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 我作证是真的,我在现场。】
【时洲姐当时就崩溃了hhhhhhhh】
【问线索问到警察局长头上,有你们的。】
据时洲所说, 他们所发现的那个生物人实际上并不是什么时间都在警局里的, 他大部分时间都在外面, 在后来的探索中, 他们也偶然遇见过几次那个生物人,但是对方不像是其他警卫一样,一看见他们就发动攻击。
他似乎是个没有任何攻击手段的文员,但不同寻常的是他身边总是跟了很多涂装五颜六色的警卫,不经常一个人出现。
时洲也不是没有尝试过再次卡点和对方进行交流获取情报, 但奇怪的是, 对面不像是那些一照面就会认出探索队员们其实是通缉犯的警卫, 仅有的几次仓促会面中, 时洲怀疑对面似乎认得她这个人。
认得“时洲”, 而不是“正在被通缉的通缉犯之一”。
“我大概知道他会出现在什么地方, ”时洲在前面领路,一边走一边下意识地观察着四周, 又在和警卫们擦肩而过的时候一激灵反应过来自己现在不用躲着警卫, “待会我给你们指个位置, 你们自己过去找他,我就不过去了, 我怀疑他认识我。”
“时姐, 但是以撒哥不是把我们所有人的id改了吗?”张佩没反应过来她说的什么意思。
“我指的认识不是认识我是个通缉人员, ”时洲解释道, “他似乎……似乎能认出来我的脸一样, 会对我做出一些似乎认出来我是谁的反应。”
“我进入过夜之城很多次, 和这里面的很多人,包括公司人生物人还有不少机械警卫都打过交道。”
时洲捋了一下额头的碎发:“我可以很肯定的告诉你们所有人,这里面的大部分人,包括机器,其实是没有‘记忆’这个概念的。你去和公司人对话,会得到一些毫无意义的答案,他们会让你不要打扰他们,他们需要进行工作,而如果你不去主动发起交流,他们就丝毫不会搭理你,就好像你不存在一样。就像是上次我带你们去时汀那里的时候,其他公司人的表现一样。”
——大的惊人的办公室内,静谧的似乎掉一根针都能听得见,所有公司人无视了他们的到来,自顾自的干着自己的事情,如果你不去主动和他们产生交流,他们就不会对你的存在做出任何反应。
“但他们并不是没有情绪,他们只是只会在部分事件发生时表现出十分鲜明的喜怒哀乐,”时洲说,“就像是上次我带着你们去看的第一天灾现场一样,他们会十分大声的喊防御塔防御塔,然后很多人会仓促逃离,离开天灾发生的区域,这恰恰证明他们明明是有情感的,只是不会在对话时向我们表达。”
“像是……怎么说呢,”时洲皱着眉头思考了一下,“像是网游里的NPC一样,我不知道你们能不能理解我的意思,就是在没有剧情更新的时候,你不去主动用鼠标点击他们,他们就不会理你,而是自顾自的做着自己的事情。你去点击他们,他们就和你对话。”
鲁长风一下子理解了:“而如果你这时候去反复点击他们,就会发现不论点击几次,他们所弹出来的对话框都是那几句话,完全没有个人思考的表达!”
“对!就是这个意思!”时洲肯定,“而且不只是公司人这样,有些警卫也会这样。”
“我和之前的队友们实验过很多次,包括如果击杀警卫会如何,如果对夜之城造成破坏会如何,我们曾经发现过那种白色半机械骨骼人的必经点,然后在那里蹲守击杀了很多警卫,也大肆破坏过夜之城内的墙壁或者道路,直接砸断空中的连接桥……”她列举了一大堆很长的例子,“按常理来说,做过这么多事情的通缉犯,就算通缉等级不会上升,起码也会被警卫人员记住吧?”
“但是很诡异,不管我们做什么,那些警卫就好像都不记得我们一样,”她看着旁边经过了一个半机械骨骼警卫,猛地拉住他,“就像这样,你认识我吗?”
半骨骼警卫被她抓住手,站立在原地看了她半晌,似乎在用眼睛中的扫描仪确定她的id是否安全,然后在确认了对面不是逃犯之后,他摇了摇头,就打算离开。
就在这时,时洲很快速的用另一只手重重打了他的手背一下,然后在机械人不理解的目光中走远了。
那个灰白色的半机械骨骼警卫站在原地发了一会呆,然后接着按照自己的路线开始向前行进。
就在这时,时洲再次上前,在所有人迷惑的目光下第二次拦住他:“现在,你认识我吗?”
警卫依旧被她拉住手,依旧用眼睛中的扫描仪确认着她是否属于追缉人员。
“我懂了,”白烬述皱皱眉头,“你是想表达,不管你做出任何事情,这些警卫都不会对你上次做的事情存在记忆。”
如果对面是一个正常人,那么上次莫名其妙被她打了手背,就算不会对此做出什么追究,也不会在下一次被同样的人拦住时继续一无所知地被对方抓住手。
他起码会产生一个“厌恶”、“警惕”,或者说“迷惑”的情绪,因为在他的记忆里,自己上一次做出同样的举动时得到了对方的攻击,所以在下一次他需要做出相似的举动时,他就会有所准备。
但是那个半骨骼警卫却不是这样,他像是不认识时洲这个人一样,也像是十几秒钟前的事情没有发生似的。
“我就是这个意思,”时洲放开了那个半骨骼警卫走过来,“如果我还是那个没有被改过id的追缉犯,那么无论我之前做出了多过分的事情,这些警卫都会像是不记得一样,如果我上次被追到某个桥上时为了防止被追上炸了那座桥,那么下次我再进来再被追缉的时候,他们依旧会把我往其他桥上逼,就像是不知道我会选择炸桥这一选项一样。”
他们这些夜之城内的人类,没有记忆。
“而我要带你们去找的那个人不一样,”她微微摊了摊手,“我怀疑,他认识我,他是有记忆的。”
“而且他的记忆不是记得我的id那种记忆,我怀疑他是记得我的脸,”时洲皱皱眉,停在了一片区域之外,“所以就算现在我的id被改换,我的潜意识也告诉我,我最好别出现在他面前。”
“前面这片区域就是他经常会出现的地方,”时洲给所有人给了一份有些潦草的手绘路线,“里面的路差不多这样,我画的不是很全,很多小道都没有画出来,但是现在我们不用躲着警卫,你们走大路就可以。”
“你们可以去和他交流试试,他是我目前所知的唯一一个很有可能拥有记忆,而且还不会拒绝交流的人,而且他是生物人,他很有可能有夜之城建立以来所有的记忆。”
“行,”管红雁点点头,“那我们分个组?”
分组结果自然毋庸置疑。
以撒和他的“复制体”在一组,因为管红雁说如果把两个以撒分开放在两个组别里,那疯掉的加上她会变成三个人,为了大家的身心健康,请两位来自高级文明的人类联盟公民以撒互为一组,其他来自几千年前的古代人类们会自行分组的。
白烬述:……
至于吗?以撒性格就这样,而且看别人吃瘪真的很快乐。
显然,很至于,除了真的很想问星际时代有没有高达的鲁长风之外,剩余四个人都露出了满意的表情。
邪神也很满意。
虽然他的脸上并没有表现出来,但是白烬述明显感觉自己握着的那只手愉悦地扣紧了一点。
那就这样吧。
白烬述挑了挑眉毛,同意了这个分配。
但他真的很好奇如果把怀嘉木弄去和别人一组,他会做出什么反应。
就这样,除了时洲以外的六个人两两分组,进入了她划定的这片区域内,约定如果碰见了那个生物人,就发送定位。
邪神现在在复制体的身上,顶着一张以撒的脸,什么表情都没有,简直要比真以撒还像以撒,白烬述看着好笑,松手往旁边挪了几步,看了他半晌,忽然发现怀嘉木的手上也带着一块基金会的手表。
“嗯?”他一步跨过去,奇怪地指了指怀嘉木的手,“这个手表……这是什么时候出现的?”
“什么?”怀嘉木跟着他的动作一起低头。
“这个手表,”白烬述皱着眉,整个人都朝着怀嘉木的方向靠过去,一无所觉,“这是您降临在这个身躯上的时候就有的吗?”
他转了个圈,把怀嘉木的左臂打开,熟练然后在上面点击了几下。
真的是基金会的手表。
上面点开是基金会的任务面板,这个未知空间之内的规则,还有商城这些东西全部一应俱全,白烬述试着找了一个上个副本内云广说的健胃消食片,一个只用几积分的小东西,悚然发现这个商城好像真的能买东西出来。
这个未知空间这么厉害的?还能直接复制空间外基金会的东西?
不太可能吧?
那要是他点击购买会买出什么东西来?
“这个叫手表……”邪神任由他抓着自己的手点来点去,看着白烬述的指尖想了想,“我好像有很多。”
什么叫好像有很多?
白烬述心中升起一个不详的猜测:“很多?在我召唤您来这里之前?”
“嗯,”邪神随意地点了点头,“在你没有召唤我的时候,有人给我上贡了很多。”
上贡……了很多……
白烬述感觉眼皮不受控制地跳了跳:“他们是怎么给您上贡的?”
“由神使送入我的神国,”怀嘉木很认真的回答道,“一种黑色的很小的神使,每天都会载着新的贡品出现。”
白烬述:……
“是不是还有一个盒子包裹着您的贡品,上面填写着不能解读但是异常有规律的序号?”他眼皮狂跳。
“嗯,你怎么知道?”怀嘉木诧异地看了他的信徒一眼,“所以是你的神使吗?”
白烬述:……
如果他没有想错的话,那个所谓的神使其实应该是基金会的无人快递小车,包裹着贡品的盒子是快递盒……
而所谓的贡品应该是……
是基金会给员工补发的手表。
每天都有神使来送贡品,也就说明怀嘉木每天都会收到基金会的手表啊!!!
怪不得上次自己试图在员工里面搜索怀嘉木或者“杨培”都没有找到人,合着他根本没戴啊!
左眼跳财右眼跳灾果然是有些道理在里面的,白烬述感觉自己的右眼现在就在狂跳。
急,怎么告诉自己召唤的邪神,每天出现在他神国里的手表其实并不是自己献上的贡品,而是基金会催他上工的标志。
怪不得这次怀嘉木手上的这块手表是真货,恐怕是因为复制出来的手表不管真假与否都不影响基金会的任务面板出现,这个任务面板实际上是绑在人身上的,手表只是一个显示它的载体,不管是真是假都无所谓。
就在白烬述正在努力思考一个能够骗过邪神的说辞时,他忽然感觉自己眼前的光线一暗,与此同时,一个活泼的男声出现在他耳畔。
“你们这看什么呢?让我看看,让我看看。”
白烬述谨慎地抬头,看见一张十分年轻有生气的脸。
这个“年轻有生气”是与夜之城内的其他人相比起来的有生气。
这么说吧,夜之城内的其他人类,不管是生物人还是公司人,脸上日常都是一种程序化或者日常化的木然,而这个人则不是,他是一种非常有活力的生机盎然。
让人一看就心生好感的生机盎然。
再一看胸牌:【St 1】,身后还跟着许多机械警卫,看来这人正是时洲跟他们说过的那个“警察局长”。
原来守株真能待到兔。
他和怀嘉木两个人明明没有想去找他,谁想到对面主动撞上了门。
看见他的一瞬间,白烬述就知道为什么最开始他们那个小队会中招了,因为这人看着怎么可能是警察局长,所有人印象中的警察局长这么想也不会是这么活泼这么你年轻的吧?
“警察局长”还在好奇地勾着头:“看什么呢?看什么呢?有什么我不能知道的?”
看来他看不见基金会的面板,不然那么大一个任务面板,他不可能看不见是什么东西。
“没什么,”白烬述不着痕迹地放下了怀嘉木的袖子,抬起头很自然地问道,“我们不过是在看时间罢了。”
“时间?”
“警察局长”奇怪地晃了晃脑袋:“为什么需要在其他地方看时间,每个人的时间都不一样啊?”
“哦我知道了,”他看了看白烬述和怀嘉木恍然大悟道,“你们是一个人!你们的时间是一样的!”
看见那两个长的一模一样的人没有说话,“警察局长”得意地扬了扬眉毛:“我就说没有我不知道的事情。”
他满意地点了点头,像是好奇心得到了解答一样,背着手就打算离开。
就在这时,他听见背后的那两个人其中之一用非常平静却又带着一种莫名挑衅,或者说欠打的声音说道:“所以你什么都知道?”
“对啊对啊,”他猛地转身眨眨眼,“所以你有什么我不知道的事情吗?告诉我吧告诉我吧!”
“没有,”左边的那个人勾了勾嘴角说道,“但是我有问题想要问你。”
“什么问题,”“警察局长”一听对方不是要告诉自己消息而是要从自己这里得到消息,脸上显而易见地出现了一丝百无聊赖,“问吧问吧。”
“以撒哥!”不远处,鲁长风的声音极有穿透力的到来,“我和雁姐看见你发的定位了!我们正好就在附近!”
“又有人在外面?”“警察局长”回过头看见鲁长风和管红雁,下意识好奇道,“你们不需要工作的吗?”
“工作?”白烬述语气自然地问道,“所有人都一定要工作吗?”
“你很奇怪,”他看见“警察局长”摸着下巴看向自己,“你为什么会问这种问题。”
“所有人只要在夜之城内就是要工作的啊,你们就是为了岗位而生的,”他若有所思地盯着白烬述,飞快在手里的本子上划了几笔,“难不成你的工作就是去校准别人的时间吗?没见过,记一下。”
这人不管像什么,都不太像是警察局长……反倒是这个什么都要记一笔的样子,倒是像个记录员似的。
白烬述在心里给他盖了个记录员的戳,极有技巧地顺着他的话往下说道:“那要是不工作会怎么样?”
“怎么可能会有人不工作?”记录员一副不能理解的样子,“所有人都有着自己要干什么的记忆啊,怎么会有人不去工作,不工作的话还能干什么?”
这话很短,可其中透露出来的信息却已经足够了。
所有人在夜之城内都必须工作,所有人一出现在夜之城内就有着他们的工作是什么的记忆不需要任何成长,以及所有人在这里的意义只有工作,没有不工作的人存在。
夜之城内似乎真的没有任何游手好闲的人,所有公司人生物人机械人,包括自己面前这个看起来很闲但是似乎任务就是记录很多东西的人,他们都有着自己需要干的事情。
白烬述还想问点什么,忽然听见远方传来了一些呼喊。
有很多管红雁很多鲁长风,还有很多张佩和李珏都朝着他们的方向跑过来。
记录员身边的警卫们察觉到这些人的出现,猛地把武器对准了那些没有更改过ID的复制人,管红雁眼疾手快,带着鲁长风飞速离开了那些警卫的攻击范围。
“又出现错误了,”记录员嘟囔了一声,掏出手上的本子在上面写写画画了一些什么,“最近总是出错误。”
他虽然低着头,却像是后脑勺长了眼睛一样,精准地从白烬述和怀嘉木的周围又拎出来了一个“以撒”,把它甩给了身旁的警卫“长戟”:“这个也是。”
“这两个不是。”他甩了甩笔拦住试图接着对白烬述和怀嘉木发动攻击的其他警卫。
警卫身上的指示闪了闪,转而朝着其他“以撒”发动攻击。
随着一场轰轰烈烈的追缉结束,记录员拍了拍怀中的本子封皮:“停一下停一下。”
他信步走到就差一点就会被清道夫甩入后面悬浮仓的复制人们身边,掏出随身携带的印泥拿起他们的大拇指,然后在自己手中的笔记本上摁了一下,随着”滴“的一声,他似乎录入了什么东西。
“行了,干.你们的吧。”记录员甩甩手,又抱着笔记本回来了。
“你们两个的工作是什么来着?”刚刚指挥机械警卫的淡然消失不见,他又恢复了那副好奇的样子,围着管红雁和鲁长风看了一圈,“没见过啊,什么时候多了这么多我没见过的新人。”
“我……呃,”鲁长风把求助的视线投向他以撒哥。
白烬述:“帮我校准别人时间的。”
“哦,”记录员没兴趣地收回视线,“那另一个人看来也是了。”
“以撒哥,”鲁长风悄悄蹭过来,凑在怀嘉木身边小声悄咪.咪问道:“你们之前都问出来什么了啊?”
怀嘉木瞥了他一眼,嫌弃地往左边挪了一步。
鲁长风:???
怎么回事!是他说错什么话了吗?为什么以撒哥忽然这么嫌弃他……
白烬述:……
因为你找错人了啊。
“肠粉,过来,”最终,他对着鲁长风招了招手,等到对方眼前一亮凑过来之后才说道,“你去给时洲发个消息,问她之前有没有被这个‘警察局长’记录在本子上过。”
没有记忆的普通人类,被称作“错误”的复制人,还有什么都要记录一下的记录员。
他怀疑,这个世界就像时洲所说的一样,是一个尚未完成,或者说一个被完成到一半就被弃置,转而开始自运行的游戏空壳。
这样就可以解释为什么夜之城内极端的资源控制再利用,还有为什么这里的中控AI只是一个空壳,甚至还能解释为什么这里的人类们为工作而生,没有记忆,一出生就知道何为工作。
因为这里是个游戏框架空壳,一个被弃置到一半后脱离了编程者开始自运行的游戏空壳。
但是这样……天灾要如何解释呢?