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老师给所有人发来的会面时间是第二天下午。
本来孙老师的意思是, 他明天下午到了时间之后可以继续来这个地方接他们,但是处于礼节性,探索队员们还是没有让对方亲自来接他们。
中午刚过了一点, 所有人就朝着昨天孙老师发的那个地址去了。
一路上, 许子尘一直手机不离手,似乎在和屏幕对面的什么人聊天,管红雁探了个头过去, 发现对方正在和一个不知道是谁的人聊天,对方的微信头像赫然是一个八卦阵。
“你干嘛呢?”管红雁抬头看许子尘。
“找道长咨询一下……”许子尘摸着下巴,一脸敬畏地看着手机, “昨天吴宗梓不是说我们背后的纹路很有可能是被闪电劈了之后的痕迹吗, 我就想着,你说我们队里面也没人发誓,怎么会无缘无故天打五雷劈嘛?”
“再加上那边那个老头说的话, 说这个荒山上面之前有很多雷击木, 那说明这一片地方是雷电高发频段啊。都说雷电是驱邪的,那会不会当时那个闪电劈的压根不是我们?”
“那劈的谁啊。”管红雁抱着胸配合他问道。
“鬼啊!不是都说在那些道士来之后他们才发现住在山上的村子找不见了吗, 说不定就是那些道士把鬼给除了!或者给镇在了山下!”许子尘一拍大.腿, 把周围好几个人的视线都吸引了过来。
“你小声点……”管红雁瞪了他一眼压低声音,“大哥,现在还在地铁上面,你能不能有点你正在传播封建迷信的意识。”
“哦……”许子尘在管红雁和远处吴宗梓还有云广的视线下悻悻压低了声音, “我就在想,既然你说深坑中的那些有尸骨的人,可能就是纯粹倒霉掉了进去,那会不会我们也是纯粹倒霉被雷劈,实际上雷要劈的是这个山里面用桃木镇着的东西, 只不过我们正好撞上了而已。”
“嗯——马上就要下车了,”管红雁看了一眼报站牌,应了一声,“那你得出的结论是什么?”
“这不还在问嘛,还没来得及得出结论,”许子尘摊手,“我害怕这事外地的不清楚,还特地找了好几个本地的寺庙道观公众号。”
他说这话的时候脸上的表情颇有些郁闷:“添加了对方的客服之后,客服问我要干嘛,我说我要咨询驱鬼相关问题,结果对面居然叫我相信科学,有问题的话先给警察打电话。”
“噗嗤。”管红雁没忍住笑了,“那你慢慢问着吧。”
列车到站,所有人跟着人流走出地铁站。
孙老师所居住的地方似乎还是在一个学校周围,昨天来的时候还是下午三点多,感受的不明显,现在这个时间段正好是学生上学的时候,一出站,就看见不少穿着校服的小学初中高中生们正在从外面朝着地铁站的方向走。
一行人逆着人流,到了孙老师的小区门口。
这个小区的楼看着已经比较老了,下面的花园里面坐着不少聊天下期还有晒太阳的老年人们,果然如同他所说,这里是当初高速路口被拆迁的村民们拿到的拆迁补偿房。
顺着楼道上去,敲响孙老师家的门,开门的是一个和他长的有点像的男人,男人有些疑惑地看了他们半天:“你们是……?”
“哦那个是来找我的学生,”孙老师的声音从房间内传来,“你让他们进来就行。”
“你们是我大哥的学生啊,”和孙老师长的有点像的男人放缓了脸上的神色,把门开了开,“那你们先进来吧,我们在吃饭。”
这个点吃饭?
走在前面的鲁长风脸色上不由得带出了一点奇怪。
现在大概都是下午一点半左右了,学生都开始上学了,怎么想也不是饭点。
本来孙老师跟他们约的就是下午两点,是他们处于礼貌起见所以才一点半来这里的。
云广要比他反应更快一点:“那是我们打扰了。”
“没事,不打扰不打扰,我本来还想打电话说今天可能得迟一点,”孙老师端了一个饭碗从厨房里出来说道,“你们来是把我给解救了。”
探索队员们本来还没理解他的意思。
孙老师把碗刚刚从厨房里端出来刚刚放到桌上,房间里面就小跑出来了一团粉色的影子,粉色的影子一把抱住孙老师的大.腿:“大伯,我不想吃饭。”
“那不行,”孙老师无奈低着头往下看,“你不吃饭的话你爸要生气了。”
旁边那个长的和孙老师很像的男人果然帮腔道:“你不吃饭的话,下次就再也不带你来大伯家。”
“那……”孙老师的侄女眼球一转,“我要大伯抱着我吃。”
“看来学生也没能解救我……”孙老师耸耸肩,认命似的一把抱起地上的侄女,看向他们的方向,“稍微等我一会,我侄女吃完饭之后我们就走。”
这当然没什么好催的。
探索队员们纷纷都点点头,十分理解似的坐在旁边。
他们又不是没有事情干。
许子尘正在群里更新自己和道士的交流日常,对话框左边的客服顶着八卦阵的头像,疯狂劝导福主不要封建迷信,遇见事情要找警察,世界上是没有鬼的,更没有所谓的妖怪,他们道观也不承接抓妖镇鬼任务。
许子尘说那桃花山上面的雷击木福牌他总能买一个吧?
对面油盐不进,告诉他在万林市规划的速生林种植区外,随意砍伐树木是违法的,即使是枯木也违法,他们不售卖这种东西。
一连问了好几个,许子尘什么话都没套出来,反倒被迫听了一耳朵的科学唯物,十分怀疑人生。
管红雁倒是笑得快要倒了,说你问这种不知道靠不靠谱的道士不如问吴宗梓算了,吴宗梓起码告诉你这些都是科学之后还能烧张他爷爷名片,你这道士连名片都不给你。
许子尘也很郁闷。
“吴大师,”他举着手机看向吴宗梓,“您对于桃花山上面的雷击木有什么高见吗?”
“嗯?”吴大师施舍似的分给他一点视线,“我的评价是不如高压电击木方便。灵活量产,还能控制雷击的程度,一分熟到十分熟都能做出来,到时候就能把雷击木的价格打下来了。”
许子尘:“……我衷心地替全天下千千万万想要雷击木佛牌的人,谢谢你对雷击木价格降低做出的贡献。”
他说完这句话就想回到十几秒前给那个还对吴宗梓抱有希望的自己一拳。
他还是继续跟寺庙客服争论世界上到底有没有鬼去吧。
探索队员们在这里插科打诨,另一边孙老师终于给自己的侄女喂完了饭。
小姑娘小小一个,鬼灵精似的,刚刚听了他们的对话知道自己好不容易来大伯家一趟,结果大伯要走了,当即就开始假哭,一副不舍得大伯离开的样子,看的正在穿外套的孙老师一阵好笑。
“但是大伯的学生都来了,今天下午也已经和别人约好了,大伯总不能做言而无信的人吧?”他蹲下来,试图和小姑娘讲道理。
“可是我也来了呀,”孙老师的侄女很执着,“爸爸说今天大伯要陪我玩,所以爸爸是言而无信的人。”
“我哪知道你大伯今天休息还约了人。”她爸爸在旁边喊冤道。
“那你想干嘛呀?”孙老师继续问。
“猜小球!”小姑娘眼睛一亮,“要是我猜中了,大伯你就要带我一起去!要是我猜错了,我今天晚上就乖乖吃饭!”
坐在旁边沙发上面的探索队员们都被门口的声音吸引了过去。
“行吧那就猜小球——”孙老师从地上起身,对着他们投来一个无奈的眼神,然后从房间里面取出来了一个一半透明的小球,放在两只手中间晃了晃,最后眨眨眼睛看向自己侄女,“是蓝色还是红色?”
“嗯……我想想……”小姑娘有模有样的想了半天,“我猜是红色!”
“确定吗?”
“确定!”
孙老师笑了笑,展开手。
刚刚还在手中的小球居然已经不见了。
小姑娘瞪大了眼睛:“小球呢?”
“不知道啊……可能小球自己长腿跑掉了吧。”孙老师似模似样地眨眨眼。
“我不信,”小姑娘围着他转了一圈泄气道,“是不是大伯你藏起来了啊?”
“大伯没有,”孙老师十分无辜地摊摊手,略过几个探索队员们微妙地眼神,任由侄女上前翻他的袖口,“你爸爸肯定知道,去问爸爸吧。”
“真的?”小姑娘狐疑地看向自己爸爸的方向。
那边那个长的和孙老师很像的男人知道是孙老师急着出门,也赶紧应道:“真的真的,爸爸待会跟你说。”
小姑娘满脸将信将疑跑到了自己爸爸的旁边,被他领着进了书房,孙老师赶紧轻手轻脚开了门,对着还在门内的探索队员们招了招手。
一行人下到楼下,等到车打着火,孙老师才笑着说道:“骗小孩的把戏而已。”
他手上捏着一个小球,正好是刚才在房间里面拿着的那个。
小球大部分被黑色的胶布条挡住,露出的一部分正好是红色。
刚刚孙老师的动作很快,他侄女没有看清楚,位置正好在他身后的探索队员们倒是看见了他手上的动作。
在晃动小球的过程中,他稍微往下晃了晃自己的手,然后借由动作的遮掩把小球晃进了袖管里面,接着又靠着假动作把小球放到了后面裤子的口袋里面。
孙老师侄女来检查的时候,他故意站起来,让外套挡住了身后放小球的口袋,这才让小姑娘转了一圈什么都没检查到。
几人从楼道里出来往下走的时候,孙老师就把裤子口袋里面的小球取了出来,顺手放进了衣服口袋里。
“您这手哪学的啊?”许子尘顺嘴问道。
“我爸当年骗我的招数,后来我学来了骗同学,”孙老师笑了笑,“不过也就能骗骗小孩了,再长大点就骗不着了。”
“我侄女人小鬼大的,要是让她缠住得一个下午都出不去,”他无奈耸了耸肩,“没办法,只能用这种方法转移走她的注意了。”
面包车摇摇晃晃地开到了荒山脚下。
有个穿着便服的警察已经等在了临时停车场旁边,看见孙老师来,两个人寒暄几句,之后那个警察就把视线投向了他身后的方向。
“我先提前说一下,”他语气很温和,长相很周正,是个没有穿警服也能让人隐约感觉到他职业的人,“因为现在山上面都是遇难者家属,所以虽然理论上说你们可以进去,但是最好还是不要和家属遇见。”
“毕竟……咳,你们是被救出来的人,”他隐晦地示意了一下,“如果遇难者家属看见你们可能情绪会失控。”
所有人会意地点点头,理解了警察语中的意思。
本来遇难者家属知道自己的亲人在不知道多少年前就跌落深坑死亡就已经够伤心的了,现在要是让他们看见唯一被从这个深坑中救出来的八个人,还不知道对面会收到什么样的刺激。
警察见他们八个人顺畅接受了安排,语气也更加温和了,一边往山上的方向走,一边说道:“不过去还是可以去的,等到晚上家属都走的差不多的时候你们就可以进去了,我们的搜救队员已经把里面清理的差不多了。”
“进去?”白烬述有点奇怪道,“你们的寻亲流程难道不是直接大佬上来认亲吗?怎么进去?”
那么深一个坑,难道要把遇难者家属挨个从洞口戴着安全绳吊下去?
“走进去啊,”警察本来看见他们还有点莫名其妙,然后在接触到所有人奇怪的眼神之后恍然大悟,“哦哦哦你们不知道是吧?”
他指着前面所有人的行进方向解释道:“你们掉下去的那个深坑,后来被我们清理出来了,发现这个深坑底部有一条通向外界的路,可惜到一半被各种树根还有淤泥给挡住了。”
“当时清理的搜救队员说底下那条路能看见有人走过的痕迹,应该就是你们当初在坑下试图找到出路的时候走的,”警察看起来有点遗憾,“我听说你们第三天才打电话是因为前几天没有信号,其实你们当时距离出口已经不远了,要是继续往西走的话,说不定真的能从那个坑里面走出来。”
他对着面前的路比比划划:“说实话,我们也没想到,从那个坑里面出来之后再往上走一点就能到达山半腰中间了,再往上走就是山里猎户的小屋。”
“喏,就是那个小屋,”警察指着不远处熟悉的小木屋对着所有人点点头,“可能是山里面猎户留下的屋子。”
所有人抬头看向面前那个熟悉的小屋,隐晦地对视了一眼。
这不就是他们进入这里的那天晚上进入的小屋,同时也是村庄之中不知道什么时候建起的小屋,现在,它居然变成了深坑中道路的终点。
“那个是我们老师留下的小屋。”云广大概出声解释了几句,警察有些惊讶,倒是没说什么,只是说既然房子是你们自己的,那你们可以进去等等,待会家属离开之后他们准备收队了,就可以短暂地带他们在里面走一圈。
几个探索队员们点点头,目送着警察走远。
到了小区门口,孙老师本来还想掏出钥匙开门,却发现门锁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被人给撬开了,整个房间的门大开着,屋子里的桌子还有架子一类的东西看起来都已经被动过了。
孙老师一进去之后就连连惋惜,说老胡这几年不折腾,他也没怎么上来看过他了,这个木屋不知道什么时候被撬了锁,里面的东西都被动过了,以后要找人上来换个锁之类的话。
白烬述跟着他进入房间,一眼就敏锐地发现了这个房间内的陈设又发生了变化。
云广的声音也响起来:“这个房间……被人动过。”
相比起他们进入这里那天,在村庄中见过那天,现在的屋子陈设又发生了变化。
这个房子难道也和那个村庄的建筑一样,同样也是活着的?
“肯定被人动过啊,”孙老师不知道云广话中的意思,语气难得的透露出一点愤愤,“也不知道是谁上山来之后乱撬别人家的锁,把里面的布局弄得一团糟。”
他一边嘴上念念叨叨,一边伸手去把中间已经歪了的桌子恢复原样,最后拉出来一把椅子坐在上面,似乎有些生气地在和胡中天发语音。
管红雁站在门口皱着眉:“吴宗梓,你能看出又动了哪里吗?”
这个房子就像是和那个奇怪村庄的唯一联系,现在房子又产生了变动,是否说明那个村庄其实也产生了变动?
“会不会是这几天在这里打捞遇难者的警察动了里面?”
“不会,”白烬述摇摇头,一边在记忆中复盘这个房子原本的布局一边说道,“这里被移动的都是非常微小,非常没有意义的东西。”
“像是左边的那个墙角,之前有一个花瓶在那,现在被往右移了一部分。那个架子也是,稍微往前动了动,还有这些门口的零碎小物件,全部都被归拢到了同一边。”
这个房间内被移动的家具就像是那天晚上他们出去鬼打墙一圈回来之后被移动的一样,都是一些非常微小的物件。
“一般来说如果有人闯入这个屋子,就像是那天晚上的我们一样,我们可能会移动桌子会来回搬板凳会从周围寻找照明物品,”白烬述一边说一边若有所思,“但是这些移动不同,就像是有人在这期间住在里面,往这些物品旁边放了一些看不见的东西,为了给这些东西腾位置,所以它们才被移开了一样。”
他这话一出,所有人的神色就微妙了起来。
有人生活在其中……
如果不论其他地点,只说这个屋子的话,那么在那个村庄之内,确实是有人生活在其中的。
“你的意思是说,这是甘永做的?”云广忽然出声道。
那天所有人都看见了,最近负责打扫这里的是甘永。
而如果说这里很多东西只是被轻微地移动了位置,那么打扫卫生的甘永绝对做得到。
“你的意思是……村庄内的变化,反应到了村庄外?”许子尘语气犹疑。
那既然村庄内会影响村庄外,那为什么村庄外不会影响村庄内呢?
管红雁在旁边叹了一口气:“要是还能进去就好了。”
她的话也是在场所有人的心声。
要是还能进去就好了。
现在在村庄之外,似乎找不到任何和那个村庄成因有关系的线索。
除了孙老师父亲隐隐约约提到过的荒山上面曾经有一个村庄,后来似乎全村人消失了之外,再没了任何和它有关的信息。
几人思考之际,窗外忽然刮起了大风。
“好像要下雨了?”孙老师站在木屋窗口伸手出去感受了一下,“你们带伞了吗?”
这雨倒是来的正好。
如果说只有雷雨天气能够进入村庄,那顺着上次的顺序,能不能再进去一次?
所有人都想到了这一点。
白烬述微妙地和云广对了个视线,云广示意鲁长风说点什么转移掉孙老师的注意力。
基金会商城里面倒是能买伞,但是他们都是空着手来的,忽然多出来几个伞岂不是更可疑。
“天气预报不是说没雨吗?”鲁长风打开手机之后看了看之后不解道。
“你不懂,”孙老师有点无奈道,“山里的天气那是小孩的脸,说变就变,你看市里的天气预报对这里没有用。”
“不过看着雨应该不大,我给我朋友打个电话吧,”他伸手去捞搭在椅背上的外套,“这个点应该遇难者家属都走的差不多了,山里雨来的快走的快,你们来这里是违反规定,肯定不能在其他人面前露脸,我让他先来这里避一避,等雨停了带你们出去。”
山里的风现在时大时小,孙老师打了两个电话,忽然匆匆离开说有遇难者家属在发难,他去一下把他朋友从里面救出来。
他推开门走了之后,屋内的探索队员们商量几句,确定不管能否成功,都要尝试一下再次进入其中能不能行。
现在就等雨下下来,和找借口从木屋里面出去了。
就在讨论结束之际,鲁长风忽然在桌角发现了一个奇怪的小球。
“这什么?”他捡起来看了看,语气奇怪。
“孙老师那个小球。”白烬述瞥了一眼顺嘴回答道。
估计是穿外套的时候掉出来的。
“哦就哄他侄女那个。”鲁长风好奇地摇了摇。
小球那个露出来的窗口一会变成了红色,一会又是蓝色,鲁长风好奇,研究了半晌,忽然恍然大悟道:“哦我知道了。”
“知道什么了?”白烬述本来在旁边闭目养神,听见鲁长风忽然惊呼出声,就转头看向他。
“就这个球,”鲁长风给他在空中晃了晃,然后露在外面的部分就变成了蓝色,“里面就是两个颜色不一样的壳子,晃动的时候会在里面转,然后转完之后特地用胶带沾出来的这个窗口里面就会出现一个颜色,刚刚他们是在猜这个颜色。”
“怪不得这孙老师要把球藏起来,”这胖子又晃了晃球,这次出现在窗口的又是红色了,“这不是纯概率游戏吗,在停止晃动打开双手之前,出现蓝色还是红色都是随机的,这不就内什么,薛定谔的猫?谁也不能保证出现什么色,这要是让他不小心晃出红色了,那小姑娘还得了。”
白烬述盯着那个小球,感觉自己似乎有了一点隐隐约约的思路。
“这让我想到了我伟大的奥哥,”看到吴宗梓神色不明地眼神,鲁长风话语一顿,开始转而吹捧斯卡奥,“要是换我奥哥来,那还用藏,直接随便晃,他说什么色就是什么色。”
“你奥哥到底干什么的……”管红雁顺嘴好奇道,“管天管地还能管小球出什么色?”
“奥哥是神,”鲁长风双掌合十,斜着眼睛观察了一下旁边吴宗梓的表情,之后才小声说道,“奥哥固定属性是锦鲤,就是绝对幸运你知道吧,贼牛逼。”
管红雁认真想了想:“那确实可能还挺牛逼的。”
要真是说什么色就能出什么色,那这固定属性从某种角度上面讲简直是因果律好吧,那简直是……
许子尘在旁边感叹道:“那简直是划拳的神。”
真要遇见这么一个人,那不得把整个桌上的人都喝趴。
管红雁:……
管红雁无语地翻了个白眼。
弹幕上面划过几句闲聊:
【这说的谁啊?上过考核吗?】
【不知道,没听过,不过有点意思。】
【要是有这种绝对幸运的固属那晋级速度应该不亚于鲁长风,没人翻翻最近几期的考核找找?】
【我去看看。】
屏幕内,吴宗梓站在原地半晌,忽然一把拉住了鲁长风的胳膊:“你刚刚说什么,再重复一下,关于那个小球的不是奥哥。”
他倒是清楚这胖子的脑回路。
“我刚刚说……这个小球红色还是蓝色都是随机的。”鲁长风感觉吴宗梓这个表情分外认真,应该是知道了什么,语气也随着认真了起来。
“然后下一句,”吴宗梓一字一顿,“你说这个,是薛定谔的猫。”
在打开盒子之前,没有人知道猫是死是活。
在伸开手掌之前,也不知道小球是红是蓝。
“对……?薛定谔的猫。”鲁长风小心翼翼。
“我知道了,”他眼神骤然清明,“鲁长风,你这会感觉怎么样?”
“还好啊?”鲁长风奇怪道。
“那你闭眼。”在所有人或茫然或奇怪的眼神中,他反身打开小木屋的门。
携带着一股浅浅水汽的风猛地一下灌进整个房间,白烬述没有说话,而是从基金会中兑换了一个奇迹——【捅肾小刀】。
随即,就在所有人茫然的眼神中,他忽然猛地一下抹了自己脖子。
鲜血就像是喷泉一样刷地一下从中间喷涌而出。
“卧槽!”管红雁吓了一大跳,“吴宗梓你干嘛?!”
好端端的在探索空间里面玩自杀?
弹幕也被吓到了:
【卧槽卧槽发生什么了?】
【不知道我出去查奥哥是谁了?咋了咋了?】
【道士哥忽然把自己脖子抹了???】
【什么情况,他说什么了啊?】
【他让鲁长风说薛定谔的猫,然后自己就忽然抹了脖子???】
屏幕内,管红雁一个箭步堵住了吴宗梓脖子上面的伤口,回头就要叫鲁长风过来。
“别出声。”鲜血顺着伤口很快染红了吴宗梓胸腔的一片衣物,管红雁张目结舌,感觉自己的脑子在打结。
不是,这人是不是真的精神不太稳定啊???
她是知道基金会中很多探索队员到了最后看不见离开的希望,会随便选一个山清水秀的空间直接自杀的,但是吴宗梓这完全不至于啊?
他都已经做到他口中的那个考核项目的地步了,看着也不像是无法离开基金会的样子,他干嘛忽然自杀啊?
“宗梓是发现了村庄的秘密?”云广走过来,脸上最初的惊愕过去之后,就变成了一种混杂着猜测的思考神色。
吴宗梓对自己下手太狠,气管都被割开了一个口子。
伤口一边往外冒血,他居然一边还有心情低笑:“很聪明,你比管红雁聪明。”
“喂喂喂搞清楚现在是谁在扶着你,”管红雁在后面不满道,“要不是我支着你,你早躺地下了。”
“倒是解释一下怎么回事啊?”她无语道。
吴宗梓深吸一口气,喉咙里传来”嗬嗬“的声音:“我知道那个村庄在哪里了。”
“哪里?”管红雁茫然。
“这里。”在她的视野下,吴宗梓伸出手指了指木屋之外,然后勾勾嘴唇,露出了一个极其意味深长的笑意。
“你想看见这个空间内,世界的真实吗?”他说。
“什么意思?死亡才能到达桃花源?”许子尘在旁边问的很急。
“不对。”吴宗梓低笑了一声说。
他笑起来像风箱,脖子上面的伤口里血像是不要钱一样往外飚,而他甚至还能笑得出来,笑得飚出的血花溅的旁边三个人身上到处都是。
十分吓人。
但凡那个领着他们上山来的老警察看见都会怀疑是他们组团谋杀的程度。
而在这样的氛围下,血液终于呛进了吴宗梓的气管里面去,管红雁只感觉自己扶着的这个人咳的撕心裂肺,感觉都快要把整个肺咳出似的。
然后他说:“你想不想看见?”
吴宗梓抬头,对着许子尘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给自己一刀试试。”
许子尘:?
他尝试性地朝着吴宗梓手上那个小刀伸出手。
“你还真想试?”管红雁瞪大眼。
“试一下又不会有什么问题……”许子尘显然有点意动了。
现在鲁长风在这里,反正又不会死,他相信吴宗梓不是那种抹了自己脖子只为开玩笑的那种人。
更何况这人疯起来太吓人了,连自己都捅,他刚刚那个意味深长的眼神不像是在说“给自己一刀试试”,倒像是在说“要不要我给你一刀试试”似的。
要不是他这会动都动不了,许子尘怀疑他会上来给自己一刀。
在管红雁混杂着不能理解和惊愕的眼神下,许子尘和云广小声交涉了几句,云广无奈点点头,然后一刀捅进了许子尘的心脏部位。
小木屋外的雨愈发大了,暴雨顺着没有关紧的房门涌入屋中。
许子尘被云广扶着躺在地上,依稀之间感觉自己的眼前越来越模糊。
窗外的雨丝越来越模糊,山风吹动的枯枝越来越模糊,山上乌云密布的天色越来越模糊。
而有东西却越来越清晰。
一望无际的田野越来越清晰,秋收时节的小麦越来越清晰,正在大门左侧的水井越来越清晰。
他看见那个小山村了。
吴宗梓说山村就在这里,山村居然真的就在这里。
在意识也逐渐要沉进深海之际,许子尘仰头,心里乱七八糟想着云广这人也忒实诚,说让他捅自己一下,自己下不去手,他就真的实打实的给自己来了一刀。
吴宗梓抹了脖子都还能和他们交流那么久,他被云广一刀捅的简直都要失去意识了。
下次有这种活还是得让管红雁来干……
许子尘脑子里面走马灯一样的跑各种乱七八糟的想法,他倒是知道自己不会死,鲁长风还在后面呢,但思维就是不受控制地开始在脑海中回顾他的一生。
有点烦人。
为了摆脱这种即将死亡的束缚感,许子尘抬头向天上看去。
天色还是一如既往地沉沉,在远处尚未来得及变成村庄的枯山顶上,他似乎看见了一道闪雷。
一瞬间,他的脑中闪过一句话。
桃花山是雷暴多发地段。
闪雷顺着天空而下,在天际撕开一道闪烁的缝隙。
而在闪雷落下的地方,在影影绰绰的枯枝边缘,他恍惚间看见一个闪烁着光芒的球形轮廓。 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