漆黑一片的房间中, 任枝菱母亲的声音颤抖过后,忽然停了下来。
夜视仪下大部分东西都是泛着绿的,看不清她手中的小碗内是什么液体, 只能隐约透过液体表面的光线折率和较深的颜色看出来,那大概不是什么清水。
她站在挂画前面深吸几口气, 忽然提起步朝着摄像头这里走来。
【!!!】
【弹幕护体!】
【怎么忽然走过来了!!!】
【救命!我为什么要半夜没事干会直播厅来看这一眼!我这不是闲的吗!】
【你们冷静,这玩意是录播啊,又不是实时转播的, 这已经发生过了。】
【要是摄像头被发现, 那现在叶甸也不可能把它收回来啊。】
【发生过了也很吓人啊……救……】
【说起来怎么就这么点弹幕?人呢?】
【人都去睡了啊,都两点多了,谁还跟我们似的没事干在直播厅里看这个。】
【……我真是谢谢你提醒我现在两点多。】
监控屏幕中, 任枝菱母亲那张脸距离摄像头越来越近。
白烬述微微皱着眉, 看着任枝菱母亲端着那碗液体,在即将走到摄像头前面时装了个弯, 朝着摄像头拍不到的卫生间去了。
【呼……】
【妈耶太吓人,任枝菱她妈那一双眼睛在夜视仪下搭配那个表情, 大半夜的鬼故事了属于是。】
【她刚刚在干嘛?对着空墙发疯?】
【对着挂在墙上的画啊, 那个位置有个画, 白天的时候我看见了。】
【好了你不用说画上有什么了,两点多了, 我还想睡觉。】
【……额,其实没什么,就是现代主义风格的各种线条色块, 美术展上看了也不知道到底在表达什么的那种画。】
……
白烬述摆放摄像头的位置是特地算过的,这个地方是个四面都是镜子的展示柜,摄像头朝里, 正好能透过镜子反射拍到后面三个房间和客厅内的所有影像,就是为了保证能够无死角拍到所有发生在这个房间里的事情。
但他又不是变态,谁会在卫生间放摄像头。
任枝菱母亲端着小碗进了摄像头的唯一盲点,白烬述开了三倍速飞快跳着看完了剩下的录像,任枝菱母亲从卫生间里出来之后,就直直进入卧室睡觉了。
剩下的一个多小时,整个房间里什么都没发生。
所有录像播放完毕,白烬述把记忆卡退出,从凳子上站起来。
任枝菱是下午七八点左右的时候和她父母不欢而散的。
从录像中能看出来,从任枝菱走后,任枝菱父母亲的反应并不是很大,甚至都没有交流太多有关于她的问题。
任枝菱父亲在发了一通火之后就把自己关进了书房,书房里的摄像头显示他在里面没干什么,似乎一直在笔记本上面工作,还远程指挥了一下带的研究生。
任枝菱母亲的活动就更加乏善可陈,她坐在客厅翻了一会工作邮箱,然后热了一杯牛奶,就回到卧室了。
接着就是午夜时分她忽然端着一碗液体出现在镜头中。
她说她为什么看不到了,那也就是说他之前是看得见的。
她能“看见”一定是和那个挂画有关,而忽然“看不见”了,说不定也和挂画背后所代表的人或者信息有关系。
还有一进项目就不见了人影的怀嘉木,如果他没有恢复记忆,他就不可能会记得桃花符这个东西,信息是他传递过来的,他是想通过这个符号表示什么?
直播间屏幕上逐渐停息下去的弹幕中,白烬述微不可查地挑了挑眉。
这是……怀嘉木给他送过来的线索?
*
“叶哥,叶哥!”
清晨,符研东站在叶甸房间门口,接连不断敲着门。
酒店的隔音一般般,他在走廊里面敲门,周围房间中的住户都能听见。
他敲了几下,没听见门内有回应,只好又提高了一点声音:“叶哥!叶哥任枝菱出事了叶哥!”
房间内传来一声开门的声音。
叶甸站在房间里面,单手举着手机,抬头看了他一眼:“别吵,听见了。”
“这不才七点多,起这么早?”他看了一眼时间,“任枝菱怎么了?”
“叶哥!”符研东赶紧侧身进了叶甸的房间,关上门匆匆开口道,“任枝菱联系不到了。”
他看见面前的叶甸肉眼可见地无语了一下“七点多……联系不到不是很正常?”
“不是,”符研东抓抓脑袋,“尹连桃早上六点多就已经给她打电话了,然后打了一个多小时都没人接。”
已经进行了一段时间直播的屏幕上,有弹幕陆陆续续出现:
【六点多就打电话?】
【打了一个多小时,这毅力。】
【哥几个起这么早啊?】
【笑死,哥几个昨晚就没睡好吧。】
【我不是,我昨晚十点就睡了,昨晚咋了?】
【先别说昨晚发生什么了啊,先说一下给任枝菱那么早打电话干嘛?】
屏幕中,叶甸的表情似乎也在表达着同一种意思。
正常情况下,这几天大家都是八点多才陆陆续续开始联系的,尹连桃六点多给任枝菱打电话干什么?
“今天早上尹连桃起得早,说是昨晚分析完那一堆刘一之后没睡好,做了一晚上噩梦,五点多就醒了,”符研东赶紧解释道,“我和宁晓两个人也没怎么睡好,醒来的时候都是六点左右,我们三个在酒店的自助餐厅遇见了,就一起凑在一个桌子上吃饭。”
“吃着吃着尹连桃忽然想起来,问我们如果按照昨天那个推测的话,那岂不是还没有解释任枝菱为什么是特殊的这个问题。”
“嗯,”白烬述点点头,“然后呢?”
“然后尹连桃想起来昨天任枝菱从她父母家里出来之后情绪不太对,就发了个小心顺手关心了一下。”
符研东:“结果信息发过去之后,尹连桃发现自己被删除了。”
“删除了?”白烬述重复道。
“对,”符研东点头,“她消息发过去之后是一个红色感叹号,然后我和宁晓在现场,我们两个人也试了一下,发现我们同样被删除了。”
删除没有时间显示,他们也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被删除的。
从昨天的情况来看,他们好像也没有做什么吧?
三个人的餐厅面面相觑,最后尹连桃打开通讯录,给任枝菱打了个电话,想要问问怎么回事。
然后就是尹连桃发现任枝菱没接电话,开始大家还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惹她生气了,但是打着打着所有人都发现不对了。
任枝菱怎么一直不接?
尹连桃最先从座位上站起来:“我去任枝菱家。”
酒店距离任枝菱家小区很近,走过去十分钟不到的路程。
宁晓在原地愣了愣:“我也一起!”
符研东本来也想一起去,却被宁晓劝了下来:“你留下联系一下其他人,叶哥许哥他们,任枝菱要是出事了的话,那席恩泽那里可能也要出事,赶紧联系松寄柔。”
符研东在餐厅又匆匆给松寄柔打电话。
得到席恩泽没事的信息后,和松寄柔一起待在研究所里的鲁长风和许子尘和试了一下,果不其然,他们两个发消息过去也是红色感叹号。
松寄柔之前一直和他们不在一起行动,没加任枝菱的微信,她试探着加了一下,也没有得到回应。
松寄柔他们害怕任枝菱的反常举动是和刘一有关,来不及再和符研东说什么,匆匆就朝着席恩泽的方向而去。
符研东挂断电话,反应了几秒,才想起来还有一个人没有通知到,匆匆赶过来敲响了叶甸的房门。
白烬述听完整个过程皱了皱眉:“那尹连桃和宁晓呢?找到人了吗?”
这两人不是说去任枝菱的住处了吗?
任枝菱的小区距离酒店那么近,就算是门口有门禁,需要翻墙或者跟着有门禁卡的居民才能进去,那也不至于过去这么久都没有消息吧?
符研东:“对哦。”
那两人离开多久了?
“我打个电话。”他掏出手机。
“别打了,”白烬述直接推开房门,“我们也去。”
这么近的距离,隔着电话交流半天不如直接过去。
两人从酒店大门出去,很快就到了任枝菱所在小区的门口。
这个点,正好是学生上学员工上班的时间,小区门口来来回回不断有人进出,白烬述他们轻而易举就进到了小区里面。
任枝菱所在的单元楼在小区最中间,他们走到一半,就碰到了从里面出来的尹连桃和宁晓二人。
“宁晓,”符研东匆匆上前几步,“怎么样,任枝菱没事吧?”
尹连桃微微摇了摇头。
“出事了?”符研东提高声调。
尹连桃:“不知道。”
“我们敲门,一直没有人开,”尹连桃开口道,“把隔壁邻居都敲出来了,问我们是这家住户什么人,我们说是同事来取文件糊弄过去,问邻居昨天这家住户有没有回来,结果邻居说他也不知道。”
现代社会,除了那些一做邻居就做了几十年的老房子,新小区之间每个楼层的邻居互相认不认识都不一定。
“尹连桃怀疑任枝菱昨晚根本没回来,说要进去看看,”宁晓开口,“但是刚才我们一直敲门引起邻居的警惕心了,要是再用一些比较激进的手段或者直接破门,我们怕他直接报警,回头耽误时间,所以就试着从消防通道那块爬过去看一下。”
白烬述挑眉:“成功了吗?”
尹连桃摸摸鼻尖:“……失败了。”
白烬述打开临时群聊,看了眼群里城市另一端的三个队员都报了席恩泽平安,顺手敲了一下鲁长风,让他过来看看。
爬墙这事,还是鲁长风擅长。
“这……鲁哥能行吗?”宁晓看见群聊里的对话迟疑道,“二十几层,这要失手掉下去,代价也太大了。”
白烬述还没开口,几条弹幕就0飘过去:
【笑话,居然有人小看肠粉的攀岩技术。】
【我们肠粉好歹也是个区冠军。】
【见笑了,鲁长风比我这种见一个爱一个的还能爬墙。】
【这么想的话,那还是我更能爬墙一点……】
【草。】
“没问题,”白烬述点了点头,“你们继续说,邻居还有说什么吗?”
“邻居倒是没说什么,但任枝菱十有八.九不在家,”尹连桃继续道,“不然我们敲了半天门的动静,不管怎么说她都应该能听见吧?”
“不一定,”符研东摇头,“万一她就是故意躲着我们呢,她都把我们全删了。”
“嘶……”尹连桃费解地抓了抓头发,“不应该啊,我们昨天干什么了吗?”
“没有吧?”宁晓茫然。
是啊,他们昨天也没做什么啊?
给任枝菱身上安装针孔摄像头是他们商量好的,要去套她父母话也经过了她的同意,甚至任枝菱还主动配合他们在到家之前试了一下监听系统的收音。
如果说她会因为这个生气,那未免反射弧也太长了。
“难不成是叶哥你往她父母家放监控设备被发现了?”尹连桃看向白烬述。
“没有,”白烬述展示了一下手里的几个小储存卡,“我昨天晚上已经收回监控顺便看了一遍了,这几个摄像头都没有被发现。”
那就怪了。
任枝菱是个情绪稳定二十好几的成年人了,也不可能因为自己和父母吵完架后心情不好,刚认识不久的朋友没有安慰自己而一气之下全部删除。
那她到底是怎么了?
小区里面倒有监控,但监控位置也只是各个出入口还有单元门和电梯,小区人流量大,从昨晚七八点开始到早上七点多的这段时间中,就算是只看电梯监控,那也上上下下几百趟了,想要全部翻完这些视频检查任枝菱有没有回家,那还不如等鲁长风过来直接爬窗。
好在鲁长风来的很快,跟着一起来的还有其他三个人。
“你们怎么一起过来了?”尹连桃惊讶道,“席恩泽那边不用……”
“不用,”松寄柔摇摇头,“今天席恩泽要去见个人,我们都不能跟着他。”
“先上去看看,”她抬头看了一眼任枝菱所在的单元楼,“任枝菱估计很有可能不在家,我去搞个搜查令之类的东西来,待会好办事。”
楼道内消防通道的窗子十分窄小,能下脚的位置也不多,不过好在每家每户外面都有窗台,这个点大部分住户也都不是没起床就是上班上学了,鲁长风一路小心翼翼过去,十几分钟后,任枝菱家的大门“咔哒”一声打开了。
“不在家。”鲁长风摇了摇头。
在他身后,任枝菱的猫站在鞋柜上面,自上而下地跳下来,堪称亲昵地蹭着每一个人的腿。
“猫粮碗是空的,水碗也是,”白烬述走进去转了一圈,“按照任枝菱平时的习惯还有楼下绑的的习惯,如果晚上喂食过一次的话,这会就算粮碗空了,水碗也不会空。”
任枝菱昨晚确实没回来过。
尹连桃手脚勤快地给楼下绑的添了猫粮和水,在橘猫风卷残云的进食声下,探索队员们聚成一圈,眼中都是如出一辙的若有所思。
“我们昨晚没和任枝菱一起回家,”宁晓最先开口,“她把身上的监控监听设备给我们之后,就说她不和我们一起吃饭了,她要先回家。”
“我们看着她心情不太好,又没有想要和我们说的样子,就没有多问,”尹连桃补充,“毕竟她刚才和自己父母吵过架,给她留一点自我调整的空间可能比较好,就让她一个人先回去了。”
结果没想到,那就是他们最后一次见到任枝菱了。
现在看来,在他们告别之后,任枝菱就没有回家,而是不知道去了什么地方。
“现在怎么办?”许子尘摊手,“查监控还是怎么来?”
虽然知道了任枝菱联系不到是因为不在家,但是她去了哪里也是个问题。
往好里想,说不定就是心情不好去了朋友家,想到这几天来来回回改职业都没用的经历,一时上头删了所有人,虽然她看起来也不像是有什么朋友,但去酒吧喝酒消愁宿醉到现在没来得及回家也不是没可能。
但要是往坏里想,昨天刘一没出现,任枝菱又一个人回家,要是在路上出个什么事,那就真的叫天天不灵叫地地不应了。
不过这个选项可能性还是比较小的,刘一又不是什么大善人,还能让她在临死之前清除赶紧浏览器搜索记录和社交软件好友?
想也不可能。
“查监控的话,”松寄柔那边在手机上操作了一会,“我不对结果报太大希望。”
“这种方法我在之前的探索空间中用过很多次,但十有八.九查不到,”她一边说一边打字道,“一是因为在世界观相似的世界中,监控的分布和普及远远没有你们想象到的高,人又不比车辆,各种没有监控的小道和死角都有可能去,所以大部分情况都会追着追着追丢。”
“二是因为,”她摊手,“工作量太大了,你们没有追过监控不知道,这东西就算是那种身经百战的老练警察,有些时候摊上模糊不清的监控都会追丢,只靠我们几个人的话,想要靠着监控找到任枝菱的踪迹,按照最好的结果也就是她行走所经之处都是监控来说,都可能需要找一整天。”
“那怎么办?”符研东皱皱眉,“总不能不找吧?任枝菱那么重要。”
“报警。”松寄柔和白烬述异口同声。
“通过监控能找到任枝菱的意义不大,让专业的警察去找,”白烬述转头看向松寄柔,“你那个搜查令之类的东西能弄到吗?”
松寄柔:“可以,但是你要查谁?”
白烬述偏了偏头:“任枝菱的父母家。”
“她父母……”许子尘反应了片刻,“你想问任枝菱父母到底昨天和她说了什么?但我们不是有监控……”
“不是,”白烬述微微摇头,把手里的储存卡顺手丢到他手里,“昨晚的监控,午夜十二点零七分开始看。”
“任枝菱有没有事情实际上对我们来说并不重要,找不找得到无所谓,因为到了现在,虽然任枝菱很特殊,但和她特殊之处有关的线索,想要继续调查下去却和她无关,她就算是死了也不耽误我们调查,”他眼神中划过一丝光,“而且任枝菱对我们是不重要,她对刘一们才重要。”
一部分刘一想要她死,一部分刘一想要她活。
真要是任枝菱出事了,现在发现了制造平行世界能够延后自己世界毁灭的刘一们才会比较急。
而对于他们来说……
“线索在任枝菱母亲那里,趁着这个机会直接去她父母那里才是重点,”白烬述扫了一眼室内,抬手看了一眼表,“她父母应该还没上班,现在快点还来得及。”
“路上你们还来得及看看昨晚的视频。”
白烬述朝着门口走去,身后的探索队员们对视一眼,纷纷跟了上去。
虽然这话听着很冷血,但对于现在的他们来说,任枝菱的死活……确实不是那么重要了。
就算她今天早上如常出现,大家也只不过是从她这里试图套到更多有关于任枝菱母亲的内容而已。
任枝菱本身的线索只在她如何成为平行世界分裂的关键,和她的基因到底为什么会留存到五百年后这一条。
他们又不需要借助任枝菱分裂空间,想要调查的这两个线索任枝菱也一概不知。
“这个警还报吗?”尹连桃迟疑片刻,看向松寄柔和许子尘。
“报,”松寄柔肯定道,“不知道现在刘一们还知不知道任枝菱失踪了,报个警提醒他们。”
闹大了之后他们才能看得见。
*
昨天出现在任枝菱父母面前的人只有尹连桃一个,借口也变得顺理成章。
“我们是警察,”松寄柔站在最前面,向听到敲门声开门的任父任母展示了一下手里的证件,“今天早上接到了尹小姐的报警电话,称自己的闺蜜任枝菱已经失联12小时,所以前来调查。”
“失踪?”任枝菱母亲站在门口,身上穿着睡衣,听见这话,露出了一个有点诧异和慌张的表情,不过这表情就在她脸上出现了一瞬,很快就被她压了下去。
“尹小姐说任枝菱和她父母之间有很大且不可调和的矛盾,自从昨天自己陪她回家被任枝菱父母赶出去之后就再也没有任枝菱的人影,电话和社交软件也联系不到,所以就报了警,”松寄柔公事公办脸,“所以任枝菱不在这里对吗?可以允许我们进去看看吗?”
“你们怀疑是我和她爸把她关在家里了?”任枝菱母亲语气柔和,但脸上已经露出一个不可理喻的表情,侧身往后退了几步,“我家就这么大,还能藏个大活人吗?”
“能不能藏要看了才知道,”松寄柔略一点头,“那我们就进来了,如果任枝菱是在离开这里才失踪的话,我们需要知道昨天你们到底聊了什么?”
“我们能聊什么,父母和孩子之间也不过就是聊一些正常话题而已,”任枝菱母亲表情微微带上了些不满,“我女儿失踪,你们不去调查别人,来调查她的父母?”
“按照流程是这样的,”松寄柔身后,白烬述和许子尘快速挤了进去,“毕竟尹小姐说,你们和任枝菱之间存在很大且不可调和的矛盾。”
“我和我女儿之间有矛盾?”她露出一个荒诞的表情,“与其说是我们之间有矛盾,不如说是这个尹什么在故意破坏我女儿的工作吧?”
不等松寄柔继续往下问,任枝菱母亲就皱着眉继续道:“本来我女儿做研究做的好好的,从小到大也是照着这个方向培养,以后一定能成为相关领域的领头专家,现在就她几句话,就忽悠着我女儿辞职要去做什么乱七八糟的职业,你们居然信她的话?”
“请问你们看完了吗?”她转头朝着已经进入房间内的探索队员们语气和缓,“这房间就这么大,藏不了一个成年人的,我帮你你们更想知道我女儿在哪里。”
“您稍安勿躁。”白烬述站在卧室门口,抬起手中的小相机,朝着任枝菱母亲的方向喀嚓一下。
闪亮的灯光一下子晃到了她的眼睛,逼得她闭上眼睛缓了几秒钟。
“照常取证,”白烬述转过身,神色如常地继续拍了几下客厅,“尹小姐那边也有我们的同事去调查,您不用担心。”
“据我们调查,您这里是住了您和任枝菱父亲两个人,”许子尘探了探头,“怎么现在只有您一个人?”
“他上班去了,”任枝菱母亲回答道。
“上班?”符研东开口,“那您不用上班?”
哪怕再好的脾气,也要被他们这种宛如审犯人一样的盘问语气弄急了,但任枝菱母亲却居然依旧语气如常,声音平缓:“我昨天和我女儿产生了矛盾,心情不好所以请了假。”
三人对视一眼。
昨天那场对话中,说谁心情不好都比说任枝菱母亲心情不好来的可信度高。
与其说她是和自己女儿发生矛盾心情不好……不如说她是昨天午夜端着那个不知名液体,却“看不见了”才心情不好的吧?
在场的六人不动声色的交换了几个眼神,松寄柔重新开口,这时候的语气中已经带上一丝微不可查的狐疑:“原来是这样,不过自从我们说了您女儿失踪之后,您一点都不着急啊?”
“我当然着急,我比你们任何一个人都急,但这种事也不是第一次发生了,”任枝菱母亲果然被转移了注意力,“她之前就已经失踪过很长一段时间了,一个月后我和她爸才联系到她,知道她居然一个人去了国外上学。这次虽然我们和她发生过争吵,但你们不去问问她是不是去了朋友家,反而来这里质问她的父母,是不是也在处理方式上欠妥?”
这情绪果然够稳定。
不过虽然她语气听起来平和,但之前他们说出任枝菱失踪时,任枝菱母亲脸上一闪而过的诧异和慌张却骗不了人。
这件事情,绝对超出了她的预料。
因为她没有“看见”。
当初任枝菱一声不吭出过读研读博她不一定不知道,说不定任枝菱那个时候可能做出的所有选择都在她的预测里,失踪一个月对她这种能看到两个月三个月,乃至于两年三年后未来的人来说,没什么需要担心的。
但是这次却不一样了,这次她“看不见”这些未来了。
“可以四处看看吗?”在白烬述的示意下,宁晓提高声音问道。
“请便。”任枝菱母亲点点头。
“不过您说她是去了朋友家?”松寄柔继续开口,拉回她的注意力,“您不知道任枝菱没有朋友吗?”
任枝菱母亲的脸上闪过一丝迷惑:“她长大了,我和她父亲不愿意管她太多,有什么朋友和我们没有关系。”
这可不是“不愿意管她太多”的态度啊……
听见这话的所有人都在心里抽了抽嘴角。
【这还管的不多?】
【任枝菱是不是研究所那职都没辞掉呢,这还管的不多什么管得多……】
【不过想想,可能她真的觉得自己管的不多。】
【毕竟他们的控制欲似乎真的只在任枝菱的职业选择上,你看她也懒得管任枝菱交什么朋友,穿什么衣服之类的……】
……
她重视的好像只有任枝菱会达成的成就,除此之外,她会怎么样都和自己没有关系。
再问下去也没有什么新信息了。
白烬述环顾了一圈四周,提步走向那个挂画,第一次近距离的站在这个挂画前。
画面上没有什么文字,大小和上面的图案分布倒是和他手里刚刚兑换出来的那个价值三万积分的桃花符差不多,只不过是把上面的字全部都扣了出去,只留下了线条的部分。
看来从画面上是找不到什么信息了。
白烬述伸手摸了一下周围的边框,这个挂画应该是墙面和画框背面分别都打了挂画钉,然后互相嵌套挂上去。
白烬述给许子尘使了个眼色,许子尘走过来,顺手和他一起一人一边,轻手轻脚地抬起了挂画的一边。
挂画背面是干净的白墙,上面什么都没有。
“你们在干什么?”就在两人把挂画刚刚放回去时,站在门口的任枝菱母亲拧着眉头看过来。
“观察一下而已,”白烬述点点头,“这个挂画好像和您家里的氛围不是很搭。”
一般会选择这种类型画作做装饰的,大多都是一些装修风格简约或者现代的房间,像是任枝菱父母家这种看起来年代久了的装修,挂一个这样的挂画显得多少有些不伦不类。
而且这个画框肉眼可见的陈旧,这个画的实际存在时间应该至少已经过去十几年了。
“这和我女儿的失踪有关系吗?”任枝菱母亲偏了偏头,“这个房间就这么大,也不可能藏下一个成年女性,你们有时间在这里翻来翻去,不如去别的地方再做调查。”
“好的,”松寄柔收到信号,点了点头,“如果找到您女儿的具体去向,我们会通知您,要是您有什么线索也可以联系我们的同事。”
几人见好就收,在任枝菱母亲的目送下离开单元楼。
从小区里走出来,松寄柔才开口道:“怪事……为什么碰那个挂画,她不生气。”
如果她真的是透过那个挂画才能“看见”的话,那为什么在白烬述他们没有获得允许擅自触碰之后不生气?
除非她看见不是因为那个挂画,挂画本身没有特殊之处,或者她有充足的把握,白烬述他们就算是碰到了也看不见她所能看见的东西。
“符研东你去找了吗?”松寄柔看向符研东。
“找了,但是冰箱里没有,”符研东也摇摇头,“卫生间里也没有什么疑似那个视频中的不透明液体,不知道那是什么东西。”
“宁晓你呢?”
“卧室也没什么。”宁晓摇了摇头。
任枝菱母亲今天的反应,除了看见别人擅自触碰挂画却不生气之外,她对于任枝菱的失踪似乎也没有很担忧,而是惊讶和恐慌多于担心。
“接下来怎么办?”一圈问完,松寄柔明显感觉松寄柔母亲有问题,但是现在,根据正常情况下能够使用的手段,他们显然已经不能得到信息了。
“三个线索点……”白烬述垂下眼睛想了一下,“一个挂画,一个任枝菱母亲,一个刘一。”
“要不去把刘一逼出来,任枝菱失踪了,就从席恩泽那里下手,看他们能不能坐视席恩泽死亡,一旦席恩泽死亡,就算任枝菱安然无恙,分裂出来的平行世界也是不会发生灾难的世界了。”
“要不就从挂画下手,把那东西偷出来。”
“要不就只有任枝菱母亲了,”白烬述皱起眉头,“但是现在想要让任枝菱母亲说实话,可能得采用一些比较极端的手段……”
在这三个线索中,其实看起来最有可行性,并且成功率最大的是对席恩泽下手逼出刘一。
反正现在刘一们肯定发现了端倪,只要逼出刘一,双方知根知底,不用绕弯子就能直达主题。
其中看起来最莫名其妙,并且不知道做了之后能干什么的是偷走挂画。
毕竟谁也不知道这玩意怎么使用,昨晚的任枝菱母亲也神神叨叨的,偷出来能干嘛?
周围的探索队员们脸上似有意动,看起来在这样的情况下,大家都更加倾向直接绑架席恩泽这一条解。
“你意思是选哪个?”许子尘的视线看向提出这三条选项的叶甸本人。
白烬述沉思半晌:“挂画。”
在所有探索队员诧异的视线下,他捏捏鼻梁:“先试试挂画。”
他不信怀嘉木留下这个线索是没有任何作用的。
杀死席恩泽固然能逼出刘一,但如果在时间线中穿梭的刘一,也从来没有看清过世界的全貌呢?,新m.. ..大家收藏后就在新打开,老最近已经老打不开,以后老会打不开的,请牢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