼神迫得又想低下头
郝仁居然一把扯住她头发往后拉,“不许低头看着说说话”
“啊疼啊”她伸手护住自己的头发。
“疼就大声说”
她也来气了,脱口而出,“关你事啊”
他松了手,“说得好”
“”她说的是“关你事”好不好郝仁关你事
“来对着外面再说一次”他握住她肩,将她体翻转。
电梯门仍然紧闭着,她闭上眼,冲着门一顿喊,“关我事关你事关我事关你事关你事”
电梯门开了,外面站着粟融归和粟融星。
她甚至看见他眸光一凛,仿佛瞳孔都紧缩了。
那一刻,她觉得奇迹发生了,她竟然超出她想象地从那两人面前轻松走过,如郝仁所念叨的那样,抬头,一直走进采编平台。
领了设备出来,粟姓兄妹俩才从外面进来,四个人再次擦肩而过,她鼻端闻到淡淡的青草香,有些刺鼻,还是会刺得人鼻尖发酸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